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天,婉瑛在丫鬟的伺候下,穿上了顏色喜氣、質料花色都屬上等的半臂襦裙,頭發也跟着绾起,銅鏡中的自己因為這身已婚婦女的打扮顯得成熟不少。
她透過銅鏡,觑見秦鳳戈正好推門進來,憶起昨晚的争執,想要原諒他,不再去計較,當作沒發生過這事,可是這樣并沒有辦法真正解決問題,以後還是要找機會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将軍,聽我娘說,繼室進門第二天拜見長輩,只要奉茶就行了。」婉瑛難掩緊張地問道。
秦鳳戈微微一哂。「對,只要奉茶,到時會有人在旁提點,照做就好。」
「那就好。」她終于要過長輩這一關了。
他來到婉瑛身後,輕握着她的肩頭。「放心,有我在。」
「将軍,不管怎麽說,我都願意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婉瑛回過頭,語帶真誠地看着他。
秦鳳戈定定地回視她,經過一整夜的思考,他認為自己太拘泥于世俗眼光,過去的事已經過去,真要在兩人成親之後又去追究嗎?難道他真該以熱情主動來定婉兒的罪?無論清白與否,難不成就不再欣賞、不再喜愛這個一直以來都令自己心動的女子?
「我當然相信娘子。」秦鳳戈不再有疑慮地說。
婉瑛朝他露出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個笑容。
叩、叩,房門傳來輕敲聲。
丫鬟去應了門,來的是一位年紀較長的婢女。
那位婢女進了新房,先來到秦鳳戈和婉瑛面前,跟他們福了下身。「奴婢是奉了老太君之命來的。」
說完了話,她便徑自走到新床前将大紅床單和被單拿走,這個舉動讓婉瑛不禁納悶。
「不必這麽快就拿去洗吧?」婉瑛以為是要更換。
婢女簡單地回道︰「這是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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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臉困惑。「規矩?」
對方并沒有再回答婉瑛的疑惑,轉身退下了。
不過秦鳳戈臉色卻是一凜,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這便是婉兒要過的第一關,偏偏他們昨晚并未圓房,當然不會有落紅。
「娘子……」他從鏡臺前的凳子上拉起婉瑛,親昵地擁住她。
婉瑛是不介意,不過還有丫鬟在場,可不想被人參觀,總要先叫她出去。「将軍等一等……」
「你先下去。」秦鳳戈于是朝丫鬟使了一個眼色。
丫鬟見他們夫妻恩愛的模樣,紅着臉退下了。
待門扉關上,他便輕摟着婉瑛,低聲吩咐。「待會兒見了祖母他們,無論問了些什麽,你都別開口,由我來回答。」
「為什麽?」婉瑛可就不解了。
他表情異常嚴肅。「現在沒空跟你解釋,等一下就明白了,相信我。」
「我知道了。」既然他這麽說,婉瑛當然選擇相信。
不到一會兒,就有婢女前來請他們前往祠堂,要先祭拜神明和祖先。
秦鳳戈伸手撩起一小撮散在她頰畔的發絲,勾到婉瑛的耳後,目光炯炯,讓人信服。「一切有我在,走吧!」
「是。」
婉瑛跟着他步出新房,在前往祠堂的這一段路程,不只是夫妻之路的起跑點,在幸福的背後,也同樣布滿風險。
雖然婉瑛一路上都狀似羞澀地低垂螓首,還是能感受到來自四周的打量目光,如果是過去,自己又沒做錯事,絕對會擡頭挺胸,昂首闊步地面對別人的眼光,可是經過昨晚的沖擊,她決定還是得要更像個古代女人的樣子,免得又引起誤會。
夫妻倆穿過了一道長長的粉牆,走過一個又一個透花窗,每一扇門窗都是描金繪彩,還有精美雕刻,以及一處處匠心獨具的園林景色。
直到兩人站在秦家祠堂前,好幾個奴仆在外頭排成一列,朝兩人行了禮,婉瑛也更加意識到秦府是個門風嚴謹又氣派的大家族。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都已經努力到這個地步,她是絕不會輕易退縮的,婉瑛在心裏幫自己打氣。
秦鳳戈瞟了她一眼,見婉瑛毫無懼色,唇畔也泛出笑意,便率先踏入祠堂,而婉瑛則慢他一步進去。
只見祠堂內已經站滿了秦家上上下下,正等着一對新人來到,接着便先進行祭拜儀式。
她也不敢把頭擡得太高,幸好身邊馬上多了一個金嬷嬷指導她該做什麽,像是拿香、跪拜之類的,直到結束,然後移駕到內堂。
擔心婉瑛不懂規矩,被安排到她身邊來的金嬷嬷一路攙着她的手腕,不停地叨叨絮絮,說了一大堆,根本來不及吸收,又不能叫對方說慢一點,或者再說一遍,這豪門媳婦兒果然不好當。
接下來,到了拜見公婆這一關。
由于秦鳳戈的父母俱已不在人世,自然不必拜見公婆,因此內堂裏除了老太君之外,還有次子、三子夫婦在座。
婉瑛照着金嬷嬷所說的,兩手端着托盤,跪在老太君面前奉茶,對方并未立刻拿起杯子,只是眼神挑剔地端詳着,過了片刻才開口。
「既然都進了門,便是秦家的媳婦兒,咱們唯一的條件也只有身家清白……」老太君話中有話。
她又哪裏不清不白了?婉瑛再直再笨,也聽得出不是在誇獎。
「別以為有皇上賜婚,咱們就當真認了。」老太君話說得更重了。
就在婉瑛打算開口問個明白,秦鳳戈早一步出聲了。
他佯裝不知。「不知祖母何出此言?」
「鳳哥兒,你也別再瞞着祖母,方才我讓人去了新房,也檢查了你們昨晚使用過的物品,并沒有看到應該有的東西。」她嚴厲地說。
到底是什麽東西?婉瑛不禁在心裏犯嘀咕,不過又想到答應過秦鳳戈,由他來開口,只好乖乖地閉嘴。
「原來祖母指的是那件事……」秦鳳戈一臉恍然。「其實昨晚咱們并未圓房,當然不會有了。」
這話一出,驚呼聲此起彼落。
老太君滿是驚愕。「沒有圓房,這又是為了什麽?」
連秦守榮、秦守初夫妻倆也不禁面面相觑,想要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昨晚雖是洞房花燭夜,孫兒卻憶起和硯哥兒的娘成親的那一天晚上,想到她已不在,不禁有些傷感,幸得娘子的體諒,所以才未圓房。」他并不想對長輩撒謊,可也不希望婉兒擔起莫須有的罪名。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聽者不由得點了點頭。
「真是這樣嗎?」老太君沉着老臉問婉瑛。
不過婉瑛卻沒聽到,因為她終于弄懂了,之所以把被單、床單取走,就是要檢查新娘子是不是第一次,腦袋頓時轟的一聲炸開來,完全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麽可笑的事,整張臉因怒火而脹到血紅。
只用是不是第一次來判定女人的人格操守,對于主張男女平等的婉瑛來說,是一件奇恥大辱,真的很想大聲問老太君,她也是個女人,難道不覺得被人貶低了?不過她們自小就接受封建禮教的壓迫,不認為這麽做有錯,是整個大環境造成,更難以撼動。
婉瑛也只能像犯人般,被迫在其他長輩面前接受老太君的質疑,不禁羞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見她不回答,金嬷嬷連忙提醒。「老太君在問你話。」
「……是。」她連忙回道,也立刻明白秦鳳戈的用心良苦,他早就猜到原因,所以才會編了這個謊言,以免她遭人誤解。
這下連秦守榮都不禁要責備佷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再傷心難過,也不該為此冷落了剛進門的媳婦兒。」
「佷兒也正在反省。」秦鳳戈低頭認錯。
原本想要刁難一番的老太君,頓時辭窮了,總不能要他們再多住一晚,待圓過房之後才能回将軍府,不得不端起所奉的茶喝了一口,勉強算是接納了這個孫媳婦兒。
已經跪到膝蓋疼痛的婉瑛又站起來,陸續跟二叔、三叔夫妻奉茶,因為都盯着地面,連對方是圓是扁都沒看清楚。
「……生得還真不錯,看來就很有福氣的樣子,希望快點幫硯哥兒生幾個弟弟妹妹。」林氏說了幾句好話。
她依然臉蛋通紅,正好讓人以為是害羞。
「是,二嬸。」婉瑛小聲回道。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她之前住在大雜院,來往的對象都是平民百姓,沒有階級之分,所以适應得非常良好,想法才會這麽天真,直到親身經歷,她才知道自己未來要承擔的壓力有多大。
接下來,婉瑛靜靜地凝聽老太君的殷切囑咐,不過腦袋一片空白,沒有完全聽進去,反正只要回答「是」就好,也不必有太多意見,而站在身旁的秦鳳戈則跟二叔、三叔又說了幾句話,新媳婦拜見長輩總算告一段落。
沒過多久,她又被扶進了一頂軟轎內,身旁有奴仆、婢女的簇擁,而秦鳳戈則是騎在馬背上,在前頭帶路,返回所居住的将軍府。
将軍府——
婉瑛被扶下軟轎,仰望着眼前氣派非凡的府第,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甚至還在裏頭住過一段時日,可是經過方才在秦府的洗禮,如今再度面對它,卻感到無比巨大,彷佛有十層樓高的巨浪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幾乎要将她給淹沒了,頓時有些呼吸困難。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被祖母的話給吓到了嗎?」回到自家大門外,秦鳳戈才能好好地跟她說說話。
她擠出一抹笑,有些沮喪地說︰「是有一點。」說吓到太過輕描淡寫了,應該說狂怒才對。「也謝謝将軍為我說了謊。」
「那也是善意的謊言,咱們夫妻之間的事,就算是祖母,也不希望她幹涉,免得把事情弄得更糟。」秦鳳戈想到硯哥兒的親娘,即使在病中,還是得承受來自長輩的壓力,盡管自己極力安撫,還是無法不去在意,身子也就愈來愈差,所以這回他得格外謹慎,不想再重蹈覆轍了。「往後不管他們說什麽,只要聽聽就好,別往心裏擱。」
「是,将軍。」有他這句話,讓婉瑛像是吃下了定心丸。
當兩人跨進張燈結彩的府第正門,外頭同樣響起了鞭炮聲,而将軍府上上下下早就引頸期待主子偕同剛進門的新夫人回來。
「恭喜将軍!恭喜夫人!」一時之間,整齊劃一的祝賀聲響徹雲霄。
秦鳳戈朝衆人颔了下首,表示接受他們的恭賀。
而婉瑛則是露出腼腆的笑容,再配上纖細的外型,還是可以唬一晚不了解她真性情的人,真以為她軟弱好欺。
「一切都準備好了?」秦鳳戈問着身旁的大管事。
大管事依舊是笑容可掬。「是,将軍,香燭、牲禮都備妥了。」
「小少爺別急!跑慢一點!」奶娘的叫嚷聲由遠而近。
就在這當口,一道小小的身影搖搖崗擺地奔了過來,發出咯咯的笑聲。
見狀,秦鳳戈彎下身來想要抱起兒子,沒想到硯哥兒卻是直接撲向婉瑛,兩手緊抱她的大腿,惹得一旁的人都笑了。
「現在有了娘,就不要爹了。」他打趣地說。
硯哥兒擡起小小的腦袋,朝婉瑛伸長手臂。「抱抱……」
「好,抱抱。」也因為這個孩子的親近,讓婉瑛備感窩心,心中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哇!硯哥兒又長大了,我都快抱不動了……」
見兒子這般喜愛婉兒,就像一對親生母子,秦鳳戈更要守護他們,不讓他們受到一絲傷害。
「讓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吧。」他對大管事說。
大管事便朝衆人擺了下手,讓前來迎接的奴仆們離開。
「将軍……」婉瑛不太懂傳統習俗,便開口問。「我想跟硯哥兒的親娘單獨上個香,不過她應該供奉在秦府的祠堂內……」想到方才祭拜的秦家列祖列宗,自然也包括在其中,可是有些話又不方便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
聽她這麽問,秦鳳戈心頭一暖。「除了在秦府的祠堂,我也希望硯哥兒不要忘記自己的生母,能夠早晚跟她上香,前些日子才将牌位分靈過來,已經讓大管事安排好,這就可以過去。」
「那麽現在就走吧。」這就好辦了。
秦鳳戈見她抱得吃力,便伸手接過硯哥兒,一起走向小祠堂。
于是,他們來到位在正廳後方的一座小祠堂,桌上便安放着梁氏的牌位,還可以嗅到空氣中的檀香味。
大管事點上一束香,遞給他們。
「拿好!」秦鳳戈将兒子放在地上,将三炷清香塞進小手中。「來跟生你的娘上個香,告訴她,你以後有娘了。」
硯哥兒已經很熟悉這個動作,乖乖地持好。
待婉瑛接過三炷清香,用最大的誠意望着牌位,對死去的梁氏說道——
「姊姊,昨日我已進了秦家大門,當了将軍的續弦,從此以後,也是硯哥兒的娘了,雖然沒做過母親,也比不上姊姊,不過我會努力把硯哥兒教導成一個有用的人,有時難免會對他嚴格,不能只是寵着他、順着他,那也是希望硯哥兒從小就能分辨什麽事該做,什麽事又不該做,這一點還請姊姊體諒……」
聽她一直提到自己的名字,硯哥兒好奇地擡起頭盯着婉瑛看。
秦鳳戈目光溫柔地凝睇着她,相信梁氏在天之靈聽到這番話,也能瞑目了。
「我沒念過書,也不太會說話,姊姊要是有事交代,盡管托夢給我,咱們可以好好地溝通。」婉瑛不怕阿飄,因為她不去害人,也相信阿飄不會傷害她。
聞言,秦鳳戈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代表着誠意,也就随她說去。
她說完一大串話,把香交給大管事,又合掌。
「剛剛忘了說,請姊姊保佑将軍,若是又有火災發生,将軍前去搶救,也都能夠化險為夷,不要受傷了。」真是難為婉瑛,她不會說文言文,只好全都用白話的。
「說完了?」秦鳳戈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心意了。
婉瑛偏頭想了想。「之後要是有漏掉什麽,再來跟姊姊說。」
「好。」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當然是好了。
硯哥兒拉了下她的裙擺,像是在叫婉瑛。
「硯哥兒……」婉瑛蹲下身,讓兩只小手平貼合掌,接着朝牌位拜了三拜。「跟你娘說,要她保佑你平安健康地長大。」
「娘!」他對這個字眼似懂非懂,不過常聽大人說,也慢慢會叫了。
她一臉贊許。「對!」
沒想到硯哥兒偏頭看着她,朝婉瑛叫了一聲「娘」。
「他叫你娘了。」秦鳳戈欣慰地說。
婉瑛可是從來沒想過她會在同一天當了人家的太太和媽媽,相對的,責任也更重大了。「謝謝你,硯哥兒。」
這一聲「娘」對她可是意義重大。
「娘!」硯哥兒又叫一聲,見她微笑,明白自己叫對了。
原來她是「娘」。
那以後都要這麽叫。
從成親的前三天,婉瑛就忙得團團轉,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直到了今晚,用過膳,終于可以喘一口氣了。
她全身乏力地坐在床沿,想到白天發生的事,簡直是一場震撼教育。
「爸、媽,我真的可以做一個好太太、好媽媽嗎?就算做得到,那麽孫媳婦兒呢?那個老太君并不喜歡我,進門才第二天,就用那種方式給我難堪,幸好最後有驚無險……」婉瑛一面說,一面往後仰躺在床上,瞪着帳頂。
「以後這種情況,我看只會多不會少,我又不像原創小說中的女主角那麽聰明能幹,可以見招拆招,一一化解,真的只要做本來的自己就可以了嗎?」她真不知要找誰商量才好。
這時,房門「呀!」的一聲,被人推開了,婉瑛連忙坐起身,整理了下襦裙,走向新婚夫婿。
「我、我幫你更衣。」她想着該做哪些事。
「不急,先坐着。」秦鳳戈握着她的手,将婉瑛拉到床沿坐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她直視着略帶正經的俊臉,心裏打了一個突,心想今天已經太驚險剌激了,還有其他的嗎?「将軍請說。」
「無論祖母他們對你滿不滿意,又喜不喜歡,你只要記住,我這輩子都不會休了你,所以盡管做你該做的,不必有所顧忌。」若要婉兒照着應有的規矩過日子,那就不是他原本喜愛的她了。
「真的可以嗎?」婉瑛先是喜出望外,不過馬上找回理智。「将軍也知道我不像那些名門閨秀,可以做到笑不露齒、行不擺裙,沒事在房裏刺繡,出門頂多到園子裏賞花,當了人家的媳婦兒之後,又懂得讨長輩的歡心、和妯娌之間和睦相處,尤其現在嫁進将軍府,就是當家主母了,也沒辦法立刻上手……」
秦鳳戈有些疑惑。「上手?」
「意思就是……馬上有當家主母的架式出來,畢竟那些名門千金、大家閨秀從小就開始學習如何掌管內院之事,我一下子也學不來。」直到認了陶大娘為養母之後,婉瑛才聽她提起十幾歲時曾經在大戶人家伺候過小姐,才知道那些千金小姐們還要經過完美主母養成班的訓練,還真是辛苦。
聞言,他伸手輕攬婉瑛的肩頭。「我并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更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還有待人處事的方式,就算和別人不同又何妨?」
「将軍,謝謝你。」她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又繼續說︰「雖然不太清楚你那些與衆不同的想法是從誰身上學的,但我也不想你改過來,只要是正确的事,就去做吧。」
「将軍……」婉瑛一時沖動地抱住他,不過馬上又跳開了。「呃,我不該太過主動熱情。」
秦鳳戈一臉苦笑。「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只是怕你又誤會了。」她吶吶地說。
他輕嘆一聲。「我的想法再開明,還是一個氣度小的男人,可是計較已經過去的事,對咱們之間并沒有好處,我要的是從今以後,你都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我當然是了。」婉瑛捧着他的臉龐,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很想馬上把全部的真相說出來。「甚至應該說,我之所以能夠死而複生,就是為了嫁給你。」
「很高興你能這麽想。」他擁緊她。
婉瑛也伸臂回摟。「将軍既然說了解我,那就應該知道,如果我不愛你,對你一點都不動心,寧可當個老姑娘,一生不嫁,也不會當你的續弦。」
「婉兒……」再也沒有比這些話更安定他的心了。
她仰起嬌顏。「所以不要懷疑我的心意。」
「我相信,真的相信。」秦鳳戈釋懷地說。
兩人都願意朝對方踏出一步,而不是背道而馳,才是最重要的。
「将軍……」她嘴角抿着笑意。「我現在可以對你主動熱情了嗎?」
聽她冒出這句話,秦鳳戈朗聲大笑,笑聲都傳到外頭去了。
「當然只會在閨房裏,出了房門就不會了。」婉瑛也不想吓到別人。
秦鳳戈一面大笑、一面點頭。「當然可以……」
「那就從這裏開始……」她先親了下他的鼻頭,再輕啄了下左邊的嘴角,接着又換成右邊,然後才把柔軟的唇瓣貼上去,探出舌尖,在秦鳳戈下唇的唇緣上滑動,感覺到他氣息不穩了。
他已經忍得夠久,有些迫不及待地将婉瑛撲倒在床上,充滿男人味的溫熱鼻息噴在婉瑛頸側,引來一陣嬌顫。
「婉兒……婉兒……」男性手掌搓揉着身下的嬌軀,真實去感覺每一道曲線的柔軟和豐盈,襦裙也跟着散亂開來。
婉瑛被他的嘴巴、他的雙手挑逗得臉蛋緋紅,身子也難耐地扭動着,兩手更是攥着秦鳳戈的衣服,想要推開他,又想把他拉得更近。
待唇瓣被男性嘴巴覆住,彼此的舌頭交纏着,彷佛要将她給一口吞掉似的,用力吮吸着,讓婉瑛根本來不及喘氣,直到對方稍稍地退離,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腦子也因為短暫缺氧而暈眩。
「将軍……」她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胸口的男性頭顱,隔着兜衣,不時輕嗅、不時吮咬,強烈地刺激着包裹在裏頭的酥xiong,令吐出的嬌吟和叫聲也不禁跟着斷斷續續的。
秦鳳戈解開兜衣上的帶子,将它褪去,用鼻尖、用嘴巴直接愛|撫,比方才更為親密的接觸,讓婉瑛不由得拱起上身,發出一聲輕叫,指尖也掐進他的手臂。
深埋在婉瑛體內的女性yu望像是被開發了,從小小的火苗,愈來愈熾烈,直到變為火焰……
他自行脫去身上的衣物,健碩的胸肌讓婉瑛不禁看直了眼,可是一點都不輸給消防月歷裏頭的猛男。
「在笑什麽?」秦鳳戈聽見一聲輕笑,疑惑地看着她。
婉瑛一面笑,一面搖頭。「只是覺得自己是個很『性|福』的女人……」原來她的老公身材這麽有看頭。
「咱們是夫妻,我自然會讓你幸福。」他理所當然地說。
她一臉笑不可抑。「我相信……」
秦鳳戈再次吻住她的唇,讓婉瑛忘了方才在笑什麽,只能專心地回吻,任由剩餘的衣物被他褪去,只剩下腳上的白襪。
男性嘴巴一寸寸地往下,貪婪地吞噬着纖白柔細的肌膚,想要與他更進一步,和身上這個男人真正地合而為一。
「呃……啊……」才不過進入一半,她已經痛到叫出聲,這跟小說裏寫的男女敦倫完全不一樣。「等一等……」
他額頭布滿汗水的停住不動,也察覺到身下的女人太過纖細緊|窒了,根本容不下自己。「再忍耐一下……」
婉瑛攢緊眉心。「可是好痛……痛到我想把你踹下床去……」
「以你的力氣是無法把我踹下床的……」秦鳳戈從來不曾,也沒想過會在這種節骨眼上笑出來。
她疼得咬牙切齒。「将軍要不要試試看……」
「我慢慢來就是……」他笑到差點無法繼續。
第一次哪有多美好?小說都是騙人的!婉瑛不禁在心裏大叫。
不過這也算證明了「婉兒」确實是清白之身,往後不管是誰,敢再拿阿平的事來懷疑她的貞潔,絕對不會跟對方客氣。
秦鳳戈耐心地**她、親吻她,還帶着愧疚的心情,只因為曾經懷疑過這個女人,讓他們夫妻差點為此失和,這一點要引以為鑒,等到婉瑛整個人放松,不再那麽排斥,臉上疼痛的神情稍稍舒緩,他也已經到了極限。
「婉兒……好些了嗎?」他粗啞地問。
感受到這個男人已經很克制,肌肉繃得好緊,婉瑛也舍不得他繼續隐忍原始的沖動,只能點了點頭。
他這才放縱地索讨,一次又一次地疼愛着身下的女人。
至于婉瑛究竟有沒有享受到,她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第二次應該會更好。不過有了親密關系,除了身體的改變,心理上也會跟着有所成長。
婉瑛想到自己和這個男人已經血濃于水、密不可分,未來直到人生的盡頭,無論是禍是福,都不會分開,還有些飄浮不定的心情終于塵埃落定。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更深了,他們才擁住顧此,任由困意席卷而來。
「……對了!明天是回門的日子,将軍要陪我回娘家嗎?」婉瑛快要睡着之前才想到這件事。
秦鳳戈閉着眼皮,親了下她的額際。「自然要陪你回去。」
「嗯。」她可以去夢周公了。
片刻之後,秦鳳戈才又掀開眼皮,透過尚未吹熄的燭火,可以觑見一張安心的睡顏,希望能永遠保持下去,自己也将一輩子當她的靠山。
待天亮之後,還有新的挑戰要去面對,不過一定沒問題的,秦鳳戈對她可是深具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