第38章 玩具
對小狗心軟的後果就是, 林叁七當天晚上沒能回家。
她家還有門禁，于是閨蜜的好處體現。她給伍伊可打了電話，讓她幫忙打掩護。
伍伊可秒懂, 問她, “你住在哪個男人家呢？”
林叁七裝傻, “什麽男人？哪有男人？”
伍伊可不屑，看破也說破, “裝吧你就, 我賭那個陳姓男子今年十八歲, 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要不是不知道後四位, 我都能報出他的身份證號。”
“……那你還明知故問，”林叁七無語, 又叮囑她, “這事我還沒和家裏說，你裝不知道, 尤其別告訴李華。”
李梓華是個大嘴巴。
伍伊可在電話那邊翻了個白眼, 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說, “我沒事找我前男友聊什麽天？”
林叁七把方才的話回敬給她，“裝吧你就, 我賭那位李姓男子的臉又一次被你看中，你想跟他舊情複燃。”
伍伊可沒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剛打完電話, 房間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陳戌懿偷偷摸摸端着碗面條進來。
下午的時候, 他也是這麽鬼鬼祟祟地, 去玄關口把她的鞋和雨傘帶回房間。
明明是在自己家。
林叁七搖搖頭, 感覺堕落，感覺沒救，“想不到我還有偷偷摸摸住在你家的一天。”
陳戌懿會意錯，以為她擔心暴露，安慰道，“放心，我爸媽平時都在一樓活動，陳嘉巳晚幾天才到家。”
林叁七沒再說什麽，去他的書桌前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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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說什麽？這是她堅持地下戀的福報。
沒吃幾口，被身邊人的目光盯着渾身不自在，她從面碗裏擡頭，陳戌懿坐在她旁邊，撐着臉，傻笑地看着她，就差在臉上寫下“慈愛”兩字。
“……幹嘛？”她不自在地問。
“不幹嘛，看你吃面。”
林叁七又吃了兩口，到底被看得吃不下去，放下筷子，“你想說什麽就說！”
他總算開口，亮晶晶的眼睛彎起，“就是覺得我女朋友真好，專門跑來哄我，還願意偷偷留下來陪我。”
林叁七頓時沒了脾氣，心裏柔軟地塌下來，嘴角止不住往上翹，低頭繼續吃面，小聲地嘟囔，“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撩。”
陳戌懿沒聽清，湊近些問，“嗯？”
“……沒什麽。”
她才不會把這話說給他聽，不然小狗尾巴又要翹上天。
吃完面，待樓下動靜沒了，燈也熄滅，林叁七盡情使喚他，讓他去她房間，幫她拿一套換洗衣服。
陳戌懿聽話地跑腿，回來時，表情卻有些奇怪。
她疑惑問，“怎麽了？”
他紅着臉說，“你……內衣很好看。”
明明穿在身上的都看過，下午還做了那種事，這會兒又不好意思起來。
林叁七莫名其妙，“你親都親了，還害羞這個？”
“我……”
他說了一個字就不肯再說，轉移話題，“我去幫你盯着樓下，你去洗澡。”
又開始犯什麽病？林叁七不懂，也懶得去搞懂，還是先去洗澡，把身上的黏黏糊糊洗掉。
回來後，坐在他桌前，享受男朋友的吹頭發服務。
他的手指偶爾蹭過她的臉頰和耳垂，但難得沒有搗亂，故意撩撥，老老實實地給她吹頭發。
倒是不臉紅了，耳朵卻還是紅的，整個人也安靜得異常。
頭發吹幹，關掉吹風機，林叁七轉身問他，“你怎麽回事？”
陳戌懿搖頭，不說話。
一看就有事瞞着她。
林叁七眼神警告，“說不說？不說以後都不咬你。”
這是對小狗很有用的威脅，陳戌懿總算開口，支支吾吾，“我在你房間，看到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林叁七問。
他眼神飄忽，擡頭低頭，看天花板看地板，就是不敢看她，“好像，大概，應該是……女孩子用的，那個……”
林叁七起初以為是衛生棉條，但知道他的真實秉性，還沒有純情到看到衛生棉條，就不知所措成這樣。
于是，她想起了幾乎快被她遺忘的，某個十八歲生日禮物。
林叁七及時捂住他的嘴，飛快地解釋，“你別說了，那不是我買的，是別人送的，我還沒用過！”
陳戌懿睜大眼睛，推開她的手，語速更快地問，“誰誰誰送你這些？！”
“女生，女生。”
林叁七好心沒供出伍伊可的大名，給罪魁禍首留一點顏面。
陳戌懿肉眼可見地松一口氣，然後，看了她一眼。
又看了她一眼。
又又看了她一眼。
“……你想都不要想。”
在他第四次看過來時，林叁七沒好氣提前拒絕他還沒說出口的請求。
陳戌懿小聲地嘟嘟囔囔，“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林叁七給他一個看變态的眼神，鄙夷道：“你腦子裏裝的什麽黃色廢料，我還不清楚？男大學生？”
他為廣大男大學生鳴不平，“男大學生和黃色廢料沒關系。”
“哦，是你和黃色廢料有關系。”
這點，他倒沒否認。
夜已經深了，窗外的天空，潑了墨似的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寒風呼嘯，夾雜着冰雨，似乎過幾日要下雪。
林叁七躺在床上，枕着他的手臂，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
可能是白天太累，也可能是他身上的沐浴露太好聞，又或許是他懷裏太溫暖，氣息給人以安寧，聊着聊着，她困意上頭，眼皮打架，聊天的回應漸漸變成含糊的話語。
陳戌懿悄悄關了燈，又拿出手機，亮度調到最低，打開某個軟件，放在旁邊。長指将她貼在臉上的長發，撩到耳後。
“姐姐？”他貼在她耳邊，輕聲喚。
林叁七在半夢半醒之間，意識不清地應，“嗯？”
“以後讓我玩一次好不好？”他悄悄問。
“玩什麽……”她眼皮重得擡不起來，無意識地順着他的話問。
“你的那些玩具，”他誘哄一般，低聲請求，“我想和姐姐一起玩。”
一句話裏，林叁七大概只聽見了姐姐這兩個字，迷迷糊糊地應了好。
陳戌懿聲音極輕地笑了，手伸進被窩，摸到她的手，跟她拉鈎，“說好了，不準反悔啊。”
“嗯……”
他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嘴角，帶着感激和得逞的笑，“謝謝姐姐。”
睡前的對話，林叁七并沒有因為睡了一覺，忘得一幹二淨，但口說無憑，于是臭着臉要耍賴。
卻沒想到，某個陰險的小狗，竟然錄了音！
林叁七氣得不行，暗暗記下這筆賬，等以後再慢慢跟他算。
兩人原本計劃，今年一起過年，連除夕和春節一起做什麽，都打算好。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除夕的前兩天，林叁七的外公去世，心肌梗塞，意外發生突然，老人家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林叁七跟着父母回了媽媽的老家。
她對外公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媽媽老家那邊重男輕女很嚴重，媽媽和家裏的關系，也不太好。就算過年，也很少回去。
或許有些冷漠，趕往老家的路上，她的心情，一直很平靜，也以為媽媽也如此，林女士比她表現得更為平靜。
然而，在葬禮上，媽媽卻還是哭了。
當天晚上，林叁七和媽媽睡一個屋，林拾六和爸爸睡一個屋。
躺在床上，林媽媽又流了眼淚，林叁七安靜地聽她講起以前。
“他生前，我記得他對我的一百個不好，一直不願意回來見他。今天看見他的遺照，我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
“有一次從學校回家，我說我想吃桃子，隔天，他買回來兩個很大的水蜜桃，分給我和你舅舅。至少那個時候，他是愛着我的。”
“叁七啊，怎麽辦，媽媽沒有爸爸了。”
一直以嚴厲著稱的媽媽，做事雷厲風行的媽媽，比爸爸還能頂天立地的媽媽，突然露出脆弱的一面，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這麽傷心。
林叁七不知所措，只能抽噎着，抱着她，跟她一起哭泣。
一直以為十八歲的自己，已經長大，足夠成熟，在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只是她以為。
在傷心難過的母親面前，她竟然什麽也做不了。
夜深，林媽媽終于睡着，林叁七卻毫無睡意。
她悄悄從床上起身，盡管動作很輕，還是吵醒了輕眠的媽媽，于是用了個上洗手間的借口，披着外套走出房間。
哪怕睡得迷糊，林媽媽也不忘提醒她，快去快回，別着涼感冒。
平時總挂在嘴邊的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麽，卻聽得她眼睛發熱。
林叁七應了聲好，躲進洗手間，拿出手機，給陳戌懿發消息，問他是不是已經睡下。
本來約好晚上睡前，跟他文字消息聊一會兒，但她光顧着安慰媽媽，忘記了這件事。
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她沒什麽期待地發了條消息過去，沒想到，竟然還是馬上得到回複：[沒睡，在打游戲！]
騙人，他壓根沒有熬夜打游戲的習慣。
林叁七跟他道歉：[對不起哦，讓你等這麽久。]
陳戌懿發來一個小狗疑惑的表情包，問她：[你是我女朋友本人嗎？我女朋友怎麽會對我這麽客氣？]
她瞬間被逗笑。
沒跟他說老家這邊的事，也沒和他提起葬禮，心裏的難過卻消了一半。
或許他有什麽魔力吧。
陳戌懿又發來消息，說：[給你看個好東西。]
她還沒來得及問，他一個視頻電話就打過來。
林叁七沒帶耳機，手忙腳亂地把手機音量調到最低，這才接下電話。
手機屏幕裏，鏡頭晃動得厲害，一晃而過的書桌，深藍色的床，他米色的棉質長褲，黑色的棉拖，沒穿襪子，露出來的纖細的腳踝。
陳戌懿像是走出了房間，火急火燎地跑下樓梯，手機裏還能傳來他棉拖踩在樓梯上的動靜。
不只是跑到一樓，他直接推開大門，跑到了前院的花園裏。
冷風呼嘯着，她聽見他被風吹得驚呼和哆嗦的聲音。
“你幹嘛呀！”林叁七小聲地喊他，“小心別感冒！”
屏幕裏的視野突然變亮，是他打開了庭院裏的燈。
鏡頭不再晃動，她看見草地裏一個雪人，倒三角的眼睛，眼神很兇，卻被畫着大大的笑臉，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卻又讓她瞬間認出，那是誰。
鏡頭又晃了一下，陳戌懿反手拿着手機，半張笑臉出現在屏幕裏。
“認出來了嗎？”他興奮地問她。
少年穿着米色的圓領衛衣，看上去有些單薄。暖黃的燈光，照亮在他俊朗的臉龐，面部的輪廓更清晰。毛茸茸的腦袋，頭發有些淩亂，沾了些剛落下的白色雪片。
而他渾不在意，只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鏡頭，笑容明朗，等着她的回答。
林叁七低頭閉了下眼睛，隐去眼角的濕意，看着他笑，“認出來了，是你那個超級喜歡你的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就算不說，小狗也會想辦法哄你開心（老母親抹淚）
以後每天都更新兩章！大概下周就會正文完結！（提前預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