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撥雲見日

秦府。

依然是大雨滂沱,湖邊的垂柳被風吹的四處飄搖,翠綠色的葉子被打落了一地,豆大的雨點争先恐後的落入湖中,泛起一圈圈細密的漣漪。

朱敏敏正坐在湖心亭裏心無旁焉的看着鞠玉伶給她找來的話本子,就連衣角被吹進亭子的雨水沾濕了也毫不在意,看到出神之處,還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一個未曾見過的小丫鬟忽的撐着傘跑了過來:“朱公子朱公子,柏岩老師來了,他說要見朱公子你呢。”

“他來幹什麽?”朱敏敏心下詫異,皺着眉思索了半響:“你就說我抱恙在身,見不了客。”

“可……可是……”丫鬟支支吾吾的,想說又不敢說。

“可是什麽?”朱敏敏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莫非還有什麽隐情不成?

“我看柏岩老師似乎是有急事,他淋着雨趕來的,渾身都淋濕了。”

“有急事?”朱敏敏思緒飛轉着,莫非是吳老太出事了,不會不會,若是吳老太出事了,他現在應該去找大夫。那還會有什麽急事?

“這樣吧,你先把他領到大人的書房裏,給他拿一套幹衣服換上?我随後就來。”

“好!”這小丫鬟連連點頭,随後便步履匆忙的跑了出去。

朱敏敏将桌上的幾本書收了收摞在一起,拿起擱在亭邊的一把傘,正要撐起之時,卻見一個白色身影闖了進來,後面還跟着方才那來通報的小丫鬟。

柏岩穿着一身濕漉漉的衣服站在她面前,引得她連連後退。

小丫鬟此時急得滿臉通紅:“公子,我讓柏岩老師在外面候着,可他說他急着要見你,我……我攔不住他。”

“我知道了,不怪你,你先下去吧。”朱敏敏和顏悅色的安慰着小丫鬟。

小丫鬟委屈的點了點頭,快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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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敏敏疑惑的看了看如落湯雞般的柏岩,往旁走了兩步,讓出一條道來::“你先進來吧,外面雨這麽大,蓮山書院的老師難道都如你這般肆意灑脫,連傘都不打的嗎?”

“雨下的太急,沒來得及打傘。”柏岩啞聲答道,他的目光猶如烈日的驕陽一般,炙熱的快要将朱敏敏融化。

朱敏敏躲避着他的目光,故作鎮定的問道:"你這麽着急着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我……”柏岩一時語塞,他不知要從何說起,也沒有想好該怎麽說。

朱敏敏一時氣悶,心想這柏岩不會又在耍着她玩吧。

“你若是沒話說的話,我便先進去了。”說着,朱敏敏便又重新撐起傘,作勢要離開。

可她才剛剛跨出一步,手腕上一緊,便被一只濕漉漉的手抓住了。

“敏敏!”柏岩拉住了朱敏敏的手。

朱敏敏氣憤的回過頭:“柏岩老師,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一句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吧。你三番兩次的抓着我的手,是不是算唐突我了呢。”

“我真的有話對你說,你先坐下好嗎?”柏岩此時用的是一種孩子的語氣,聲音溫柔的如同三月裏的春風,讓人一聽便醉了。

朱敏敏不情願的坐了下來。

柏岩在朱敏敏身旁坐下,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就在他身邊,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

“敏敏!”柏岩在她身旁輕喚了一聲,朱敏敏側過頭來,兩人頓時四目相接,朱敏敏眼中的疑惑,柏岩眼中的情意一覽無餘。

“敏敏!”柏岩盯着朱敏敏清澈的眼眸,似呢喃般輕聲道:“我上次在船上與你說的話,全都是真的。自你第一次對我笑時,我便忘不了你了。自你上次離開以後,我便無比煎熬,無時無刻都在想你,一閉上眼,腦子裏也全都是你。”

朱敏敏的心劇烈的跳着,這算是什麽?表白嗎?

“你,你到底想說什麽?”朱敏敏慌張的看着柏岩,看着他那雙如漩渦般将人深深吸引住的眸子,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快要淪陷了。

柏岩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他上前握住朱敏敏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道:“我……我不想掙紮,不想再忍受相思之苦,不想再看着你離開我,我想時時刻刻與你在一起………”

朱敏敏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柏岩,滿眼震驚:“不,不,你才不會這麽想,我上次分明聽到你對吳奶奶說不想與我一起。這次不會又是吳老奶你來的吧。”

“不,這都是我的真心話,若是讓你誤會了什麽,那都是我的錯!”柏岩懇切的看着朱敏敏,掌心炙熱的溫度快要把朱敏敏的手融化。

“別!”朱敏敏慌張的掙脫了柏岩的手:“我現在心裏太亂了,你先讓我好好想想。”

“好,那你先想想,我明日再來找你!”柏岩看着慌張如小鹿的朱敏敏,略顯尴尬的笑了笑。

朱敏敏羞窘的別過頭去,胡亂抓起書和雨傘,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湖心亭。

柏岩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身影,嘴角舒展開一絲溫暖的笑意。

總算是說出來了。

朱敏敏卻久久不能平靜,她在房間裏忐忑不安的轉悠着,一會兒笑一會兒抹淚的,情緒反常的如同一個瘋子。

她不知道該不該接受柏岩突如其來的示好,更不敢答應他如此突然的“表白”。

當晚,秦大人差人給她送來了一封信,聽小環說,這信是柏岩在秦大人書房裏寫好了之後才離開的。

白底紅框的信封用漿糊封的嚴實,薄薄幾張紙此時掂在手裏還頗有分量。

朱敏敏拆開信封,将信紙展平。

信上寫着:

“敏敏,容我先說一聲抱歉!因為我的猶豫不決對你造成的傷害,以及我所有的情意,我在這封信裏會一一與你說清。”

“如你所知,我曾經有過一個妻子,也就是我的師姐瑾月。只不過她做錯了事,才剛與我拜完堂便被官兵抓走,不久後在獄中殒命。我因感念着往日恩情,便一度心灰意冷,也一直未再娶妻。我以實話告知,是不想對你再有隐瞞。你與我雖相識不久且各種誤會頻生,起初我只是好奇,但自從與你熟識之後,我卻時常會想起你,且一發便不可收拾。只是每當我想起你時,心頭便會湧上一股深深的背叛感,我便只好把情意深藏心底,卻又控制不住一次次出現在你面前,同時因怕你發覺,偶爾會故意冷待了你。

這幾個月一來,耳邊的斥責聲與真實的情意困擾着我,讓我掙紮痛苦,煎熬無比。直到我終于下定決心正視自己的內心之後,卻發現你忽然成了鞠府的表小姐,縣尹夫人的表姐。同時你時常對我惱怒,我又開始擔心你會瞧不上我這喪妻的鳏夫,這才有了你那夜聽到的對話。

我等不到你,便主動去莫河書院講學,那日在船上的相遇也是我事先便安排好的。本想借酒吐露心意,卻沒想到事情越來越糟。

因你的冰冷,我本再不作他想。

直到今日遇見縣尹夫人,我才得知你對我的心意,遂鬥膽前來與你訴衷情。

對不起,因我的畏縮與怯懦,才讓你等了我這麽久。

若是你心意如初,依然願意接受我這個懦夫的話,明日辰時三刻,我在秦府門口等你。

若你心意已變,便不用出現,一個時辰後我自會離開。”

讀完這封信,朱敏敏已經是淚流滿面,所有她疑惑的一切她都在這封信裏找到了原因。

她揉了揉紅腫的眼,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之後便早早的上了床去。

因為明日,她想精神飽滿出現在柏岩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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