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被綁在床上。
看着那個向來神色漠然的人坐在床邊,解開他的衣服,遮住他的眼睛,然後……
“呼呼……”風且吟喘息着睜開眼睛,目光漸漸恢複焦距,好一會兒後,才發現自己現在躺着的不是那間竹屋,而是自己在這山上住了十多天的屋子。
“果然是夢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回想起剛剛那個迷亂豔麗的夢,心緒依舊難以平靜。
按了按仍在狂跳的心髒,他正要起身,目光一垂卻看到了手上被捆綁造成的淤痕。
他想起來了!那不是夢!紀珩還拆出棉花墊在他被綁着的地方,只是他掙紮得太厲害,有些地方還是留下了痕跡。
那麽,紀珩他……現在……風且吟感覺自己剛剛平靜的心又劇烈跳動起來,他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走。
剛好門被人由外推開了,董敬之手裏拿着一碗藥走了進來,見狀便道:“你剛剛解完毒不好好躺着休息還想跑去哪裏?”
被董先生這麽一說,風且吟才發現自己身體虛乏無力,只能坐回床上,接過藥道了聲謝。
他一口将整碗黑乎乎的藥汁都灌了下去,末了抹了抹唇,問董敬之道:“董先生,我現在的毒,是已經完全解了嗎?”
“沒錯。”董敬之點頭道:“不過你身體損耗頗大,還要再修養幾日,恢複些許元氣。”
“恩。”風且吟抱拳道:“先生之恩,沒齒難忘。”
董敬之擺擺手,“不必了。你說你要是個修士就好了,偏偏是個凡人,承受不了丹藥的藥力,要不然直接一粒解毒丹下去就行了,哪裏需要費這麽大力氣?”
“修士?”風且吟之前在那君澤口中聽過這個詞,但一直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此時聽董先生說了,不由露出疑惑來。
董敬之道:“你先休息幾日,恢複好元氣之後,我再将這些東西解釋與你聽。”
“是。”風且吟恭敬地應了一聲,猶豫了一下,眼見董敬之就要走了,他才問道:“董先生,紀珩他,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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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敬之絲毫沒有察覺到風且吟的異樣,聞言便道:“他去給你洗衣服去了,你昏睡了一天,想必也餓了。我去叫他給你弄點吃的……”
董敬之是什麽時候走的風且吟已經忘了,他喃喃念着“洗衣服”這幾個字,想着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臉一下子就紅了。
明明身體還是虛乏無力,然而精神卻很亢奮,躺回床上怎麽也無法入睡,仿佛有一個小人一直在他心上爬呀爬,弄得他心頭癢癢的又舍不得把他抓下來。
就這樣在床上躺了半天,風且吟忽然聽到吱呀一聲門被人由外打開的動靜,緊接着,是一竄熟悉的腳步聲。風且吟竊喜的表情立刻收了起來,繃着臉閉上了眼睛。
來人似乎将什麽東西擱在了桌上,然後一步步走近。
風且吟感覺自己的心跳稍稍快了一些。只聽對方道:“要起來吃飯嗎?”他忽然覺得紀珩的語氣特別柔和。但他依舊緊緊閉着眼,同時控制着呼吸平穩,身體一動不動,假裝自己還在沉睡。
“已經醒了為什麽不起來吃飯?你是在賴床嗎?”紀珩低頭看着風且吟,不明白人類為什麽總是願意做一些毫無意義且浪費時間的舉動。
被毫不留情拆穿的風且吟只好睜開眼睛,紀珩顯然已經吃了董先生的丹藥,現在頭發都長好了,整整齊齊梳成一束紮在後面。對上他看過來的眸光,風且吟頓時有些尴尬。
眼前的人類頭發披散着,整個身體都埋在被子下面,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兩只眼睛并不純黑,有些偏向褐色,眼瞳裏有微小的亮光,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顯然很不錯。
紀珩點了點頭,判定風且吟擁有自理能力,遂将之前喂他吃飯的事項删除。“我用廚房剩下的食材做了蔬菜炒飯和蔬菜湯。”紀珩說着,将碗筷遞到了已經坐起的風且吟手裏。
風且吟知道紀珩沒有味覺,原本以為他做出來的飯菜一定沒有味道,但是第一口下去,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好吃極了!
風且吟年輕氣盛本就吃的多,又剛剛驅完毒睡了一天,此刻肚裏空空餓得不行,再加上紀珩做得好,他一連吃了五碗才滿足地停了下來。
“紀珩沒想到你做飯手藝這麽好,将來要是哪個人和你在一起了那一定是三生有幸!”
“謝謝誇獎。”紀珩神色淡然地點頭,看上去十分矜持。
風且吟觑了他一眼,見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猶豫了片刻,試探道:“之前我沒有忘了告訴你,我身上中了一種叫五月銷魂的毒,每個月發作一次,那毒還……還有催情的作用,前兩次我還能勉強克制,只是這一次發作得太厲害,我一時……”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昨天,謝謝你幫我了。”
紀珩神色不變,道:“不用謝。昨天是董先生讓我幫你纾解出來的。”對于一個機器人來說,救助任何一個沒有犯罪記錄的人類都是他的職責。
然而風且吟聽了他的話卻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紀珩有些不理解,不過他并不會有探求人類想法的好奇心,确定風且吟進食完畢,他收拾好碗筷就要離開。
“紀珩,等等!”風且吟脫口而出,對上紀珩看過來的視線時,他腦中電光一閃,忽然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你的腳步聲,為什麽一直跟一個普通人一樣沉重?”一般習武之人,尤其是像紀珩這樣實力高強的,腳步都十分輕盈,風且吟若是願意,他可以讓自己在走路的時候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紀珩功力明顯強過他很多,怎麽會……
紀珩沒有說話,只沉默地看着風且吟,這是阿寶曾經教過他的,如果面對不能說謊卻無法逃避的問題,就不說話盯着對方看。
果然,沒過一會兒,風且吟就自己移開了目光,同時開口為他找到了解釋:“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功法,要不然就是受師門拘束,沒關系,我以後不會再問了。”
聞言,紀珩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在他身後,風且吟嘆了口氣,往後一倒,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