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饑荒8
“我不管了！”楊芮站了起來, 看着其他人說：“禁忌根本就不是什麽不能惹她生氣或者趕她走，依我看，是不能跟她住在一起才對！你們想一想，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她為什麽非要跟着我們？！”
她向堂屋方向看了一眼, 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管你們怎麽想，總之我是不會再留在這裏了！我現在就走！”
她說着, 果然轉身便向大門外走去。
袁廣遲疑着看了看許術和季川：“我覺得……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這次的禁忌其實很簡單, 就是不能跟小河待在一起而已。”
許術沒說話，他在回憶。
回憶這一天裏，于姚到底還做過些什麽事情。
季川一向不愛搭理人，自然也沒回應袁廣。
袁廣見他們沉默着不出聲, 輕輕嘆了口氣, 道：“算了, 楊芮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我跟她一起走吧。你們倆小心點，天亮以後見。”
他說完便也快步走了, 趕去追楊芮。
這四合院內, 就只剩下了許術季川，和那個危險人物小河。
過了半晌, 許術才向季川問：“難道真的是我們想得太複雜了嗎？”
季川搖搖頭, 說：“真相只會比這更複雜。”
可真相是什麽？
許術無奈：“我們昨天一整天幾乎都跟于姚待在一起，除了他去上廁所的時候以外。所以我可以确定, 昨天他做過的事情，我們也都做過。”
他們昨天在鎮子裏找線索, 之後楊芮和袁廣在河道裏發現了張茂的屍體，他們三人便又各自拿着工具去河邊挖屍體了。
再後來直到晚上睡覺，也都是待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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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整天的時間裏，三人分開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半個小時。
一起在鎮裏到處翻找，一起用工具挖掘屍體，又都和小河說過話……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是他們沒做，于姚卻做過的，那就只有——他向那個鎮民問過話。
可是，早在進入游戲的第一天，許術就向鎮民詢問過關于饑荒的事情了。
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許術覺得自己頭都快想炸了，卻怎麽都想不出問題所在。
這時，季川轉身走到了小床躺下，道：“睡吧。”
說着他便轉身向內側躺着，閉上了眼睛。
許術看看外面逐漸亮起來的天色，輕輕嘆了口氣。
現在的确是應該再睡一會兒，多躺躺能減少點體力的流失。
第四天了，他們這麽久都沒進食，身體已經開始出現了虛弱無力的症狀。
最多再堅持兩天，到時候就應該幹不了重活了。
許術的胃部有點隐隐作痛，他望着季川看了一會兒，轉身輕輕走出房間，去了廚房。
他要燒點熱水來喝，這可以稍微緩解一下胃痛。
作為一個全職寫手，他平時習慣性的晚睡早起，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吃，生物鐘十分混亂，再加上總是吃外賣，導致他也得了不輕不重的胃病。
其實應該說，在他們這一代年輕人中，有胃病的才是大多數吧。
許術有多燒一些水，等季川醒了也能給他喝點熱的。
他坐在竈前，盯着那火紅的烈焰，仔細地回想着進入游戲以來發生過的一切。
鍋裏的水只有兩碗，幾分鐘的時間便燒得滾燙了。
許術滅了火，起身将水舀進兩只碗中，又各放了一點鹽進去。
他端着碗吹了一會兒，稍稍抿了一口，燙得舌尖有些發麻，不由咂了咂嘴。
而就在這一刻，他腦中忽然就像有炸雷劈下來似的，嘩啦一聲，靈光閃現。
許術又慢慢地咂了幾下嘴，腦海中漸漸浮現起昨晚他們所看到過的那一幕來——
小河從那個中年男人家走出來的時候，嘴裏還在吃着東西。
當他們進去看時，卻發現那房子裏空無一人。也就是說……小河很可能是把那個人給吃掉了。
可是，問題來了。
既然小河殺人的方式是将人吃掉，那為什麽，張茂卻是被溺死的？
許術的表情變了好幾下，最後他啪的一聲放下碗，跑向了對面的睡房，猛地推開門便喊道：“季川，快起來！我們得去河邊找找于姚的
屍體！”
季川迷迷糊糊間被他吵醒，眉頭微微蹙了蹙，用比清醒時要柔和許多的嗓音問：“想到什麽了？”
“我們可能從頭到尾都錯了！”許術沉聲道：“現在只要能在河裏找到于姚的屍體，就能證明我的猜測。”
季川起了床，理了理衣袍與長發，便與他一起出了門。
楊芮和袁廣不知道住到了哪間房，這鎮子雖說不是特別大但也不小，現在許術沒功夫去找人，只和季川兩人趕向了河道下游。
途中，許術說道：“我們昨天都看見過小河嚼着東西出來，那個鎮民也消失了，再加上她平時也吃人肉，所以我覺得她殺人的方式應該是吃掉對方才對。可張茂的屍體，卻是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河道裏的。”
季川揚眉：“你認為，殺死玩家的不是小河？”
“我知道光憑這一點來這麽推論是站不住腳的。”
許術說：“但是——在玩家們彙合之前，我們誰也不知道張茂是不是曾經跟鎮上的居民有過單獨的接觸，那又為什麽能肯定他的死就跟他對小河說的那句話有關系呢？也許小河只是這場游戲安排的□□，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被她帶偏了！”
他想，如果能在河道裏找到于姚的屍體，并且找不到那個失蹤的鎮民的話，他的這個推論，就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概率是真的了。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順着河道向下游走去，在行走之間雙目都仔細地望着河道中的那些淤泥，生怕不小心就錯過了關鍵的東西。
而在差不多十分鐘的路程內，他們都什麽也沒看見。
回頭望向那遠遠被甩在後面的小鎮，許術幾乎懷疑是不是他們看漏了什麽，錯過了于姚屍體所在的地方。
他與季川商量，再走五分鐘如果還沒有發現的話，兩人就分頭行動，一個往前走一個往回走。
但就在兩分鐘之後，于姚的屍體終于出現了。
這一次露出淤泥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一只蒼白蜷曲的手。
他的死因和張茂一樣，都是溺水而亡。
許術檢查完屍體以後，将屍體上的外衣脫了下來，翻過來蓋在了于姚的臉上。
他沉默地看着屍體站了兩分鐘，回頭向季川問：“回去嗎？”
于姚已經找到了，失蹤的那個鎮民卻沒有出現，他不太确定是應該繼續往下游走還是就此打住。
季川想了想，搖頭道：“繼續走。”
他一邊走，一邊沉沉說：“兩具屍體都在下游，間隔很遠。如果有下一個死者，也許會在更遠的地方。”
許術心中頓時明悟。
當玩家人數越來越少時，通常意味着出現的線索會越來越多。
這是游戲留給玩家的生路，避免他們全軍覆沒。
所以……順着河道繼續往下走，或許會找到什麽線索也不一定。
兩人又一次恢複沉默，仔細地觀察着河道，不疾不徐地向着遠處走去。
許術走在路上，腦子裏将之前的思路完全摒棄，從頭開始重新思考起來。
假如殺人的不是小河，那就應該是鎮上的其他居民。
按這麽想的話，其實他也能想通為什麽玩家會是被溺死的——因為這鎮上的居民們，一直就是這麽處置那些多餘的、無用的女嬰啊。
可，如果是其他居民在殺人，小河怎麽就剛巧兩次都出去了呢？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假設禁忌與小河無關的話，那又會是什麽？
于姚昨天跟居民說過話，許術之前也說過，怎麽就只有于姚死了而他什麽事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對話內容的緣故？
許術記得，他之前和袁廣一起詢問那個人的時候，問的是饑荒發生的始末、他是不是要把人扛回去吃掉，以及其他地區是否也同樣處于災難之中。
而于姚昨天問的是……
“有東西。”
季川忽然開口，打斷了許術的思緒。
他看了季川一眼，順着對方的視線向前望去，隐約之間，看見河道中的黑色淤泥間，有些白色的東西。
兩人加快腳步，直接跑了過去。
而随着距離漸漸接近，許術才終于看清，那些白色的東西，全部都是骨頭。
它們都只露出了其中一部分，更多的部分藏在泥土裏看不見，但看那骨頭的大小，非常像是人骨。
許術和季川沒有遲疑，當即便下去挖掘起來。
這次出來沒帶工具，只能使用自己的武器，按說應該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把這一塊挖開。
但是他們卻沒費多少時間，因為根本沒必要全部挖起來。
只花了十分鐘左右，兩人便明白了這地方到底是什麽情況。
肋骨，頭骨，腿骨……一根根一塊塊白森森的骨頭，堆滿了這一段河道！
粗略看起來至少有十幾人之多！這還不算深埋在土裏他們沒有看見的。
而這些，全部都是成年人的骸骨。
除了骨頭之外，淤泥裏還嵌着一些沒有因時間而腐朽風化的飾品。
其中有銅質的首飾，有玉镯，也有玉佩煙杆之類的東西。
在看到其中的幾樣首飾時，許術覺得有幾分眼熟。
他努力回想了片刻，才終于想起來：“這些東西，好像是那對夫妻家裏的，就是妻子懷孕了的那家。”
可是……當他們找線索時，明明在那家人的房子裏看到過這些東西，那它們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只是其中一兩樣樣式相同，那或許還可能是撞了款式而已。但這裏有好幾樣東西，竟然全都一樣，若說是巧合也太離奇了。
許術正想着，季川便已經動手開始挖掘起飾品周圍的泥土來。
他立刻一起行動起來，不多時，在那滿滿的成年人骸骨之間，一具殘缺不全的嬰兒屍骨露出了泥面。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我暈車暈到一整天都特難受，只能更一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