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說,好像是有幾天沒見到顧書呆了吧?該不會是被吓破膽子,以後再也不來了?”

高二八班的教室後圍,一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滿身肥肉,面相顯得兇神惡煞的男生一屁股坐在理應屬于顧長離的座位椅上,甕聲甕氣地說道。

“沒準呢——”

男生旁邊站了個和前者像是一對反義詞的矮瘦學生,正一臉讨好谄媚地回答。

“上次被老大教訓一頓之後就沒見過他的蹤影,肯定是慫了。”

“真是可惜了,那小子挺抗揍的,我還剛想了一溜手段來耍他來着。”

明明是臨近上課的時分,這麽一大幫人也沒有乖乖回座位坐着的念頭,聚成一團雜七雜八地鬧個不停,大多都是怎麽欺負人,要去修理誰,哪哪的地方又來了個漂亮的小姑娘……諸如此類的惡意話題。

對于這樣的狀況,以前的沈志遠向來都是聽之任之,索性他和那些被欺負的人也不熟,雖然不怵那群班上的班霸,也覺得他們聒噪得很,但是要讓他出手——還是太麻煩了,懶得去。

可是此番不知怎麽回事,聽着被他們挂在嘴邊調笑的那個“書呆子”,莫名就覺得心裏梗得慌,有種不吐不快的沖動,沈志遠從來不是好脾氣有耐心的人,即使還不明白究竟抱着的是什麽心思,可動了念頭就要拍桌子去做。

“嘭——”

一聲巨響響徹全班,唬得要麽談笑要麽溫書的一幹學生全都朝着發出響動的地方看去,包括沈志遠在內——他還沒來得及發難,好像就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出手。

聲音的來源處是班上的前門,有人用力地将其推開,沒控制好力度,便撞上了牆壁。

來人似乎也覺察出自己的舉動不對,随後映入眼簾的面容上有着淺淡的尴尬,神情讪讪。

“………”

班上頓時一片靜寂。

一個正喝着水的妹子看呆了一般,直接把大半壺的涼白開倒在了地上;正和閨蜜激動萬分地講着昨天看的動漫裏的男主多麽帥氣多麽浪漫,天上有地下無,三次元裏根本就找不着——如上話語的女生忽然嚴嚴實實地閉上嘴,只覺臉上火辣辣地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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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像是聽見了心跳加速的聲音,卻不知究竟是來自自己還是旁人。

那是一張年輕而充滿活力的面容,因為主人劇烈的運動,白玉般的肌膚泛着淺淺的紅,鴉羽似的黑發被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黏附在那一側的肌體上,勾勒出暧昧又動人的弧度。一滴汗珠由于地心引力的原因,由上而下徐徐滑落,劃過因為先前的事故掩飾般地揚起,色澤殷紅仿若玫瑰的唇角,劃過形狀精致線條完美的下颌,劃過潔白修長仿佛天鵝般的脖頸,奪人眼球的鎖骨,漸漸消失在雪白柔軟的襯衫之下,直教人抓心撓肝,恨不得撕開那礙眼的布料看個痛快。

他像是沒有注意到周遭人燃燒着的火熱目光,徑自踏入,像是一早便确定了目标,不曾偏移不曾猶豫,筆直地走到一處地境,然後驀地停下。

在顧長離的座位上繞了一圈,聊得旁若無人的一圈人早早便察覺到班上之前可疑的,針落能聞的安靜,還以為是班主任突擊檢查。被圍在正中間的胖大男生慢悠悠地擡起頭,一臉無所謂地像是要對臆想中老班說些什麽,忽然間目瞪口呆,原本被肥肉擠得只剩一條線的眼睛瞪得銅鈴般,驚豔和貪欲的色彩一閃而過。

“之前沒見過的生面孔,難不成是班上新來的轉學生?”

胖子雙手抱胸,老神神在在地問道,賊眼自以為不引人注目地在顧長離身上打轉。

“不是。”

顧長離冷着臉,抛出來的話語同他的動作寒意森森。

繼承原主記憶的他自然知道眼前這人是怎樣一個貨色,張駱虎,仗着家裏的權勢地位在班上作威作福的富家子弟,連老師都不敢太過管他。原身不過是有一次拒絕替他抄作業,便被硬生生地逼上死路,而且這貨還好色如命,據說班上有點姿色的女生都被他語言騷擾過。

同這人相比,顧長離自認為纨绔的上上輩子簡直乖巧幹淨地像只小綿羊。

“這是我的座位,讓開。”

嫌惡地瞟了眼被那一身肥油壓在下面的課椅,顧長離眉頭一皺,聲音更冷。

“你的座位……”

張駱虎剛要開口大笑,卻又似是發現了什麽,驚疑不定地盯着顧長離看了半晌,這才搖擺不定地問道,“你……你是顧四眼??”

“我不是顧四眼,你要是喜歡這個名字盡管去取——現在,在我動手之前,馬上從我的座位上離開。”

“哎呦,剛給了你點客氣就以為自己能上天了?別以為自己有張小白臉我就不敢出手揍你。”

使了個眼色,陰沉着臉的胖子身後走出一個同樣高大,卻不像是張駱虎一樣渾身贅肉,而是健壯霸氣的人來,舉着缽大的拳頭就往顧長離臉上揍。

“別打臉,往身上落,那臉打上了還挺可惜的。”

眯成細線般的眼睛裏充滿惡毒的情緒,張駱虎施施然搖搖手,像是恩賜一樣說道。

“那倒挺遺憾的。”

以快得看不清動作的腳步閃過那一記重拳,随後欺身逼近,輕輕一拳便把那渾身腱子肉的男生撂倒在地的顧長離踩着前者的腦門不讓他起身,轉向張駱虎的臉上言笑晏晏,純然無害。

“我打人就喜歡打臉,特別是長得醜的,神厭鬼憎,越醜我打得就越用力。”

“比如說醜成你這樣的——”

那一截修長白皙如蔥段的手指在空氣中随意般的揮了幾下,然後停在離滿頭冷汗的胖子不足一米的地方。

“我覺得打死都足夠了。”

前世四處奔波那麽多年,在崖生的指導下練就一身武藝用來自保,甚至還親自動手奪人性命過的顧長離靜靜伫立在原地,笑意愈大,眉目愈揚,被他盯上的幾人就越像是貓爪下的耗子,激靈靈打個冷戰,頓時膽氣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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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的第一節 課是賓老師的化學課,她是剛剛畢業的化學碩士,說起理論知識來侃侃而談,頭頭是道,但是教學水平還是需要提高。

至少,雖說教師要求對學生一視同仁,不能戴着有色眼鏡看人,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起在自己上課時專門往她私密位置去盯的那個大胖子學生,一想就壓抑不住內心濃濃厭惡之情。

如果能老實一點就好了——再不然弄些什麽藥劑把他眼睛弄瞎一段時間也不錯。

抱着教案和課本匆匆往教室趕,一臉單純呆萌的化學老師如是想着。

不過她的設想在今天注定是要落空了。

站在高出地面一截的講臺上,将整個教室一覽無餘的賓老師一邊奇怪于班上怎麽那麽多學生鼻青臉腫,一邊對着那個空了的座位暗暗高興。

“怎麽沒見到張駱虎同學?是請假了嗎?”

“老師——”

張駱虎的跟班,一個臉色腫得可能連親媽都認不出的男生顫巍巍地舉起手。

“他——他打人……還把張同學……”

順着他的指頭望去,賓老師只見一具龐大的身軀頭朝下地倒栽在班上後部的垃圾筐裏,一動不動,人事不省的模樣,周遭的垃圾散落一地。

在告狀之人的話語聲中成為班上注目焦點的顧長離懶洋洋地撐着左臉頰,表情淡淡,毫不在意。

“張同學剛才忽然覺得那個筐很親切,感覺裏面裝滿了他的兄弟,或者是一路貨色,特別想和它們親近。”

“我們是同學,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我就幫了個小忙。”

“他高興得很,現在都還舍不得出來。”

——“不必太感謝我,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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