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宴會
“喂?”
唐無恙關閉了投影功能,接通了通訊器,語氣中還帶了幾分剛睡醒的小奶音,幾分倦意被揉搓在其中。
昨天确實有些胡鬧得太晚了。
他摸了摸旁邊還未醒來的雌蟲的長發,眼裏透出了幾分笑意。
“什麽事?”他将聲音放到最輕問道,盡量不去打擾了賀山河的睡眠。
“兩天後有個宴會,邀請了所有貴族雄蟲,是上層幾個貴族家族聯合舉辦的,明确指定了每個貴族世家至少要有一名雄蟲到場。”
唐可暄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
“二哥,我不想去。”
唐無恙故意将尾音勾起,黏黏糊糊地撒嬌道,就如一個小獸伸爪輕撓了對方一下,讓蟲不忍心拒絕。
可惜唐可暄經過那麽久的相處,早就摸透了這小少爺的套路了。
他冷酷無情道:“每個貴族世家都必須到場一個雄蟲。你不去的話,你有本事現在去給我找出個你遺落民間的弟弟,我立刻就放過你。”
唐無恙:“……”
唐無恙輕笑出聲:“別呀二哥,這任務的難度堪比從民間找出個你的私生子啊。”
唐可暄:“???我哪兒來的私生子。”
唐無恙:“你現在生。”
唐可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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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可暄覺得頭疼,這個小弟可愛是可愛,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越來越難搞了。
“好了,我知道了,會去的。”
唐無恙翻了個身,小聲敷衍道,就想要将通訊器挂斷再眯上一會兒,畢竟他現在是真的困得不行,頭腦中暈暈沉沉的。
模模糊糊中,他聽到唐可暄說了句:“我錄下來了。”
唐無恙:“??”
蟲與蟲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唐可暄:“哦對,宴會的舉辦方說可以允許帶雌蟲或亞雌一起前往,你自己考慮好吧。”
“行。”被識破了的小雄蟲軟耷耷地答道。
他挂斷通訊器将視線挪回到了身邊雌蟲的身上,輕輕往對方懷裏蹭了蹭,繼續陷入了熟睡。
……
輝煌的建築中,亞雌仆蟲穿着着黑白的制服不停地忙碌着,他們将葡萄酒、甜點與果汁擺上潔白的桌布,擺出最完美的姿态期待着一個飛上枝頭的機會。
唐無恙将邀請函出示給一位仆蟲,被恭恭敬敬地領進了宴會廳。
那仆蟲沖他甜美地笑着,見小雄蟲沒反應,這才嫉妒地暗中瞪了眼賀山河,轉身離開了。
“哥哥,沒事吧。”
唐無恙牽着賀山河的手,安撫着身旁雌蟲有些不安的情緒。
賀山河從一進這宴會廳來就變得束手束腳的,渾身緊繃,藍色眸子中的防備幾乎要滿溢出來。
唐無恙猜測,可能是滿屋子雄蟲濃度超标,引起了他的小木頭樁想起了什麽不好回憶。
但将賀山河單獨留在家和帶在自己身邊這兩個選擇來看,一定是後者更為安全的。
賀山河現在的狀态,完全讓蟲無法放心得下。
唐無恙牽着賀山河坐到了宴會廳角落的座位上,故意與他靠得很近,黏糊在他身邊。
小雄蟲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将賀山河的不适感沖淡了些,他的神色逐漸冷靜下來,手掌放松了些,不再緊繃着了。
“哥哥,就忍一會會。”
唐無恙笑着撓了撓賀山河的手中。
“哥哥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去幫哥哥拿來。”唐無恙問道。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笑彎了眉眼,口中報出了一串蛋糕名:“藍莓芝士、抹茶芝士、舒芙蕾、巧克力杏仁、焦糖榛果……”
唐無恙湊近賀山河的耳邊:“要嗎?哥哥。”
“奴去幫主人拿。”賀山河垂下眸,他輕輕扯了扯小雄蟲的衣角,示意對方稍稍讓開些,“這些本就是奴該做的事。”
“好吧。”
唐無恙沒有拒絕他,卻偷偷用靈力在賀山河的身上留下了一個印記,這樣對方有什麽危險的話,他可以第一時間察覺到。
賀山河在長條形的餐桌之間徘徊,望着品種繁多的甜點陷入了不知所措。
他這才發現自己幾乎不知道小雄蟲的口味,對方從來沒有在食物方面對他提過任何要求。
真是太失職了。
他想。
他遲疑片刻,還是選了個之前小雄蟲吃過的品種放在了盤子裏。
這樣……應該不會出錯吧。
他端着餐盤朝之前小雄蟲坐着的位置走去,卻沒想到看到一個陌生的雄蟲帶着雌蟲正坐在對面的位置上與唐無恙交談着些什麽。
賀山河心頭一緊。
在蟲群中頓住了腳步,有些不敢再向前走了。
雌蟲的聽力向來敏銳,他害怕自己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擾了小雄蟲的興致。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個高立着的蛋糕拼盤後面藏住了身影。
斷斷續續的對話落入他的耳中。
“唐家小少爺要不要來交換雌蟲玩玩呢?”那個陌生的雄蟲邀請道,臉上帶着幾分纨绔的笑容。
果然嗎。
賀山河只覺得身體被困入了沼澤,周圍的空氣黏稠得讓蟲難受,将他不停向下拽去。
“不了吧。”
唐無恙禮貌地拒絕了這個提議,心裏正想着小木頭樁怎麽還沒回來,一轉頭卻正好望見了蛋糕塔後面的賀山河。
藍色的眸子裏有些渾濁。
“哥哥?”唐無恙輕輕拍下賀山河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我不會抛下你的。”
“哥哥,我們出去走走吧。”
唐無恙看出賀山河的狀态有些不對,心裏有些後悔帶賀山河一起出來這個決定了。
他将眼底的危險壓抑住,笑着湊近賀山河,甜甜地說道,一邊很順手地将一小湊發絲纏繞在指尖把玩。
“遵命,主人。”賀山河垂眸應道。
“哥哥,怎麽那麽生疏?”唐無恙整個蟲幾乎都要黏到了賀山河的懷中。
他故意用手捏住賀山河的下巴,不讓他挪開視線,然後用氣音小聲意味深長道。
“昨天晚上的時候明明還不是這樣的……一覺醒來,沒想到就翻臉不認蟲了。你這是拔x無情啊賀哥哥。”
賀山河:“……?”
他企圖用平靜的語氣辯解道:“奴沒有。”
“那我不管,反正就是你占了我便宜就不想負責了。你這個渣蟲。”
唐無恙将賀山河的領口往下扯了扯,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一個微紅的齒印出現在了賀山河白皙的肩膀上。
雄蟲的力量很小,被咬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麽痛感,只覺得像被什麽小獸親昵了一下。
賀山河的耳朵有些發燙了。
“蓋章了,哥哥就是我的了。”
唐無恙輕笑一聲,将領口重新整理好,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
頭頂毛絨絨的小卷毛軟軟地垂着,有種很是乖巧的感覺。
“出去走走嗎?”唐無恙擡頭,再次邀請道,十分不安分地用手戳了戳賀山河的臉。
賀山河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宴會廳的燈光剛好落在小雄蟲的眼睛裏,就如一片爛漫的星海。
他點了點頭。
像被迷了神志一般用唇輕輕碰了小雄蟲的唇角一下。
唐無恙舔了下唇角,見小木頭樁藍色的眸子中閃過幾分慌亂,笑彎了眉眼。
他一挺腰,用手勾住了雌蟲的脖子,舌尖撬開齒關,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小木頭樁快要喘不過氣來時,才放過他。看着緋紅爬上了賀山河的臉頰,眼睛裏多了幾分迷離。
“走吧。”
唐無恙起身,牽着還有些懵懵的賀山河走出了宴會廳。
秋日的晚風将暧昧的氣氛緩緩吹散。
賀山河本來低垂在腦後的馬尾被之前的一番鬧騰弄得有些散了,幾縷青絲逃了出來,從耳邊垂落。
他的唇有一點點腫了,紅豔豔的,似乎在邀蟲再次一品芳澤。
卻不料一個蟲影飛奔而來,直接将寧靜的氣氛撞了個粉碎。
那蟲粗喘着氣,拼盡全力向前狂奔,似乎身後有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在追趕着他一樣。
他不小心被一塊小石頭絆了一腳,腳步頓時錯亂,卻一步都不敢停歇,有些踉跄地撐了下地面,狼狽地繼續向前。
從身型上來看,這應該是個雌蟲。外面的燈光比較黑,他剛好身處背着光的方向,讓蟲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是這個身影……
唐無恙的眼神暗了下。
有點像之前往他家門口塞信的那個雌蟲。
而在他身後,一個較為瘦小的身影追趕着他,看上去應該是雄蟲或是亞雌一類的。
不過,如果是亞雌的話,在雄蟲的聚會中那麽膽大……
唐無恙微微眯了眯眼。
那麽就應該是個雄蟲了。
那個雄蟲似乎體力快要竭盡了,步伐逐漸慢了下來,他撐着膝蓋大口喘着氣,看上去幾乎要維持不住身體的平衡了。
唐無恙正想要助蟲為樂,将那個可疑的家夥抓回來送到雄蟲手裏,順便審問一下什麽的。
卻不料,月光下幽深的林中,那個雄蟲突然一點點挺起了身子,四肢逐漸化為猛獸,猩紅的利刃閃爍着寒光,面部的表情一點點扭曲猙獰。
賀山河下意識地斜側身,以守護的姿态擋在了唐無恙的身前,藍色眸子中滿是冷利。
異形生物朝雌蟲撲去,瞬間将距離拉短。
恐懼從心底升起,幾乎要将雌蟲吞沒。四肢有些麻木了,疲勞感如洪水般朝他湧來,他一瞬間幾乎想要放棄求生的欲望,卻在一回頭看見那猩紅的身影後,瞳孔一縮,強撐着,繼續向前逃去。
腳步的方向逐漸淩亂,雌蟲感覺自己就快要迷失在這裏了。
突然,兩個蟲的身影撞入了他的視線中。站在前面的是一個雌蟲,神情冷靜,微微擰着眉,将身後的蟲護了個嚴嚴實實。
“哥哥,沒事的,別擔心。”
一個甜甜軟軟的聲音從那雌蟲身後穿了出來,是個小雄蟲,他探出了腦袋,一雙小鹿似的眼睛裏寫滿了單純無辜。
雌蟲卻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居然是他。
雌蟲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扣到肉裏。
應該……不會被認出來的吧。
他還是決定賭一把,畢竟這是唯一一條生路了。
他朝着唐無恙和賀山河的方向拔腿跑去,在距離他們兩步之遙時,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膝蓋撞在石子路上,劇烈的疼痛使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緩了兩秒,這才惶恐道:“求求閣下救我一命,我什麽都可以給您!”
賀山河眼裏滿是防備,他警覺地盯着地上那個來路不明的雌蟲,只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沒事,哥哥。”唐無恙将頭埋在他後頸的位置,輕輕呼了一口氣,小聲安撫道。
溫熱的氣體給皮膚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地上雌蟲焦急地等待着答複,他似乎能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尖銳的利刃仿佛就在他的後頸比劃,就像是在考慮從哪邊割開比較順手一般。
“好啊。”
小雄蟲綿軟的聲音宛若天籁。
他一下子睜大了雙眼,眼裏是終于抓住一絲希望的狂喜。
但卻在下一刻渾身都墜入冰窟。
“但我這救蟲也不能白救啊。這位先生,你若是把關于那封信的事情都告訴我,我就救你一命,如何?”
唐無恙點開通訊器的錄音功能,通訊器右上角的小紅光開始閃爍。
“不,不行,那樣我還是會被殺了的。求求您了閣下,求您換個條件吧。”
雌蟲哀求道,對于死亡的恐懼幾乎将他的精神壓迫到了極點。
他突然感覺到一陣風劃過他後背,緊接着,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在他的背後響起,樹上的葉子又被驚掉了幾片。
他僵硬地一點一點轉過頭,與一雙猩紅的眼睛對上了視線,整個蟲瞬間差點蹦起來,卻因之前重擊地面的膝蓋還沒有恢複,又痛得滾落在了地上。
“不,只有這個。”唐無恙笑着道,歪了歪頭,“不然我現在就放開他。”
“別,別別,閣下,您,別。”
雌蟲驚恐道。
由于和異形生物距離得過近,他幾乎都能看清對方齒間沾着的血,與眼底的扭曲。
猩紅的利刃整個都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算了吧,那如果你現在交代清楚,我就答應以後也保你一命,如何?”
唐無恙的語氣中似乎含了幾絲誘導的意味。
那雌蟲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真的?”
“你不信?”唐無恙微微挑眉。
“我信,我信的閣下,謝謝閣下!!”
雌蟲不停地道謝。
他猶豫兩秒,似乎在組織的語句。
“都是杜上将指使我做的,我真的從未有過害閣下的心,我都不知道信封裏裝着的是什麽!”
“不知道裝的什麽?”唐無恙似乎抓到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他笑着道,“那你見到我慌什麽?嗯?”
雌蟲一時語塞:“我……”
唐無恙微微揚起下巴,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視道:“你怎麽保證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雌蟲慌忙道:“我可以像蟲皇起誓,如果有一句謊話,就被天打雷劈。”
“行,我信你了。”
他聽見小雄蟲這樣說道,頓時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大喘了一口氣,貪婪地呼吸着空氣。
下一秒,他的領子卻被提起來了,他看見那位傳說中被稱為廢材的唐家小少爺沖他笑着,彎如月的眉眼深處潛藏着的,是殘忍與暴怒。
唐無恙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哼。
靈力直接張開,護住賀山河。
他指尖在空氣中輕輕一劃,捆着異形生物的繩索松開。
一雙猩紅的眸子望過來,與唐無恙對上視線,發出微微的顫抖。異形生物将目光緩緩轉移到了唐無恙手中提着的雌蟲身上。
這個雌蟲有這個強大的雄蟲護着的話,那麽就有點難搞了。
卻不料下一刻,一個東西直接朝他砸了過來。異形生物敏捷地躲開,空氣中的磨齒聲卻表達出了他的不滿。
他看向那個砸向他的東西。
是之前那個雄蟲手上提着的雌蟲。
異形生物:“???”
你們蟲族之間的感情那麽善變的嗎?
利刃劃破脖頸,鮮血染紅了草埔。他得到了雄蟲的許可,因此極為猖狂,手上的手法都更為了殘忍了些。
他望進小雄蟲那雙深紅色的眼眸,心中突然産生了一個想法。
這不會是自己人吧?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然哪個蟲族見了他不是慌忙逃竄或是提到沖上來的?
哪有先獻祭一個雌蟲這種做法的??
能做到這種級別的僞裝,應該是等級排名前幾的将領了吧。
他不禁跪下,以極為尊敬的目光,彎下腰,朝唐無恙行了一個異形生物特有的禮節。
下一秒,他卻突然覺得腰腹一緊,雙手雙腳也被黑色的繩索捆起來了。繩索捆得極緊,幾乎要掐入他的血肉中,灼傷似的痛感在皮膚表層蔓延開。
他發出了痛苦的呼喊聲。
他感覺到,自己被那個小雄蟲拖在地上走着,大片的草埔磨得他的皮膚生疼。
他被扔到了宴會廳上。
大部分雄蟲尖叫着逃到了角落。異形生物對于精神力過弱的感知力是他們幾乎不會被精神力所影響。
也就是說,一般的雄蟲,對上異形生物,只能等死。
那位之前被他錯認為己方将領的雄蟲站在宴會廳中央。
水晶燈在他的上方照耀着,撒下光茫将整個宴會廳承托得金碧輝煌。
他臉上挂着甜軟的笑,眼眸中卻是一片藏了深淵的紅,整個蟲身上是一種絕對的上位者的氣場。
他仿佛天生就是這片區域的王。
作者有話要說:在圍脖發了個比較短小的小樹苗的養護教程
指路“宋稚ann”(劃重點兩個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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