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消散人間

雄渾的法力源源不斷地輸入青年的體內,原本能夠凝實住青年形體的法力此事失去效力,青年謙恭有禮的笑容淺淺淡淡,凝之不去。

無數的光點從青年體內慢慢溢出,青年眉眼間的柔和随着柔光慢慢褪去,眉峰如劍般的淩厲迎面而來,他的嘴角微微抿着,似是笑着,又似是審視着。

白子畫的神色複雜,手中的法力卻不斷湧入青年體內,只是這般強大的法力倒灌,并沒有能夠阻止青年的變化。

“師尊,我感覺好涼,這天這地都好涼,吹過南天門的風好涼,千萬年駐守的神界好涼。”

青年低低呢喃着,嗓音褪去了清越,帶上了無盡的滄桑,随着這一字一句從青年口中說出,青年的身上那種歷經滄桑的疲憊與鋒芒的戰意愈加濃郁。

“別說了,你住口,不會的!不會的!胡歌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不會再離開!他答應過我的!”白子畫痛苦地低吼,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歸來的青年并不是失去記憶。

這個青年不是他等待已久的愛人。

很早很早的時候,白子畫就發現青年的氣息與皮囊與從前一般無二,識海卻空空蕩蕩,沒有什麽記憶,沒有什麽神魂,只有顆縮小的神果居于識海之上,神果伸出無數條纖細的光絲,連接青年周身。

這樣的青年就像一個被充了氣的皮囊,除了無數光絲與神果,體內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所以,歸來後的青年看見白子畫從不見愛人重逢的欣喜。

所以,根骨卓絕的青年無法修煉,靈氣進入體內,像是沙子從沙漏中流過。

白子畫知道,笙簫默知道,洛河東也知道。

他們都選擇相信青年已經歸來。

白子畫百年近乎成癡,笙簫默與河東他們寧願為白子畫編織這樣一個謊言。

只是青年終究不是活人。

青年反手握住癫狂男人的手,似是從那刻骨的涼意中解脫出來,眼中專注地盯着白子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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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畫從他的身上看出很多東西,堅毅克制與其下狂熱的情感。

青年想,他很多時候都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他曾經擁有六界無匹的戰力,最好的知己常伴身側,旗鼓相當的對手脾氣相投。

但是,他然而始終無法得到滿足。

歡樂與喧鬧,幸福與溫馨,就像是遙不可及的人間。

他每天都在神界望人間。

他終于在此刻抓到了什麽。

幾乎是用近全身的力氣,他抓住白子畫的手,問道,“師尊,我若不是那個胡歌,你會喜歡我嗎?若我只是我,你會愛我嗎?”

“不會,他與你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白子畫的眼中閃過痛苦,絕情殿裏,他曾望着青年,希望償還胡歌的往昔,他清楚地知道青年不是胡歌,卻對着同樣的皮囊做着最忠于本心的事。

這身體是胡歌的,神魂卻不是。

他便不是他的愛人。

他的愛人沒有回來。

聽到白子畫的話,青年似是意料之中,像是命中注定本該如此,竟是隐隐松了一口氣。

青年感覺自己體內不斷有東西向外流去,沒有任何辦法能留住它們,他有種預感,他就快要随之消散。

青年甚至已經抓不住白子畫,低頭看去,一團散發着光芒的白點從他的雙手溢出。

白子畫的雙手撲了個空,逐漸透明的青年鬓發生輝,褪去一身皮相的青年,身着甲胄寒光照人,恍若天神臨世。

屬于神界神将飛蓬最後一縷神魂随着神果,緩緩從青年體內漂浮而出。

漂浮在半空的飛蓬嘴角挂上一抹淺笑,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将結束了。

“師尊,看來我陪不了你。”

“師尊怎麽辦?就算我什麽也不記得,我也是愛上你了,從一見面就開始了。”

我一直都想告訴你。

我不想成為你口中的胡歌,我只想愛你。

作為一個與其他人無關的新生命去愛你。

這一點倒是和他一樣,一樣希望師尊你能看着他,就只看着他一個人。

“子畫,我不喜歡你叫我胡歌,我記得我曾有個其他名字,叫我飛蓬吧。”

胡歌與飛蓬本來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青年謙恭有禮,好似刻板的儒将軍士。

嬉笑怒罵鮮活無比是胡歌。

冷靜下來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他緊緊地擁着沉睡在懷裏的青年,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喊道,“飛蓬。”

“真好,師尊,你有沒有?”飛蓬感覺耳邊嗡嗡作響,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音。

“算了,何苦問呢?”

神果發出熾烈的光芒,化作神魂的額頭上一抹印記,花紋至簡而玄妙。

神将的烈烈光輝像是将要爆發的太陽,鼓動着最後的光輝。

“既然,我無法得到你的愛,就把你深愛的人還給你吧。”

神将的身影最終消失在熾烈的光芒中。

那團快要消散的金光不受控制地向胡歌的身體彙聚,一點金色凝聚在他的眉心,金色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終于在眉間凝成一抹淺色的印記。

那印記似是而非,望之不真切,似是能看清,又似是不可得見。

神界之中,神果周圍的神力鼓動,輕音一振動神界。

神果終于成熟了。

衆神誕生于神界,此時似有所感,冥冥之中,這搖搖欲墜的神界像是擁有了新的靈魂,變得堅不可摧。

作者有話要說: 倒數計時中

感覺馬甲披多了扒開後都不是讓人愉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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