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是我

姜一鳴被淩頌一拳砸得眼冒金星,嗷嗷叫。

“老子跟你拼了——!”

溫元初動作極快得擋下他揮過來的拳頭。

一個過肩摔,将人壓制在地上。

将他一條胳膊扣到身後,再用膝蓋頂住他的肩背。

姜一鳴被壓制得動彈不得,臉紅脖子粗,跟條死魚似的徒勞掙紮。

淩頌在他面前蹲下,逗狗一樣拍他的臉。

“小樣,還要打嗎?”

姜一鳴張嘴去咬他,淩頌動作極快地避開。

滿臉嫌棄。

又給他送了一拳頭。

姜一鳴破口大罵,什麽難聽的詞都往外蹦。

他罵一句,淩頌抽他一下。

最後這傻大個放聲嚎啕。

“嗚——”

淩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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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元初皺眉,剛想說什麽,身後傳來中氣十足的中年男音:“你們幾個!做什麽呢!不許打架!趕緊給我松手起來!”

淩頌擡眼看去,好巧不巧,來的是學校教導主任……

五分鐘後,他們仨站成一排,接受教導主任的訓話。

教導主任滿臉痛心疾首:“你們這些學生,運動會不去好好比賽,躲這裏打架,學校紀律都學到哪裏去了?你們實在太過分,太叫人失望了!”

姜一鳴還在不停嗚嗚嗚,哽咽告狀,說淩頌和溫元初聯手打他。

他腫成豬頭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據。

教導主任氣不打一出來,他是沒想到,在這打架的,竟然是高二年級的尖子生,且還是打人的那個,叫他想偏袒都找不到理由。

淩頌輕哼:“怎麽沒好好比賽了,溫元初早上還破了跳高記錄呢,分明是這個姜一鳴在籃球賽上尋釁滋事,被老師換下場他心有不服,跑來找我倆麻煩,滿口污言穢語地罵我們。”

“我沒有!”姜一鳴拒不承認,“是他們看我不順眼,先動手打我!”

淩頌不以為然:“要不是你欠得慌,誰特麽理你。”

“你放屁你……”

“都給我閉嘴!”

教導主任一陣腦殼疼,示意溫元初:“你說。”

溫元初滿臉漠然:“姜一鳴先罵人的。”

“他罵了你們什麽?”

溫元初閉嘴不肯說。

淩頌替他說了:“他罵我和溫元初是死基佬!”

教導主任哽住。

眼神裏多了驚疑不定,目光在溫元初和淩頌之間來回轉。

“你們……”

淩頌:“他放屁!他污蔑我們!”

教導主任心頭一松,轉而問起姜一鳴:“你有沒有罵過這個話?”

姜一鳴梗着脖子不出聲。

教導主任一看就知這小子确實說過,嚴肅教訓起他:“這就是你有錯在先了,怎麽能無中生有,說這樣的話造謠同學?”

之後整整二十分鐘,姜一鳴都在挨訓斥,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塊頭,哭哭啼啼個沒完沒了。

淩頌嫌棄得直撇嘴。

溫元初默不作聲,神色淡漠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什麽。

等到教導主任說累了,這才想起不能太厚此薄彼,又做做樣子訓斥了溫元初他們幾句。

最後他大手一揮:“你們三個,一人寫一份檢讨,下周一的晨會上當衆宣讀。”

淩頌耷拉下臉。

當衆宣讀?

朕丢不起這個人啊……

馬國勝來把他們仨領回去,同樣恨鐵不成鋼,又把他們挨個教訓了一遍。

淩頌徹底蔫了。

坐回看臺上,老老實實再不敢到處浪。

溫元初一直沒吭聲。

淩頌自閉了半天,才發覺他的不對勁。

溫元初竟然在發呆!

“喂,你在想什麽?你也覺得在晨會上當衆讀檢讨很丢人嗎?”

溫元初沒理他。

“幹嘛不說話?”

“……沒什麽好說的。”

溫元初的聲音有些冷。

淩頌的小腦袋瓜子根本想不明白,溫元初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幹脆也不搭理了他,玩手機去了。

姚娜娜給他發了條微信來。

姚娜娜:聽說你們剛和姜一鳴打了一架,被教導主任當場抓住了?

淩頌:呵,你也聽說了,傳得真快。

姚娜娜:你們幹嘛跟他打架?

淩頌:他因為你看溫元初不順眼,故意找茬呗。

姚娜娜:可我聽說是你先動手的啊,他找溫元初的茬,跟你有什麽關系?

這女生的問題怎麽這麽多?

淩頌:那我也看他不順眼,他罵我和溫元初是死基佬,我還不能打他嗎?

姚娜娜:噗。

淩頌:笑什麽?

姚娜娜:沒什麽,當我沒問過。

林秋怡也發來消息:閨女,你幫溫元初打架了?

淩頌把給姚娜娜發的那句,原封不動地轉發給她。

林秋怡:噗。

淩頌:……

這些女生都什麽毛病?到底在笑什麽?

淩頌實在想不明白,又去騷擾溫元初。

“溫元初,檢讨要怎麽寫?你幫我寫好不好?”

溫元初還是不理他。

……這人的心思,跟那些小女生一樣別扭難猜。

四點半,一天的比賽結束,終于可以回家。

淩頌在體育館門口等家裏的車子來接。

溫元初騎車經他身邊過,連個餘光都沒給他。

淩頌頓時生了氣,什麽态度!

他一步沖上去,拖住溫元初車子後座:“你停下!我們好好說道說道!”

溫元初腳尖點地,看向他:“說什麽?”

“我沒得罪你吧?”

“你不能因為被教導主任抓到要寫檢讨,就把氣往我身上撒吧?”

“遷怒人是不對的!我揍人還不是因為那厮嘴裏不幹不淨地罵你啊?”

溫元初的目光下移,落到他拖着自己車後座的爪子上:“松開。”

“我不,你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就不讓你走。”

溫元初的神色漸漸冷下。

淩頌其實已經有些慫了。

他最怕的就是看溫元初這個跟攝政王極其相似的表情,可他心裏更憋了口氣。

他最讨厭的也是溫元初學那個死鬼攝政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溫元初深吸一口氣,指着自己車後座:“你坐上來。”

淩頌猶猶豫豫地把屁股挪過去。

溫元初一腳蹬出去,速度極快。

淩頌吓得趕緊抱住他的腰,好懸沒栽下去。

溫元初騎車去了海邊。

他倆坐在海邊礁石上看日落。

紅霞映着整片大海,也映進了溫元初的眼中。

那裏翻湧着淩頌看不懂的情緒。

淩頌戳他手臂:“說話啊。”

“被人誤會和我的關系,你很生氣嗎?”

溫元初終于開口。

淩頌一愣。

完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你之前一直不理我,就因為這個?”

溫元初的神情更悶。

淩頌從礁石上跳下,站溫元初跟前面對着他。

“你不覺得你生氣得很莫名其妙嗎?他罵你诶,讓人誤會我倆是那種關系,你很高興啊?”

溫元初移開眼,悶聲丢出句:“沒有。”

淩頌很委屈:“我替你出頭,你還生我的氣不理我,你這人真是把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我沒有。”

“你有,別說沒有,你明明就有。”

溫元初沒話說了。

沉默一陣,他也從礁石上下來:“你,在這等等。”

溫元初跑去了沙灘上的便利店。

十分鐘後,他拎着一袋零食去而複返,遞給淩頌:“我跟你賠禮道歉,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

淩頌拒絕的話到嘴邊,到底扛不過零食的誘惑,把東西接了過去。

“這回算了,你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好。”

他倆重新坐回礁石上,一起分享一包小餅幹。

淩頌心裏終于舒坦了,又開始說屁話。

“溫元初,我覺得吧,你這人呢,大多數時候都是個好人,但有時候又實在太煩人了,心思跟小姑娘一樣別扭。”

“不過我還是挺待見你的,我看着你就親切。”

“雖然你跟我仇人長得像,可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會把你們混為一談的。”

“你很在意他嗎?為什麽總是提起他?”

溫元初忽然出聲:“只有真正在意的人,才會不斷記起,哪怕他是你的仇人。”

“咳——”

淩頌正吞餅幹,被溫元初這話驚得差點沒嗆死。

溫元初給他拍背。

猛灌了一口水,淩頌擺擺手,一臉讪然:“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在意他,我讨厭他都來不及。”

他才不會在意死鬼攝政王,他為什麽要在意?

那人那麽壞,還毒死了他,他一直惦記着,不虧麽?

溫元初沒再問。

安靜一陣,他說:“以後不要再提他念他了,真的讨厭就不要一遍遍去回憶,忘掉那個人吧,無論好的不好的。”

“……你說的也對。”

淩頌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但他不想說了。

不提就不提呗,他本來也不想一直回憶從前。

但有些事情,不受控制地就會在腦子裏蹦出來。

“我是溫元初。”

溫元初看着他,認真說:“你讨厭的那個人無論是誰,都不是我,他不是我。”

觸及溫元初的眼神,淩頌心尖一顫,好似有種奇怪的情緒在心頭逐漸蔓延開。

他卻抓不住那是什麽。

“你說什麽呢,我當然知道他不是你啦,我又不是傻的。”

淩頌笑着打哈哈。

這人是介意被他說和仇人長得像嗎?

“我以後再不跟你提他了,你別計較這個啦。”

溫元初淡淡點頭:“走吧,回去了。”

沿着海岸線騎車往家的方向去。

淩頌坐在後座心不在焉地發呆。

溫元初最後那個眼神,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他是真的搞不懂這人。

誰都沒再說話。

他回來的第六十七天,他讨厭那個我,我騙了他。

不會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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