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救援
濃重的灰黃色煙霧從彌漫在空氣中,刺鼻的氣味從鼻腔闖入,刺激着神經。
火焰從廢墟之上竄起,分明是溫暖的橙紅,落入眼中,卻是吞噬性命的惡鬼,搖曳着身子張着巨口朝軍雌撲去。
硝煙肆意蔓延。
漆黑的廢墟間,夾雜着些許材料燒焦後的深棕,磚瓦碎了一地,半邊屋頂坍塌,木板一類的東西稀稀落落散在地上,無意間促得火焰燃得更旺了些。
這是座中型的城市,城中蟲口也處于中等,大多以普通平民為主。而此時,距離最邊境居民區不到十千米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荒漠廢墟。
槍膛對準了賀山河的心髒。
他咬牙側身一閃,避開要害,子彈卻依舊擦着他的手臂而過,将一塊血肉燎傷。
他已經有些分不清傳入自己大腦的痛感到底是哪處神經在叫嚣。
皮肉修複的癢與灼傷的痛交織在一起,他只覺得渾身都如在滾燙的水中般,刺痛無孔不入。
炮火在他不遠處炸開。
賀山河摔在了地面上。他用單手捂住腹部,另一只手用力摳緊着地面爬了起來。
蟲蛋被傷了。
黑色碎發淩亂地緊貼在額前,腹中劇痛斷斷續續卻如利刃刺入骨肉将其攪碎。受傷的蟲蛋瘋狂地汲取着母體的養分,幾乎要将他整個蟲吸幹。
賀山河被冷汗浸透,如從暴雨中撈出來的一般,面色慘白。
握槍的手卻沒有半分松懈。
子彈從槍膛射出。
Advertisement
下一秒,重物與地面撞擊。
賀山河吞下喉頭湧上的腥甜,一種反胃似的惡心感在他的唇舌間彌漫。
他是将領,背後是滿城無辜者。
他不能退。
藍眸如寒冬般緊盯着杜尋江,仿若被逼入絕境的孤狼,恨不得魯莽地沖上去将他撕咬碎。
杜尋江卻仿佛遇到了什麽突發狀況,那向來蔑視四方的貴族雄蟲臉上出現了極為違和的焦躁之色。
他身邊副将商量過後,轉身就朝後方快步走去。
賀山河眸光一閃。
他抓起通訊器與總指揮處報備了一聲,就帶着幾個軍雌壓低身影以廢墟為掩體緊随杜尋江的方向而去。
賀山河用力壓抑着因疼痛而比平時更重的呼吸聲,小心地尾随着。
他能察覺到杜尋江似乎很是謹慎地在故意繞路,這也使得他原本只是猜測的想法變得堅定:杜尋江遇上麻煩了。
這是機會。
戰争再拖延下去,只會給這座城市蒙上更深的濃霧。
一聲槍響突然在極靜的環境中炸開。
同伴驟然倒下。
血液掙脫束縛噴湧而出,落入廢墟的縫隙間,映入廢墟之下的土壤,将土壤染成腥甜的深紅。
被發現了!
又一聲槍響。
賀山河險險避開,藍眸在片刻錯愕後瞬間凝重。
他預判錯了對方的目的。
子彈擊碎了承載着聯絡信號的通訊器。
……
唐無恙眼睫垂下,眸色閃過冷意,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打字。
【信號最後一次是在哪裏出現的?】
唐可暄:【莫朗城的邊界。】
唐無恙直接攔下一部空閑的飛行器。
司機是個中年亞雌,叼着根煙,坐在飛行器中問:“你要去哪兒?”
唐無恙:“莫朗城。”
“莫朗城?那地方可是戰火邊境,太危險了,我才不願意去送命。”
那司機擺了擺手果斷地拒絕道,他見唐無恙還沒有扭頭走的意思,便以嘲諷的語氣像平常一樣閑談道。
“軍部可真是一幫廢物,啥也不作為,任由事情發展到如今,還做着通天大夢想要和平解決?要我說,這些軍部将領沒一個好東西!”
他說得正歡。
一擡頭,卻直接撞進了深紅的淵。
司機口中的話語猛然一頓,整個蟲顫抖了一下後,僵在原地不敢擅動了。
脖頸邊的一絲冰涼緩緩逼近,溫熱湧出傷口,被嚴冬凍住的遲鈍神經将痛覺傳輸入大腦。
唐無恙笑着将劃破皮膚的利刃挪開了一厘米:“抱歉,手抖了。”
司機渾身汗毛直立,一句抗議的話語都不敢說了,生怕面前的雄蟲一個不高興用刀把自己剁了。
他弱弱地問:“那我停在戰場的外圍可以嗎?”
唐無恙沒有看他。他的視線聚集在自己握着刀的手指上,瘦削的手掌握着漆黑利刃,掌骨因用力而微微突出,将他的手勾勒得棱角分明。
“記住,沒有軍部你早死了。”
手掌突然微微一松。
利刃從手心滑落。
司機閉上眼,滿臉驚恐,仿佛提前看到了自己血濺當場的結局。
利刃破勢般朝下墜落,卻在割破皮膚狠狠紮入肩膀的前一秒仿若煙花般在空氣中炸開。
唐無恙滿臉乖巧地笑,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随你。”
司機把飛行器開得如同逃命般。
不管旁邊的小雄蟲再怎麽可愛,脖子側面的刺痛都提醒着他,自己身旁坐着的那尊可是個瘟神。
他将唐無恙送到了目的地,就仿佛身後有野獸追趕一般飛快地逃了。
唐無恙眼神冰冷地審視着四周的土地。
他雙手張開,靈力瘋長,燎原般灼燒着這座城市。
體內靈力流逝帶來骨肉的空虛酸軟感,他卻仿佛格外享受般眯起了眼,嘴角邊的笑容逐漸加深。
找到你了。
城郊靜谧處,廢棄的單層樓房看上去已經棄置了近半個世紀了。窗戶玻璃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的灰,由于過久未曾清洗而化為了深棕黃色,近乎将房子內部的模樣擋了個一幹二淨。
破敗樓房前,兩個雄蟲面露不滿地蹲坐在門口的石階上。
這種自小被當寶貝寵大的小雄蟲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被迫在如此肮髒的地方看守,他們只覺得渾身都如爬滿了白蟻般讓蟲惡心。
“那些雌蟲和亞雌不就整天想要個要個蟲蛋嗎?乖乖聽話不就好了,一個個的那麽多事!!”
其中一個雄蟲抱怨着挪了挪位置,避開石階上沾了髒污的那一塊地方,卻又不小心帶動了塵土飛揚,被嗆得直咳嗽。
“若不是杜上将的命令這種地方我連看一眼都嫌髒了眼睛!”
“噓,小聲點。”另一個雄蟲朝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有腳步聲。”
抱怨的雄蟲滿不在乎:“不就是腳步聲嗎?這種垃圾地方能有什麽厲害蟲來?反正他們的将領都要跪在我們面前了,剩下那一群軍部廢物還不是随我們玩弄。”
另一個雄蟲雖更為謹慎些,卻并未繼續阻攔。
畢竟,他內心還是很認同對方的想法的。
就這一個破地方,能有誰??
腳步聲夾雜着幹枯樹枝被踩碎的聲音一點點近了。
一個蟲影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雄蟲,容貌精致如天神親自雕琢。一雙眸子仿若林間小鹿,可愛非凡,卷卷的發尾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漂亮的棕粉。
他的脖頸露在外面,纖細而脆弱,不堪折。
周遭的飛塵連他的衣角都未曾沾上,他與整個場景有一種古怪的割裂感,就仿佛有道屏障橫在他與污濁空氣間般。
守門的雄蟲愣了一秒。
這闖入者幹淨得過分的衣着讓他略有些不滿,但他随即在對方脆弱的身板上找回了優越感,以居高臨下的姿态道:“你來幹什麽?此地禁止通行。”
唐無恙笑得溫良:“我要進去。”
守門的雄蟲并沒有将他放在眼裏,挑釁道:“你是去救裏面那個雌蟲嗎?那我就在你臨死前好心告訴一下吧,你要救的那位,可正如只落魄的狗般被捆住雙膝跪在地上呢。”
精神力威壓随着最後一字的落下猛然超唐無恙壓去。
唐無恙緩緩彎下腰,用手撐着膝蓋支撐站立,仿佛被精神力完全控制住了。
晦暗陰影下,嘴角的笑容弧度未變。
那兩個雄蟲面上嘲笑的神色更濃了:“怎麽不用精神力反抗呢?難道是一個連精神力都只有滴水大小的小廢物?”
他們朝唐無恙走去。
“難道沒有蟲告訴你,廢物就應該被早早處理幹淨嗎?”
當他們走到近處時,一只手就那樣直接朝唐無恙露在外面的白皙後頸伸去。
那手的主人卻突然對上了一雙深紅的眸。
雄蟲頓時有種被獵豹盯上了的感覺,怔在原地,心裏湧出一種強烈的想要逃跑的感覺。
唐無恙沒給他機會。
刀鋒成形。
雄蟲連喊叫聲都來不及出口。
一刀封喉。
四周依舊一片寧靜,軀體重重倒下,撞擊地面,卻連一絲聲響都未發出,悄聲無息得仿若只死了一只蜉蝣。
這一整塊地面都被靈力所包裹着了。
另一個雄蟲見了轉身就想逃,衣角卻突然被一股強硬的力道一拽。他一下子失了平衡,整個蟲與唐無恙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唐無恙将他按在了地上,指尖撫過藏于脖頸皮下的血脈。
雄蟲驚恐至極:“別別別殺我!!我可以給你領路!我可以帶你進去!!”
冰冷刺入脖頸。
指尖靈力鋒芒乍現,以極快的速度奪走他的體溫。
唐無恙将随手将雄蟲丢在地上,用對方身上一看就用料華貴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他走進廢棄的樓。
徑直朝賀山河所在的位置而去。
黑色利刃被他握在手中把玩,他不時比劃着,考慮從哪個角度割開□□會讓那位杜上将更為痛苦些。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知更鳥
感謝逆先夏目、飄啊飄阿飄的營養液!!!
感謝天祥院英智的地雷~
啾一口_(-ω-`_)⌒)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