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輕浮公子

且說知夏差點跌到坡下已然大驚失色,回過神來,見小姐已經利索地推開了那個打從後頭突然出現的人。

二人借着慢慢泛出雲層的月光看去,原來是個穿着體面的年輕公子,一張端方臉、生得還算眉眼整齊,只是眼下烏青似乎暗示了他不太健康的生活習慣。

天色已晚,這人一個人站在園中偷偷摸摸,總讓人覺得有些古怪,因此知夏趕緊擋到自家小姐面前護着問:“你是何人,怎麽鬼鬼祟祟的?”

“你這丫頭好沒意思,我方才救了你們,現在倒這樣橫眉豎眼不知體統。”

南懷珂努力在心裏回憶了一下今天見到的一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對知夏道:“知夏,見過表少爺。”

知夏一愣,随即“哦”一聲行了禮。然後看看周少游,再看看南懷珂,見後者對自己點點頭——這便是說無妨,這才退到一旁,卻還是一臉警惕地盯着來人。

她是這麽個心思,對方卻是另一幅想法。周少游一聽南懷珂記得自己,頓時雀躍不已,“今日吵吵鬧鬧這麽多人,想不到二小姐都能記住在下,真是三生有幸。”說着上前一步問:“這麽晚了天寒地凍,二小姐怎麽倒往這園子裏逛來了。”

“閑來無事随意逛逛,卻才多謝了。”南懷珂退後一步敷衍。

“不必多禮,小生也已收了回禮。方才扶住小姐,只覺腰如束素,楚腰纖細掌中輕,真是盈盈一握若無骨。”

滿口豔詞,原來個輕浮之人。南懷珂不禁蹙眉,不覺想到前世的夫君潘世謙——那個脾氣暴躁貪好女色的敗家子,心裏頓時惡心個沒完。

“小姐身上沾了什麽味道這麽好聞?”說着又湊上前來,見對方不動神色後退一步,這才戲說:“二小姐再退後可要滾下山坡了。”

周少游卻不顧她嫌惡的表情,依舊神色暧昧。一般人就往南懷珂身上就要嗅過來,唬得知夏慌忙上前用力把他一推罵道:“走開!你無恥!”

周少游被推得倒退兩步,頓時撕破臉罵:“你是什麽東西,也配這麽和我說話?”

“說的是了,表少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南懷珂護過知夏,半分情面也不留地警告。

周少游聽她動了氣,立刻換了小臉讨好:“小姐莫要見怪,這起子丫頭不調教調教是不行的,若是交到我手上,保管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

知曉在一旁見他言行舉止這樣無賴,恨不得一口啐到這登徒子的臉上,正要上前理論卻被自家小姐攔住。她随即明白過來,心裏尋思也是,眼下實在不必要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和一個男子較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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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游卻以為她有意偏袒自己,心裏更加美滋滋:“不知小姐現在是要去哪?”

“月黑風疾,自然是回家。”南懷珂下意識半側過身子去避開他。

“不如我送你回院?”

“院落近在眼前,不勞煩表少爺費心。”

“且等一等,”周少游見她作勢要走忙上前拉住她胳膊道:“在下聞着小姐身上的味道是酒味呢,想來小姐也是喜好杯中之物的,不如一同暢飲幾杯如何?”

“表少爺請自重,國公府內還是有規矩可言的。”南懷珂簡直再忍不住自己的厭煩,用力甩開他的拉扯抛下一句警告,帶着知夏快步離去。

他見美人含怒離去倒也不惱,反而覺得煞有情調,要說這人真正如同知夏說的是個花癡沒錯。

晚間酒席上那一鬧,旁人只覺得這國公爺的長女滿身是刺饒是難纏,唯有他卻覺得這姑娘剛烈得有意思,更加想要一親芳澤。只是苦于不知對方的喜好不敢貿然搭讪,因此想出讓妹妹給自己當一回“急先鋒”的主意,這才有了周吟秋夜訪那一出。

周吟秋素知他的品性一向驕奢淫逸,說得好聽是個富家公子,其實內裏不過是個鬥雞走馬,賞花閱柳之徒,在金陵時就把家裏的丫鬟都禍害了個遍。如今跑到國公府來,因為國公府家風嚴謹不好明目張膽亂來,其實實在是個極端可惡的人。

周吟秋是不贊成哥哥的行事為人的。人家二小姐在外頭這麽多年也不容易,好端端的姑娘歡天喜地回了家幹嘛去招惹人家?!二小姐又無父母在身邊幫襯,要是出了什麽事誰替她做主?

素日她瞧那二太太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只看自己嫡母的品性就知道,姐妹兩一脈相承,想來要是出事也不會有人護着南懷珂。

然而道理是一回事,行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被哥哥逼迫,周吟求本不想幹那造孽的事情。只因為恐懼嫡母和哥哥,她才不得不跑了這一趟。

誰知這二小姐瞧着倒是個赤子心腸,又是噓寒問暖又是贈送新衣,因此她心中百般不忍,唯恐二小姐被自己哥哥欺負,方才折返回去囑咐她不要理睬自己的哥哥。

卻說南懷珂那邊攜了知夏回到自己院子,知夏連忙把門一關,一顆心才砰砰落地道:“阿彌陀佛,剛才那個……”

“噓,進屋再說。”南懷珂謹慎道。

二人進了正屋,知夏這才終于憋不住說開:“那個花癡表少爺真是喪德敗行,小姐是什麽人,他算什麽東西也敢這樣輕薄,這要是在海疆老爺還能輕饒他?不要說是老爺,就是往常跟着咱們的那些軍士又有哪一個是好惹的,随便拉出一個都能打得他皮開肉綻。小姐快把這身衣服丢了吧,我一想到他碰過小姐的衣裳就惡心的都快吐了。”

南懷珂由着她替自己更了衣服,聽她抱怨一通像是替自己出了口惡氣,這才展開眉心說:“罷了,以後躲遠點就是,少和他糾纏。”

“小姐真是好心性。”

南懷珂坐到椅子上擡頭看知夏,眼中慢慢聚了一絲從前從未有過的寒意:“別說好心性,我不要當什麽好心性的人。我也惡心他,不過是一時未想到治這賴皮的法子,以後他若再敢來招惹,我就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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