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財産神聖,不容侵犯
可這是不對的啊!
驚愕之後,許嘉年開始思考。
我用實驗證明了書上內容的正确性與安全性,但他們竟然因為一個正确而安全的實驗懲罰我,就像一個總考一百分的學生被他的父母和老師一同罵了,因為他竟然沒有犯錯,世界荒謬!
不行,我不能放縱這個錯誤!就算我真的做錯了,這也是我用自己的零用錢買來的東西,他們沒有理由随便處置!
許嘉年深思熟慮之後,跑到隔壁家,找了盛薰書:“回頭我要把東西放在你這裏。”
盛薰書納悶:“放什麽東西?”
許嘉年重點強調:“什麽東西都放!我爸媽竟然随便亂丢我房間的東西!”
這引起了盛薰書的共鳴:“沒錯,我爸媽也是,老随便丢我的東西!你将東西放我這裏吧,回頭我也将東西放你那裏,如果他們再來,我們就說這是對方的東西。”
許嘉年覺得這個主意很好。他立刻往樓下的垃圾堆處跑去,打算将媽媽之前扔掉的東西視情況撿回來,放在錯錯家裏,多少挽回一點損失。然而等他跑到樓下,小區垃圾堆裏空無一物,不遠處,裝滿垃圾的電動三輪車一颠一颠地向前,轉個彎兒,不見蹤影。
……算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拿壓歲錢把東西買回來,就放在錯錯家裏,再也不給大人亂丢的機會!
許嘉年給自己鼓了鼓勁,又從樓下回到家裏,鑽進廚房,問許媽媽:“媽媽,存折在哪裏?”
許媽媽:“什麽存折?”
許嘉年:“存壓歲錢的存折。”
許媽媽正做飯呢,沒心情應付兒子:“你找存折幹什麽?”
許嘉年:“我要用,你之前說過只是幫我保管的。”
菜入油鍋,“滋滋”聲響,模糊了許媽媽的回答:“回頭給你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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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年一門心思問到底:“回頭是什麽時候?”
許媽媽:“明天給你,好了好了,快出去,別妨礙我炒菜!”
得到了準确的回答,許嘉年放下心來,靜待存折回到自己手上。
然而一個晚上過去了,又一個白天過去了,當許嘉年再耐心地将這個白天的晚上也等過去之後,他還是沒有見到媽媽承諾的存折。
他躺在床上,時鐘的指針“嘀嗒嘀嗒”,轉過十二點,從沒有這麽遲誰過的他感覺上下眼皮像是被膠水粘住了,怎麽使勁都睜不開,他迷迷糊糊地想:明天,明天我一定……
明天到了。
上午七點鐘,懷揣心事的許嘉年準時起床,來到睡眼惺忪的許媽媽面前:“媽,存折!”
許媽媽懵然:“什麽存折?”
許嘉年:“你之前答應給我找出來的存折!”
許媽媽終于記起來了,她說:“回頭,回頭給你找。”
許嘉年生氣:“你已經說了一次回頭了,那存折是我的,我現在就要!”
許爸爸插嘴:“好了,你醒了就快點刷牙洗臉,別鬧我們。”
許嘉年固執道:“媽,把存折給我,你答應我的。”
許媽媽也不高興了:“我就是忘了而已,難道你答應過我的每一件事你都記得嗎?”
許嘉年舉例:“每次我答應你們考一百分我都考了。”
兩個家長一時無言以對。但很快,許媽媽冷哼一聲:“你還答應過我周末去你外公家,結果沒去;你還答應過我以後不再闖禍,也沒有做到!”
許嘉年覺得事情不能這麽算,但是許爸爸許媽媽決定不再在和平常同樣忙碌的周六早晨和兒子糾纏這點小事,吃完飯就相繼離開了屋子,只将許嘉年一個人丢在房間裏。
“砰”的一聲,門冷冰冰地關上。
許嘉年呆呆留在房間裏,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憤怒,憋屈不已。
終于,他下定決心,來到客廳電話旁,拿起電話撥打“110”,有困難,找警察!
接電話的是一道女聲,女聲問:“這是東城區派出所,請問有什麽能幫助你的?”
許嘉年說:“警察阿姨,我要報警,我爸媽對我失信了,他們明明答應将我的壓歲錢還給我的,但說話不算話,他們侵占我的個人財産!”
警察阿姨沉默片刻:“你爸媽的電話和名字是?”
許嘉年将電話號碼和名字、乃至于家庭地址,都清楚地告訴警察阿姨。
警察阿姨:“我會和你爸媽聯系的。”
說完她就挂了電話。
警察接了警,我可以放心了,晚上就能見到我的存折了吧。
許嘉年一邊想一邊打開電視,專注地看起動畫片回放來。沒想到不等他一集動畫片看完,屋外突然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他轉頭一看,門被猛力推開,許媽媽出現當場!
找警察真有用!
許嘉年笑了起來,興高采烈:“媽媽,我的存折呢?”
許媽媽也笑了,但她是氣笑的,她在屋子裏頭繞了一圈,拿起架子上的雞毛撣子就沖許嘉年揮去:“我們侵占你的個人財産?連你都是我的個人財産!放心吧,別說壓歲錢了,以後你連一毛的零花錢都不會有了!”
許嘉年:“???”
《名偵探柯南》的動畫片前,許嘉年在亂飛的雞毛前再一次呆若木雞。
事情為什麽總是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連警察都騙人!
報警事件之後,許嘉年蔫了好幾天,幹什麽都沒勁。
這一天豔陽高照,适合體育活動。
按照往常習慣,體育老師花十五分鐘時間,看着學生做完短跑訓練與廣播操之後,就一聲短哨,放他們自由活動。
孩子們一聲歡呼,三三兩兩結伴離開,只有許嘉年獨自離群,小色躺在操場邊的草坪上,呆呆望着天空,直到一道黑影從遠方飄來,曲折擋住許嘉年的視線。
“許嘉年,你在幹什麽?”
許嘉年渙散的視線集中片刻,認出了黑影是錯錯,他默默向旁邊挪幾個位置,重新沐浴太陽,繼續低落。
盛薰書堅持不懈,一屁股坐在許嘉年身旁,追問道:“你到底怎麽了?最近都不說話了。”
許嘉年說話:“你怎麽也在操場上?”
盛薰書:“今天我們班和你們班是同一節體育課,你忘記了?”
許嘉年自言自語:“大人為什麽那麽讨厭……”
盛薰書很有共鳴:“因為爹媽就是這麽讓人讨厭。”
許嘉年繼續:“老師也讓人讨厭,警察也讓人讨厭……”
盛薰書:“老師太讓人讨厭了!”他滔滔不絕,“天天布置那麽多作業不說,還老是叫家長來罵你,現在又搞什麽兄弟學校趣味物理化學實驗興趣班,我們班沒人被選上,班主任又罵了我們不争氣,誰還想在休息時間去參加學校的興趣班啊——”
許嘉年忽然道:“這是什麽?”
盛薰書納悶:“什麽什麽?你說這個興趣班?這是星期一升旗時候校長在主席臺上公布的,你沒有聽見嗎?”
這一分鐘以前,許嘉年确實沒有聽見。
從錯錯口中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後,許嘉年很快将它補全。
周一的升旗儀式中,校長說的“兄弟學校趣味物理化學實驗興趣班”中的兄弟學校,指的是距離這條小學僅僅兩條街距離的一中。一中打算在十月份的時候邀請四、五、六年級的總共十個學生參觀一中裏的物理化學實驗室,并且在老師的指導下做完成一些簡單有趣的實驗,興趣班的上課時間初步定在每周六,預計先上兩個月,然後視情況要不要繼續。
摸清楚了具體情況之後,許嘉年找到班主任,想要參加這個興趣小組。
但班主任将許嘉年秋游時候的危險舉動記得一清二楚,毫不猶豫将這瓜娃子三振出局。
何老師一定是在打擊報複,就和我爸媽一樣!
許嘉年心有不甘,一步三回頭地望着年級辦公室……直到他看見了定在走廊上的校務舉報箱。
等等,我可以寫信給校長,指責何老師在選擇學生中所犯的錯誤!
不過……校長會像之前警察做的一樣,不好好解決問題,反而把我的信給何老師看嗎?
許嘉年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但他自覺自己并沒有做什麽不正确的事情,很快下定決心,回到班級,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趁沒人注意,投到信箱中去。
然後他就開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他一時在想校長會找自己談話,一時又在想何老師會找自己談話,一時又在想校長、何老師、還有爸媽一起,三堂會審全武行。
但哪怕想遍了幾種情況,結果依舊出乎許嘉年意料。
一連三天,他沒有收到任何回複,那封投遞到信息中的信件石沉大海,杳然無聲。
許嘉年惆悵不已:原來還有一種結果比三堂會審都糟糕啊……
許嘉年已經受夠了!
從老師到父母到警察到校長,沒有一個人能明白他的感受,他不再期待來自大人的幫助了,但心中的憤怒卻越聚越多,充斥胸膛的每一個角落。所以他再寫了一封信,以“有一天,我看見一個同學手着火……”這樣旁觀者的口吻将自己這一段的經歷全部寫出來,并在信的末尾酣暢淋漓地把自己的所有心情以及對大人的指責全部寫下來,最後,他慎重寫下自己的匿名代號:X。
一切準備妥當。
月黑風高的夜晚,許嘉年用厚厚的信紙包裹石頭,砸破了校長家的玻璃,逃之夭夭。
夜色下,他暗想:
讓你不回我的信,哼!
這一回就讓你找不到回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