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受夠了
祁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無從查證,倒不是警察不行, 而是祁遠的嘴巴實在太緊了, 除了他自己剛剛開口的那次之外, 不管別人再怎麽問, 他就是一聲不吭, 最過分的是他甚至當場睡着了。
警察們無奈的退出了審訊室, 一邊走一邊讨論祁遠, 有人說:“過幾天看看誰保他, 估計能順着線索往下看。”
目前也就只有這個路子了, 衆人點點頭也沒再說話, 而是一道往外走。
夜晚的帝都比白天都要熱鬧上幾分, 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 溫語竹坐在出租車上,額頭抵着車窗,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她望着沾了水滴的車窗發呆, 好半晌後, 她聽見司機說:“小姐,您想去哪裏?”
她猶豫了一會兒,報出了一個地方。
司機聽後,嘀嘀咕咕道:“那麽晚了,還去嗎?”
溫語竹嗯了聲,“等會兒你等我一下, 我去完那個地方不耽誤你時間的。”
司機點頭,車子一路通暢的往那個地方駛去,等到了目的地,電子女聲清甜的報出地方名字
——【監獄。】
溫語竹擡眸看了眼周圍,黑暗的一片,外面的樹林陰森森的,帶着點寒風,她原以為溫聖從這裏離開後她就一輩子都不會踏入這個地方,但是這才過去幾天,她又一次進來了。
溫語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順帶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打開車門下了車,一路上,頂着不少人的視線走到了咨詢臺,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來意,那人便叫她等着。
祁遠下午剛進來,照理說沒有被安上什麽罪名,說是要見面一般都可以,所以,咨詢臺上的人很快回來了,說是可以見,只是要稍微等一下。
溫語竹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沒想到,卻通過了,到底是今晚上以來算是舒心的地方,她點點頭,表示感謝,旋即坐在凳子上等着。
外面下了雨,雨聲淅淅瀝瀝的,拍打着玻璃,她向外眺望,看見了一輛車打着遠光,筆直的折射到她的雙眸裏,等瞳孔完全聚焦,她定睛一看,差一點就看清楚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時,裏面卻有人喊了她的名字,“溫語竹,可以見了。”
她和祁遠有事要解決,聽見傳訊,立刻收回視線,站起身往女警官的地方走去。
“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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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女警官笑着遞給溫語竹一張紙巾,“擦擦吧,你身上都是水珠。”
說完,她轉身往裏面走去,溫語竹拿着她給的紙巾,一邊跟着一邊擦着肩上因為剛剛走進來滴到的水滴,沒走幾步就到了祁遠所在的那個見面室,她過了安檢,然後獄警推開門,面無表情的道:“十分鐘。”
溫語竹低聲道了謝,然後走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位置上,面上帶着笑容得祁遠,她心中不糊塗,自然知道祁遠進這裏和顧寒脫不了關系,但是顧寒剛剛沖她發的脾氣,祁遠肯定也有幾分添油加醋得東西告訴了顧寒。
可她現在來,不是想知道他和顧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是和祁遠來做個了斷的。
溫語竹坐在了祁遠的對面,眸光冷冰冰的看着他,無視他喊得寶貝,也無視他賣乖得表情,她終于還是開了口,“祁遠,當初和你在一起,也不算是在一起,就是和你認識得時候,我和你說過一句話,我說,我不願意的事情,你不可以逼我,你還記得麽?”
當然記得,那時候得溫語竹盡管低人一等,無處可去,到處露宿被人趕,但是脾氣倒是不小,祁遠和她見面得那天是個雪夜,剛好是百年難遇得一次極光美景。
她混跡在人群裏,随着人潮的湧動,被擠到了祁遠的地盤,看着祁遠因為被人踩到了腳,而往那人臉上一下一下的劃刀子,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在幫人化妝一樣,輕松自在。
溫語竹那幾年在那裏看過各式各樣的人,但幾乎都是有心沒膽子的,沒有一個像祁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
人群裏本不該看見也不該遇見的,但他就是看見了她,并且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對她一見鐘情,其實到現在,祁遠也不知道哪天到底是為什麽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溫語竹。
好像是她要哭不哭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還是她身上那件穿的破了洞的大衣,總之,這個女人看上去格外的可憐。
他殘忍了半輩子的心,終于柔軟了一回。
滿是鮮血的手,終于當了一回救世主。
溫語竹混跡在人群裏,見不得這個血腥的場面,轉身想偷偷的走掉,卻被那個像是主宰別人生命的男人盯上了,他慢條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寶刀,将上面的鮮血擦幹淨了,放在了一旁,嘴角帶笑,“第一次見你,剛來這邊?”
溫語竹沒這個膽子去招惹眼前的男人,低低的嗯了聲,聲音都帶着顫抖,讓人覺得好笑。
她眼神漂浮,往四處看,就是偏偏不看他,祁遠自然知道她是害怕地上那個流了鮮血的人,低聲,嗓音冷的像是沒有感情的人,他腳尖踢了踢地上的人,道:“別吓到美麗的女人,滾。”
溫語竹的視線被祁遠的話給拉了回來,她看見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向她感恩的磕了頭,然後捂着血流不止的臉頰往另一處跑去,跑走之前還擦了擦不小心滴在祁遠腳下的鮮血。
看上去又卑微又可憐。
溫語竹不想和他一樣的下場,趁着祁遠低頭看自己鞋子的時候,她飛快地跑走了,速度快到自己都險些回不了神,等她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另一條街。
她那時候在心裏發誓,再也不會踏入剛剛那條街。
可惜不是她能夠左右的,她能夠左右自己,但是左右不了別人,她忘了祁遠的實力,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劃傷人家的臉,還讓旁邊的人大氣不敢喘,可見也不是一般的人。
想要知道她,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所以,沒過兩天,她就看見了祁遠出現在她打工的餐廳,那時候的他,背着一把吉他,戴着鴨舌帽,無視服務員的禮貌問候和點餐需求,徑直的坐在演湊臺上,一邊滑下吉他的拉練,一邊拿着麥克風道:“今天天氣不錯,唱一首歌,送給一個美麗的女人。”
後來,溫語竹就覺得這個喜歡唱歌的男生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別人喊他祁小爺,似乎是故意的,也似乎是聽人授命的,見了她都喊一句祁嫂。
這個稱呼不能說是沒有用,起碼在那時候,她開始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可能是前幾年太過于颠簸了,太過于沒有安全感了,去哪裏都被趕,所以在祁遠再三浪漫又給她安全感的追求下,她終于松了口,松口的那天,據說是極光也很美,她和他相約去了山上。
他給她買了羽絨服,她在羽絨服下穿了一件黑色的性感吊帶裙,然後在下一刻,她勇敢的脫去了羽絨服,點了一根煙,剛好極光在這時候出現,無人知道,那天,她在心裏放下了顧寒。
要給新人騰位置,哪怕她不愛這個人。
但是祁遠對她很好,好到讓她覺得,這世界上,真有人為她奮不顧身。
她和他學着在一起,在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他給她一個家,一個安全舒适自由自在的家,他們同居了,但是同居前,溫語竹說過一句話,“我不喜歡也不願意的事情,你不許逼我。”
她其實沒什麽威脅他的把柄,但是她還是敢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祁遠那時候簡直就是她說一,他絕對不會說二。
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所以在那幾年的時間裏,他哪怕想要,想的疼,也不會強迫她一次,哪怕一次都沒有。
可人真的是不知足,她就是對他愛不起來,甚至連男女朋友的喜歡都沒有,她對祁遠的感情,看似友情,實則已經是把他當成了一個親人或者一個知己的存在。
不存在半分愛情的痕跡。
祁遠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祁遠不去計較,但不代表他不在意,這份平衡點在她不告而別回國甚至和顧寒結婚的時候徹底的崩解,祁遠不顧一切的回來,原以為可以帶自己的姑娘回去,但是如今,他看着溫語竹的眼眸,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果然,溫語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他判入了無期徒刑,他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他點點頭,語氣帶着溫柔道:“寶貝,等我出去——”
“不,”溫語竹輕輕的搖搖頭,“祁遠,我讨厭你這次的行為,我不但讨厭你,我還讨厭我自己。”
祁遠的眉頭罕見的蹙起,緊緊地盯着她看。
“所以,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糾結這些,”像是多說一句話溫語竹都覺得是浪費時間,她站起身,看着祁遠道:“我是人,不是你的玩具,我有我的思想,有我的底線,可你看不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你雖然對我好沒錯,但是你的好,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我想要的是尊重,可你和顧寒都沒給我。”
“所以,就算你出來了,也別來聯系我了,”溫語竹開門見山道:“不單單是你,你和顧寒都一樣,我不知道你給顧寒看了什麽,但是他不清楚我們之間,你應該清楚,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說我們上了床,他才會失去理智,但是你清楚的,我們之間的交往,最多僅限于親吻。”
“所以,”溫語竹說:“祁遠,我還是覺得我們不合适,我和你,和顧寒,都不合适,就趁現在吧,我把話和你說清楚,我和你之間不可能了,當然,和顧寒之間也不可能。”
“我受夠了。”
她說她受夠了。
她轉身走了。
祁遠坐在位置上,眉頭緊鎖,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無助,就像是那天醒來後,他看見她留下了一個我回國了的紙條時的感受,可以說現在要更難受上幾分,低聲喊了她好幾句,“寶貝,寶貝,你回來,你別這樣,語竹......”
溫語竹始終沒有回頭,這一次她比任何人都要決裂。
她不是玩具,不是一個物品,被一群人抛來抛去,然後誰接到了,還得對着她仿佛救世主的來一句,“你得謝謝我,你個沒有人要的東西......”
她覺得傀儡的日子已經過夠了,她相信,母親能夠理解她,也會原諒她。
就比如她此刻原諒了全世界一樣。
與其說是原諒,倒不如說是麻木了......
溫語竹一走,獄警便把錄像交給了資料室,因為實在是撬不開祁遠的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來看祁遠的,原以為會有什麽線索,但是卻發現根本一點點線索都沒。
反倒獄警們開始懷疑祁遠今天說的那些話,倒是真的。
他真的是回來槍女人的。
但是拿着一個武器回來找女人.......他們是實在想不通。
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再查下去,其中有人道:“今天去抓祁遠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但是是他報的案,我們也就沒抓他,但是說好了要配合錄口供,我們可以打電話傳一下。”
一群人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三個人坐上了同一輛車出發去今天登記的顧寒的家庭地址裏。
溫語竹往外走的時候,看見了剛剛進來的時候那輛車,但是她沒有心思多看幾眼,買的機票已經到了,她看見了出租車司機還停在原地等她,打開車門上了車,“師傅,去機場。”
師傅應了聲,“那麽晚還去機場,要去的地方遠嗎?”
溫語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算遠不遠,不過那挺好的。”因為沒人認識她,沒人知道她是誰,她可以重新開始。
她想發個信息給邊檸,但是發出去的瞬間又停住了手,算了,等自己安頓好了再去接她。
雨還在下,甚至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雪,溫語竹透過後視鏡可以看見那輛打着遠光的車還停在原地,車燈折射到後視鏡的那一刻,她眼睛被晃了下,迫使她收回視線,在下一刻,出租車司機拐彎,繞入了高速路口。
車子依舊停在原地,駕駛座上的男人咬着一根煙,面無表情的看着出租車消失的地方,半晌後,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果然,還是擔心祁遠的安危,大半夜的都要不惜坐車那麽久都要來看他一眼是嗎?
思及此,他心口的酸感愈發的強烈,握着方向盤的手青筋也凸起,心口像是藏了一口血,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電話響起,他視而不見,但是電話又響起,孜孜不倦,他看了眼,是沈城金打來的電話,他直接按下了關機,當作看不見。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電話裏傳來了清冷的女聲,沈誠金将電話從耳邊拿下來,放在桌面上,看着坐身側的李婉,笑了笑道:“小寒挂電話了,估計還生我們的氣呢。”
李婉有些苦惱的低下頭,卻伸出手和沈城金相握,垂下眼眸道:“都是我不好,昨天就不應該打電話給他.......”
沈城金:“這怎麽能怪你,你這個媽媽已經很不錯了,供他讀書供他長大,倒是我,小寒估計還讨厭我,當初我也不是故意丢下你們的——”
“我都知道的,你別解釋,”李婉說:“我不怪你,當初你也是無可奈何,只是現在小寒怎麽辦,他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也不忍心看着他繼續折磨自己。”
沈城金在李婉看不見的地方冷了冷眼,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頭又是笑得一臉慈祥,低聲道:“我覺得他最在意的是那個女人,不如我們找到那個女人,把她請到家裏來,再一起吃頓飯,他情緒就好點了。”
李婉不疑有他,笑着道:“這是個好主意,那我去聯系她。”
沈城金看着李婉遠走的身影,嘴角一勾,嘴裏嘀嘀咕咕道:“顧寒,該是你煩心的時候了。”
你不讓我好過,我自然也不讓你好過。
他說完,打了個電話給秘書,“去西市,準備我們要開分公司的資料,最近老頭盯得緊,說是不可以讓顧寒先開了,租金他估計有的忙,我們只管做我們自己的。”
秘書很快答應了下來,挂斷電話後,沈城金才終于松了口氣,這幾天,顧寒□□逸了,一安逸股市就猛地往上蹭,分公司開了好幾家,家裏的老頭已經坐不住了,拼了命的叫他去看看究竟,他也想,但是顧寒的頭腦和想法根本不是他能猜到的,苦惱了好幾天,終于在現在找到了個簍子。
沈城金舒心的笑了笑。
車廂內安靜,外面的雨水啪嗒啪嗒的敲擊着車窗,他伸出手把電話按了開機,看見了不少未接電話,是陌生的號碼,他蹙眉,回撥了回去,那頭很快接通,是一個清冷的男聲,道:“顧寒?”
“嗯。”
“你好,我們這裏是帝都公安局的,我們現在需要您的口供,我們同事去找您,卻發現敲門沒人應,您現在在哪裏?”
顧寒看了眼公安局的招牌,“在你們門口。”
那頭沉默,“那麻煩您進來一趟可以嗎?”
顧寒沉吟不語,半晌後,終是松了口,“行。”
他開車門下去,任雨水往下砸,進入眼眸,他也不在乎,心底想的全是剛剛溫語竹進來和祁遠說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三十紅包!!!今天的紅包和昨天的我晚點發!!!別急!!!今晚一定發!!!我今天搬家,忙了一天了!嗚嗚嗚嗚!火葬場還是有的,男主的病也會揭曉,媽媽出場啦!害,都是可憐人。倒是爸爸害人不淺啊。女主去哪裏你們猜猜!感謝在2020-06-23 23:09:12~2020-06-24 18:39: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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