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最寬闊的那一間棚子裏。這棚子就是用八根木樁撐住一片屋頂,能容下所有人,旁邊那間小屋就是“廚房”,因此它就做了飯堂。

魏無羨心中奇怪,拉着我夾着溫苑走過去道:“今天怎麽都在?不睡了?這麽多燈這麽亮。”

我笑着道:“怎麽都還沒睡,有什麽事嗎?”

溫情從一旁的廚房裏走了出來,端着一只盤子,道:“給你們倆位老人家挂的燈,明日多做幾個挂山道上。成天摸黑趕趟不好好走路,指不定哪天滑一跤摔斷骨頭。”

魏無羨道:“摔斷骨頭不還有你嘛。”

溫情道:“我可不想多幹活,又沒錢拿。你要是摔斷了,你不要怪我接的時候挫你的骨頭。”

魏無羨聽了打個寒噤,拉着我趕緊溜了。

走進棚子裏,衆人紛紛給我倆騰位置,三張桌子,每張桌上都擺着七八個盤子,盤子裏是熱氣騰騰的菜。

我道:“怎麽,都沒吃飯?”

溫情道:“沒呢。都等着你倆呢。”

魏無羨道:“等我倆幹什麽?我跟七七在外面吃了。”剛說完他就發現壞事了

果然,溫情把盤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菜上的紅辣椒都齊齊一蹦。她怒道:“怪不得什麽都沒買,下館子吃光了是吧?我總共就那麽點錢,都給了你,你花的好潇灑啊!”

我捂臉道:“不關我事。”

魏無羨讪讪笑道:“沒有!我沒……”

這時,溫婆婆也一手杵着拐杖,一手端着盤子,顫顫巍巍地從廚房出來了。溫苑扭了幾扭,從魏無羨胳膊肘底扭下來,奔過去道:“外婆!”

溫情轉身去幫忙,嘴上埋怨:“說了讓你不要拿,不用幫忙坐着就好,裏面煙火氣重。你腿不好手又不穩,摔了就沒幾個盤子了。運一趟這些瓷器上山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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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溫家修士擺筷子的擺筷子,倒茶的倒茶,把主席給我倆騰出來了。如此,魏無羨倒是有些難以安然受之了,過往,并非看不出來。這些溫家人,其實都是有些害怕他的。這些人都聽過他在射日之征中的兇名狂跡,聽過廣為流傳堪稱兇殘邪惡的發洩手段,也親眼看過魏無羨喚屍。

最初一段時日,溫老太太見了魏無羨那雙腿就直打哆嗦,溫苑也是躲在她身後,過了好些天才敢慢慢靠近我們的。

此時此刻,五十多雙眼睛都看着我和魏無羨,這些目光之中,雖然還是有畏的成分,但是,是敬畏的畏,也帶着點讨好和小心翼翼,但更多的,則是和溫家姐弟眼中一樣的感激和善意。

溫情低聲對魏無羨道:“這些日子以來,辛苦你了。”

魏無羨道:“你……突然這樣好好跟我說話,我有點受驚?”溫情的五指骨節似乎喀的響了一下

魏無羨立刻閉嘴。

溫情卻繼續低聲說下去了,“……其實我們一直都想和你倆一起吃頓飯,跟你倆說聲謝謝。但你不是上蹿下跳到處亂跑,就是關在伏魔洞裏幾天幾夜不出來。還不讓人打擾,藍姑娘更是出去沒見回,我們怕耽誤你倆做事,惹你們心煩,還以為你倆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不想理我們,所以不好意思找你們多說話。”

“今天阿寧醒了,四叔說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跟你倆湊一桌……就算你倆今天在外面吃得撐死了,也坐下來吧。不吃也行,坐着聊聊天,喝喝酒就行。”

魏無羨一怔,眼睛都亮了:“喝酒?這山上有酒?”

幾名年長的溫家人一直略顯惴惴地瞅着這邊,聞言,一人立刻道:“是啊,是啊。有酒,有酒。”他拿起桌邊幾只密封的瓶子,遞給魏嬰看,道:“果子酒。山上摘的野果子,釀出來的,很香!”

我開口笑道:“果子酒”

溫寧蹲在桌邊,道:“四叔也很愛喝酒。他自己會釀,特地釀的。試了很多天。”因為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話很慢,反而不結巴了。

四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還盯着我和魏無羨,有點緊張!

“七七,那我們可要好好嘗嘗了”魏無羨眼睛一亮,四叔趕緊把瓶子封口打開,雙手遞給魏嬰。

魏無羨聞了聞,笑道:“七七,果然香!”

其他人也随着他倆一齊坐下,聽了魏無羨的贊揚,個個都仿佛收了莫大表揚一般,喜笑顏開,紛紛動筷。

我喝下一杯果酒心道:“這是喝到灑味最淡的酒,好淡,但也有一絲水果的果香,和自己做的比起來,還不錯。”

頭一次,魏無羨喝酒沒有喝出來是什麽味道。看着我喝酒的的樣子心道:一條路走到黑……嗎!不是很黑呀!這樣就很好嘛!

五十個人挨挨擠擠坐了三桌,筷子忽伸忽縮,溫苑坐在外婆腿上,給她展示自己的新寶貝,用小木刀和小木劍對打給她看,老人家笑得沒牙的嘴都打開了。

魏無羨和那位四叔交流他們喝過的酒,熱火朝天,最終一致認定,姑蘇名釀天子笑為無可争議的絕品。

我則喝着手中的酒靜靜聽着。溫情繞着圈子,給幾個長輩和他們的下屬倒果子酒,沒倒兩輪就空了。

魏無羨道:“怎麽就沒了?我還沒喝多少呢?”

溫情道:“還有幾瓶,存着慢慢喝,今天你就別喝了。”

魏無羨道:“這怎麽行。正所謂使我徒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杯酒。不要說了,滿上謝謝。”

想着今日特殊,溫情便給他滿上了,道:“下不為例。我真覺得你得戒酒,喝的太兇了。”你看藍茗就……人呢

魏無羨道:“這裏又不是深不知處,戒什麽酒!”七七也是可能喝的好吧!轉頭看向身邊,咦!七七呢!

溫寧道:“藍姐姐剛出去了。”

魏無羨道:“我去看看!”魏無羨看着月下的人道:“七七,幹嘛呢”

我未轉身開口道:“阿羨,你說人生在世,任何人都不可能沒有遺憾嗎?……今晚月色美嗎?”

魏無羨心一沉道:“七七?”

我嘆了口氣道:“可能是太過執着,徒增傷感”

魏無羨将手中酒館仍在一旁,略帶微醉的樣子扶過清風。

我微弱能感受到魏無羨昏昏欲睡的靈識,拉住他的手走過,袖口輕輕給他擦了擦額頭笑到“阿羨,我總想着能陪你一日也好,若是他日我……”沒等我說出口,魏無羨拉近我,額頭抵着我的額頭說道“七七,有我在,會好的”

“阿羨……”酒精作祟,魏無羨對着我笑意的吻了上來,這一次比以往更要深沉。

他雙手捧着我的臉,月光幽幽,我能嘗到酸甜的果子酒的酒香。

“七七?”吻罷,懷中的少女微紅的小臉看起來十分迷人,她倒在他的懷裏有些困倦了起來。

魏無羨抱着懷裏的少女,有些無奈的轉身回山洞中去。

不過三天,幾乎所有世家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可怕的消息:叛逃江家、在夷陵另立山頭的那個魏無羨煉出了到目前為止最高階的兇屍,行動迅速,力大無窮,無所畏懼,出手狠辣,而且心智完好,神智清醒,在夜獵之中所向披靡!

衆人大是驚恐:不得安寧了!魏無羨一定會大規模煉制這種兇屍,妄圖開宗立派,與衆家争雄!而這許許多多的年輕血液,也一定會被他們這種投機取巧的邪道所吸引,紛紛投奔,正統的玄門百家未來堪憂,前途一片黑暗!

然而,實際上,煉屍成功之後,魏無羨感受到的最大用途,就是從此運貨上山都有了一個任勞任怨的苦力。

以前他最多運一箱貨物,而現在,溫寧一個人可以拖一車貨物,順便加在車上跷着腿無所事事的倆人。

但根本沒有人相信這一點,幾次夜獵裏出了幾場風頭之後,竟然有不少人真的慕名而來,希望能投奔“千殇君”或“老祖”,成為他們旗下的弟子。原本冷清寥落的荒山野嶺,竟忽然門庭若市。

魏無羨設在山腳下巡邏的兇屍都不會主動攻擊,頂多只是把人掀飛出去再龇牙咆哮,無人受傷,圍堵在亂葬崗下的人竟越來越多。有一次,魏無羨遠遠的看到一條“無上邪尊夷陵老祖”的長旗,噴了一地的果子酒,實在受不了,下山去毫不客氣地把“孝敬他們倆老人家”的供品都笑納了,從此改從另一條山道上下進出。

這日,他拉着我帶着苦力在夷陵的一處城中采購,忽然,前方巷口閃現一道熟悉的身影。魏嬰目光一凝,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随着那道人影,三人閃到了一間小小的院落。一進門,院子便被關上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出去。”

江橙站在他們身後。門是他關的,這句是對溫寧說的。

江橙這個人十分記仇,對岐山溫氏的恨意無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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