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有起色

白菜成熟周期在兩個月左右,還沒到成熟的時間,廖漢對着地裏綠油油的一片就有點發愁。

這菜種的好是好,可是不見人來收購,周聰每天對着那小薄本敲敲打打,也不知道是在幹啥。

最近去別的老鄉那裏幫忙,總能聽到老鄉的一些好言相勸,當然少不了偶爾的冷嘲熱諷。

廖漢有點沉不住氣,眼看就到了國慶節了,要是再賣不出去,這菜可就老了。

務農回來的他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感覺怎麽說都弄得自己像是不相信周聰似得。周聰還埋頭在他那個小薄本上,黑眼圈在他白皙的臉上尤為清晰。

廖漢心裏沒有不相信周聰的話,只是看着地裏的菜,他實在是心急,廖漢小心翼翼的說:“周,周聰。”

“幹嘛?”周聰擡起頭,分了一點注意力給廖漢。

“這個菜,白菜…”

“哦,對了,我這幾天都忙昏頭了,忘了告訴你一聲,”周聰一拍腦門,覺得這幾天真是忙糊塗了,“你這幾天抓點緊,收購的人周五就來收菜。”

“啊?周五?”廖漢沒想到周聰已經将事情解決好了,忍不住喜上眉梢,問道:“我這幾天馬上找幾個人,周五來幫忙。”

“不用,我預約了大白菜收割機。”周聰見廖漢一副開心的樣子,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他胸有成竹的說:“放心吧,收購價比市場價高一些的,不會賠。”

“嗯。”廖漢重重的點了點頭。

本來廖漢家沒有随村裏的大流,不種大蒜種白菜,就有不少人想看他家笑話。可是沒想到,自己家囤的蒜還沒銷路呢,廖漢家種的幾畝白菜全都賣出去了。

村裏的小土路實在是太破了,收購的車好不容易才開進村裏。

廖漢笑眯眯的站在貨車旁,看着收割機将白菜收好,幾個工人一筐一筐往車上搬,高興的心情溢于言表,一張黝黑的臉上露出了樸實的笑容。

現在不僅僅本錢都掙回來了,還有了一筆不小的富餘。廖漢覺得周聰真的太厲害了,很有商業頭腦,簡直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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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錢的那天,兩個人都有點興奮。

周聰将一沓沓的紅色人民幣鋪在倆人的簡易小床上,問:“怎麽樣?這麽看着爽嗎?”

“嗯,爽。”廖漢點頭,他長這麽大種這麽多年的莊稼,還是頭一次賣菜賣的這麽利索。

“以後叫你天天爽。”周聰笑彎了眼,他看到這麽些紅票子心裏都激動起來。

這種激動和以前自己刷卡的感覺完全不同,你的付出有了回報,那種成就感不是一句話兩句好能夠說清的。有種驕傲在心裏,讓你忍不住想的更多,想要做更多的事!

“收起來吧,我做了好幾個菜。”廖漢伸手摸了摸周聰的頭,語氣中帶着一絲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

“哦。”周聰的心尖被廖漢這個小動作而顫了一下,好似是輕風拂過,又好似葉落湖面,濺起些許水花微微蕩漾。

他低下頭裝作收拾錢的樣子,心裏有些慌。

廖漢晚上買了排骨,還有不少菜,他們吧小桌子搬在圖書室門口,桌子上擺得滿滿的。兩個人這麽長時間終于吃了一回肉,所以這一頓吃的都有點撐。

晚飯後,兩個人都坐在原地消飽,涼風習習,周聰不禁回憶起他以前的人生,意外的,有些模糊。他過去的五六年,還沒有這三個月來的充實。

周聰以前拿錢不當錢,因為他爹的錢他用都用不完。

可是周聰這個人卻是個實打實的窮光蛋,不僅從來沒有自己掙過一分錢,而且他的內心也很貧乏,他沒有理想沒有願望,也不懂什麽叫做拼搏。

當周聰陷入了和岳光的愛情,并且第一次有了改變當下的願望,他才覺得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是溫熱的。他全身心的投入那段感情,将自己的全部都拿來愛岳光,不計較回報,不在意受傷。

周聰和他爹鬥争,和這個社會抗争,滿身傷痕卻像個英雄一樣,梗着脖子就是不服輸,只求和岳光能相伴到老。

他爹怎麽會同意獨子喜歡一個男人,停了他的卡,收了他的車,将他攆出了住的公寓,以此來威脅周聰。

周聰不在乎那些東西,可是,岳光在乎。

岳光在他身後捅了一刀,拿着他爹的一筆錢,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自己,就這樣分手了。

多麽可笑。

周聰忘不了他爹得意的面龐,也忘不了空空蕩蕩的出租屋,更忘不了那種靈魂剝離身軀的痛感。

這才知道他有多麽寂寞和空虛。

一具不懂什麽感情的、空蕩的身體裏塞滿了愛情,讓他的身體溫熱,讓他的心燃燒。身體還沒有捂熱呢,卻又殘酷的把愛情抽離,他的身體又冷了,心也涼透了。

什麽狗屁愛情,什麽狗屁付出,都是不值得的。

別人都以為他這纨绔公子哥玩的更開了,其實只有周聰自己知道,他是更膽小了,他用濫情來掩蓋自己不願意再付出情。

大家都是玩玩,何必談什麽真心,這樣一來,周聰就再也不會那麽狼狽。

這可能就是一個人既定的命運,而周聰的命運,就是聽從他爹的安排,和一個不愛的結婚生子,繼承公司,做一輩子的有錢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爹也沒想到自己會有破産的一天吧。

現如今,周聰憑着自己的能力,和廖漢賺了第一桶金,這些錢可能不足周聰他爹每次給他的零花錢,可是這種滿足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廖漢也很開心,喜滋滋的盤算着:“有了這筆錢,可以還給七大姑,八大姨也能還上。”

“你沒毛病吧,這錢還沒捂熱乎呢,就要還啊?”周聰嘴上罵着廖漢,可是語氣不似平時的嚴厲,反而有一絲溫柔。

“欠錢不還,這不好吧。”廖漢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為難。

“沒讓你不還,讓你晚點還,”周聰懶洋洋的倚在廖漢身上,像是沒長骨頭,“入冬之後,不在地裏弄點大棚嗎?這些不花錢嗎?”

“花,”廖漢點點頭,說:“聽你的。”

“這就對了。”

“周聰你懂得可真多,真的好厲害。”廖漢由衷的誇獎着周聰,打從心底裏佩服周聰。

“嘿,你這話我愛聽。”周聰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周聰的誇獎,“我好歹也是商學院的學生,還是懂一點市場的。”

“真好。”廖漢語氣中的豔羨很明顯,周聰問道:“當時考上哪個大學了?”

“你怎麽知道的?”

“村長說的。”

“當時只是知道過了一本線,還沒有到報名的時候。”廖漢平靜的說。

那時家裏雖然有些積蓄,可是卻沒了收入,廖漢不可能拿着積蓄什麽都不管就去上學。廖大娘得病之後總是拿這事說對不起廖漢,可是家裏的情況擺在那裏,已經是那個樣子了,廖漢又能怎麽辦。

“後來你媳婦就跑了。”

“村長怎麽什麽都說。”廖漢扶額,有些無奈。

“是啊,還說了好多呢。”

兩個人沒有了最初的劍拔弩張和互不看好,共同致富讓他們對對方有了些改觀。

周聰不再是廖漢心裏的富二代表弟,更多的是厲害的讓他佩服的表弟;而廖漢也不是周聰心裏的窮得掉渣的鄉巴佬,變成了有點倒黴的人才。

周聰聯系的那家公司對白菜的質量是有要求的,可是廖漢種的菜非常好,讓那家公司的負責人生出了長期合作的念頭。

這是周聰始料未及的,所以對廖漢也多了些佩服。廖漢本來就挺聰明的,回家種田之後也沒有放棄學習,他看了很多種植的書,還經常跟鎮裏來的指導員學習技術。

命運将他們綁在了一起,所以聊起天來,也多了些傾訴的意味。

“其實我和她…是後來認識的,我在家種地,碰不着什麽合适的女生,一來二去就到了二十多歲。本來二十多其實不用着急結婚的,只是我媽很着急,就叫一個嬸子介紹給我的。”廖漢提起朱莎莎,平時木着的臉,也有了些軟化。

他從來沒有怪過朱莎莎,擇良木而栖沒什麽不對。人都要為自己考慮,畢竟結婚之後,那便是和廖漢這困難的家庭綁定了。

“莎莎她…哦,就是我以前的那個女朋友,她很好,幹活勤快,總是把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和我媽相處的也很好。”廖漢的語氣裏滿是溫柔,周聰僵直了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坐正,靠在椅背上望着夜空。

廖漢感覺到了肩頭的重量不見了,覺得有些空,但是他想不透這種感覺,也沒有多在意,接着說道:“後來我媽查出了癌症,她就特別想讓莎莎和我去領證,我沒同意,将這件事告訴了莎莎。第二天,莎莎…就沒來我家。”

廖漢的語氣是毫無波瀾的,可是兩只手不自覺的搓了搓,有些尴尬的垂在身體兩側。

“你還想着她嗎?”周聰問道。

“她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廖漢低頭苦笑,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确實總是會想,如果當時他娘沒有病,那麽和莎莎過上平淡日子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周聰知道廖漢是個長情的人,他在照顧母親的時候,即便負債累累,即便勞累不堪,但是他從沒有想過放棄。

在當下這麽浮躁的環境,縱使是自己的父母,能這樣盡心盡力毫無怨言,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廖漢不善言語,只會默默地做些事情,被這樣的人放在心上,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周聰盯着星空發呆,他心裏浮現起絲絲嫉妒,接着他輕笑一聲,笑自己竟然會去嫉妒一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聰弟其實內心十分羨慕被人全心全意地愛着

這麽缺愛的娃,可憐巴巴的

而我們大漢哥是會一心一意愛着別人的人

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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