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男人不溫不火的幾個字, 推翻陳冰的所有話,讓她一時半會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呆呆愣愣許久, 開始懷疑人生。

時懷見明明就在這裏, 應該看到了吧?

為什麽說沒看見。

難道真的沒看見嗎?

不太可能啊, 這麽明顯的事故,只要不是瞎子,怎麽可能沒注意到。

陳冰本來就滿身的狼狽, 被男人冷漠的四個字弄得更加上不來臺, 如同一個向老師告狀的學生, 明明有理有據,但老師壓根不理她。

甚至還有包庇偏心的意思!

“時總,您真的沒看見嗎?”陳冰留存一絲絲的希望, “您看我這樣子……”

時懷見雖然沒說話,但眉頭皺起,态度已經表明自己“不想看”。

他也确實沒朝她看, 小女友就在旁邊,漂亮臉蛋比任何事物都要賞心悅目,誰沒事去看一個狼狽得跟只落湯雞的女員工。

自知潑了人家一身奶茶是自己的姜禾綠, 并不打算不認賬,也沒有讓時懷見包庇的想法。

她用和男人剛才近乎一樣的口吻, 對陳冰淡淡說道:“你要是想要求公道的話,可以翻找公司監控,如果覺得有問題的話, 我們以後慢慢算賬。”

公司是有監控的。

剛才所發生的的所有事情都被拍下來,記錄保存。

先惹事的人是陳冰。

攝像頭一定會把她故意擠奶茶到姜禾綠身上的事情拍攝下來。

這樣一來,即使自己受到的傷害再大也沒用,先惹是生非的人是她。

“不,不用。”

陳冰搖頭,根本不需要思索,直接拒絕,心裏産生不滿的同時還有恐慌。

在時懷見面前,她無法表現出惡意,只能在臉上堆滿委屈,想得到同情。

然而時懷見壓根就沒看她幾眼,冷硬着五官,置身事外,漠不關心。

果真如同傳聞中那樣冷漠無情。

只有好心的前臺小姐過來,幫忙遞紙巾,讓陳冰擦擦,免得她這濕漉漉的狼狽模樣,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

離開公司後,姜禾綠以為時懷見會問剛才的事情,便先開口:“你剛剛是不是都看見了。”

“看見什麽了?”

“我知道你都看見了。”她深呼吸,“看見我不是平日裏在你面前表現的那個樣子。”

之前她一口一個“您”字,态度禮貌疏離,模樣柔弱無辜,是個看起來沒什麽抵抗力的女孩子形象。

時懷見反問:“那又如何?”

“我本來就不是你看見的那樣,我以前還挺壞的,當然現在也不是什麽好人。”她認真地給他打預防針,“或者說,我小時候就挺會裝乖的。”

裝得乖巧一些,姜父就會高興一些。

不然別人總說,沒有媽媽的女孩子,成長起來會像個男孩子。

時懷見沒被她的預防針吓到,認真正經地評價:“我覺得你不壞不乖,剛剛好。”

哪哪都剛剛好,喜愛到點子上,分毫不差。

姜禾綠被他溫和的笑,弄得不是很自然,擡手撥了撥頭發,心裏感慨,女孩子果然很難抵擋老男人的誘惑,不管他說的是真還是假,聽起來讓人舒心就夠了,就當他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沒走幾步,有熟人迎面走來,姜禾綠想到自己還和時懷見肩并肩地走着,忙放慢腳步,不動聲色地把衛衣帽拉到腦袋上蓋起來,身子往旁邊一歪。

她這模樣,基本能讓時懷見猜到什麽情況。

他嘴上沒說什麽,但等人走後,主動擡手把她的帽子摘掉,順帶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有這麽可怕嗎。”

她擡頭,眸子裏寫滿肯定。

時懷見拿她沒轍,但也不遺餘力地表現出情緒:“你是在幫我溫習學生時代的戀愛?”

頭一次見過成年人談戀愛還要慌慌張張的,如同做賊一樣。

本來是質問她,姜禾綠卻敏銳地嗅到可以捕捉的點:“你學生時代和誰談的戀愛?談了多久?怎麽分了?”

“…………”

“說啊。”

在她好奇的注目下,時懷見言簡意赅:“沒談過。”

“哦……那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

“既然沒談過,帶你體驗一下躲家長的早戀滋味,這有什麽不妥的嗎。”姜禾綠有理有據,“人家都說那種躲躲藏藏,忙裏偷樂的早戀最難忘了。”

見過強詞奪理的。

沒見過把歪理搞成真理的。

然而聽起來居然還真有那麽回事。

“那我要是想牽你的手怎麽辦?”時懷見問。

她合理給出建議:“忍着?”

“……?”

“我知道了。”

她一邊說,一邊把剛剛被拿掉的帽子重新戴在頭上,又從包裏找來墨鏡和口罩,樂滋滋地給自己全副武裝之後,主動去挽他的胳膊,理直氣壯地去邁和男人一樣的大步伐。

這樣僞裝後,就沒人發現他們了,就算遇到熟人也沒事。

同樣地,時懷見的關注點也很神奇,深邃的眸光一寸不落地把她打量一遍,問:“你随身攜帶墨鏡和口罩?”

“對啊。”她沒發現陷阱,為自己的小聰明洋洋得意,“這些都是我之前為了躲你準備的……”

時懷見腳步微頓,打量的視線逐漸頗有興致且……不依不饒,咬重兩個字:“躲我?”

發現不對的姜禾綠跟着停下來,撓撓下颚,又摸摸隔着衣服的耳朵,小臉被遮住,聲音難掩讷讷:“我的意思是,想和你……躲貓貓?”

“……”他語速放慢,“你看着我。”

“嗯?”

“多看幾眼。”

“然後呢?”

“你覺得我看上去是個傻子?”

她猶豫了下,小聲道,“我看像。”

“……”

“不然,你怎麽會看上我呢。”

第一次戀愛,經驗到底不足,印象裏,情侶之間可以做的事情無非就是吃飯,看電影以及壓馬路,等關系發展到一定地步的時候會一起旅游,再同居,然後結婚。

在不公開的前提條件下,他們之間的接觸确實沒那麽容易。

因此,姜禾綠從小曲那裏聽說,某boss每天例行來星加檢查時,并沒有意外,這事,還真是時懷見能幹得出來的,打着公事的名頭來接近她,他從一開始就這麽做了。

這樣做的風險之一便是被有心之人發現。

尤其是于詩。

不過看于詩最近的着重點都不在八卦上,姜禾綠多少放寬心。

閑暇時分,姜禾綠胳膊撐着桌面,漫不經心地提問:“你說,情侶之間有哪些可以促進感情的事情?”

話音剛落,于詩的一張大臉便以光速橫移到她的眼前,眼睛裏滿是質問:“你最近是不是戀愛了?”

“嗯?沒有啊。”

“你前天問我大部分男人的喜好是什麽,昨天又問我最近有什麽好看的新上映電影,今天又問戀愛的事情,你要是沒戀愛,我跟我妹姓!”

啞然了會,姜禾綠:“我只是随便問一點,你要是多想,我也沒辦法。”

“啧啧。”于詩直起身來,往升降椅上一坐,斜斜睨着,“你問的都是廢話,情侶之間,沒有比上床更能促進感情的事了。”

“除了上床呢。”

“沙發上也行。”

“不能柏拉圖嗎?”

“柏拉圖久了,頭頂上容易冒出青青草原。”

得了,姜禾綠知道自己白問。

“當然,我說的只是針對某些人。”于詩又想到什麽,“比如我吧,大學時談了個男朋友,兩年沒上床,我生日那天,他外面的野花給我寄了個用過的套套當生日禮物,從此我把第一次留給婚前的念想抛開,然而遇到第二個男朋友,一個月後開房,三個月後分手,理由是他覺得我容易上鈎,太過于廉價。說到底,還是他們本身善變。”

既想要清純懵懂的處兒,又忍不住戀愛時的沖動。

姜禾綠沉默了會,拍拍于詩的臉,“你說得對。”

事情過去這麽久,現在說起來雲淡風輕,但對當時的于詩來說,打擊還是蠻大的,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

吸的渣足夠多,她也練就百毒不侵的本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對別人的感情分析得一套是一套,但到自己頭上,傻裏傻氣的個性又會冒出來。

“話說,你和沈西成是不是複合了?”于詩好奇地問。

“沒啊。”

“我看你這幾天一直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還以為你兩和好了。”于詩依然好奇,“今天前臺總是收到一個花束,上面寫什麽,贈吾愛阿禾。”

姜禾綠愣了下,頭一個反應是時懷見送的,而後又覺得不對,他們既然是不公開戀愛,他要是送花的話不會這麽高調。

應該是沈西成送的。

他最近是不是又想作妖。

前段時間一直黑她是個愛他愛得無法自拔的替身就算了,現在又想給她整出幺蛾子來嗎。

“別多想了,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姜禾綠說。

“哦?那時懷見呢?”

“……一樣。”

“萬一你們在一起了呢。”

“我承擔你一年的早飯錢。”

“成交。”

晚九點半。

星加前廳除去保安,幾乎無人。

已經打算回家的小曲路過前臺的時候,看見招搖顯目的花束。

綠葉為底,白花為襯,粉色的玫瑰在折顯出嬌豔,可能時間過得有些久,花瓣有逐漸枯萎的痕跡,毫無生氣地耷拉着。

因為公司女主播很多,每天收到粉絲的小禮物和花束更是數不勝數,這束花縱然漂亮,但也沒到挨個找人認領的地步。

小曲看了眼上面的名片,估摸着猜到“阿禾”就是姜禾綠。

至于送花的人,他腦海裏第一個冒出的人是時懷見。

小曲是個觀察細膩的人,能通過細節看出姜禾綠和大boss之間的微妙關系,因此,下意識地認為,把花送到公司給姜禾綠人,除了時懷見沒別人。

可是,現在花還沒送到該收的人手中,這要是被時總看到的話,估計會責怪下來。

現在還不到十點,姜禾綠和于詩應該還在直播房間。

小曲正打算過去,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回頭一看,倒是沒想到時懷見會過來。

小曲的心一緊,手裏的花束差點掉下來。

“還沒回家?”時懷見的口吻很随意。

“正準備走呢。”小曲只能誠懇地回,怕boss責怪,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剛剛在前臺看到一束花,到晚上還沒主人認領,我打算給人送過去,免得這麽漂亮的花白白枯萎。”

時懷見朝那束花看了眼,點頭,“确實挺漂亮。”

“主要是因為時總眼光好。”

小曲的話,在時懷見聽來有些莫名其妙,但這類奉承的話,聽多了,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當耳旁風飄過。

小曲看大boss沒有生氣,不由得松了口氣,把花送過去後,人并沒有直接走,順帶在直播間裏看看。

晚十點,姜禾綠她們準時收工。

連帶小曲,三個人一起下來,其中,姜禾綠手裏抱着花束。

她本來打算找個垃圾桶順手丢了,愣是沒想到公司門口,看見有人在等她。

時懷見褪下正裝,黑色休閑大衣,內襯深色襯衫,西褲包裹着的雙腿長而直,身形颀長,一半于光線之下,另一側隐于外面的昏暗,乍一看,像是電影裏随便截圖都能恰到好處的優美景象。

他似乎沒想到會下來這麽多人,本着不公開的念想,打算等人走後再找她,然而看到她手中的花束後,眉間弧度深深擰起。

他立于原地沒有動。

“時總。”小曲先過去出聲招呼。

于詩對時懷見并不熟悉,見面的次數很少,因此招呼的聲音比小曲生硬不少。

明事理的小曲打算帶着于詩先走,讓他們兩個獨處。

他抓住于詩手腕的那一刻,明顯感知到對方身體一顫。

兩個電燈泡還沒走,聽聞時懷見不溫不火開口:“這是誰給你的花?”

“嗯?”姜禾綠愣了下,意識到自己拿着的是沈西成送來的花後,驚得手指一松,花束應聲落地。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知怎麽回答,“好像是沈二……”

話沒說完,又聽他淡淡道:“這麽醜的花,扔了算。”

而後,他拉起她的腕,當着另外兩人的面,轉身走出去。

于詩一臉懵逼。

小曲也懵了。

剛才時總不是還誇這花漂亮的嗎,怎麽轉頭就……

“這個花不是時總送的嗎?”小曲蹲下來,把花束撿起來,左看右看。

“不是啊。”知情的于詩看了眼剛才被人握熱的腕,慢吞吞地答,“是綠綠的一個追求者。”

“哦。”小曲仰頭,“那我完了。”

他還以為是大boss送的,連夜趕過去送給人家。

夜幕漸濃,燈火搖曳,走到黑色的邁巴赫車身,時懷見才松開女孩的手。

姜禾綠一開始腦子裏想的是,這下糟了,她要承擔于詩一年的早飯了。

不對,她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是早飯。

“你好像不太高興。”姜禾綠小聲地問出心裏話。

“把好像去掉。”

“還是加上吧……我對自己的猜測不是很有把握。”

其實是有把握的。

她看出來他顯露出來的情緒。

只不過要假裝一下,免得讓自己落于“明知道男朋友不高興還不快點哄”的下風。

他肯定不開心了。

肯定會拿她不想公開關系這事說道。

而沈西成送來的花,就是導火線。

她如果解釋,剛才她拿着花只是想扔垃圾桶這類的理由,不太令人信服。

送她回家的路上。

姜禾綠偏頭,拿出包裏的小零食:“你要不要吃顆棗,很甜。”

時懷見:“不吃。”

過了會,她又拿出一包薯片,“薯片呢?肥宅的快樂。”

時懷見:“不吃。”

姜禾綠找不到能哄他的東西,拿出一只口紅,小心翼翼地問:“那……口紅呢。”

“……”時懷見沒說話。

“我知道不管怎麽解釋你可能都心存芥蒂,但我真的不是有意讓你看見我拿着前任送的花……哦不對,我不是有意收他的花,你要是不開心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警告他。”

“所以,你想在你男朋友的車裏。”時懷見語色溫淡,“給你前任煲電話粥?”

“那我,趁你不在的時候打?”

“……”

好像也不對。

不知不覺,到家了。

這是第二次,他來她這裏。

想到上次發生的羞羞事,姜禾綠仍然感到臉紅。

哎,她要不要邀請他去家裏坐坐,看家裏的貓表演雜技?

想了想,八寶除了拉屎,沒有雜技可以表演。

開車門下來,姜禾綠看見時懷見依着車身,安靜地抽煙,橘色的星火點一閃一爍,男人大半張臉浸于夜色中,只露出優美的下颚線,側顏愈顯俊朗。

姜禾綠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口吻無辜:“小哥哥,能借個火嗎。”

別樣的稱呼,讓時懷見低頭掃了眼她,嬌豔的紅唇之間,咬着一支女士長煙,生得一張漂亮無瑕的臉蛋,眼睛那麽地勾人,聲音卻裝得清純甜美。

他本來不打算理會,姜禾綠卻已經踮起腳尖,咬緊搖頭,用煙尾去碰他薄唇間的亮着的煙尾火點。

挑了個恰好的角度,她頭微微偏着,才讓自己的煙沒有偏離。

從時懷見的位置看去,她睫毛朝下,棕黑的雙眸專注認真,好似真的只是在朝他借火那麽簡單。

不等她點上,時懷見長指拿掉唇際煙蒂,淡聲陳述:“女孩子少吸煙。”

“那吸什麽?”

“你說呢?”

他語調散漫又随意,扯完自己的煙,又扯掉她的,沒有亂扔到地上,只是夾在指間,然後用另一只手摟着她的腰身,将其往後輕輕一推。

沒給反應的機會,他把她壓在車身上,低頭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天線寶寶線掉了的地雷。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你老公喻哥 5瓶;顧雨離 2瓶;咕嚕咕嚕噗嚕 1瓶;麽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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