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神和逗比
“啊——”伴随着一聲哀嚎，一個男人奪門而出，雙手捂着似小腹似裆部的地方一瘸一拐地沖向廁所。半分鐘後，夏眠從總經理辦公室裏慢悠悠地晃了出來，一臉的似笑非笑。
吃老娘豆腐？呵呵呵呵呵。
一衆員工先是目送老板狼狽入廁，本就有些受到驚吓，此時再看夏眠一反常态，哪有半點平時小白兔的樣子，那張水嫩嫩的臉配合着陰測測的表情，叫人看着只覺背後陰風陣陣。
兔子急了才咬人啊！有聰明人多少能看出些門道，保持沉默接着去做自己的事情，當然也有不懂察言觀色的，一臉八卦地攔下夏眠，“老板最近腸胃不太好？”
夏眠盯着發問者的臉看了幾秒，突然換上了一臉凝重，壓低了聲音湊過去，“實不相瞞，老板那活兒好像有問題啊。”
“啊？這你怎麽知道……”衆人大驚。
“我那天給他整理桌子，都看見醫院的診斷書了，說是前列腺病變導致的陽痿呢……”夏眠故意嘆了口氣，“老板也不容易，一把年紀了也沒生出個閨女，大家一定要多多鼓勵幫助老板重拾自信啊！”
“沒想到老板這麽可憐啊。”
“老板身殘志堅啊。”
“原來老板一直以來忍受着這麽大的痛苦還依然堅守崗位啊！”
“放心我們一定會鼓勵老板幫助老板的！”
……
從公司出來，夏眠已經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待業游民，但她的心情卻從沒有這麽爽過。在那只老色驢的手下忍了這麽久，終于把辭職信甩到了他臉上，重獲自由，并且臨走之前還能給他“致命”一擊，順便扣個“陽痿”的帽子。
雖然招數有點狠，但夏眠覺得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至少自己還把他放在了一個“受難者”的位置上，沒在衆人面前扒一扒他的色相人品。
說起來自己還是很善良的啊。夏眠在心裏默默感嘆了一句。
這種爽快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中午，夏眠終于又蔫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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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辭職後從公司出來，她就直接坐上返程公交回了家，到家後補眠兩小時，醒來後接着爽了一會兒，然後她的肚子叫了。
夏眠的生物鐘一向很準，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果然已經十一點多了。她按着肚子從床上爬下來，從冰箱拿出一把面條兩個雞蛋，給自己下了一碗面。夏眠不喜歡很燙的食物，但偏偏喜歡吃熱面，她就着熱氣哧溜哧溜地吃了幾口，然後默默嘆了口氣。
夏眠從來不是個多麽簡樸勵志的人，她的人生終極目标早就在幾年前定好：吃喝玩樂、安度餘生。所以就算她是個剛畢業的學生，在這個城市非親非故，沒家底沒背景，毫無競争力，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每每聽到自己的同學朋友湊在一起大談特談“先苦後甜”論的時候，她只覺得蛋疼。
明明十平米的小屋子一個人都活動不開，他們是怎麽擠進三四個人的？凍死不通暖氣、熱死不開空調，這些人的戰鬥值生命力還在人類範圍嗎？
夏眠很佩服她那些頑強的同學，但是她當然不準備效仿，一畢業她就大手一揮，租了個月租九百的小公寓，錢還是閨蜜資助的。說到這點，她還是很幸運的，有個有錢有背景的好閨蜜，但是夏眠雖然安于享樂，卻不是沒有分寸，游戲公司的工作薪水不錯，她倒也及時把錢還了過去。
只是如今錢剛還清，工作又沒了。馬上就到月底，付完房租恐怕她就真的孑然一身了，夏眠只覺心煩氣躁，連嘴裏嚼着的面都開始沒有滋味。
早知道就再忍幾天，她那老板膽子豆大點，根本不足畏懼，應該撐到月底再跟他攤牌的啊！這下倒好，自己爽是爽過了，馬上到手的工資卻飛了，那自己之前豈不是白忍了嗎？
夏眠越想越氣，越想越惱，她憤憤地喝下最後一口面湯，這時候床上的手機響了。她過去摸起手機，來電人是肖情，她的好閨蜜，她的救世主。
夏眠按下接聽鍵。
“小夏！你這次一定要幫我！！！”電話一通，就聽到肖情急切激動的聲音。
夏眠吓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麽了？”
“我前些天接了個兼職，是一個大型網游的人物展會，蝶音公司承辦的。”
夏眠“嗯”了一聲，“這很好啊。”
“好什麽啊！展會在明天，可是明天我要考試啊！”肖情在電話那頭激動，“展會那邊剛剛通知我，誰知道它會這麽巧啊！”
“嗯……所以？”夏眠大概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小夏，你就幫幫我吧！只有你能幫我了！這次這個活不能推的，我不想第一次和蝶音合作就留下不守信的印象啊！我倒是想翹掉考試，可你也知道，那樣我爸會打斷我的腿的！”
“……”
“小夏……”
“不是我不想幫你，是你的工作我做不了啊。”夏眠默默扶額。
肖情一聽夏眠有些松口，頓時來了精神，“做的了做的了！這次就是個角色扮演，你就換了衣服在那裏站一站就好了。哦對了，我認識一個姐姐，已經打好招呼了，到時候讓她照應着你點。”
“呃……行吧……”
“小夏你真是太棒了！具體時間地點我一會兒給你發個短信，我先去複習啦，回頭請你吃飯！”
夏眠還想說點什麽，肖情已經把電話挂了，夏眠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又是一番唉聲嘆氣。她平時最讨厭的就是抛頭露面，可肖情拜托給她的偏偏又是個靠臉靠身材的工作。夏眠沒法拒絕，平時盡心盡力幫助自己的閨蜜難得有求于自己，她怎麽可能拒絕得了。
其實她本想借此機會和肖情說一下自己失業的事情，肖情人脈廣，或許能給自己再找個稱心如意的工作，但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做了一番心理鬥争，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工作的事情，還是先靠自己吧。總不能一直依賴別人，何況肖情已經幫助自己很多，也該到自己還人情的時候了。
夏眠這小半會兒已經嘆了三次氣了，再拿起手機時，正好一條短信過來。
“明天上午10點，蝴蝶廣場，找一個叫欣姐的就行。愛你哦麽麽噠~”
……
第二天是一個大晴天，夏眠提前十分鐘到達了目的地，眼前的場景給她內心帶來不小的震撼。
整個場地遠遠近近搭了十多個造型華麗的小臺子，基本每個臺子上都站着一個造型華麗的人，化着華麗的妝，拿着華麗的道具，從白面書生到彪形大漢，從貓耳蘿莉到火辣禦姐……
夏眠一路走一路看過去，覺得自己的钛合金眼被刺激得差不多了，這才看到了一個正常，哦不，造型正常的人。
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綁着幹淨利落的高馬尾，手裏拿着一沓紙，卷成了圓柱形，踩着高跟鞋兩步跨了過來，皺着眉頭看了看夏眠，“學生？”接着轉頭朝後面一個小弟喊道：“還沒到開放時間，怎麽把無關人員放進來了？趕緊領出去！”
小弟遠遠答道：“是是是，欣姐！”
“立刻！馬上！”被叫“欣姐”的女人霸氣十足地吼了兩嗓子，後面的小弟苦逼地往夏眠這邊看了一眼，看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剛才欣姐還讓他粘道具，這會兒又讓他攆人，分身乏術啊！
夏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着小弟那苦逼的樣子，倒也沒覺得于心不忍，不過自己此番可是替肖情來工作的，總不能就這麽走了。
她又往小弟那邊看了看，對方還蹲在地上瞎忙活，好吧，就當賣個順水人情，解救那孩子于水火之中好了。
夏眠走到那女人背後，默默叫了句“欣姐”，女人聞聲回過頭來，一看是夏眠，頓時眉頭又皺了起來，不耐煩道：“我說你這孩子……”
“欣姐，我是過來工作的，替肖情。”夏眠打斷了女人的話。
女人愣了一秒，随即露出一個恍悟的表情，“啊，肖情是吧，我記得，她和我打過招呼。”女人說着又往夏眠身上打量了一番，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你……”
夏眠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她淡定地從口袋裏掏出身份證遞過去，道：“我叫夏眠，今年23歲，成年人。”
女人接過身份證比對着夏眠又看了兩眼，夏眠沒忍住，又補充了一句：“本人，放心。”
“行吧。”女人把身份證遞還過去，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再找人也來不及了，就你吧。小劉，帶她去化妝！”
被叫“小劉”的化妝師遠遠應着跑了過來，女人把夏眠塞給化妝師後，又囑咐了幾句：“應該是月神的角色吧，給她妝上厚點。”
夏眠自然不知道月神是個什麽角色，她在聽到“給她妝上厚點”這句之後，在心裏地翻了個白眼，這是有多嫌棄她的長相啊。
不過當化妝師在她面前展示出那套閃亮亮的金色修身禮服的時候，她才明白，說給她妝上厚點都是給她面子，這個角色明顯是個高貴冷豔的禦姐風。
夏眠沒底氣地瞥了瞥化妝師，好在後者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滿與嫌棄，專心致志地在她臉上搗鼓來搗鼓去。化妝師效率很高，十分鐘後，夏眠穿着修身金色禮服，戴着頂銀長直假發，一副人鬼不辨的模樣站上了靠中間的一個臺子。
化妝師最後遞給她一個一米長的玻璃棒，說道：“拿着擺幾個高冷點的造型，有人拍照用頭發盡量遮遮臉。”
夏眠：“……”
“唉，早知道應該給你留兔子精的角色。”化妝師邊搖頭邊嘆氣，轉身奔赴下一個臺子。夏眠極力忍住把玻璃棒子扔到他後腦勺上的沖動。
展會開放時間是十一點，還有半個小時，但場外已經排起了長龍。夏眠遠遠望了一眼，心裏開始有些緊張，她果然還是不能适應抛頭露面的工作，這還沒開始呢，她站在臺子上已經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自覺地往周圍看了看，其他臺子上的人都在一本正經地擺着造型，那活脫脫就是角色附身，中二模式全開啊。
夏眠抽了抽嘴角，做了好半天心理鬥争，這才舉起手裏的玻璃棒子，擺了個她自覺還比較高冷的造型。
……然後她放棄了。她還達不到這麽高羞恥度的境界。
到這時候她反而有些慶幸自己拿到的是月神這個高貴冷豔的角色，高冷嘛，就算沒表情沒動作也不能說是不合理，雖然自己的臉因此被嫌棄了一番，但總比扮演兔子精賣萌賣蠢讓她更能接受。
夏眠默默說服自己接受現狀，半小時很快過去了，展會開放時間到了，場外的人群瘋狂湧入。
因為是游戲展，三波兩波圍在夏眠臺子周圍的基本上除了戴眼鏡的宅男，就是不戴眼鏡的宅男。夏眠強忍着渾身的不自在，握着玻璃棒站在臺子上裝假人。
這才過了不到半小時，她就覺得自己深深地明白了動物園裏猴子猴孫們被觀摩時的心情。她覺得自己以後要有機會，一定要去動物園偷了鑰匙，把猴孩子們放歸大自然。
就這樣熬了四五個小時，場內的人流量終于開始慢慢少了起來。夏眠此時也不管圍在自己身前的觀衆們什麽反應了，她把玻璃棒放到腳邊，活動活動手腕腳腕，開始放松自己趨于僵硬的身體。
這時候人群裏突然傳出一個聲音：“那是什麽玩意兒？”衆人紛紛回頭向發聲源看去，是個個子很高的男孩子，穿了件白色T恤，戴了頂棒球帽，看樣子年紀不大。他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臺上夏眠的方向，一臉的嫌棄毫不掩飾。
宋欣在旁邊抹了把汗，“是游戲裏的角色，月神。”
男孩聲音提了提，“欣姐，我可是這游戲內測的老玩家，月神什麽樣我可再清楚不過，你還真別拿一個平胸的中學生來糊弄我。”
宋欣聽罷尴尬地笑了笑，道：“這哪敢呢！一會兒沈總還來視察呢！本來扮演月神的模特臨時有點急事，請假了，這不才找了個替演的，臉是嫩了點，總體形象還算過得去，二少就先将就着看吧。”
宋欣語氣挺誠懇，可誰成想那男孩絲毫不給面子，聲音瞬間拔了起來：“你叫誰二少！老子是沈栎！才不是什麽二少！別把我和那人渣扯到一起！再說了，你這叫過得去？”
說着，那男孩竟然三步并兩步跨到了臺子上，把蹲在地上的夏眠扯了起來，“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要氣質沒氣質！這種程度還想讓我将就？告訴你，不可能！”
“……”
周圍頓時一陣靜默。
太沒分寸了！宋欣皺着眉頭隐隐有些怒意，但面前這祖宗明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宋欣抿了抿嘴，強迫自己将怒意慢慢壓了下去。
“沈……”
“真不好意思哦，沒長成你想要的樣子。”
宋欣正糾結自己應該怎麽稱呼這個祖宗，一個脆亮的女聲蓋過了她的聲音。宋欣往臺上看去，只見那個月神裝扮的女孩笑眯眯地看着身旁的抓着她胳膊的沈栎，又道：“小弟弟，麻煩松松爪子喲。”沈栎愣了愣，然後條件反射般松開了手。
夏眠接着笑道：“真聽話。”
沈栎又是一愣，接着紅了臉，惱羞成怒道：“你什麽意思？你說誰聽話？不對，你剛剛叫誰小弟弟？你說我是爪子？”
“我可沒說你是爪子，只是讓你松松爪子。”夏眠扮出一副無辜的神情看過去，“看你問題這麽多，莫不是耳朵不好？”
“你……”沈栎一時口塞，“你”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宋欣有些着急，真把沈栎惹毛了，對她絕對沒什麽好處，但這事畢竟是沈栎不對在先，她也不好當衆訓斥夏眠，于是只好上前說了幾句言和的話，緩解尴尬。
夏眠已經出了口氣，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她沖宋欣點點頭，不再搭理一旁的沈栎，撿起腳邊的玻璃棒，繼續她的工作。
沈栎雖莽撞易怒，但不是不明事理，知道這事自己不在理，不好過分糾纏，但他又太好面子，咽不下這口氣，偏偏夏眠這會兒又當他為空氣，他就這麽走了豈不是認輸的節奏？于是沈栎在原地站了半天也沒挪得開步子。
這可如何是好，宋欣一頭黑線，總不能讓祖宗就那麽站着，還是要給他個臺階下。于是宋欣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
“沈……”
“沈栎什麽時候過來的？”
身後冷冷的男聲蓋過了宋欣的聲音，宋欣渾身一凜，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她頓住腳步，然後做出了一個十分重大的決定——她要去批發一箱救心丸。
作者有話要說： 大肥章~~~我立志用此文填滿我空虛的腦洞。
若有妹子在看，求露面，你們是作者菌碼字的源動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