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她喜歡的放她身前。
還有很多很多的細節,只要用心去看,就會發現其實跟他相處也不是很難。只不過這人狂傲慣了,哪怕心裏再遷就誰,都不可能說出來的。
就在上官嫣然走神之時,沈韻堂突然将她微微推開。上官嫣然擡手看着他,只見他突然将手掌癱在她面前,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那寬厚的大掌上突然躺着一支用紅玉雕成的簪子。
“這是……”她眨眼,眸光被那通體的紅色吸引。面前的簪子式樣很普通,可材質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貨色。那簪子通身的紅色晶瑩剔透,散發着潤澤的紅光。很美,很耀眼。
沈韻堂面無表情的将玉簪插入她發髻中,說的話很低,似乎有些雲淡風輕,“我娘給她兒媳留下的。”
撲哧!
上官嫣然突然就咧開了嘴。擡手,她興奮的摸了摸頭上的玉簪,心裏不是一個‘美’字能形容的。
“沈韻堂,你為何現在才送我?”嘟着嘴,她似是不滿的問道。都成親一陣子了,他才拿出來,這也太小氣了吧?
沈韻堂将冷臉移開,看向別處,突然冷冰冰的說道:“你不也才送本少?”
盡管他語氣冷漠,且還飽含不爽的味道,可上官嫣然卻發現他耳根有發紅的跡象。
眨了眨眼,她突然掩嘴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送我。”
“閉嘴!”轉過頭,沈韻堂冷着臉斥道。看着面前笑眼彎彎,開心不已的女人,他像是有些惱羞成怒似的,突然捧上面前這張明豔動人的臉,薄唇氣勢洶洶的堵了上去——
走到假山後,沈千姿耳尖的聽到假山後有什麽聲音傳來,頓時就停下了腳步,一頭黑線從腦門上直往下掉。
丫的,這兩人是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
好在這年代沒狗仔隊,要是有,那才好看……
而在她身側的女孩明顯就不懂那些聲音,還很好奇的想過去看看,沈千姿眼尖手快,趕緊将她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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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這地方有野獸出沒,我們還是去別處吧。”
“……”女孩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并往她身側靠攏。
沈千姿攬着她肩膀趕緊往回走,離開時,女孩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清澈的目光裏全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宮裏也有野獸麽……
……
上官嫣然鬧着在宮裏住下,沈千姿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她知道上官嫣然為了玩,而她現在宮中,也是需要人陪,再加上如今的後宮真的就如同空城一樣,到處都是空出來的宮殿。她有什麽理由不同意?
而當她提出要讓鄭歡樂也留在宮裏陪她一段時日之後,上官游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上官嫣然樂得不行。
沈韻堂就不必說了,登堂入室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
上官游用過午膳就離開了。沈千姿帶着上官嫣然去後宮溜達了一圈,讓她自己選了一個宮殿。而鄭歡樂,她則是安排在了自己身邊。
或許是同齡人比較好打交道,鄭歡樂不敢跟沈千姿他們說話,但到了晚上的時候,居然跟明珠和小柔兩丫頭好上了。盡管說話還是細聲細語,可好歹說話不結巴了。看着女孩臉上淺淺的笑容,沈千姿索性讓三個丫頭住在了一起。
因為今晚人多,沈千姿沒去書房陪月欽城,直到夜深,上官嫣然被沈韻堂強行帶走,她才得空。
只不過還沒等她去書房,明珠突然跑來,神神秘秘的在她耳邊低語。
“娘娘,奴婢剛剛聽說有可疑男子去了宜壽宮。”
其實對于寧太後的私生活,沈千姿之前并沒有認真去關注過。可經過早上同寧太後撕破臉後,她對寧太後的一舉一動就開始在意起來了。
聽到明珠的話,她讓寝宮裏其他的宮人都退下,這才沉着臉問道:“怎麽回事?怎麽會有男子去宜壽宮?知道是誰嗎?”
見四處沒有了其他人,明珠這才放開嗓子如實禀來,“娘娘,奴婢也問過了,只是向奴婢告密的人說他是剛來的新人,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只看到有兩名可疑男子朝宜壽宮的方向去了,還有宜壽宮的宮女為他們引路。”
沈千姿微微蹙眉,抿緊了唇。
不怪其他人覺得可疑,就連她都覺得不正常。
後宮是什麽地方,那絕對是男子止步的。她能讓沈韻堂和上官嫣然到後宮,那是因為沈韻堂是她的大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不用避諱什麽。更何況,月欽城的後宮就她一個女人,能發生什麽事?
但宜壽宮就不同了。宜壽宮是太皇太後住的地方,太皇太後的身份,是随便哪個男人都能見的?而且這都快到子時了,這時候把男人往宮裏引,這是要幹嘛?
不怪沈千姿多想,她現在能想到的就是寧太後不甘寂寞,想男人了。
“明珠,這事你別張揚,就連皇上那都別說。我先探明清楚了,再跟皇上說。”她朝明珠認真的交代起來,微揚的唇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她正愁找不到男人來陪那老太婆,如今有人自己送上門來,她若是不抓住機會,也太對不住自己了!
這一次,她不僅要實現自己的‘願望’,還要讓那老太婆今後永遠都嚣張不起來!
寝宮裏只剩下她一人的時候,她快速的換了一身方便行走的衣服,并把頭上的珠簪飾物都取了,給自己紮了一個馬尾。把自己收拾的簡單利落後,這才從寝宮的暗門偷偷的溜了出去,并沿着無人的小道朝上官嫣然他們所住的宮殿跑去。
……
翌日,月欽城如常上早朝去了,沈千姿在他離開時就醒了過來,并催促宮女給她梳妝,之後就帶着小柔和明珠還有不少宮女去宜壽宮,美其名曰給太皇太後請安。
這天還沒亮呢,她就來了,宜壽宮早起的宮人都覺得很是意外。
而沈千姿也沒多說什麽,在寧太後寝宮門前耐心候着。
眼看着平日寧太後叫起的時辰到了,寝宮裏還沒有動靜,侯在寝宮外的宮女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太皇太後平日裏安寝的習慣都很有規律,再加上人到了一定歲數,本就不像年輕人一樣嗜睡。而且外面皇後娘娘帶了這麽多人來給她請安,如此大的動靜,太皇太後應該早就驚醒了才對。
就在守門的宮女猶豫着要不要出聲叫起時,沈千姿走過去将她阻止了。
“都是女人,本宮自己進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你們都退下吧。”
宮女沒動,只不過也沒阻止沈千姿進入寝宮。就算她是宜壽宮的人,可她也知道面前的這位皇後娘娘不是好打發的人。與其自己吃虧,不如讓她随意。反正惹惱了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記恨的也是她。
推開寝房大門前,沈千姿嘴角一揚。
奢華寬敞的寝宮裏,香爐裏飄散出來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清香迷人,沁人心脾。
撥開精美飄渺的紗幔,沈千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但最先出聲的卻是宜壽宮的那名宮女,許是不放心沈千姿到來,所以她也跟着進來了,還主動的開口朝裏面喚道:“太皇太後,您起了嗎?皇後娘娘來給您請安來了。”
紗幔裏面并沒有任何回應,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千姿見她主動,也沒攔着她,側過身子讓她進去。那宮女喚了一遍,一臉的疑惑,見沈千姿主動讓開,趕緊往床榻那邊小跑上去。
“太皇太後,皇後娘娘來給您請安了。”她站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又喚了一聲。
裏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蹙了蹙眉,她輕手将遮掩的床幔掀開,只是下一瞬,她瞳孔驟睜,一道驚吓聲突然沖破她喉嚨——
“啊——”
沈千姿揉了揉耳朵,鎮定從容的走上去,嘴裏裝作不解的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啊!”聽到她的問聲,那宮女突然轉過身對着她又一次尖叫起來,明顯是被沈千姿的聲音給吓到了。只見她很快的放下床幔,一張慘白的臉上布滿了惶恐,對沈千姿連連搖頭,“沒、沒事……皇後娘娘,太皇太後可能、可能身子不适,要不您先到殿外坐一會兒,奴婢先服侍太皇太後梳洗。”
沈千姿冷下了臉,不悅的瞪着她,“沒事?沒事你鬼叫什麽?既然太皇太後身子不适,那本宮更應該在此服侍太皇太後才是。”
“皇後娘娘……奴婢、奴婢來做就是,您是矜貴之軀,哪能讓您服侍人呢。”宮女兩手反剪在身後緊緊的抓着床幔,看得出來她在盡量的保持冷靜,可那眼底的慌亂還是徹底的出賣了她。
沈千姿挑了挑眉,故意露出一抹笑容,“本宮特意來給太皇太後請安,你擋着做何?”
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宮女莫名的顫抖起來,索性低下頭不吱聲了,但身後卻更緊的抓着床幔。
“小柔、明珠,給本宮把她拉開!”沈千姿突然冷下臉朝身後命令。
“是。”小柔和明珠同時應聲,很聽話的上前。盡管她們也不知道娘娘今日到底要做何,可是直覺告訴他們娘娘要做的事很重要。否則娘娘哪會如此反常一大早就來宜壽宮。
“不!你們別靠近!”看着小柔和明珠走近,那宮女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她若是鎮定點可能兩個丫頭還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她突然一嗓子吼過來,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她身後有問題。
兩丫頭相視一眼,默契十足的一人扭上她一條胳膊,齊力将她往一旁拉扯。
兩丫頭沒多高深的武藝,但自小還是練過一些拳腳功夫,這手勁肯定比一般宮女要大得多。那宮女盡管拽着床幔不撒手,可小柔和明珠也不是善渣,一人一個手刀劈向了宮女的手腕,那宮女吃痛,不得不松手,兩丫頭趁機将她擡到了一旁并控制了起來。
沈千姿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擡手将那道厚實且精美的落地床幔朝兩旁掀開——
寬大的床上,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是三顆腦袋。
最裏面和最外面是兩顆男人的腦袋,中間一顆腦袋則是當今年的太皇太後……
“啊——”
這一幕,讓沈千姿身後的宮人們突然驚呼了起來。
看着睡得‘香甜’無比的兩男一老女,沈千姿捂了捂肚子,覺得自己胃部有些抽筋的感覺。沈韻堂那混蛋,擺的姿勢還挺不錯……
------題外話------
昨晚老公出差回來,霸占了點時間,所以今天只有七千,先看着哈。明天再繼續萬更…群麽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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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報仇雪恨
更新時間:2014-9-28 11:05:34 本章字數:16600
該讓人看的戲都看了,沈千姿讓小柔去金銮殿請月欽城過來。餮翕衆盡管這事做得太卑鄙、太不厚道、太惡心,可是她還是做了,而且是背着月欽城做的。她不知道月欽城會有什麽反應,但這一次,她是徹底的任性了一把。
任性到沒有了底線!
當今太皇太後跟兩名男子在寝宮裏茍合,這樣的醜聞即便是發生在普通家庭中,那也是罔顧倫常綱理的,更別說是在深宮,這座最為豪華的殿宇中,這個隴南國最尊嚴的家族中。
宜壽宮的人已經亂了分寸,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樣的事。
害怕有人造事破壞現場,沈千姿下令讓大內侍衛将整個寝宮包圍了起來,并不準任何人擅自進入。
寧太後是被冷水潑醒的,不,應該說床上兩男一女都是被冷水潑醒的。原因就是沈千姿沒耐性等他們自己醒來,讓人去提了一桶冷水,直接嘩嘩的倒向了床上的三人。
在其他人來之前,她肯定是要讓這三人醒過來的,要是被人發現這三個人沒反應,那也容易讓人生疑。
宮女太監的嘴好封,其他人的嘴巴就不見得了。
看着寧太後和那兩名陌生男子轉醒,接着就是三道驚叫聲,就連那兩個男人都失聲驚慌的叫了出來。
“哈哈哈......”沈千姿突然發出一聲狂笑。不是她想笑,其實看到這樣的場景,她還笑不出來。只不過見三人只顧着驚叫,都不理她,她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沈千姿!”果然,寧太後突然猙獰着臉朝她看了過來,“是你!是你把他們弄到哀家的床上來的對不?!”
那兩名陌生男子赤着胳膊滾到了床裏側,抱着頭瑟瑟發抖,似乎被吓得不輕。
沈千姿似譏諷似贊賞的朝寧太後看去,“太皇太後,你說這話可就冤枉死我了。怎麽能說這兩人是我弄你床上的,這兩人分明就是被你弄進宜壽宮的,昨晚可是有人親眼看到他們進入這宜壽宮的。”
寧太後臉色蒼白,平日裏端莊高貴的容顏上,因為憤怒五官顯得有些猙獰,指着沈千姿的手,枯皺的手上細長的指甲就似老巫婆一般,看起來就很是吓人。
“沈千姿,他們是哀家請入宮中替哀家煉制丹藥的道人!”寧太後很怒,怒得恨不得撲上去把某個女人掐死。昨夜她明明跟這兩個道人一起在丹房煉制丹藥,至于為何會在寝宮裏,還跟這兩名道人睡在了一起,她沒有一點印象。不用說,他們一定是被人給陰了。
且陰他們的人就是面前這個該死的女人!
她不說還好,她一提煉制丹藥,沈千姿更是諷刺,甚至可以說厭惡到了極點,“太皇太後,不是我說你,一把年紀了,該服老還是得服老,你說你一只腳都踏進棺材的人了,你搞這些名堂做什麽?裝嫩給誰看啊?惡心死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詛咒哀家!”寧太後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那瞳孔猩紅猩紅的越來越吓人。
不得不說,沈千姿就是故意氣她的,不僅氣她,還想氣死她。
整個隴南國,百姓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近幾年各處旱澇災害頻繁發生,百姓本就生活艱難,可這些身在高位的人不僅不體恤百姓,不關心百姓疾苦,還縱容各地方的官員對百姓加稅加租,而剝削來的錢財,被他們揮霍不說,還整天想着煉丹制藥尋求長生不老、返老還童之術。
這些日子,她陪在月欽城身邊,看着那一摞摞的奏折,全是月欽城派人四處收集、調查出來的,一件件剝削百姓的罪狀簡直是罄竹難書,多得沒法形容。
如此喪盡天良的當權者,簡直是死不足惜!罵幾句又算什麽?
看着寧太後猙獰的老臉,沈千姿嘴裏更不就沒留一點情面,“太皇太後,別說我詛咒你,就看你這張惡心的臉,老子就恨不得把你皮給你扒了!
“沈千姿,你是想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別忘了,你再如何恨哀家,哀家也是你長輩!”寧太後見她說話都帶罵腔了,不由得搬出了自己的身份。
“長輩?”沈千姿嚼着冷笑走過去,“就你這樣惡心的長輩,我可不敢認。”
“你!”
“皇上駕到——”突然,殿外有人高呼。
沈千姿抱臂站在床邊冷笑連連的看着臉色鐵青的寧太後。
片刻之後,明黃色的身影步入寝宮之中。
“皇上!你快把這陰毒的惡婦給哀家抓起來,哀家要親自治她的罪!她竟然設計陷害哀家,欲想毀哀家清白,欲想毀我月氏皇族清白!”寧太後穿着白色裏衣從床上走了下來,面帶憤怒的指着沈千姿告狀。
月欽城沉着臉,冷冽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寧太後,随即又看了一眼床上兩名赤着胳膊的陌生男子,然後又側目看了一眼沈千姿。
他明黃色的龍袍下,身子緊繃,廣袖顫個不停,斂緊的黑眸之中全是寒徹入骨的氣息,正源源不斷的釋放出來,一瞬間,似乎讓整個寝宮都被罩上了一層寒氣。
“來人!”突然,他朝殿外冷冷的低吼了一聲。
“皇上。”殿外,幾名大內侍衛進來。
“把這兩名同太皇太後茍合之人給朕押下去!”他寒聲命令道。
一句話,認定了寧太後與人茍合的事實。
聞言,寧太後怒目圓睜,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氣死過去。
“你、你......”捂着胸口,她手指顫抖的指向月欽城,“混賬東西,你竟敢污蔑哀家,哀家可是你的皇祖母!”
“動手!”月欽城看都沒看她一眼,寒聲又朝身後的侍衛命令道。
“是!”幾名大內侍衛不敢再耽擱,領命之後上前将床上兩名赤着胳膊直發抖的男子拖了過去。
“冤枉啊——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兩名男子被拖走時才徹底清醒過來一般,趕緊大聲喊冤。餮翕衆
而在殿外,圍觀的人群看着被拖出來的兩名陌生男子,當場就發出了一陣陣籲噓聲。
原本他們正在金銮殿早朝,誰知道有人突然闖入殿中,大呼宜壽宮出事了。見皇上匆匆趕來,他們也好奇,所以都跟着趕來了。
沒想到竟然看到這樣的一幕......
這簡直就是深宮醜聞啊!
在場的文武官員,全都是男性,對于這樣的事,幾乎都有些接受不了。這太皇太後都六七十歲了,怎麽還如此淫蕩不恥啊?
這不止是給月氏皇族丢臉,還是給天下女人丢臉啊!
而在寝宮內,沈千姿原本想離開的,反正她想做的事就是讓寧太後身敗名裂,讓她這輩子都擡不起頭做人。至于寧太後和那兩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幹過事,她覺得并不重要。要是幹過,就當便宜了這老太婆,讓她臨死前還爽了那麽一次,要是沒幹過,那她只能替寧太後可惜了。白白浪費了兩個男人啊......
就在她欲從月欽城身旁走過時,突然手腕被人抓住。
她停下腳步,可卻沒有擡頭。說實話,她心裏還是心虛的。畢竟寧太後是他的親人,再恨,那也是他親奶奶,她不覺得這件事他會不在意,相反的,她現在挺害怕他找她算賬的。
這主意是她出的,事情是沈韻堂做的。可以說他們兄妹倆是在故意給他家抹黑,讓他家難堪,甚至有可能被天下人恥笑。
可是即便知道他會生氣,或許還會恨她,她還是忍不住對寧太後下手了。她沈千姿就是這樣的,見不得惡人逍遙,只要有機會出手解氣,她就絕對不會放過機會!
“留下來,陪我。”耳邊突然傳來低沉的嗓音。
沈千姿一震,有些不置信的擡頭。本以為會對上他憤怒的臉,可是卻看到男人一雙染滿了傷痛的黑眸。
她瞬間皺起了眉頭,沒看懂他是什麽意思。
手突然被他大手握住,自他手心之中傳來的不是平時溫暖的氣息,而是汗水浸濕的冰涼,甚至還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手臂在顫抖。
下意識的,她反手将他大手握住。
“你們、你們是蓄意謀害哀家!”
寧太後再一次的低吼起來。月欽城這才将眸光轉向她,頃刻間,凍人的寒意再一次從他眸底湧出。
他甚至沒一句解釋,算是默認了寧太後的話。
“皇祖母,孫兒很想問您,被人誣陷的滋味如何?”低沉的嗓音從他薄唇裏溢出,那雙冷眸毫不示弱的迎視着寧太後有些猙獰的美目。
“畜生!這樣的事你也做得出來?你就不怕遭天譴嗎?”寧太後大怒,似乎因為情緒太激動,以至于臉上突然間爬滿了皺褶,讓她保養得如美婦般的臉瞬間像是變了形。
對于她的怒罵詛咒,月欽城似乎不以為意。他輕揚着薄唇,笑得冷漠無情。放開沈千姿的手,突然摸向自己的袖中,将一本奏折扔向了寧太後的腳邊。
“皇祖母,十五年前,朕的母妃在這深宮之中也是被人如此誣陷。不知道皇祖母可還記得此事?”
聞言,寧太後瞪大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異樣,盡管這一絲異樣的情緒很快消失,可依舊還是讓沈千姿捕捉到了。
作為一名刑警,她知道剛剛那一瞬間寧太後的反應代表着什麽——她在心虛。
這麽說,她的婆婆當年......
想到這種可能,沈千姿很是意外。她只聽說過他的母妃很早就去世了,至于怎麽去世的,卻沒有人知道。當時聽說他的過往時,她就有些同情,才五歲就被自己的奶奶選作質子送往他國。七八歲的年紀就沒了母親,甚至連自己母親最後一面都沒見着。那時候他的母親也才二十多歲吧?這麽年輕,就去世了,甚至連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到一眼......
寧太後突然一反憤怒,臉上的神色變得鎮定起來,甚至嘴角帶上了譏諷,“皇上是何意?你母妃不守婦德,難不成她與人通奸還是哀家害的?”
月欽城黑眸緊斂着,連眼角的弧度都是冷硬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對面死到臨頭都還自恃高貴的女人,“太皇太後為何不打開奏折看一看?”
他莫名的出聲,提醒扔到寧太後腳邊的奏折,寧太後輕蔑的掃了一眼腳下,冷嘲的目光閃了閃,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彎下了她高貴的身子,似是很随意的将地上的奏折拾了起來,再随意的打開,蔑視的眸光冷漠的掃了一眼。
只是一眼,她瞳孔突然再次放大,臉色更是莫名的變得鐵青起來。
“這簡直是一派胡言!”她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厲聲低吼起來,并重重的将奏折摔了出去。
沈千姿好奇,走過去将那奏折撿了起來,不看不知道,一看連她的臉色都白了起來,心中瞬間竄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怒火。
太卑鄙了!
奏折是一位叫王良青的人寫的,可以說是一篇悔過書,清楚的交代了十五年前一樁冤案——
原來十五年前,王良青在天牢任職,有一天,宮裏的鈴妃娘娘被押入了天牢,據說是懷疑鈴妃與人通奸。鈴妃被關天牢以後,天牢接到密令,不給鈴妃任何食物,包括水。整整三日,鈴妃在天牢裏滴水未進,粒米未食。三日之後,寧太後借口天牢探望鈴妃,但卻背着所有的人對鈴妃大動酷刑,非要讓鈴妃親口承認與人通奸過。鈴妃寧死不從,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後,寧太後賜了一塊白绫,讓人将鈴妃懸挂在天牢之中。殺了鈴妃以後,寧太後僞造鈴妃畫押的口供,并對外宣稱鈴妃是自認無臉見人所以才會懸梁自盡。
而當年被寧太後密令、負責這一起冤案的就是王良青!
如今的王良青已是京城衙門巡撫,也是月欽城登基後抄家的貪官之一,臨死前,他為了讓月欽城放過他三歲的孫子,主動的交代了當年鈴妃之死的真相。
看完奏折,沈千姿‘啪’的一聲合上,震怒之下她猛的朝寧太後的臉狠狠的砸了過去——
“啊——”寧太後突然蒙着臉慘叫了一聲。餮翕衆
“去死!你這老賤人!你***怎麽這麽卑鄙無恥!”這是人做的事嗎?!
三天,要一個女人餓上三天,不吃不喝以後還對人大用酷刑。想想,她都覺得頭皮發麻。最後還把人家懸梁......
就算有再深的仇恨,那也是她親孫子的娘啊!
她是怎麽下得去手的?
再想想她對自己親孫子所做的事,還記得有一次月欽城受傷,就是被這蛇蠍心腸的老毒婦害的。殺了親孫子的親娘不說,連親孫子都舍得下手,這他媽還是人嗎?
說她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兩個字!
越想越怒,越怒沈千姿越是恨不得立馬殺了面前的人渣。就在她即将要沖過去想踹死寧太後時,突然手腕再次被抓住。
“欽城?”沈千姿回頭,有些不理解他的阻攔,“拉着我做什麽?這樣的毒婦殺她都無法解恨!”
“我知道。”月欽城閉上眼,緩緩的吸了一口氣。盡管他掩飾住了眼中的情緒,可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依舊很陰沉暗冷。
“明珠、小柔!”突然,他朝身後喚道。
一直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明珠和小柔走了上來,垂首嚴肅恭敬的應道:“皇上。”
“此人不止是朕的殺母仇人,也是你們兩人的殺父仇人,今日,朕把報仇的機會交給你們。當日她是如何對朕的母妃下手,今日你們就如何對她。不必在意任何人的意見,一切後果自有朕擔着!”
“是!”兩丫頭胸口起伏着,盡管不像沈千姿那樣沖動恨不得撲上去弄死寧太後,可看向寧太後的目光都充滿了濃濃的恨意。
她們不用看奏折寫的是什麽,她們只知道她們的爹就是被宮裏的這個女人派去的殺手殺害的。
如今,正是她們為父報仇的時候!
“月欽城!”寧太後幾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在月欽城無情的下令後,她幾乎失去了以往所有的端莊和高貴,憤怒讓她滿臉都堆起了皺褶,像一個千年女巫一樣,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你如此大逆不道,竟要殺害自己的親祖母,你好狠的心啊!你如此做,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她幾乎是歇斯底裏吼出來的。
看着她整個人沒了平日裏的光芒萬丈和端莊高貴,月欽城突然開口,可是卻笑得極冷,眸光之中除了冷冽的殺意外,再無其他,“太皇太後,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如此冷血毒辣的祖母,作為孫兒,若是不心狠毒辣,又怎會有資格做你的孫兒,你說,對嗎?”
一直以來,他都不相信自己的母妃是一個淫蕩不貞的人,盡管那時還小,可是他依然記得某些片段。
母妃為他穿衣,為他做膳,為他抛下身份,像一個尋常人家的娘親一樣對待他,事事親力親為......
就連他被選作質子即将被送走的頭一天晚上,母妃依然還對他教導,要他盡所能及的忍,那張溫柔的面容,那字字句句嚴肅認真的話語,是他對母妃最後的記憶......
他不相信母妃那樣溫恭賢惠的女人會做出與人通奸之事,他從來都不信!
今日,看到這份奏折,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中有多痛,一想到那些刑具用在母妃身上,就仿佛有鈍器敲打在他的心口,寸寸劇痛。
他最親近的人,卻死得那般凄慘......
他不想去過問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導致了母妃那樣的結果,他只知道他在八歲不到的年紀沒了親娘......
“動手!”眼中嚼着濕潤,他薄唇輕啓,低沉的朝身後下令。
不再看寧太後的反應,他牽着沈千姿的手徑直往外面走去——
寝宮內,突然傳來一聲慘烈的叫聲,聲音撕裂、破碎,振動着所有人的耳膜。
看着帝王、帝後雙雙從寝宮裏走出來,衆大臣大氣都不敢出,紛紛退至身後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
回到他們所住的寝宮,沈千姿這才出聲。
“欽城,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她為昨晚的隐瞞道歉,因為怕他不同意,所以她就想找沈韻堂先下手為強。
月欽城轉身朝着她,看着她眼底的心虛,他突然将她往懷中一帶,緊緊的抱着她,下巴抵着的額頭,低沉的說道:“你做的很好。”
他不過責備她的隐瞞,相反的,他只會感激。感謝她的沖動,讓那個女人臨死前也嘗受到被人陷害的滋味,讓她同樣背負着與人通奸的醜事而死......
“......”對于他誇贊的話,沈千姿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她知道他在難受,為十五年前那一樁慘案難受。盡管處死了寧太後,可是他們此刻都高興不起來。
那寧太後就算被千刀萬剮都活該,可是他卻給了她一個最簡單的死法。想必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容忍了。
“別傷心了,如今大仇已報,婆婆會安息的。”回抱着他,她也只能如此安慰道。
“嗯。”是的,母妃會安息的......
夫妻倆誰都沒再開口,只是彼此相擁着,汲取着彼此的溫暖,慢慢的平息心中各種情緒。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在行宮中深居簡出的月凜自然得到了消息,并很快的入了宮。
既然敢做得如此決絕,夫妻倆自然不會避諱誰。
禦書房裏,嗆人的怒氣蔓延在空中,這些,全是沖進來的某個中年男人造成的。
“你、你這個不孝子,她可是朕的親娘、你的皇祖母,你、你竟然如此對待她!”月凜顫抖的吼聲一陣陣,老臉在沖進禦書房的時候就是鐵青的。
他是怎麽都不會相信自己的母後會做出如此不守婦德、讓萬人唾罵之事。
坐在龍椅上,沈千姿挨着他,沒起來迎拜,沒同他行禮,就連正眼都沒看他。對她來說,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沒資格讓她叫一聲‘父皇’或者‘爹’。
而對于月凜的悲痛怒罵,月欽城則是很相當的冷靜,空氣仿佛都被他的冷靜所影響,變得凝固了一般。
“父皇說夠了嗎?”他沒有多餘的解釋,只是面無表情的反問了一句。
月凜擡手,雙目狠瞪,露出兇光,“孽子!你到底想做何?朕已經把皇位讓給了你,你難不成還想把朕也一同殺了?”
聞言,月欽城突然起身,斂緊的雙眸沉冷的迎視着他臉上的厲色,緋紅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