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丈夫是真的愛你

帝都今年的冬夜比往常要冷上幾分, 龍山的山口處,也是半山的懸崖, 只不過沒有山頂那麽陡峭, 黑夜中, 幾縷風拂過, 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茂密的樹林裏, 兵荒馬亂之中, 也不知道是誰先聲張, 暴露了蹤跡, 驚擾到了溫聖, 溫語竹的脖子又被勒緊了幾分, 她的臉色都漲紅了。

顧寒的視線緊緊的鎖住溫語竹, 手握拳, 緊張顯而易見。

一陣風聲席卷而來,警察從樹林裏一躍而起,拿着木倉全部對着溫聖,他面色猙獰, 掐住溫語竹脖子的手又狠狠的收緊了幾分, 他咬牙切齒的看着顧寒,怒道:“你居然敢叫警察,你是不是想讓溫語竹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沖出來的那個警察是個新人,誤把溫語竹被嗆到的咳嗽聲聽成了信號,一時緊張沖了出來,現在聽見溫聖這麽說, 才後知後覺自己做錯了事。

他懊惱,但是卻沒有退路,一群人見機行事,全部沖了出來,于是現在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溫聖把木倉一直怼着溫語竹的太陽穴,顧寒站在原地,啞聲道:“溫聖,你現在快點放了溫語竹,我當作沒事發生!”

溫聖像是被刺激到了,把木倉狠狠的砸了一下溫語竹的腦袋,瞬間有些破皮,溫語竹疼的叫出了聲,他捂住她的嘴,咬牙道:“你居然敢報警,看來你是一點都不在意溫語竹的死活了,那既然你不在意,我現在就讓你後悔!”

顧寒喉結滾動,深知溫聖的瘋狂,他勸阻:“溫聖,你別沖動——”

“晚了,顧寒!”溫聖把扣動了下槍扳機,目光陰鸷的望着顧寒,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後悔!”

說完,就在大家以為他要把木倉扣下打中溫語竹的時候,他驀然把槍對準了顧寒,然後和警察的木倉聲同時響起,他的槍對準了顧寒,而警察的木倉對準了他,砰的一聲,震耳欲聾,鮮血沿着棉衣往下流。

顧寒的手臂上血流不止,溫語竹瞳孔驚縮,吓得牙齒打顫。

而溫聖的手也被擊中,血液往下流,沾濕了溫語竹的手心,黏糊糊的,異常惡心。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就被溫聖用力一拖,兩個人往身後的懸崖邊倒去。

溫語竹的視線裏,顧寒雙眸瞬間瞪大,不顧自己身上有傷,奮不顧身的往前一撲,在溫語竹墜入懸崖的那一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一個在懸崖下,一個在懸崖上。

這都是掉落下來的荊棘樹枝,紮的人皮膚生疼,可他卻不畏懼,咬着牙趴在地上,任荊棘刺進皮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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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手臂受了傷,鮮血一直往下滴延,沿着兩個人緊緊相連的手臂流入溫語竹的手心,她紅着眼,哽咽怒吼道:“顧寒,放手!”

她都能看見他臉色有多蒼白,可見是用了多大的勁才拉住她。

可她不能這麽自私,因為溫聖也拉着她的另一個手,他往下墜,只要他不放手,溫語竹定然是上不去的。

她往下看,溫聖卯足了勁兒一直把她往下拉。

顧寒咬牙,沖着身後的那群人喊道:“快點過來!”

身後漸漸有腳步聲傳來。

他的手已經感覺骨頭在響了,且被搶擊中的地方鮮血已經止不住的往下流,傷口的縫隙也漸漸的增大,他能清楚看見裏面的肉。

但他依舊不願意放手,要麽一起生,要麽一起死。

腦海中這個念頭剛閃過,顧寒就看見溫聖的另一只手奮力一拉,然後抱住了溫語竹的腰,幾乎是在警察來的那一刻,兩個人墜入無邊的海。

溫聖的聲音隔着半山懸崖的回音傳入耳,“顧寒,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風拂過,他怒吼“不——”,而他們卻沒有停留,筆直的往下墜。

他驚恐的雙眸瞬間瞪大。

底下是海,只要任何人墜入都會生死不明。

他奮不顧身往下躍的那一刻映入了溫語竹的眼裏。

瞳孔驚縮的那一瞬間,她墜入了海底,海水嗆到她不得已閉上雙眸,耳膜像是鍍了一層水膜,吸了幾口進去,嗆到她肺部都漲疼。

她想掙紮,卻發現溫聖拼死纏着她,怎麽都掙脫不開,拉着她一起死的念頭哪怕在海裏都那麽的深。

就在她要放棄跟着溫聖一起墜入海底時,忽然撲通一聲巨響驚醒到她,她強忍着被水沖洗到發疼的眼,印入眼簾的就是男人極力往她這邊游來的身影。

手臂上流出來的血将她眼前的海水染成紅色,她嗅到了血腥味,也看見他奮力的身影,當手觸及到一起的時候,他有力的手緊緊的包裹住她,依舊是那句唇語別怕,掌心的溫度被冰冷的海水掩蓋,像是精疲力盡那般,她閉上了眼。

帝都的冬天少有這麽冷的時候,外面寒風凜冽,後半夜竟然下起了大雪,屋內點了一盞玄色的小燈,就在床頭,光圈籠罩下,将病床上的女人虛弱的面容映照出來。

安靜的走廊裏傳出了車轱辘的聲音,很清脆,門把被擰開,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女人走進來,對着病床上的女人探測了心率和血壓之後,又阖上門走了。

幾乎是門阖上的那一刻,病床上的女人就睜開了雙眸。

視線迷迷糊糊的,看東西也不大清楚,一樣東西愣是聚焦了許久才看清床尾上寫的幾個大字。

——帝都第一人民醫院。

溫語竹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為何躺在這裏,她腦袋暈乎乎的,想到了溫聖,正欲下床,卻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了門把旋動的聲音 ,很是清脆。

溫語竹的視線被開門的聲音吸引過去,一擡眸就和門口的男人視線對上。

來人是警察,手上正拿着一個錄音筆和一個本子。

“溫小姐,感覺身體好點了嗎?”帶頭的那個人笑着問,嗓音很和煦。

溫語竹點點頭,旋即道:“不知道警官找我什麽事?”

“是這樣的,本來不應該你剛醒就打擾你,但是因為這個案子從你睡着開始就一直拖延到現在已經有兩天半了,溫聖不肯開口,當事人也只有你們兩個,我們只能來問問你,還請溫小姐把知道的事情都和我們說一下。”

溫語竹腦袋還真的是很疼,而且剛醒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從何而講,正猶豫怎麽開口的時候,便聽見警官道:“還請溫小姐抓緊時間,您先生出去買粥去了。”

溫語竹不是很了解為何要快一點,許是她疑惑的表情太過于明顯,警官笑了笑,好心解釋道:“因為您的先生,這幾天只要我們一過來和護士詢問你醒了沒,他就不悅,估計是知道我們要做筆錄要打擾到你,說什麽都不肯讓我們進來,可別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疼老婆的男人。”

被他這麽一說,溫語竹驀然想起了顧寒的手臂也受了傷,是被溫聖的木倉個擊中的,思及此,她嗓音略有些急的問道:“顧寒.....他沒事吧?”

警官眉微揚,搖搖頭道:“也不能說沒事,他當時受傷了還跳下去想要救你,然後受傷的那只手發炎了,現在估計整個手都僵了,得要養上好一段時間。”

溫語竹呼吸一滞,沒有想過顧寒會因為她而落到這個地步,她有些急,還想問什麽卻被警官打斷了,“顧太太,你現在先別急,有什麽事和溫先生好好溝通一下,先生這麽疼你,想必是一定會和你說實話的。”

溫語竹不做聲。

“那我們開始做筆錄,可以嗎?”警官可能是這幾天被顧寒一直壓制,所以現在牢騷不斷,“我們加快速度吧,不然顧先生回來了,可就錄不了了。”

警察雖然說了這些話,但是也體諒溫語竹在海水裏泡了那麽久才撈上來,現在正是體虛的時候,問了關鍵的幾個點就離開了。

溫語竹靠在床頭上看着窗戶發呆,聽見門把聲響起,她視線立刻往門口看去,不是顧寒,而是一個醫生,面容嬌俏,一雙桃花眼和她稍許相似。

她戴着聽診器,名牌上寫着幾個字:裴星。

“感覺哪裏有不舒服嗎?”裴星掏出筆,對着溫語竹打的吊針上簽了一下名字,然後淡淡道:“注意一下不要劇烈運動,還有,你現在還得再住院觀察幾天,胸腔有點問題。”

發現溫語竹盯着她,裴星寬慰道:“不是大問題,就是一直被水淹着,進了一些,肺部有點感染了,你別怕。”

溫語竹咳了咳,道:“沒怕,只是想問問你,我丈夫的身體怎麽樣了?”

怕她不知道,溫語竹解釋,“就是顧寒......”

“我知道是顧寒,這幾天他可是出了名的。”

溫語竹不解,裴星卻也沒仔細解釋,只含糊道:“都說醫院裏有個妻控,說的就是顧寒。”

裴星又道:“不過你們兩個怎麽這麽有默契,他這幾天也一直追問我們你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就擔心你有個意外,看上去是把你放心坎上了,現在你剛醒又睡着我問他,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溫語竹沒想到自己這麽一問忽然能讓眼前這個年輕的醫生這麽調侃她,略微有些尴尬的移開視線,卻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顧寒。

他單手拎着一碗粥,臉上的胡茬很明顯,看上去像是三四天沒洗澡的人,哪裏還有一點點往日看上去的清冷高貴的模樣。

另一只手纏滿了紗布,一看就是受了重傷。

溫語竹的視線沒動,能感覺到裴星悄無聲息的退出去,也能看見顧寒的喉結一直在滾動,她也沒開口,就這麽安靜的注視着他。

其實也不過兩天前的事,但是溫語竹總覺得很久沒有看見過顧寒了,像是隔了幾個世紀那般,特別是他的臉龐,也只不過幾天,變得憔悴了不少,他皮膚白,一點點青色胡茬和黑眼圈就能看得很明顯。

她沒忽略他眼底的那抹青色。

她眼眸微顫,想開口,卻發現剛剛自醒了之後就沒有再說過話,現在喉嚨幹到發一點點聲就覺得嘶啞和疼痛,她咳了幾聲,再擡起眼就看見男人已經站在她的身邊了。

溫語竹再次擡眸看向他,近距離才看見他眼裏全是紅血絲,她強忍着喉嚨裏的不舒服,想開口問問他身體怎麽樣了,卻聽見他嗓音嘶啞道:“別說話,我倒杯水給你。”

說完,他轉身往沙發上走去,水是溫熱的,顧寒轉身,将水遞給她,低聲道:“喝點。”

溫語竹覺得比起她的嗓子,顧寒的嗓子才更加的需要喝水,那喉嚨嘶啞的簡直不像話,聽上去像是聲帶受了傷,她蹙眉,将水推給他,眼眸微顫,叫他喝的意思很明顯。

顧寒見她這副剛醒來可憐兮兮的模樣,心坎一軟,低聲道:“你先喝了,喝了我再喝,那還有一壺。”

溫語竹聞言,睨了一眼桌子上的水,默默的接了過來喝了,顧寒拿着她喝完的杯子往桌子上走去,就着她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有些溫熱的水入了喉嚨,顧寒感覺自己火辣的嗓子得到了舒緩。

這是他自昨天以來的第一杯水。

還沒轉身,他救聽見溫語竹坐在床上,低聲問道:“你的手......”

她墜海前是很清楚的看見溫聖的木倉對準他,只是在按下板口的時候,溫語竹的掙紮讓溫聖的槍射偏了,這才從心髒的位置轉移到了手臂上。

但後面的事溫語竹也記不大清楚,按道理說不需要這麽一長條的紗布包着,這樣看上去倒像是骨折了,她還在想,顧寒的聲音倒是把她從思緒裏拉了回來。

“沒事,就是不小心挂到了一點,”顧寒似乎不願意多說,單手提着剛買好的粥遞給溫語竹道:“喝點粥先吧,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溫語竹看了眼粥,道:“你晚上就喝這個嗎?”

顧寒肯定是沒有料到她會在今晚醒來,這份粥,定然是買給他自己喝的,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一份白粥,甚至連榨菜都沒,溫語竹鼻尖冒酸,垂着眼眸沒去看顧寒。

他低低的嗯了聲,“剛好今晚沒什麽胃口,就買了點粥喝一下,你要是不喜歡,我再去給你買點別的,但是不能吃辛辣,你——”

溫語竹垂着眼沒說話,倒是鼻子酸脹的很,她的腦海裏回蕩起警官走的時候留下的一句話,“對了顧太太,您現在醒了就順便提醒一下顧先生,這幾天他一天就喝一碗粥,連菜都不要,聽說也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下巴的胡茬也該刮刮了.......”

當時她還覺得警官說話誇張了些,現在一看,哪裏誇張,這人分明瘦的眼窩都深陷了一些進去,溫語竹也沒否認他,而是默默的伸出手,“我喝,給我吧。”

“我喂你,”顧寒不由分說地拒絕她自己喝粥的提議,那只纏着繃帶的手略有些僵硬,哪裏是他口中說的劃傷,他行動看上去很僵硬,一點兒都順暢,連拿個勺子都慢人一拍。

溫語竹一言不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下一瞬,勺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她眼睜睜的看着顧寒僵了片刻,蹲在地上企圖撿起勺子。

顧寒單膝跪地,頭微微垂低,溫語竹坐在床上,視線看向了他的後腦勺,她眼眶頓時紅透,側過頭不願再看,原因無他,而是顧寒的頭發裏,夾雜了幾根新長的白發。

警官說:“你的丈夫很擔心你,這幾天沒睡覺,都在守着你。”

“悄悄告訴你一件事,”警官錄完筆錄的時候,收拾東西站起身,道:“那天我路過這裏想看看你醒了沒有,卻沒想到他坐在樓梯口上掉眼淚,我還是第一次見一個男人哭成這樣,”警官說:“你真幸運,你丈夫是真的愛你。”

她忽然感到很難受,明明前不久他們還劍拔弩張,他出言不遜,她據理力争,兩個人都不肯退讓半步,可偏偏,她出事了,他卻比誰都着急,比誰都拼命。

溫語竹現在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寒,若說一下子将七年前的那些事一筆勾銷,那她顯然沒有那麽大度,但是若說一點點心軟都沒有,這也不可能。

溫語竹的思緒變得有些快,從而顧寒喚了她好幾聲她都沒聽見,直到他拿了一個新的勺子,把粥喂到她的嘴邊時,她才徹底的回過神來。

誤以為她是耍小脾氣不願意喝粥,他嗓音嘶啞,帶着低哄道;“乖,把粥喝了,我帶你去見溫聖。”

作者有話要說:  狗男人的狗是不會消失的!接下來請看狗男人是如何把語竹騙到手的!!!

裴星是我上一本現言的女主《擁抱星星的太陽》你們可以去看看!前三十紅包!!!嗚嗚嗚,我最近是真的太忙了太忙了!

明天六點更新,以後我啥時候更新我就先通知一聲,嗚嗚嗚,如果我六點沒更新那麽都是九點,我就這兩個時間點更新,嗚嗚嗚!

感謝在2020-06-08 17:47:50~2020-06-09 20:52: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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