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搖了搖手中的酒杯,駱北猛然起身一腳踢翻了酒桌,笑的恣意,“好一家黑店,小爺就不該指望能在這荒郊野嶺的好好休息一下。”

穆宴秋趕在那壇花雕陣亡之前,伸出一只手将其提在手裏,往嘴裏倒了一口,香醇厚實,味道還不錯,地地道道的五十年花雕。

随着駱北話落本還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漢子們都站了起來,将手中刀劍拔出,兇神惡煞的看着他們二人。

就在穆宴秋喝酒的那麽一小會兒,駱北就已經和那十幾名大漢打了起來,那些個大漢的武功只能算得上三流,駱北對付起來完全不成問題,穆宴秋的視線慢慢地看向了那豔麗的老板娘。

杜三娘有些懊惱的呸了一聲,“原來是不怕這藥嗎?還真是白瞎了老娘這一壇花雕。”

注意到穆宴秋看過來的目光,杜三娘笑了笑,本是個看起來徐娘半老的女子如此一笑,卻好似年輕了許多,說是二十餘歲恐怕都會有人相信。

發覺到穆宴秋看過來的目光,杜三娘攏了攏秀發,“客官,你可是從進這家客棧起視線就沒從奴家這裏挪開幾次呢?還真的看得奴家好生羞澀。”杜三娘說着還真用手背捂住了半張臉,好像真的很害羞似的,別說這般姿态由她做來竟是比花還要嬌豔三分。

“我看你自然是因為你的臉值得我多看。”

穆宴秋随手将手中的酒壇丢擲一旁,嘴裏說着算是調情的話,然臉上表情卻又意味不明。

“客官看着不像那登徒子,可說起話來怎的比那登徒子還要登徒子。”杜三娘忍不住笑起來,女子到底是女子,這世間又有幾個女子不想被人稱贊美貌。

只可惜穆宴秋卻不是什麽會憐香惜玉的人,他面色不變的冷聲道:“你便是新婚之夜毒害夫家上百口人的鬼新娘。”

杜三娘略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咯咯笑個不停,“鬼新娘啊,這都是二十幾年前的陳年舊事了,沒想到現如今居然還有小年輕知道。”話雖那般說,杜三娘卻分明很享受有人提起這事,畢竟那算是她的成名之舉。

“據傳聞鬼新娘開了一家黃泉客棧,且與魔教多有勾結是否當真。”穆宴秋再次詢問道。

杜三娘笑顏如花,“自是當真,奴家與碧泉教可是交情頗深呢~”

“既是這般,”穆宴秋從長凳上站了起來,一手握劍,另一手拔劍出鞘,“你這家客棧恐是不能再開了。”畢竟一家頂着碧泉教名頭的黑店可留不得。

杜三娘毫不畏懼,甚至面帶微笑,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兩個年輕小輩,再厲害也不足以撼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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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宴秋也無需杜三娘的更多回答,他劍随心動,淩厲的劍勢讓杜三娘心下微驚,立時收了那幾分輕視,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來對戰穆宴秋,她心下暗惱,現如今的小輩已經如此不可小觑了嗎?這青年才多大。

杜三娘躲過穆宴秋橫斜而過的一劍,這一劍她躲的并不輕松,一縷烏黑墨發就那般被劍風給削斷。

杜三娘抿了抿唇,想用手抵擋卻被那看似輕飄飄的劍給震的手發麻,更是險些就此斷下一只手,她險些咬碎一口銀牙,順着穆宴秋的下擊之勢就地打了一個滾,滾到了擺放酒壇之處,從其間隔中抽出一根細長布滿倒刺的軟鞭,得了軟鞭的杜三娘明顯不再是方才只能被動挨打的狼狽樣,她畢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就算本身實力一般,但這些年來沒有被人殺死借其成名,那也就能說明其必有過人之處。

果然杜三娘用起這軟鞭來得心應手,将其揮舞得噼啪作響,那軟鞭就如同一條毒蛇一般,只待其稍不注意就要将毒液注入獵物體內。

另一邊的駱北自然也看見了這邊的激烈戰況,不過每年大比被穆宴秋揍上一揍,以至于他對穆宴秋迷之自信,總覺得那女人根本打不過穆宴秋,當然如果穆宴秋都打不過,那他也就幹脆不要垂死掙紮了。

駱北這邊的這些個大漢徒有其表,看起來肌肉虬結,實則有些連碧泉教普通弟子的實力都沒有,他這邊三下五除二的就搞定了一堆大漢,然後他就坐了一旁遠離戰場的桌子上看戲。

如果身邊有一盤花生米駱北說不定還會看得更歡,他如同看戲一般的笑看那邊的打鬥,然實則他卻是在不動聲色的分析着,那女人的鞭子使的極好恐怕他偌大碧泉教也沒有幾個人能與之争鋒,且那女人一直試圖給穆宴秋造成一點傷害,那也就說明這女人的鞭子有問題,許是浸泡了劇.毒,而穆宴秋……

駱北眯了眯眼,眼中意味不明,穆宴秋的劍快極了,快得幾乎只能看見殘影,劍走輕靈,卻又冷厲的如同夾帶着山海之勢,他每年都與這人大比,卻也未曾真正讀懂過這人的劍。

劍,即是人,他的劍是輕靈迅速的,那他的人呢?他的劍意呢?

駱北第一次去想穆宴秋的劍意究竟是什麽,卻未有果。

劍與長鞭,一更适合近戰,一個更适合遠攻,杜三娘一直在盡力保持和穆宴秋的距離,然她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是敗了,鬼新娘成名二十餘年,逍遙法外至此,她是自傲的,看不起世間的一切野男人,然現如今看着斷裂成數節的鞭子與直指自己咽喉的長劍,她卻是懵了。

愣怔之後她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笑得眼角帶淚,“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輩有人才出,三娘也不得不服老啊!”江湖本就如此,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而她也沒有什麽好怨的,願賭服輸。

咽喉被長劍穿過之時,杜三娘似乎又回到了年少之時,少女為了一句我定會娶你臉紅心跳等待多年,結果等來的也不過是郎君另系他人心。

回首一生,也不過如此。

後堂一名瘦小男人見外面沒什麽聲響了,本以為是他們這一夥人已經把那三個過路人給全藥倒了,沒想到一出來便看見杜三娘被人一劍穿喉的場景,一時目眦欲裂,然他卻連忙低下了頭,壓制住了怒火,唯唯諾諾的如同被大堂的情景給吓呆,然就在他低頭那麽一瞬間,寒光閃現。

駱北直覺不對,就見那瘦小男人手中一個機關發動,數根銀針直向穆宴秋射去。

那樣針尖泛着青黑的銀針必是含有劇毒,駱北心跳驟然加快,一句“小心”脫口而出,他欲上前幫忙然他到底離穆宴秋太遠了,而穆宴秋的劍此時還插在杜三娘的咽喉處……

在那一瞬間駱北大腦一片空白,穆宴秋是他從小就極讨厭的人,這人不僅奪走了父親對他的關注,更是樣樣都比他強,每年大比還把他壓着打,本以為是平生宿敵,相見兩相厭,然這生死攸關之時,駱北明确的知道他不想這人死。

那瘦小男人在射出銀針過後就仰天大笑,數枚銀針越來越近,耳邊似乎還能聽見銀針破空的聲音。

不過幾息之間,駱北就已驚得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然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把烏黑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落了射來的數枚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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