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審訊

唐無恙這幾天的大多數時間都耗費在了查找各種線索上。

“你們時間線整理的情況怎麽樣了?”他将手頭上的資料立起來理了理。嘴角帶着幾分笑意,離目标越來越接近一事,使他的心情還不錯。

他的小木頭樁,馬上就能回到陽光下了。

“基本完成,就等一個時機了。”柳曉風溫聲道。

聲音卻聽上去有些嘶啞,這幾日過度的疲勞将他本就如個破爛銅鼓般的身體狀态磨得越發差了。

唐無恙腕上的通訊器突然響起,他朝房間裏二蟲遞了個眼色,走到房間外,才接起通訊器。

“二哥,怎麽了?”

“快看一眼論壇。”

唐可暄的語氣有些着急,他剛經歷完軍部的訓練,喘着粗氣說道,話語難得的簡潔。

唐無恙意識到不對。

他挂斷通訊器,登上論壇,一行紅色的大字被挂在論壇的頂部。

【重犯417號将于今日被抓捕審訊】

唐無恙瞳孔一縮,他眯起了眼,申請中透露出了幾分危險。

他望着牆壁,思索幾秒,用最後的理智将靈力護住牆壁,防止影響到無辜群衆柳曉風。然後一拳砸在了牆上,血跡糊在了黑色的靈力上,然後飛快被吞噬。

牆面完好無損,只有仍在滴着血的手指顯示着他內心的暴怒。

唐無恙将在暴動邊緣的靈力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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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舔了下傷口,感受血腥味的口腔中散開,面上的笑越發甜了。

他一腳踢開房門。

“不用等時機了,我們現在就去。”

房間裏的二蟲一愣。

“怎麽了小少爺?不是,你別沖動。證據還未經過複查,可能會存在漏洞。一旦有任何小錯誤,立刻就會被他們抓住的。”

“他們最擅長引導輿論了。閣下,我們沒有出錯的機會。”

醫療隊長企圖讓唐無恙冷靜下來。

唐無恙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哼。

他将通訊器往桌上一拍,笑着道:“有啊。”

醫療隊長皺眉,想反駁,卻被封住了口舌。

“要是出錯了,沒能救下來,我就把他們都殺掉。”

唐無恙笑了笑,就仿佛在談論什麽有趣之事。黑色的靈力從指尖的傷口處溢出,融在空氣裏。

“不過百來條命嘛,又不值錢,和之前的結果也沒差多少不是嗎?”

……

賀山河坐在後院的秋千上。風挽過他的發絲,高高紮起的馬尾微微晃動,幾縷碎發擦過臉龐。

他覺得有些癢。

伸手将碎發別到了腦後。

秋千裝飾得精致,上面雕刻着細小的藤蔓般的花紋,被漆成了優雅的藍。

是他很喜歡的藍色。

賀山河從小就很喜歡這種藍,因為和他的眼睛很像。

不過這種色調的東西,一看就是專門設計來讨小雄蟲歡心的。

他……他就趁小雄蟲不在悄悄坐一坐。

微涼的風撲在面上,讓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喉嚨中不禁哼出幾聲不成曲子的小調。

門被敲響了。

賀山河一驚,下意識飛速起身離開秋千,警惕地朝門口望了一眼。

有客蟲?

小雄蟲沒說啊。

賀山河帶着幾分狐疑去開門。

卻不料下一刻,槍口指向額頭。

屋子被闖入了。

二十幾個軍雌将賀山河包圍。

“奉命抓捕重犯417前去審訊。”

什麽?417是誰?

沒有給他思索時間,那些軍雌就動手企圖要将他用繩索控制住。

賀山河下意識反抗。乘其不備一下子奪去對方的手/槍,将其中一個軍雌一拳打倒在地,卻不料頸部突然産生一絲刺痛,冰涼的藥劑順着血液流入。

手臂脫力。

手/槍摔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響聲。

戛然而止。

賀山河被迫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穩住自己的雙腳,不讓自己狼狽倒下。冷汗沾濕衣服,額前的碎發黏在額頭上。

他被捆住了雙手,押送至審判庭。

原主犯了什麽重罪??

賀山河擰着眉,有些茫然地觀察着的環境。腕上的皮膚傳來刺痛感,給他捆綁雙手的雌蟲似乎與他有什麽私怨,故意将繩索勒得很緊,幾乎要将手腕絞碎。

在這種高科技的時代,故意舍棄手铐而用繩索。

這大概本身就是對他怨氣不淺吧。

他被押入了審判席。

“椅子好像壞了,你不如就跪一會兒吧。”

賀山河的膝蓋被踢了一腳。他腿一軟,卻強硬地用上臂頂着審判席前的桌子,側着身,一點一點将身體支撐起來,挺直了脊背。

天藍色的眸子裏寫滿了倔強。

一群蟲從門口魚貫而入,入座各席。

整潔莊重的打扮,收拾良好的衣裝,仿佛刻意将賀山河的狼狽突出,踐踏他的驕傲。

賀山河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維持站立這個簡單的姿勢上了,根本沒有分不出精力去辨認那些面孔。

“下面宣讀重犯417號所犯下的罪行。”

“4021年7月19日,重犯417號被異族收買背叛帝國,造成邊境蘇維爾城的失守,十二萬公民喪生。”

“4030年9月20日,重犯417號對貴族雄蟲下藥,造成雄蟲閣下身體上的傷害。”

“4030年10月3日,重犯417號威脅雄蟲上将并當衆将其割傷,對雄蟲閣下造成了身體心理雙方面的重大傷害。”

賀山河用盡全力挺直着脊背,卻突然覺得神志恍惚了片刻。

頭好疼。

像是尖刺紮進腦子裏一般。

耳邊的聲音被模糊了。

“重犯417號?先生說話可真是太客氣了。我覺得還是罪奴比較符合他的身份。”

“不愧是杜上将,用詞果然精妙。罪奴這個詞确實和他十分般配。”

“罪奴417號。”

罪奴417號。

罪奴。

神志被刺痛。

記憶緩緩蘇醒。

賀山河一下子脫力,跪在了地上,膝蓋與地板敲擊發出一聲巨響。

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茫然與無助被洗去後,露出了深藏在底的絕望。

藍色的眸子裏失了光亮,他目光死寂的望着周圍的一切。

高坐在審判席上的雌蟲,宣告着正義。

旁邊身居高位的雄蟲上将眼裏滿是蔑視,仿佛在看蝼蟻塵埃。

“怎麽?倔強的小罪奴終于認罪了?”

他沉默不語。

脊背被踹了一腳,賀山河整個蟲撲倒在了地上,下意識護着腹部。

脊背被迫彎曲。

“還曾經的中将呢?蘇維爾城的亡靈每晚在你耳邊哭嚎,你居然還有臉活着?”

杜尋江冷笑道。

旁邊押着賀山河的蟲,一腳踩在了他的脊背上,用力撚了撚。

賀山河胸口靠近心髒的地方猛地一痛。

指甲掐進手心,生長出青紫色的月牙。

他幾乎趴在了地上,他用盡全力将身子團成一團,護住腹部。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眸中寫滿了痛苦。

“還敢給雄蟲下藥?真以為就這樣就能得到雄蟲的寵愛?真是委屈了唐家小少爺,為了自己的一時善心,還要強忍着厭惡和你呆在一起。”

不是的。

不是的。

賀山河閉着眼,一言不發。

他想伸手将耳朵捂起來,可雙手被束縛,尖銳的話語要将他的腦袋割開。

“怎麽,不想承認?來蟲,給我條鞭子。”

杜尋江起身接過鞭子就要朝賀山河走來,眼裏滿是快意。

蟲蛋受不住的。

“是我下的藥。”

賀山河被迫開口。

杜尋江沒有停下腳步,依舊一步步地朝他逼近,手中的鞭子劃破空氣發出脆響。

“是奴下的藥。是奴卑鄙無恥不顧雄蟲閣下的安危,對雄蟲閣下下了藥。之後的一切也都是奴強迫他的。奴有罪,奴活該。”

賀山河用盡力氣大喊,他大口地喘着氣,就如脫水的魚。

“你看看你的眼睛。藍色?真是惡心的顏色啊。”杜尋江得意嗤笑。

“對,藍色很惡心。”

他語氣麻木地重複道。

大門卻突然發出一聲沉重的響聲,落在賀山河耳中,就如低沉的嗚咽般,很是刺耳。

門被打開了。

賀山河朝那兒望去,如死水般沉寂的天藍色眸子突然掀起巨浪,近乎要将他吞沒。

是小雄蟲。

賀山河看着唐無恙一步步走近,腳步聲就如踏在他的心上一般,每走一步都是生疼。

他怎麽來了。

來幹什麽。

他聽到了多少。

還會信我嗎。

會嗎。

不會。

他怎麽和身邊的那個雌蟲挨那麽近。

是為了告訴自己,自己已經被抛棄了。

不要在存着某些不實際的幻想了嗎。

對。

是要徹底和自己斷清關系。

告訴自己他實際上根本就是被迫接自己回去的嗎。

對。

賀山河的情緒近乎崩潰。

忍不住拿最惡劣的念頭揣度小雄蟲的舉動。

叛徒才會祈求,奴隸才會哭叫着失态。

他可是中将啊。

他可是中将啊。

他是叛徒。

他是罪奴。

賀山河顫着聲音,他伏低了脊背。

天藍色的眸子宛如失去光澤的玻璃珠。

“帶我走。”

“求求你了,帶我走好不好。”

“我不要在這裏。”

“我不想死。”

“救救我,別把我扔掉,我很乖的,真的。我再也弄傷我自己了,再也不偷偷吃藥了。”

“就當撿一個垃圾回家,好不好。”

唐無恙朝賀山河走去。

嘴角勾起,頭上的小卷毛随着步伐而一晃一晃,深紅色的眼睛滿是笑。

腳步卻邁得極重。

靈力湧出手心,在暗處化作尖銳的刀。

唐無恙也不做掩飾,他直接将尖刃我在手上,朝杜尋江的方向晃了晃。

押着賀山河的蟲猖狂道:“閣下不用向杜上将示意的,我相信上将非常願意看着您親手刺穿這罪奴的心髒。”

賀山河閉上眼,他放棄耗費無用的力氣支撐身子,呼吸聲恍若破爛的抽風機。

卻不料,溫熱的血液濺到了他的臉龐上。

看押者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唐無恙拔出刀,笑着看鮮血湧出對方的胸口。

看押者轟然倒地。

唐無恙緩緩扭頭,将帶着血的刀鋒朝杜尋江的方向比劃了一下,臉上帶着惡劣的笑,就如逃出地獄的惡魔。

“是嗎,杜上将?”

作者有話要說:別打了別打了(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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