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衣襯紅妝

那日一別便是百年,再見竟是在之洲。

洛祁看着面前緊閉的承熙宮大門,突然回過神。他也不知自己來這要幹什麽?

轉身,躊躇間,那門被打開。

莫塵一席白衣,飄渺虛無。看着站在臺階上那失神的背景,勾起了唇角。

“問世間情為何物?”莫塵淡淡開口“洛二少可知?”

回了心思的洛祁,臉上一熱,躬身行禮。“尊者,洛祁失禮。”

莫塵走近,與他并排站着“何來失禮一說?”

“我…我…”洛祁不知如何開口,莫塵倒是笑了起來。

“呵呵..罷了。你來我宮門口,所為何事?”

所謂何事?洛祁搖搖頭,他若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樣,也不至于這般迷茫。問世間情為何物?真叫人迷失心神。

“尊者,洛祁鬥膽一問。”莫塵轉過頭,神色探究的看着他。

“若是尊者心念之人,她心中念的卻不是尊者,該如何?”

莫塵抿着唇,稍加思索“那就毀了她。”

洛祁震驚,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嘴角擒着笑的莫塵。莫塵倒是絲毫不介意,語氣淡淡,表情淡淡“沒人可以負我!”

四月就快接近尾聲,未晞坐在窗邊,看着欣欣向榮的萬物,雖然一切平靜如水,但未晞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朝歌已經離去半月之多,依舊無音信。未晞從不過問他人之事,可她現在覺得,即使自己不想知道,有些事也要浮出水面了。曾經刻意忽略的那些點點滴滴,現在全都跳出來,強迫着她去思考。

朝歌?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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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又為何要殺榮爵一家?又為何半年不見身影?

還有那青衣男子?…

六年前,未晞離開之洲,欲報自己的滅門之仇。

的确,她殺了榮父,可是她卻殺不了榮爵。看着劍尖刺向榮爵的喉嚨,她好像更痛。未晞收了手,一個人逃之夭夭。

她停在一片梅林,這裏和之洲很像,未晞心想不如就這樣結束吧。她何必茍活于世?她拔劍,抵着自己的脖頸,慢慢閉上眼,手腕剛剛要用力,劍就被什麽東西彈開了。

未晞心中一驚,睜眼一看,竟是那日殺她爹娘的男子,一身青衣,飄然傲立。

“尋死可不是你該有的作風啊!”青衣男子緩緩開口。

未晞眼裏生恨意,運氣将彈出的劍重新握在手中,揮劍起勢,直指那人。

青衣男子笑笑,似一點也不怕。“你殺不了我的!”

未晞快步逼近,臉上毫無畏懼之色“那你就殺了我!”

青衣男子從容的躲過了未晞的攻擊,飛身一躍,腳尖點在劍柄上,未晞吃力,手一松,劍落在左手,反手揮去。

“等一下!”青衣男子叫停“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

“少廢話!”未晞快劍輕挑,逼得青衣男子退了好幾步。

男子腳下一閃,未晞的劍正中他身後的梅樹,花瓣紛紛散開,七零八落飄散一地。

“你不想救你爹娘麽?”

未晞終于停步,有些茫然的看着那青衣男子“你說什麽?”

男子理了理自己因打鬥而亂了的發“我說,我有辦法複活你的爹娘,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未晞心裏一動,說不上什麽感覺,有不可思議,但更多的是欣喜。就算明明知道這可能只是個圈套,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往裏跳!

“什麽交易?”

青衣男子笑了,他知道,沒人能拒絕這樣的條件!

“我要你把朝歌留在之洲!永遠!”

叔父?與他何幹?

未晞掩下心裏的疑惑“怎麽留?”

“那是你的事,不過要想留住一個男人,最好的就是讓他愛上一個女人。”

未晞思索了下,總覺得哪裏不妥。

“我為何要信你?即使我心切想要救我爹娘,但是我也知道生死由天,豈有死而複生一說?”

青衣男子面有不悅,自己爺果然料事如神,這女子竟然不願意與他交易,還好他還有準備。

“死而複生你不信,那死無全屍呢?”

未晞臉色一沉,那男子随即笑開,梅林內狂風四起,男子的身影和聲音都漸行漸遠。

“哈…哈…等你想通了,我再來找你吧!”

未晞馬不停蹄的趕回之洲,一步未敢停歇的上了棘涼山。那是梁亦程與沐曦昭安葬之地。

果然,未晞到的時候,爹娘的屍體已經不見了。未晞渾身失力,跌坐在地上。一直守在棘涼山的東錦、西嬈、南婉、北韻也都吓壞了。她們從不見有人靠近棘涼山,可是這屍骨竟不翼而飛了。未晞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她沒有哭,可是心卻涼透了。她當真不是個孝順的女兒,害死了自己的爹娘不說,連爹娘的屍骨都不能保護好!

南婉蹲下身,輕輕抱住未晞的肩,想要給她些安慰。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未晞出聲。

東錦看着未晞,眉頭緊皺,但還是拉着南婉出了山洞。

未晞看着空空的棺床,自言自語。

“生與死,又有什麽區別?都是痛苦!”

“何以見得?”

突然的聲音,驚的未晞起了身,環顧整個石洞“誰?”

“前幾日不剛剛見過,這麽快就忘了我了?”

未晞望着洞中一處,慢慢浮現出青衣的影子,是他!

男子笑笑,走近,在棺床一側停了下來,打量了幾眼“現在,你可相信我說的話了?”

“你到底是誰?”未晞冷冷的開口。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即沒了選擇也沒了退路。”

未晞深深吸了一口氣,字字如泣“為什麽偏偏是他。”偏偏是那個待她如己出的人,為何要她背叛算計之人,偏偏是她最敬重,最喜愛的叔父。

青衣男子看着未晞猶豫的神情,慢慢道“姑娘可真是天真善良啊,對一個不知底細的人竟這般癡心。呵呵,你可知朝歌是何人?放心吧,我不要你殺他,也不需你害他,只要你陪着他,把他留在之洲就夠了!這不是正遂了你的心願!”

未晞看着他,眼裏有些道不明的情緒。

“好,我答應你!那你何時可以救我爹娘?”

男子見未晞答應,開心的笑出聲“有生之年,自會讓你見到!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不然你爹娘可就要魂飛魄散了。”

未晞神色恍然的應下“我知道了。”

“是個識擡舉的,怪不得我家爺相信你!”男子脫口而出。

“你家爺?是誰?”未晞疑惑的問出口。

男子眼神躲閃“那就不管你的事了。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爹娘的事與那個榮家少爺沒有關系,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未晞愣在那,傻傻的怔了好一會兒,那青衣男子離去她都沒有察覺。回過神來,未晞苦笑了下,她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怕只有,沒有殺了榮爵吧。

對不起榮爵,可惜,一切都完了。

未晞離開棘涼山的時候,下了命令,任何人不準再進這個山洞,自然也不能讓外人知道屍骨不翼而飛之事,并且留下東錦、西嬈、北韻繼續看守,只帶走了南婉。

那天之後,之洲一切如舊,但一切又都不同了。

朝歌回到之洲島的時候,心事重重。沐童看在眼裏,很是心疼,也納悶的很。自家爺不是給洛公子指婚去了麽,不會是沒成吧,應該不能啊。以自家爺這個身份,誰會不從呢?

沐童掩不下自己的好奇心,戰戰兢兢的問“爺?您這是怎麽了?神情憂慮的。”

朝歌端起手邊已經涼了的茶,湊到嘴邊又放下。

“換杯茶來。…不,換壇酒來。”

沐童雖然不想讓自家爺買醉,但又不敢拒絕。只好回身去取酒。

與瀛邪那種豪飲不同,即使是買醉,朝歌的一舉一動依然優雅,讓人動容。

沐童在一旁陪着,朝歌一言不發,沐童看着那一杯杯的烈酒灌入腹中,不禁為朝歌揪心。

“爺,您有什麽煩心事也不能這樣難為自己的身體啊。”

朝歌停住,看向沐童,微醺着笑了下“沐童,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沐童跟着爺快兩千年了。”

“呵呵。”朝歌苦澀的笑出聲。“那你該恭喜我啦,我…就要成親了。”

沐童驚呼出聲“什麽?”

朝歌難得的沒有沉默“這次我回去,父王與母後為我定了親事,三日後,我便要迎娶那不知是哪位上仙的愛女!”

“爺…”沐童突然間不知該怎麽安慰這買醉的人。他也是在九天上生活過的人,自然懂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

這不可為第一,便是不能忤逆天尊的旨意。

沐童忽然了解了朝歌的無奈,可一切早已經注定。誰都沒辦法改變,更不可能拒絕。

“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您在之洲上還有三年的時間,沐童鬥膽,既然已經沒了退路,爺為何不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朝歌又飲盡一杯酒,想起九天上莫塵對他說的話。

“沐童,你說我适合做天尊麽?”

沐童臉上表情尴尬起來,語氣小心的回答“爺,你不是喝醉了吧,這種事不可以開玩笑的,您就是未來的天尊,哪有适不适合一說啊!”

朝歌倒是不在意,擺了擺手手中的酒杯“無畏!我天生偏愛江河山川詩酒茶,對六界社稷毫無興趣。”他思索了下,淡淡的道“有人比我适合。”

沐童沒敢回答,他家爺不怕,他可怕。這種事豈是他一個随從可以胡亂評說的。只當自家爺也不過是醉酒胡言罷了,天尊豈是他相當便當,不想當便可以推脫的。

又喝了幾杯,朝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醉了沒,只是心中迫切的想要見見那半月未見的人。

心中打定了主意,朝歌起身,步子卻有些晃。沐童想要上前扶着,卻被朝歌甩開。沐童無奈,只好跟在朝歌身後,看着那搖搖晃晃的身影走去梁府。

沐童心裏亂成一團,已是月明星稀,這個時辰去府上打擾,也不知自家爺想幹嘛。都怪自己說什麽做自己想做的事,要真是出了什麽事,天啊,他不是成了罪人!

沐童越想越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太過輕率,忙跟着跑了過去,心裏祈禱,可別出什麽亂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越來越多的背後故事在披露,看客的你還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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