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半島小區都是一層兩戶。

此刻走廊靜悄悄的,感應燈因為兩個人長時間誰都沒吱聲而暗了下去,溫語竹視線瞥了眼他手上的外賣。

她不清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他穿着一看上去就知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加一件長款大衣,寬肩窄臀,修長的雙腿,一條往前,一條微屈,慵懶閑散的站着,仿佛好像篤定她一定會給他進來似的。

溫語竹沒有和老相好敘舊的打算,她手抓着門把,語氣不帶任何的情緒,另一只手伸出,“把外賣還給我。”

話音剛落,倚着牆的男人長腿微折抵了抵地板,旋即嘴角一翹,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把袋子抓緊了些,安靜的走廊響起袋子的窸窣聲,他聲線很低。

“讓我進去。”

他的意思,溫語竹明白。

今天要想吃到外賣,就讓他進來。

可她不願,她默了一會兒,确定他是真的不會還給她時,欲伸手将門關上,卻不料,被他提前洞悉,長腿一神,黑色的手工高定皮鞋擦的嶄新發亮,一眼看去便能讓人覺得昂貴,她卻無心欣賞,只第一次覺得皮鞋很礙眼。

因為他把腳卡在了門框上,她關不了門。

溫語竹頓時炸了,顧寒到底是哪個牌子的狗皮膏藥!

“顧寒,你到底什麽意思!”她咬牙,語氣略帶着急,蔥白的手還緊緊的抓着門把,用了力想要把門關上,小巧精致的腳也在暗中發力,想要把顧寒的腳給踢出去,只是這點小力氣在顧寒面前倒是顯得有些滑稽。

“真不打算讓我進去?”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将長腿往裏面伸的更進來。

溫語竹快炸了,對他這個挑釁的态度莫名的感到煩躁,正欲不管他的腿,直接将門一關時,那人卻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膝蓋一折,門被用力頂開,她被迫往後一靠,再次擡起眼眸時,門已關,他走了進來,外賣被他放在了玄關處的櫃子上。

她就站在幾步之外,和他距離很近,她輕輕一嗅,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酒味,濃到她眉頭都忍不住蹙起,正欲趕他出去,卻看見他的臉,玄關處的頂上剛好有一盞燈,燈光映照下,他面容冷峻,隐隐帶了點極力克制和隐忍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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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大衣裏面加了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襯衫,他身材高大,襯得他更像是地獄使者那般恐怖修羅。

悠然閑适的腳步傳來,一下一下的靠近,左右不過幾步,每一步都不重,但卻每一步都震着溫語竹的耳膜,讓她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強裝鎮定擡起眼眸怒視他,卻發現他似乎比她還要生氣。

他身上不但有酒氣還有外面夾雜着的寒氣,他一邊靠近她,食指扣住領帶,狠狠地扯了一下,扣子也被随手挑開,被襯衫封鎖住的喉結頓時映入眼簾,又尖又突,這樣一副禁欲又性感的樣子,溫語竹想忽略都難。

“溫語竹,你能耐了啊,”他靠近,在溫語竹的視線裏,舌尖舔了舔唇,漫不經心的呵笑了聲,應該是喝了酒,往日清潤的嗓音如今聽上去也變得醉人和濕潤,“你說,我們好歹也在一起有幾年,也算是老相好了,這大晚上的,我體恤你一個人拿外賣不安全,幫你帶上來,你倒好,不請我進門喝杯茶也就算了,怎麽,還想把我的腿給卡斷?”

他聲線很低,喝醉後咬字也很重,特別是最後那句話,他刻意加重音。

唇齒間帶了酒的香氣,溫語竹的背靠着冰冷的牆,視線從他的喉結上移開,擡眸望向他,絲毫沒有一點兒恐懼,毫不客氣的回道:“你應該慶幸我力氣不及你,不然你的腿,今晚真的斷在這裏了。”

他揚眉。

溫語竹又忽地不悅,“而且,誰和你老相好了?”

“還不承認,”他慢條斯理的笑,領帶松松垮垮一手插兜,痞帥的樣子和多年前很像。

他眼神早已沒了怒意,此刻像是在看鬧脾氣的女朋友,寵溺溫柔的很,這種眼神,溫語竹以前最愛看,她喜歡她鬧着,他在一旁笑,但如今,時隔經年,她早沒了那份情窦初開的熱情和愛意。

她沒和他深夜談往事的打算,用自己最後一份極力隐忍的涵養冷聲道:“顧先生,現在是淩晨十二點,我不知道你的夜生活是不是剛剛開始,但是我要你知道,現在我要睡覺了,還請您現在轉身出門左轉,電梯下一樓,謝謝。”

她态度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仿佛和他多說兩句話能折壽多少年一樣,顧寒的酒意有點上頭,眼底的笑也淡了幾分,他舌尖抵了抵腮,他勾着背,領帶被他又扯了幾下,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她此刻的态度被逼出了好幾根。

他視線微低,不經意一掃,看見她精致白皙的小腳上沒有鞋子。

估計是剛剛他進來的急,吓到她鞋子都掉了,她腳背很紅,估計是凍的,他喉結滾動,用餘光找鞋子,不理她的話,徑直說:“我喝醉了,去倒杯水我喝一口。”

光着腳沒穿鞋,冷冷的觸感從腳心傳上來,原本煩躁不已的溫語竹聽見這句話,頓時把好脾氣忘得一幹二淨。

正欲想着怎麽趕他出去,他卻倏地一彎腰,溫語竹心咯噔一聲,垂眸一看,顧寒手上正拿着她剛剛後退時不小心脫掉了的鞋子。一只手握着小鞋子,單膝跪地,看樣子是想幫她穿上。

行動比想法更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哪裏來的勁,居然能把顧寒推到了門口。

因為單膝跪地重心不穩的顧寒被推了出去,他握着那只沒能幫她穿上的小棉拖,眉頭緊鎖,又看見她在門後被凍的通紅的腳,怒氣內斂,“鞋子穿上。”

沒有一點點被趕人趕出去的羞憤,甚至還在叫她穿鞋。

視線沒看他手上的拖鞋,溫語竹冷笑一聲,“你自己拿着吧,今晚過後,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絕情到這個地步,顧寒眼看着溫語竹要把門關上了,他收斂了情緒,在門還剩一條縫隙的時候,不慌不忙的說了句,“今天我在酒席遇見了邊檸,你知道邊檸和我說什麽嗎?”

握住門把的手微頓,如顧寒所預料的那般,她的門縫漸漸的開大了。

那張秀氣白皙的臉也露出來。

但是臉色依舊不善,語氣更加不耐,“說了什麽!”

顧寒将鞋子隔着門縫遞進去,“把鞋子穿上,我就告訴你。”

溫語竹覺得顧寒有病,卻也還是快速的接過鞋子,趿拉穿好,旋即看着他,眼底的催促很明顯。

男人的臉在她穿上拖鞋時回了點溫,站在走廊上,聲線很低,“邊檸說你要找工作。”

溫語竹抓着門把的手收緊,心中狠狠的鄙夷了邊檸這棵小牆頭草一番,旋即,不露聲色,佯裝淡定的道:“是又怎麽樣,怎麽,不允許阿,帝都現在還沒完全是你顧寒的吧?”

“遲早都是,”男人很不謙虛的一笑,旋即道:“顧氏集團現在——”

話還沒說完,被溫語竹“嘁”的一聲打斷,顧寒就算沒說,她也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她溫語竹就算是餓死也不可能去他的公司的,她冷笑,“不勞顧先生費心,工作的事,我未婚夫沈寅會為我做打算的,夜深了,不送!”

說完,她就想把門關掉。

卻又在一瞬間,門被人一把抵住,這次他有着勢在必得的信心,嘴角一翹,慢條斯理道:“公司的事另外說,但是邊檸這幾年過的并不好,她今晚還特意囑咐我,叫我不要告訴你一些事,你想知道嗎?”

邊檸是誰?是那段時間,萬念俱灰的溫語竹心頭唯一的一抹光,是她從少女蛻變時內心唯一一處柔軟的地方。

所以,顧寒就是知道了這一點,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因為他篤定,溫語竹一定不會錯過邊檸的消息,特別是他還加了一句邊檸囑咐他不要告訴她。她就算有心去問,也問不出來。

這世界上,了解溫語竹的人,顧寒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所以,他成功地進門了,甚至坐在了沙發上。

矜貴的雙腿交疊,長臂懶洋洋的搭在沙發邊沿,大衣被他披在了沙發上,他像是這座房子的男主人,看着進廚房應他要求要喝水去倒水的女主人溫語竹,眼尾都是不易察覺的笑。

溫語竹草草的倒了杯溫水,一把放在茶幾上,語氣不善:“說,邊檸到底出什麽事了。”

喝到了想了一晚上的水,顧寒那張讓帝都不少人見了都腿顫的臉罕見的帶了幾分笑,聽見溫語竹這句話,他将杯子放下,視線望着靠坐在單人沙發上,穿着睡裙,卷發耷拉在鼓起的胸前,精致妖嬈的女人。

她還特意挑了一個最遠的沙發,手還環着胸,顧寒忽地想起心理醫生說的,一個人面對另一個人的時候,雙手環胸就代表戒備和不信任,他眼底露出幾分異樣的情緒。

半晌沒等到他的回應,溫語竹難免擡起頭看他,卻看見男人交疊的長腿伸直,一步一步的往她這邊走來,在她嗅到危險氣息的那一刻,他提前一步,長臂一伸,将她整個人圈在單人沙發。

“防我阿?”他語氣很低,帶了點酒氣的氣息噴灑在她光潔的額上,說話間,冰涼的指腹一把擒住了溫語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擡眸看着他,眼底是偏執的陰暗神色,恐怖瘆人的很。

溫語竹玉頸微揚,不動聲色的咽了咽口水,她這人就是這樣,越是害怕一個東西的時候,就越是不會表現出來,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蔥白的指尖一把扣住了顧寒精瘦的腕骨,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她眼底有冷意,嘴角卻帶笑,“顧寒。”

她喊他。

男人眉眼微低,小女人勁不算大,但也不小,腕骨處多少有點兒痛意,但他并沒有将她推開,反倒還饒有興致地看着她那張妖媚的小臉。

溫語竹垂眸似不經意的掃了眼手腕處的手表,繼而淡淡開口,“現在是淩晨一點鐘,你一個堂堂顧氏集團的總裁硬是要闖進我的家裏,拿我的閨蜜做條件——”

顧寒輕哂一笑,聽她接下來的話。

“你說,”她媚然一笑,“這算是私闖民宅嗎?110會不會管,又或者,大家知道了表面上高高在上的總裁背地裏卻是一個僞君子,欺負我一個弱女子,顧氏的股票會不會大跌?”

顧寒聽出來了,她這是在威脅他呢。

可笑。

他嘴角挂着的笑漸深,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收緊,舔唇,喉結滾動,“我給你鋪路,你可以試試把這個新聞給我發出來。”

“不過結果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相信,顧氏的股票,會因為我的緋聞而上漲的,不過你說,”他笑,眼底的欲色漸深,咬字很重,“我要不要順便把這個欺負你的緋聞給做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啧,真狗,不過我喜歡。邊檸是副cp,這一對,啧,真香。

前二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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