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感知
“嗯?”
半夢半醒間被吵醒的小雄蟲的聲音有些啞啞的,鼻音很重。
賀山河挪了挪位置,将被子掀開些,他放輕動作用氣音小聲道:“我有點渴了,想出去倒杯水喝。”
小雄蟲的腦袋蹭了蹭枕頭,小卷毛與枕頭摩擦發出細細碎碎的響聲。
賀山河權當那是一個點頭,摸着黑出了房門。
唐無恙再次醒來,感覺被子有些涼呼呼的,他有些不習慣地翻了個身,手拍了拍身側,摸到了滿手柔軟的被子。
唐無恙:“……?”
小木頭樁呢?
腦袋裏隐隐約約似乎有小木頭樁申請倒水這一事,但又有些不太清晰。
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唐無恙有些混亂地想着,揉了揉有些炸毛了的小卷毛,還是決定出去确認一眼。
他推開門,銀白月光從窗戶透進來,鋪在地面上,讓地毯每一簇毛毛尖都綴上了一小撮亮晶晶的銀白,如一顆顆小小的星子。
外面怎麽燈都沒有開?
唐無恙沒有多想,按下按鈕,整個樓層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樓梯口邊椅子上的那一團生物似乎受了燈光的刺激,猛然一顫,随後又一下子僵住了。
“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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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團生物沒有擡頭,而是朝椅子裏縮了縮,幾乎整個蟲都要嵌進椅子裏了。
“哥哥,怎麽了?”
唐無恙早就看出這個小騙子有事情在瞞着自己了,但小騙子不提,他也就沒有戳穿,由着小騙子演,就看他什麽時候露餡。
小騙子依舊沒有答話。
唐無恙用手指碰了碰那一團生物露在外面的手臂。
這一戳,似乎徹底将這豆沙餡包子的皮給戳破了。
軟軟的餡從表皮下漏出。賀山河僵硬着的身體一下子松懈了下來,無力地向下滑了些。
他低垂着眸,神色晦暗不明,白日平靜的湖泊褪了個幹淨,露出巨浪滔天的海。
他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少見的委屈:“我要去戰場了。”
“其實已經商讨出結果了。要盡量保護所有民衆平安,讓局勢先穩定下來。”
賀山河察覺到了自己語氣的異樣,他似乎仍在盡力想隐藏,不料情緒卻如蜂湧。
“我不是怕去戰場,我從來沒有怕過去戰場。我,我只是似乎就覺得晚點告訴你,就可以和你多待一會兒。”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喃喃道,也不知是在和誰道歉。
唐無恙微微蹲下身,抱住椅子上的小小一團,問道:“孕雌也要去嗎?”
“因為分權關系,局勢混亂,軍部現在蟲手完全不足。更何況我是中将,我在這個位置,就應該去保護他們。”
賀山河突然察覺小雄蟲還未通過這個抉擇,于是有些後知後覺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去嗎?”
唐無恙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那我是不是每半月起碼有一次探望權?”
蟲蛋至少半月灌溉一次。
賀山河點了點頭。
唐無恙凝視着他,視線停頓了很久,他輕輕叼住賀山河的耳垂,舌尖舔了一下,引得懷着的雌蟲又往裏縮了縮。
含着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哥哥,保護好自己。你也是民衆的一員,你也要平安。”
唐無恙放開手,他輕輕拍了拍賀山河的背:“哥哥你先去睡吧,我馬上就來。”
賀山河投來疑問的目光。
唐無恙眨了下眼,沒有解釋,只是催他快去睡。
待小木頭樁乖巧照後,他在推開了一扇雜物間的門。
雜物間裏大多堆放着一些原主小時候的一些物品。畢竟是小雄蟲,嬌生慣養着的,這些物品将這間雜物間幾乎塞得滿滿當當,只留下很窄一條路以供行走。
唐無恙側着身進去,視線在一衆雜物上停留,最終從裏面取出了個棕色的毛絨玩具熊。
靈力從指間湧出,如細細密密的藤蔓般纏繞着小熊,附着在了柔軟的毛上,很快隐下去,看不見蹤影了。
他直接将小熊塞進了賀山河的包裏,故意把它的腦袋露在了外面。
于是大早上還未完全清醒的賀山河對着包上的熊緩緩眨了眨眼:“……?”
這種毛絨玩具熊向來是雄蟲幼崽玩的東西,賀山河只在櫥櫃中見過,畢竟自從揣了蟲蛋之後,他就不自覺地會去關注這些東西。
所以是小雄蟲給他塞的?
怕他孤單,找個東西陪他嗎?
賀山河有些失笑。
雖說這是小雄蟲給的,但畢竟是去戰場,帶着個小熊似乎不太合适。
賀山河悄悄将拉鏈拉開了些,就想将那只熊拿出來。
“哥哥?”
賀山河動作一頓,默默把熊塞了回去。
……
第一天的工作大多依舊是一些訓練與會議。
這都是賀山河做過幾百遍的事情了,自然熟練。
軍部給中将安排的是單蟲寝。
賀山河本以為沒什麽問題的,畢竟他從小就不是什麽精貴的蟲。
沒想到大半夜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依舊沒有困意,反而因想的事情太過繁多而缺乏清醒了。
他睡不着了。
賀山河已經很久沒有被夢魇糾纏上了,但離了小雄蟲後,精神似乎又久違地回想起了那種痛苦,還未入夢,就仿佛已被糾纏。
他揉了揉太陽穴,目光掃到了那只小熊。
三秒後。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将那小熊抱在了懷裏。
他捏了捏小熊的耳朵:“還有半個月才能見到主人。怎麽辦,我已經開始想他了。”
說完之後還非常有自我批判精神:“不能這樣一直黏着小雄蟲,那麽沒用的話,一定會被雄蟲厭惡的,要适可而止,一定要适可而止。”
他往床上一倒,困意漸漸襲來,他卻将小熊越抱越緊:“可我真的已經開始想他了。太廢物了,賀山河。”
唐無恙半夜被一個很緊的懷抱勒醒了。
他望了望只有自己一個蟲的房間:“……?”
他後知後覺才想起那只小熊的存在。
小熊外面附着着他的靈力,相當于是附着着唐無恙的感知。
于是賀山河抱着小熊睡,到了唐無恙這裏,就仿佛是他被小木頭樁抱在懷裏,聽小木頭樁大半夜的碎碎叨,說一些他自以為藏的很好永遠不會穿出去的話。
唐無恙彎了彎眸,小聲自語道:“不用适可而止。”
……
賀山河從會議室出來,就看見不遠處的門口,聚集着一大堆陌生面孔的雌蟲。
他向來對這些瑣碎的事沒什麽興趣,反正都是按照軍部的安排行事。于是看了一眼後,便挪開了視線。
沒想到這一眼卻被那群雌蟲理解為了挑釁的信號。
賀山河也算是軍部的名蟲了,他的事情大多數蟲都知道。
于是細碎刺耳的議論聲炸開。
“孕雌來什麽戰場?可別真以為職位高了,戰場就能是個養老的地方了吧?”
“據說曾經還是個雌奴,爬上貴族雄蟲的床才混到現在這個地位的。”
“啧,那着身子骨可得小心點,這腰肢啊那麽軟,可別在戰場上折了。”
賀山河冷眼望過去。
賀山河身邊的小副将給他解釋道:“這是軍部因為太缺蟲,臨時招來編入隊的雇傭兵。”
小副将自然也聽到了那群蟲的話,忿忿道:“什麽素質?就會背後說蟲長短!還造謠,呸!”
那群雇傭兵見賀山河聽到了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讨論得更加興奮了,什麽惡心的詞句都開始往外竄。
“也不知道那貴族雄蟲長什麽模樣?”
“貴族雄蟲嘛!不都肥頭大耳那套,一個個的癖好都不太正常。我看啊,要靠爬床爬到這個位置,大概床上受了不少苦吧!”
賀山河面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朝那堆雇傭兵的方向走去,一把扣住剛才說話的那個雌蟲的肩膀,手指用力,看那個雌蟲的面色一點點變得痛苦起來。
然後松開手,假裝只是在幫他整理肩膀處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惹得那個雌蟲往裏一縮。
賀山河:“模拟訓練室見。”
那雌蟲丢了面子,暴躁地推了賀山河一下,比了一個粗魯的手勢,但為了在同伴面前保留僅剩的尊嚴,還是應下了這事。
畢竟模拟訓練室向來是軍雌們解決私蟲恩怨的好去處。既能分出勝負又不用擔心自己的對手受傷過重。
而且,痛覺将會被模拟訓練系統一比一完全轉換為信號傳輸給肉/體。
賀山河淡漠地直接略過那雌蟲離開了,似乎根本沒有将那個雌蟲的答應與否放在心上。
垂在身側的手卻緊握成了拳,指甲扣入手心,留下清晰的月牙,以痛覺來維持冷靜。
他們在侮辱小雄蟲。
這蔑視的反應讓雇傭兵雌蟲再次咬牙。
于是,在模拟訓練開始之前,一棟棟高樓在論壇拔起,句句聲讨賀山河中将之罪。
#賀山河背叛雌蟲集體利益,是杜家那邊的,樓內有錘!!#
1L 樓主
賀山河曾經做過杜尋江的雌奴,後來卻被杜尋江主動放走了。
這利益關系那麽明顯,居然還真會有蟲願意聽他的指揮??
2L
???我去,不會吧,我早上還跟他打了個招呼啊!惡心!D區了!
3L
軍部吃棗藥丸!!
惡心了!!
無意間刷到這個帖子的唐無恙:“……?”
56L
我看是你們要完。
猹吃的瓜都比你們吃的全:)
明明是兩個蟲的故事,請杜上将自覺從中删除姓名不要加戲。
作者有話要說:前一章內容有修改!加了一小段!!麻煩大家回過去看一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