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遣散家仆

南懷秀這才正眼看自己的二妹,臉上仍是一片趾高氣揚的表情,憋了半天撇撇嘴說:“二妹好啊。”

一旁知夏心裏卻噗嗤樂了。

這懷秀大小姐呀真不愧是大小姐,當真是嬌生慣養被慣壞了,今天這樣的場面擺這樣的架子,傳出去到頭來損害的還不是她的自己聲譽嗎?

還是自家小姐好,得體大方,不是這起子人可以比的。

小少爺南崇禮年紀尚小,看到這麽多人烏壓壓圍着,便緊緊抱着姐姐的腿躲在後面。所幸南懷珂一叫他給長輩行禮,他也都乖乖照做,嘴甜喊個不停。

衆人瞧着他粉嫩嫩的可愛,開始七嘴八舌逗弄起來。

“呀,崇禮長得和大伯真像。”

“崇禮真是可愛。”

“崇禮幾歲啦?”

“這長房的兒子怎麽生得跟個女孩似得精致?”

“都讀些什麽書?”

“在海疆可學過騎射?”

崇禮天生好脾氣,雖然緊張,但見有人問便一一小聲回了。

當下衆人說了會子話,二太太又命人送南懷珂等人先去住的院子:“如今天氣涼了趕緊先回去暖暖,你的院子早都給你收拾好了,缺什麽要什麽只管來提,只當是自己家。”

話畢衆人一聽都是尴尬。

二太太留心觀察侄女的反應,見她仍舊表情得體,一點沒有異樣的反應,這才不緊不慢笑着改口說:“你們瞧瞧我,一高興話都說不清楚了。珂兒,這就是你自己家,随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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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懷珂微笑着回了禮退下,即刻有人引着去了。

穿過重重院門,逶迤來到自己院前,但見這是個尺度适當的小院子,雖不似二太太那邊的寬廣,卻也算精巧适用。

早有家仆将行禮收了進來擺放整齊,院子裏十來個婆子丫鬟,正齊齊站着等她訓話。新主子進門,可不是要講幾句話來立威的嗎?這是他們都習慣也懂得的。

南懷珂牽着崇禮卻并不搭理他們,自顧自拾級而上進了正屋坐下。

丫鬟婆子們你看我我看你一下都全都懵了,衆人不知道該各自幹活去,還是留在這裏等二小姐身邊的大丫頭出來傳話。

桌子上放着新沏的茶,聞了聞果然沁人心脾。

“酥糖!”崇禮一見了零嘴,便立馬撲到桌旁吭哧吭哧吃起來,樂得知夏抱着他往下扯說:“有你吃的呢,一路上才吃了好多果子,不能再吃了。”

“知夏姐姐,再吃一口,就再吃一口嘛。”

“這些日子你這肚子越發圓滾,再吃就成小肥豬了。眼看着過年也不用上外頭買肉,只把你宰了來吃能過一個囫囵年。”說罷将崇禮扯離桌子抱到暖榻上說:“傻小子趕緊過來暖暖。”

王媽媽抱着兩個精巧的黃銅手爐進來說:“小姐,這是外頭丫鬟備的,給您和小少爺暖暖手。”

知夏接過一個遞到南懷珂手裏道:“方才在二太太那說了好一陣子話,如今手正冰冰涼呢。小姐先用着小心燙,過些日子我趕一個手爐套子出來,套上用着更舒服安全。”

崇禮也抱了手爐,跪在臨窗寬榻上朝外頭張望,邊看邊說:“這裏地方可真大呀,比海疆好玩多了。”

“崇禮別光顧着玩,也得仔細認字功課,過兩年等老爺回京述職,保準要好好考你呢。”

“有姐姐護着我呢。”

“長姐如母,你不好好念書,小姐也是要責罰你的。”

崇禮“呀”了一聲躲到王媽媽懷裏嚷道:“我姐姐才不會呢,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知夏姐姐才最兇了。”

“是啊,我天下最兇,你這小皮候,看我怎麽收拾你。”知夏說着就兩手放嘴邊一呵,然後撓到崇禮咯吱窩裏,惹得崇禮滿炕打滾求饒,衆人嘻嘻哈哈笑鬧一通。

這樣歡快的場景有五、六年都不曾見到過了。

南懷珂看着他們笑而不語,只管自己捂着手。等到暖意漸漸融到心坎上像是化開心尖一片雪,這才舒了口氣,拿着小銅火箸兒漫不經心地撥手爐內的灰。

那邊瘋完了,知夏才整整衣服問南懷珂:“小姐怎麽不說話,可是凍壞了?”從方才起她就覺察出小姐心事重重的樣子,仔細追究起來,這種變化竟是從進入京城地界開始的。

小姐臉上挂着笑,心裏卻封了冰,這種細微的不和諧也只有知夏能體會得到。她取過榻架上疊着的一條藕色褥子蓋到南懷珂腿上問:“可還冷嗎?”

南懷珂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随後眼光往地上一邊移去,知夏便知道她這是在想心事,一會兒多半是要囑咐什麽的。

果然過不多久,南懷珂微微動了嘴唇開始說話了。

“王媽媽,你拿了銀子去外頭街上買些酒和吃食,要揀好的。知夏你去外頭,只留下那三個最靠邊站的小丫鬟在這灑掃提水。其他的每人給一吊錢打發出去,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我這裏不需要。”

知夏不解地問:“小姐買那些做什麽?”

“晚上咱們在自己的小院開個小竈。”

“方才二太太說了,今天晚上要給小姐和崇禮辦酒呢,莫非小姐不去嗎?”

那場鴻門宴呀……南懷珂心裏冷笑嘴上卻說:“我當然去了,他們有心迎我,豈有不去會一會的道理。不過呀,我更想和你一起喝一杯。”

“小姐別再喝醉淘氣了,老爺不在這,我看小姐是要無法無天了。”知夏笑嘻嘻說着又問:“那又為什麽要趕走外頭那些人?那是二太太的一點心意,多點人伺候不好嗎?”

南懷珂聽了她的話,轉而看向自己天真無邪的弟弟,見崇禮已經抱着手爐睡了過去。

她心道我該怎麽和你解釋我的難處呢?實在是不知道二太太會怎樣對崇禮動手,人多口雜防不勝防,不如将最可疑的都趕走,靜觀其變。

可是要怎麽解釋?低頭看着手中花紋紛繁的手爐蓋子發了一會兒呆,她才說:“實在是用不到這麽多人伺候,我想要的是心腹。”

知夏眨眨眼,有些明白地說:“好,那我一會兒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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