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紀珩此時正坐在紫霄殿的偏殿裏,将之前那兩天在紫霄殿上記錄的玉簡分別拓印出五十份,然後再交給劍宗的雜役弟子,讓他們送到各個金丹長老的靈峰上。
然而就在他剛剛将一份玉簡遞給眼前的雜役弟子時,他的核心系統忽然有了變化,一條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消失的核心數據又回來了,還帶回來和風且吟在臨川城的回光幻境中的經歷。
他對于那個和他隔了數不清個時空的家裏發生了什麽自然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他的父親将他的本體分出一部分投進回光鏡裏的。
因而發現記憶更新後,他表面上仍然繼續着手裏的工作,內裏卻立刻分出一條數據聯系了阿寶。
閑着無事的阿寶也被抓去當壯丁了,此刻他正在綠竹峰指揮劍宗的雜役弟子摘些用靈水澆灌的靈米蔬菜,用來招待這幾日湧到劍宗來的各門各派弟子。
那些小門派真是小,最差勁的一個全宗門上下就掌門一個金丹期的,下面的核心弟子有的剛剛築基,有的還是煉氣期,少不得得拿飯食招待他們。
收到紀珩的消息,阿寶一邊咬了一口一個雜役弟子孝敬的甜瓜,一邊回複道:“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紀珩:“好事?”
阿寶:“你想啊,在你自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除了主人,誰還有權限把你投影到別的地方?”
紀珩:“所以,是父親的安排?”
阿寶:“肯定!你想想啊,主人為什麽會這樣做?肯定是主人發現咱們現在進展太慢了。我猜測,主人應該是希望我們早點完成任務回去,所以才把你投影到風且吟身邊去。這也從側面說明了,目前我們的方向是正确的,只要一直跟在風且吟身邊,肯定就能早日抓到病毒!”
紀珩:“明白。”
阿寶:“對了,你那邊工作進展怎麽樣?話說最近劍宗事兒真的好多啊!”
紀珩:“各門各派的掌門都已經回去休息了,我目前正在拓印玉簡。總的來說,這些門派的共同特征有三點:一是他們的宗門或者轄地最近兩年內都發生了令他們難以解決的麻煩,所以才求助劍宗;二是這些麻煩有人為有天災,甚至有多種因素集合後引起的;三是他們轄地內的靈氣在最近一年內逐漸減少,具體表現為,以前一個月能引靈入體的現在需要一個半月。”
阿寶:“簡直就跟這些小門派在同一時間裏都被詛咒了一樣。”
紀珩道:“如果是在這個不科學的修仙世界,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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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不過這些跟咱們也沒有關系,早點抓到病毒然後回家才是第一要務。”
紀珩:“肯定。”
兩人切斷了聯系,紀珩繼續處理眼前的事務,這間偏殿裏,除了他和雜役弟子外,還有劍宗上上屆首席弟子,現任瓊玉峰峰主裴玉,掌門有意培養他成為下任掌門,因此現在有很多事務都交由他處理。
紀珩負責拓印玉簡,他則負責對宗門裏的各項事務做出批複。
見紀珩不過短短幾息的功夫又拓印了五十份玉簡,裴玉暫且停了手中做批示的朱筆,對他道:“紀兄弟,可要休息一會兒?雖然拓印玉簡用不了多少靈力,但你已經連續五個日夜未曾合眼了,況且你還未結丹,這樣下去,我怕你身體受不住。”
紀珩手上不停,搖頭道:“不用了,我不累。”他現在呆着的地方靈氣濃郁,随時都在補充能量,別說是五個日夜,就是坐在這裏一直工作下去也沒有問題。
這樣的對話在這兩日已經進行過好幾次了,裴玉見紀珩不聽,又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和他拓印玉簡的速度,見對方面色如常,拓印玉簡的速度又沒有分毫遲滞,才放下心來。
然而剛剛批好一份公文,裴清就匆匆忙忙從外面跑了進來,“不好了大師兄,文淵閣又起火了!”
裴玉眉頭一皺,手上動作停住了,“怎麽又起火了?找人去滅,火源是什麽?”
裴清喘了口氣,道:“大師兄,已經找人去滅了。火源還是天火,上次落下的天火本來已經被掌門滅了,沒有到那天火竟留下一粒火種埋藏在文淵閣地底,剛剛才爆發出來。在文淵閣修習的幾位師兄都被天火灼傷了,此刻人已經被擡到司藥峰去了。”
裴玉問:“那火種呢?可有留下?”
裴清沮喪道:“抓不到。”
裴玉沉吟道:“這天火火種一日抓不到,宗門內就一日不得安寧。就怕它不知何時又蹿出來,到時候燒的可不止一個文淵閣了。”他對裴清道:“你讓兩個師弟去一趟造化宗買幾粒靈藥,給被燒傷的幾位同門送去,再去善水峰請玉華師叔,他修的是霜雪劍意,比我的水寒劍意對天火更有克制作用。”
“是!”裴清正要走,卻又被裴玉叫住了。
“罷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裴玉起身,對紀珩道:“紀兄弟,這諸多事務,就暫且勞煩你了。”
紀珩點頭:“不必客氣。”
“多謝。”裴玉一拱手,轉身就同裴清出去了。
于是紀珩繼續拓印玉簡,拓印完之後,就起身坐到裴玉的位置上,打算幫他把公文批了。然而剛剛坐下不到兩秒,他就收到了系統發來的溫度提醒。
他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盤坐在地上的雙腿已經被火焰燙得一片通紅,他現在的機體外殼根據築基巅峰的身體強度做了調整,而能夠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将一個築基巅峰修士的身體燙紅,溫度不用計算也知道非常高。
“哪裏來的火?天火火種?”想到裴玉剛剛提到的內容,紀珩雙眼中的一點極細的銀光輕輕轉動,透視過偏殿的地面,看到了藏在土壤內的火種。
那是一枚純粹火焰凝成的珠子,體積為一立方厘米,體表溢散出來的熱浪将周圍的土層一一融化,此刻它正貼着鋪在偏殿地面上的墨色大理石,要從地下沖上來。
紀珩在它沖上來的一瞬間,出手如電地将之抓在了掌心內,然後,張嘴吃了下去。
很好,火箭炮的儲備能量一下子充滿了。
紀珩低頭看了看那個被火種熔出的洞口,拿起一旁的墊子蓋了上去。
吃過了午後“甜點”,紀珩繼續工作,沒過一會兒,裴玉就衣袂飄飄地從外面回來了。
“說來奇怪,我剛剛趕到文淵閣,那兒的火就忽然滅了。”裴玉謝過紀珩,接回自己的公務後,如此感嘆道。
紀珩道:“火滅了不好嗎?”
裴玉道:“不是不好。只是覺得有幾分奇怪。這火會突然滅掉,說明源頭已經不存在了。可是一枚從天而降的天火火種,就算是已經元嬰期的掌門想要将之收服,也不可能這麽快。真是奇怪……”裴玉說着說着,忽然聽到“嗝”的一聲,他側頭看向紀珩,“你打嗝了?”
紀珩面無表情地把能量飽漲後,機體模拟人類打嗝的提示音關掉。而後道:“沒有。”是機體的提示音,不是他打嗝。
裴玉:……
那他剛才聽到的是什麽聲音?
不過就這麽件小事,也不值得追究,裴玉遂定下心繼續批閱公文,然而還沒批閱兩份,他懷裏的傳訊符就亮了起來。
掌門隐含怒意的聲音從中傳出,“阿玉,阿吟回來了。帶了些東西,你過來看看,順道把你玉華師叔和玉清師叔請過來。”
裴玉有些疑惑,卻恭聲應道:“是。”
而此刻,傳訊符的另一頭,掌門玉虛真人氣得揪斷了幾根胡子。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掌門拍着面前的桌子,怒道:“他靈宗枉為修界第一仙門,竟然幹出這種事來,這與邪門有何區別!”
“掌門息怒。”風且吟早就料到玉清真人看完後會異常憤怒,因而并沒有被掌門這氣得一佛升天的模樣吓到,只道:“靈宗為此事不知謀劃了多久,若不是弟子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回光寶鏡,只怕根本尋不到任何證據。”
玉虛真人道:“你說的對。靈宗掌門行事向來缜密,此事又是他們老祖授意……若不是你得了回光寶鏡,只怕整個修真界都會被靈宗永遠蒙在鼓裏。不行,我得立刻上靈宗讨個說法,不能讓那麽多條性命枉死。”他說着就起身,竟真的要只身前往靈宗。
風且吟見狀眼皮子一跳,連忙攔住他,“掌門,此事事關重大。靈宗又不是那起子邪門,害死那麽多百姓煉制邪物對他們有什麽益處?”
玉虛真人聞言,沉吟道:“也對,練那種東西對靈宗并沒有什麽用處……不對!”掌門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道:“靈宗掌門向來無利不起早,要是沒有好處他怎麽可能背着因果做這種事。這背後一定有陰謀!”
見掌門終于明白過來,風且吟松了口氣,接着道:“掌門,你若是直接拿着證據上靈宗質問,很可能會打草驚蛇。況且,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煉制這邪物究竟是想做什麽。不如您先去信天工門和造化宗的掌門以及其他上流宗門,以開論道會的名義邀請他們來宗門。到時候将這證據給他們挨個看一遍,同衆位掌門讨論過章程後,再借着一個月後的仙門大比,一起上靈宗讨個說法。等到那時,您和其他諸位掌門一起在前頭拖住靈宗掌門,我就帶着回光鏡上靈宗回溯時光,看看他們究竟用那邪物做了什麽。”
什麽都讓風且吟說了,不需要費腦子去想的掌門把風且吟的提議過了一遍,贊同道:“好,此計甚妙!”
風且吟松了口氣,然而掌門的下一句話說出口,他微微上揚的嘴角立刻垂了下去。
掌門道:“阿吟啊,我記得這回光鏡似乎是天工門的鎮門之寶。上次聞人掌門來時說過他的弟子潛入極淵卻只找回了母鏡,子鏡到現在還沒下落,他還十分憂心。現在我看到你手裏這個,應該就是他們的子鏡。”他看着眼前的弟子,和藹道:“這……不是咱們的東西不能拿,等上靈宗讨到了說法,你就把回光鏡歸還天工門吧!”
風且吟:……
他微微垂頭,拱手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