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尾聲
我跟绡鬧了一會，還是沒有打消去蟻穴的心思，畢竟還有歷史遺留問題要解決。
绡應該是沒有徹底明白我的話，一直在用觸角蹭我的臉，撒嬌着不想要我再去上次那個地方。我無奈的摸他的腦袋，不太明白剛開始那只冷淡的迷惑大蝴蝶怎麽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他不懂自己的心情也沒關系，我會用後來的日子向他證明什麽是愛。
反正他別想逃開了。
绡最後還是被我拖出了門，悶悶不樂的走在我身邊。
我覺得有點好玩，戳了戳他的手臂。“在生氣啊？”
“哼。”绡把頭扭過去，但是又馬上扭回來。他的手躊躇了一下握住了我的手。
“這樣曉就不會走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點無奈。
“那就把我當成小孩子吧，我害怕曉離開。”他一把将我抱起來，我吓得慌忙拍打他的手臂。
“之前不是說了嗎？”
“說了不代表放心。”绡把腦袋埋在我的肩上，不停地拱。
“沒事的，這次真的不會像上次一樣了。”我也不再讓他放下我，就在大街上忍住自己的羞恥心讓他抱着走。
好在蟲族不怎麽看熱鬧，或者是他們在看熱鬧我也不知道。
绡帶着我再次進入了蟻穴。這裏依舊是那麽昏暗，螞蟻們有序的在四通八達的通道內運送着物資。或許是即将夏天的緣故，蟻穴裏面多了很多色彩，讓人覺得沒有那麽陰森了。
绡帶着我走到了蟬所在的那個破舊小房子。蟻穴的街市布滿了熒光菌種将整個空間照得透亮，柔和的光芒像是蜂王的蜜糖，緩緩流淌，組成一條地底銀河。
“放下我吧，我去找蟬談一談。”我拍拍绡的外骨骼，心中打算着過一會和绡一起好好的逛一逛這片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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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真的沒事的。”我親了他一下，他一反常态的依然表示拒絕。
“我沒有那麽堅強。”
蝴蝶垂下眼的樣子無比惹人憐愛，我感覺自己的心化成了一灘水，但理智告訴我很多問題必須盡早解決。
“乖。”我在他手中塞了一枚蜂幣。
“等我一會，或者你想問什麽也可以自己去問。”
“曉把我當小孩子。”他的觸角無力地耷拉着。
“剛才是你說要我把你當小孩子的。”
“那哺乳動物會抛下自己的幼崽嗎？”他的手臂再次收緊。我一時無言，想了想，将他握着硬幣的那只拳頭攥緊。
“我們做個約定吧。”
绡看着我，純黑的眼睛中反射着地底金黃的銀河，我在那片銀河的中心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可以用這枚硬幣與我約定，什麽都可以，就像蟬的規定，或者整個蟲族的規則。”
“這是你與我的規則，我們誰都不許打破。”
绡的視線轉移到自己的手上，他的觸角分開又合攏，最後終于下定了決心。
“那你一定要回來，我會在這裏一直等着你的。”
他想了想，似乎覺得這不是個約定，趕忙又補充了一句“我們誰都不許離開。”
“嗯，約好了。”我親吻了绡的額頭，他放開了手。
“那我走了。”我對他揮揮手走進了蟬的居所，绡耷拉着翅膀坐在地上，安靜的等我回來。
發黴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那只年邁的蟬看到我的到來發出了刺耳的笑聲，我不禁皺緊了眉頭。
“看來你做出選擇了。”蟬對我伸出手，我給了他一枚硬幣。
“所以，這次你的問題是宵的，還是曉的？”
我對蟬從哪得來的消息感到驚訝，但來這裏只能問自己的問題，不能觸及蟬的秘密。我呼吸了一口帶着黴味的空氣穩定了一下心情。
“當然是曉的問題，如果我說是宵的話你會有什麽建議嗎？”
“不管你是真的曉，還是僞裝成曉的宵，兩個答案看在你是老顧客的份上我都會給你。”蟬又發出了那種摩擦般的刺耳笑聲。這次我注意到他沒有把若蟲們叫出去。
“洗耳恭聽。”我在他面前正坐。
“如果你是曉，你就去找蟻後，你身體裏的器官是螞蟻賜予的，她們自然知道如何解決。”
我有點頭皮發麻，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宵的話。”蟬沉默了一瞬間，我看到他那張蒼老的臉上露出了譏笑。他擺了擺手，若蟲拿出了一個針管一樣的東西。
“用這把“刀”割取蜂王身上的一小部分，血液，皮膚，外骨骼，什麽都行。然後帶回來。”
“當然前提你還能活着來到這裏的話。”
我的表情管理崩塌了，正常人都不會選這種一看就死定了的選項才對。
“不了，我還是去找蟻後。”我連連搖頭，蟬再次揮了揮手，若蟲隐藏進了黑暗。随着我的拒絕，周圍的壓力陡然消失，我有點迷惑，總覺得剛才避開了什麽不太妙的選項。
“我可以讓若蟲帶你過去。”蟬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
“這個需要另付費嗎？”我記不清和他交易的具體步驟，多嘴問了一句，這引來了蟬的大笑。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很好。”
“這項服務是免費的。”
我被若蟲從後門帶了出去，臨走時我又看了一眼蟬，他依舊端坐在黑暗裏，枯黃的翅膀比上次見的時候還要破碎。他沒看我，但知道我在看他。
“我會跟你的小蝴蝶說的……”帶着笑意的話被隐藏在黑暗中，一些若蟲從前門出去了，我覺得有點不安，但還是選擇相信這只蟬，他不會在螞蟻的地盤做任何事情。
見到蟻後的盤查不比見蜂王少，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見到以後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驚豔的神情。
先入為主的觀念害了我，我一直以為蟻後是白蟻那種臃腫的生物，乳白色的巨大腹部只為了生育存在，一生甚至不能移動一步。但眼前的蟻後讓我瘋狂打自己的臉。
她雖然沒有蜂王的黑黃條紋，但也是纖腰細腿。上半身是人類女性的構造，下颚被外骨骼包裹，細長的眼角上挑，帶着嚣張。
張揚。
比起蜂王的傲慢，蟻後無比張揚。她全身上下都帶着張揚的野性美，我竟然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張揚的蟻後行事會那麽低調。
我和若蟲一起對蟻後行禮。
“好久不見啊小人類。”蟻後漫不經心的改變了一下坐姿。
“你這麽看着我，是終于厭倦了那個傲慢的家夥嗎？”
“啊，失禮了！”我連忙低下頭。
“哈哈哈，真有意思，你總是很有意思。”蟻後大笑。
“很好，這次來不是為了懷上他的孩子了？你想要誰的孩子？”
我被蟻後調侃的滿臉通紅，她真的和蜂王完全不一樣。
“我…..我想處理器官帶來的…..不适。”我拼命讓自己的措辭隐晦一些。
“不就是性欲嘛，之前給你植入子宮的時候就跟你說過，你的身體早就被玩的太敏感，子宮發育帶來的性欲說不定能把你逼瘋。”
我腦袋冒煙。
“王！”旁邊的螞蟻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被她一手攬過狠狠親了一口，這下我們兩個一起冒煙了，蟻後一副得意的樣子，看起來心情非常好。
“對了，不說廢話，你想來處理性欲問題，我這裏當然也有。”說着她拍了拍手，旁邊的兵蟻退下，不一會拿了一根針管。
我現在看見針管就發怵，簡直患上了針管PTSD。
“這東西能夠為你提供營養，不需要你的器官繼續吸收本體養分，總之你打了它就不再是黃花菜了。”
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當然也不是免費的，我聽說那個傲慢的家夥喜歡你給他拍寫真集？你給我也拍一套我就直接把它送給你。”
周圍的所有螞蟻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我。
“這個…..我得跟老板商量再…”
“那就現場商量！”
蟻後完全打了個手勢完全沒給我拒絕的機會，一只兵蟻拿着筆記本電腦爬過來，我硬着頭皮給老板發了郵件。
可能是蟻後的特殊通道，三秒之後我就收到了一個群發信息。
“假期結束，明天上班，給蟻後拍寫真集！”
我的手僵在鍵盤上不知道說什麽。
“看來是談妥了，之後我會派人跟你的老板商量時間，這東西歸你了。”
筆記本電腦被拿走，我的手上被放上了針管。看着手中冰涼的溶液，我的心髒不由自主的狂跳。
是不是這樣就好了，只要注射它，我就可以和過去訣別，真正的享受新的人生？
這樣就好了嗎？
“謝謝您。”我向蟻後行禮。
“你這麽信我？不怕我把你毒死？”
“您還要我給您拍照。”
“哈哈哈哈，你真的有意思，怪不得會讓那個傲慢的家夥總給你優待。”蟻後大笑。
“這東西其實有挺有趣的副作用，不過我已經讓蟬那家夥處理好了，回家吧。”她對我眨眨眼。
“你的小蝴蝶等不及了。”
想到绡還在等我，我立刻與蟻後告別，在一群兵蟻的帶領下前往離開蟻穴的路。
一路上那些從前對我愛答不理的兵蟻都開始對我很熱絡，眼睛中的寫真集三個字都快要貼我臉上了。
“咳，那什麽，寫真集會有的。”
“那就拜托你了！”兵蟻們的眼中閃過小星星。
“你以後來幹什麽我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我滿臉黑線，蟲族真的挺好打發。
兵蟻們護送我來到了街市，绡在原地沒有動彈，看起來無比可憐。
“绡！”我對兵蟻們道謝，跑向绡。他聽見我的聲音，觸角豎了起來。
“曉！”绡張開手臂，把我抱了個滿懷。
“不走了嗎？”他不停的在我的肩膀處磨蹭。
“嗯，不走了，我們回家。”
绡對着我笑了，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這麽燦爛的笑容，地底銀河都在他的笑容前黯然失色。我情不自禁的吻他，绡笨拙又小心的回應我。
“他們又教你什麽了？”我稍稍與他分開一點，輕舔他的嘴唇。
“他們說這麽做你會開心。”绡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子。
“那我們回去做更開心的事吧。”
“我給你生小蟲子。”
我牽住绡的手領着他往蟻穴外走去，绡的笑容更盛，緊緊握着我的手不松開。
“我現在是曉的蝴蝶了嗎？”他問我。
“你一直都是啊。”我回答，摸了摸口袋中的針管，心裏卻不怕了。
從今往後我可以好好和他在一起，我做了屬于曉的選擇，不會害怕被自己的過去吞噬。
蟻穴之外，蟲族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澄澈。
或許我們未來的每一天都會如此吧，破曉之後的天空總是如此晴朗。
是時候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