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孫伯靈腿上蓋着厚厚的熊皮, 手裏還抱着個皮子縫的熱水袋,秦國的冬天太冷,他以前從來沒來過這邊, 以為這裏和中原不會差太多,然而被凍過一回之後, 只要再出門必定是把自己圍的嚴嚴實實。
房間裏炭火燒的很旺, 不一會兒就暖了回來, 倆人随便說了一會兒, 看外面雪越下越大眼中皆是驚嘆。
就算這不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他們也還是會看入迷, 畢竟中原那邊很少有機會晚上開始落雪, 第二天早上雪能有半個人高。
當然,是半個輪椅上的孫大軍師。
常人在積雪中還能想辦法行走,孫大軍師不行, 他連出門都難, 就算推着輪椅走到院兒裏, 接下來等着他的就是被雪埋到看不出來裏面還有個人。
把自己裹成球的娃娃臉青年靠在椅背上,看了一會兒然後側身問道,“公子開春回帝丘,什麽時候再回栎陽?”
等天氣暖和之後,他們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上次離開時有景監護送, 這次景監不能跟他離開,畢竟秦公要開始推行新政, 有很多事情都要景監來做。
“過了夏天就回,天熱的時候不好趕路,時間短了我哥也不會放人。”衛霁溫溫吞吞回着, 忽然想起不久前聽到的消息,“師兄,聽說齊國新君繼位了。”
去年年底齊國桓公就去世了,不是呂氏齊國的齊桓公,而是田氏齊國的桓公,要說齊桓公,腦海中想到的肯定是那位春秋霸主齊桓公,這位桓公雖然名聲不如春秋時的齊桓公,但在後世的名氣也不小。
因為他就是那個被扁鵲三次勸診而不願醫治,最後一命嗚呼留下“諱疾忌醫”“病入膏肓”兩個成語而名傳後世的齊君。
齊國新君田因齊繼位後沉溺于酒色歌舞,看上去似乎不将國事當回事兒,三晉對其虎視眈眈,似乎有聯合起來攻打齊國的意思,但是衛霁卻知道,這個如今不問國事沉溺美色的君主将來會将齊國帶到怎樣的高度。
這他喵的是齊威王田因齊啊!
孫伯靈對新繼位的齊君了解不多,但是他知道三晉不會錯過齊國國喪這個出兵奪地的大好機會,就像前幾年秦公繼位的時候一樣,趁對方國內政權不穩直接聯合出兵。
“齊國新君繼位,原呂氏齊公不久前也魂歸天地,無子無嗣,俸邑皆歸田氏。”孫大軍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然後說道,“田氏代齊,這次算是代徹底了。”
“我只怕三晉趁齊國政權不穩,出兵的時候誤傷到衛國。”衛霁幽幽嘆道,不是他瞎擔心,而是這種事情以前就經常發生,由不得他不擔心。
三晉出兵,不管從哪兒出,最後必定會選擇經過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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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伯靈笑着安慰道,“公子不必擔心,齊君已經和趙國商量好在宋國平陸見面了,就算會面後沒有達成和解,接下來也不會對衛國有害。”
“去宋國了?”衛霁有些驚訝的反問道,看旁邊的娃娃臉青年點頭忽然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的感覺。
他哥就是厲害,宋國和衛國挨邊,用來會盟什麽的也挺合适,只要不礙着他們的事兒,隔壁鄰居們盡管随便造作。
大雪連下了許多天,在所有人都擔心今天的雪會不會成災的時候,天終于放晴了。
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都大,還好秦公在夏天的時候讓匠人研究地窩子怎麽才能更好的禦寒,畢竟挖出來的坑不能生火,去年冬天因為這東西少凍死了許多人,今年讓人将匠人改進後的地窩子搭起來,即便天氣比往年更冷,也不會有太多人會凍死。
栎陽宮,秦公看着下面各縣報上來的入冬情況,再一次感嘆公子霁對秦國的大恩,若以後都能這麽下去,秦國的人丁能在短短二十年內翻上一番。
紅薯土豆這些東西真的能救命啊!
只有糧食夠多餓不死人,人丁才能更快的增長,不然即便能生也養不起,與其如此不如不生。
書房裏面,景監将案幾上最後一份竹簡看完,然後指着旁邊高高的一大摞說道,“君上,除了挑出來的幾份,這些全是老氏族們反對新政的上書。”
自衛鞅在朝會上舌戰群臣,老氏族們便不停的上書請命,所有人異口同聲只有一個訴求,那就是恢複穆公祖制,拒絕變法。
變法的風險實在太大,祖制至少有經驗可循,如果變法有成效還好,怕就怕最後和中原變法失敗的那幾個諸侯國落得一樣的下場。
景監自己對此沒什麽感覺,因為他不是秦國老氏族,他是随祖上從楚國遷到秦國來的,老氏族害怕變法将他們的權利收走,所以不斷嘗試讓他們家君上安安穩穩以祖制治理秦國,但是國中更多的還是不知道變法會給秦國帶來什麽樣的變化,所以還在觀望不曾發聲。
秦公掃了一眼景監案上那高高一摞竹簡,随意擺了擺手讓他從哪兒來送哪兒去,“朝會上沒本事說的過衛鞅就該知道是什麽結果,對了,待會兒讓衛鞅過來一趟,寡人在法令上還有些許不明白。”
景監點頭應下,讓人去将衛鞅請來然後繼續處理滿案的竹簡。
秦公一手撐臉繼續翻着手中的竹簡,變法不可一蹴而就,這次的法令只是試水,只有效果足夠好,他們接下來才有足夠的底氣全面推行新政。
《墾草令》內容不多,主要還是田稅的問題,産量極高的兩種救命糧食如今已經推廣到了秦國各處,在能吃飽肚子的前提下改變稅制,比吃不飽肚子的時候改變來的容易的多。
萬幸天佑大秦,在他們最艱難的時候送來了公子霁這個福星。
書房中只有翻動竹簡的聲音,不多時,穿着厚實冬衣的衛鞅便出現在門前,君臣見過禮後各自坐下,然後開始探讨法令的哪一條是不是還有不妥。
景監拿着筆在旁邊聽着,經過這麽多天的鍛煉,他已經能聽明白這倆人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比當初第一次旁聽時兩眼發懵的情況好多了。
變法得讓國人先有心理準備,之前衛鞅在朝會上與諸多大臣辯論就是為了讓人知道秦國即将推行新的法令。
先讓國人自己想,不拘好壞只要敢想,心裏就會對新法有接受的準備,如此等法令頒布的時候反對的聲音就不會有那麽大了。
——當事而立法,因事而制禮,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故湯武不循禮而王,夏殷不易禮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巡禮者不足多。【1】
衛鞅在朝會上的話很快傳了出去,在秦士子皆心神震蕩,集賢館中尚未取得官位的士子也不鬧騰了,能說出這般話的衛鞅如今還只是個小小的客卿,連個正經官都算不上,他們自覺比不上衛鞅,又有什麽顏面整天瞎嚷嚷要官做。
秦公對老氏族們的上書不作回應,卻不代表他真的能不顧老氏族的意願為所欲為,不能一下打的太狠,不然老氏族聯合起來鐵了心的和他過不去,解決是能解決,就是太費勁。
老氏族在秦國幾百年,和歷代秦國君主一起開疆拓土,在這片土地上早就根深蒂固,現在要将他們的待遇降低,不怪他們天天上書反對。
“君上,只看法令的确将老氏族的特權削減了,可您再想,是守着窮困的秦國要那點兒權利好,還是在強盛的秦國中生活好?”衛鞅不覺得如今的法令對老氏族的壓迫太過分,按他的想法,這才只是第一階段。
如果不是怕老氏族反撲,他甚至能将他們的權利進一步削減,國中有國君掌權就足夠,若下面層層皆有私令,國君頒發的律令又該如何實施?
栎陽城多日不曾下雪,地上的積雪也化的差不多了,等到天氣有轉暖的跡象時,衛霁也終于肯走出院子了。
沉寂了一冬的栎陽城又有了活力,孩童跑出來玩鬧,街上也熱鬧了許多,酒肆裏的酒水賣的極好,幾乎所有人都在讨論即将頒布的新法政令。
孫伯靈懷裏依舊抱着熱水袋,推輪椅的活計交給閑不住的小護衛,然後窩在輪椅裏面懶洋洋說道,“衛鞅今晨一大早出去,這會兒應該在南門集市那邊。”
“他去那邊幹什麽?”衛霁裹緊了鬥篷,看着不知道說起了什麽神色愈發激動轉眼間都跑出去了的士子們,眨了眨眼睛看向窩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法令頒布了?”
孫伯靈拍了拍手,朝身後推着輪椅的小護衛使了個眼色,然後故作神秘的說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披着鬥篷也不顯臃腫的少年人跟在旁邊,看着孫大軍師神神秘秘不肯說的模樣,靈光一現忽然想起來可能是怎麽回事兒了。
商鞅變法,徙木立信,經典橋段啊!
衛霁眼睛一亮,腳步下意識就加快了幾分,小甲推着輪椅走不快,要不是孫伯靈站起來也走不快,他甚至想讓這人棄了輪椅跟他趕過去。
“別急,慢着點,等其他人過來一起去。”孫大軍師将想要過去看熱鬧的少年人攔住,看上去安安靜靜一小孩兒,平時也不怎麽出門,怎麽聽見什麽熱鬧都想湊上去看?
今天衛鞅搞出來的動靜不小,人多起來到時候更亂,難保不會有人趁亂搞些小動作,他們兩個在家還好,出去必須得有護衛跟着。
畢竟家裏除了他們兩個一個傷殘一個病弱,就連老爺子也是身體健壯說跑就跑,一般人還真不一定能追得上。
衛霁本來已經領先了好幾步,聽到身後的聲音後腳步一頓,裹着鬥篷想了一會兒,捏了捏領口的毛毛又退了回來,“那就再等等。”
人多的地方容易發生踩踏事件,他還是個弱小可憐的小孩子,到時候被誤傷了就不好了。
栎陽城很小,南門外發生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全城,冬天還沒有過去,大家夥兒都沒什麽正經事情要做,聽見有熱鬧要看全都拖家帶口跑了出來。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城裏就空了下來,幾乎全城的人都跑去南門外看熱鬧去了。
衛霁愣愣的看着空蕩蕩的街道以及偶爾從身邊飛奔出城的人,張了張嘴委屈道,“外面那麽多人,我們出去也什麽都看不到啊。”
秦人一個個身高體壯,年紀小的小娃娃能直接騎在父親脖子上看熱鬧,別說他現在還在長身體,就算長成了也沒法在一群彪形大漢中沖出一條路來看熱鬧。
孫大軍師無奈的看着想要鬧脾氣的少年人,“不會礙事兒,你先回頭。”
不熟悉的時候只覺得公子霁溫潤從容端方知禮,熟悉之後才知道這其實就是個被兄長寵大的孩子,機敏聰慧常人難及,就是幹什麽都得哄着來。
只是他的小脾氣只有親近之人能夠看到,至于外人,這小祖宗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公子虔帶着幾個穿着黑色布衣的高壯漢子朝這邊而來,聽孫伯靈說了兩句然後看向委屈巴巴的少年人,“有我們跟着,還能讓你找不着位置?”
說着,大權在握的大秦長公子揉了揉他的頭發,懶得再說什麽直接将人帶上了城牆,居高臨下視野寬闊,真真是個看戲的好地方。
衛霁喘着氣兒拒絕了幫助靠自己爬上城牆,手軟腿軟正扶着牆休息,耳邊就又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秦公從另一邊過來,看着額上滲出汗水的孱弱少年笑道,“霁兒這體力可不行,以後得多出來走走,和骐兒驷兒一樣壯實才行。”
衛霁:……
您還是着實準備強秦吧,強秦來的簡單點。
您家裏那幾個小公子是什麽體格自己心裏沒點數嗎?小小年紀就能上馬打獵,惹急了恨不得跑去林子裏和老虎打架,那是一般人能趕得上的嗎?
讓他和那幾個小公子一樣強壯很簡單,下輩子重新投個好胎就行。
少年人沒有回話,瞪了他一眼然後找個避風的地方往下看,他們來的晚,城外已經豎起了一根三丈高的木頭,也幸好是在秦國,這要是在他們衛國,這麽大的木頭放在外面,給多少錢都別想挪進去,因為只憑一個人的話就算想扛都扛不動。
秦公看着這小孩兒一句話也說不得直接不理人了,扯了扯衣袖搖頭笑笑,然後看向坐在輪椅上團成一坨的娃娃臉青年,“軍師能看見嗎?”
孫伯靈:……
雖然但是,您別說話了成不?
他就算坐在輪椅上那也比城牆上凹下去的部分高好不好,這要是再看不見那還得了?
在秦公一個挨一個挑撥人的時候,公子虔終于過來把激動的控制不住想沒事兒找事兒的弟弟拖走,他再不過來,接下來這邊可就要吵起來了。
他們家霁兒不會吵架,孫軍師那張嘴是輕易能招惹的嗎?
秦公被他們家大哥教訓着也不惱,笑了兩聲然後才壓下心中澎湃的情緒看着外面的空地,今天是新法實施的第一步,籌劃了一冬的政令終于要付諸實際,他怎麽能不激動。
城外的高地上,衛鞅看着幾乎傾城而出的栎陽人,身後随從舉着的托盤越來越重,從十金到三十金再到五十金,只要有人能将這根木頭扛到北門,托盤上的五十金就全部歸他一人。
自古驅民在誠信,一言為重百金輕。
政令發布下去沒人執行相當于不發布,得先讓百姓知道政令,知道官府言而有信不會朝令夕改,這才好進行下一步的改變。
把木頭從城南搬到城北就能拿到五十金,這話說出去不會有人相信,反正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是沒一個敢上前的。
他們中許多人都有這個體格将木頭搬到北門,可五十金不是小數目,萬一是這些有錢的世家大族糊弄他們玩,木頭搬過去了最後卻沒錢可拿,那豈不是白耗費力氣?
要是錢少點兒或許還有人相信,可是現在是五十金……還是在旁邊看熱鬧吧。
杜摯臉色陰沉站在人群中,好幾個家奴護在他身邊,跟他過來的人更多的則是混在庶民中打消他們上去搬木頭的想法。
衛鞅想讓栎陽百姓認同官府的法令,他就讓整個栎陽沒人敢去搬那塊破木頭,沒人搭理他,看他接下來還能有什麽辦法。
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混在人群中試圖攪亂形勢的不只一家,木頭在外面豎了那麽長時間,愣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搬。
衛霁皺着眉頭看着喧鬧的人群,他站在上面,很容易就能看出下面哪兒出了問題,“若一直有人阻攔,沒人去扛那塊木頭,衛鞅師兄該怎麽辦?”
“他們會搞小動作,衛鞅難道不會留後手?”窩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輕笑一聲,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君上和長公子都沒有着急,咱們在旁邊看着就是。”
順便記下今日搗亂的都是哪幾家的下人,将來算賬的時候也更容易清算不是?
衛霁拍了拍胸口,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看着下面,他原以為徙木立信就是單純的為了取信于民,沒想到其中還有那麽多波折,甚至最後可能是大佬們自導自演做出來的一場戲。
這麽一來,那五十金轉了一圈還是又回到他們手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城中百姓相信官府言而有信,還能讓他們對新法抱有期待,如此一舉多得,不愧是他們。
時間緩緩流逝,底下的騷亂漸漸平息,拖家帶口出來看熱鬧的栎陽百姓看高地上身姿挺拔的青年依舊沒有離去,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一個念頭:反正搬塊木頭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萬一真有五十金能拿呢?
就算沒有五十金,能有一金可拿他們也心滿意足了。
尋常百姓一年到頭也用不到多少錢,一金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巨資,随着幾個想要上前的人被罵回去,人群中再一次喧鬧了起來。
如果只有一個人想上去,被罵回來後或許就打消這個念頭了,現在許多人都升起了這個念頭,呵斥反而只能适得其反。
衛鞅站在高地上看着,他對庶民的心思了解的很是透徹,只要有一個人想嘗試,事情就妥了。
就在大家夥兒嚷着要過來搬木頭時,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壯碩青年推開人群走了出來,二話不說扛起木頭就往城北走。
人群中很快響起了歡呼聲,就算扛木頭的不是他們,也無法阻止他們跟着一起激動。
衛霁看着那人似乎有些熟悉的臉,捏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才一拍拳頭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去年冬天,他在公子虔城外的莊子裏見過,那人是莊上的農戶。
莊子裏的人平日裏很少進城,讓他過來也不會被人認出來,剛才下面已經有不少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動手,那個時候沖出來也不甚顯眼。
高啊!
沒想到竟然真的猜準了,最後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兜兜轉轉錢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口袋。
公子虔看他的反應就知道安排好的人被認出來了,摸了摸腦袋理直氣壯的說道,“五十金,那麽大一筆錢,放府庫裏能辦很可多事兒了。”
秦公跟着附和,“沒錯,大哥說的對。”
孫伯靈本來還沒猜到這上面,看着倆人一唱一和的模樣也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了,區區五十金,你們至于嗎?
娃娃臉青年難以言喻的嘆了一口氣,和旁邊的少年人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開始搖頭,這麽摳門,難怪打起仗來那麽兇。
人群之中,杜摯和另外幾個不甚顯眼的中年人氣的不行,遠遠的用眼神交流之後便滿目陰狠的将家奴招回來,現在已經有人搬木頭了,只要在木頭抵達城北之前将人殺了,他衛鞅今天就依舊無法成事。
祖宗之法不可違,他這都是為了秦國。
杜摯在心裏如此說着,附在家奴耳邊說了幾句,然後推到後方等着好消息傳來。
一息過去,家奴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眼看着扛木頭的那人就要到北門,杜摯眉頭一豎就要呵斥,然後嘴剛張開就感受到危險逼近的感覺。
背後冷汗直冒,額頭也漸漸沁濕,臉色慘白的中大夫眼睛被寒光閃過,然後看到城門上拉滿弓弦的士兵。
公子虔站在士兵旁邊,看向他們的目光如虎狼一般,只要他們敢動,弓弦上的羽箭立刻就會穿破他們的胸膛。
這是威脅。
其他幾人已經退到了城牆另一邊,孫大軍師看着煞氣四溢的公子虔,點了點頭出口贊道,“是個可塑之才。”
可惜看上去唬人,實際上就是個花架子,還得再好好調教才行。
衛霁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歪了歪腦袋權當這是在誇人,公子虔誇人像是罵人,孫師兄人那麽好相處,誇人肯定就是誇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孫伯靈:不是我說,在座各位,都是辣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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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商君書*更法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