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此生溫柔盡予你
柳豆豆進入重症室外的探視間時,陸景佑依舊在,如同昨天一樣的姿勢,坐在玻璃窗前的長凳上,上身前傾,目光落在重症室裏的病床上。
嚴梓楓躺在病床上,閉起的雙眼沒一絲睜開的意思。嚴重的體內出血和中度腦震蕩,醫生說她能堅持到被解救,是有很強大的意念支撐着她。
三天了,陸景佑一直在重症室外,胡渣成了絡腮胡子,不滿他消瘦的下巴。如果不是他遵醫院的規定不抽煙,柳豆豆會認為他煙瘾犯了躲着抽了三天的煙。可陸景佑那麽孤傲的一個人,為了嚴梓楓,這幾天不吵不鬧不威脅,甚至答應一切進入重症病房的細節,只為守着嚴梓楓。
“陸景佑,梓楓醒了看到你,會認不出來的,你要不去休息下,把自己收拾一遍。”柳豆豆勸陸景佑,她也不想勸,可是胡晗拜托常烨,常烨又推到她身上,三天夜班值班的誘惑,她不能放過。
陸景佑就像一尊雕塑一樣,沒半點反應,柳豆豆嘁了一聲,不耐煩地說:“你以為我願意來叫你呀,醫生說梓楓已經脫離危險,應該很快就會醒來,我覺得你在這裏裝的這麽悲壯……”
柳豆豆被陸景佑掃過來的目光,吓住了,連忙合上了嘴巴。
“梓楓已經确認脫離了危險?”陸景佑問。
柳豆豆點頭,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合着他根本沒關注她話裏的重點。
“很快是什麽時候能醒?”
“估計就這兩天。”柳豆豆腹诽,以為是演電視劇啊,還是當醫生是神了,怎麽可能确定醒的時間。
陸景佑視線又轉向了重症病房內。
柳豆豆等了半分鐘,結果這人問了半天,竟然還是巋然不動,這不是浪費她口舌嘛!
嚴梓楓,你最好快點醒來,不然,你男人挂了,我保證這醫院每一個人肯搶救他!柳豆豆望着重症室裏的嚴梓楓墨言,有研究表明腦電波是可以交流的,最好她想的能傳達到嚴梓楓的腦子裏去。
面對陸景佑這樣的石雕,三天夜班肯定別指望了,柳豆豆輕聲走到門邊,剛推開門,就聽到身後陸景佑站起來的聲音,轉身只見他已站到玻璃窗前。
“醫生,醫生,梓楓醒了!”陸景佑喊道,目光還是直愣愣的盯着重症病房裏。
柳豆豆連忙推開了門對外面的護士說:“叫張醫生過來,快!”
說完柳豆豆跑到玻璃窗前,嚴梓楓真的睜開了眼,可能還沒完全清醒,眼珠緩慢轉動着打量四周。
陸景佑手拍上透明的玻璃窗:“梓楓!”
幾名醫生和護士湧入,張醫生率先進了重症室,陸景佑迫不及待地跟着進去了,醫生和護士将病床團團圍住,他就站在床中間,她不費力能看到的位置,靜等醫生給她檢查。
嚴梓楓看到陸景佑那一刻,目光不再渙散了,她凝望着陸景佑,就像在大海中漂流了數日的人看到了島嶼,陸景佑,是她的思念,她的命運,她今後餘生的牽絆。
陸景佑的目光終于有了寄托,所有的擔心和悔恨都落了,就像秋葉沒入塵土中,嚴梓楓,他的珍寶,他的唯一,他這一生的摯愛。
張醫生收了手裏的聽診器說:“恢複狀況不錯,陸先生,您可以放心了,今天再觀察一天,情況好的話明天轉病房。”
陸景佑颔首以示謝意。
護士用棉簽沾水潤嚴梓楓的嘴巴,随後又用一根軟管插進嚴梓楓嘴裏。
“吸一口水試試!”護士說,手輕微擡起了嚴梓楓的頭。
嚴梓楓聽話地吸了一口水,用力時不禁皺了眉頭,又因太渴了多喝了幾口。
“挺好。”張醫生說,“不能多喝,這兩天以營養液和流食圍住,不能吃其他的東西。”
護士拿開了水杯,走到一邊,陸景佑馬上到了床邊緊握起嚴梓楓的手。
衆人見此,都退出了病房,不再打擾他們,畢竟這時光,他們得之不易。
“景佑,”嚴梓楓聲音沙啞,嘴角勾起笑意,緩慢地說,“我聽,聽你的話了……勇敢……”
陸景佑緊握着嚴梓楓的手放在嘴邊,他的唇烙印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溫熱的淚隐忍在眼底。
“我知道,謝謝你,梓楓,謝謝你,”陸景佑輕聲說,“謝謝你為我勇敢。”
嚴梓楓搖頭:“因為我們。”
陸景佑輕笑點頭,對因為我們還要餘生,所以都要勇敢,不在愛情裏猜疑與自卑。
“快好起來。”陸景佑俯身輕吻嚴梓楓的臉頰。
“好。”嚴梓楓輕笑說。
嚴梓楓回嚴家之前兩天江靜就忙活起來了,當天一上午跟家裏的保姆熬湯做飯,到中午才接到嚴守城的電話說就快到了。
江靜放下電話,剛穿上鞋準備去院子裏,就看到外面幾輛車停了下來,她轉身就按開了玄關處外面門的按鈕,院子的門自動開了。
嚴守城推開門,撐着門讓抱着嚴梓楓的陸景佑先進去了。
江靜向樓上叫了句:“梓健,快下來,你姐回來了!”
聽到樓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江靜才推開門跑進院子裏。
“出來幹什麽,去開着門就好了。”嚴守城看到江靜說。
“看我,腦子不好使了。”江靜又轉身回了門口,把兩扇房門都推開了。
陸景佑抱着嚴梓楓進了門,向客廳走去,嚴梓健剛好從樓上下來,大叫一聲:“姐,姐夫!”
“梓健,”嚴梓楓開心地看着嚴梓健,他長高了也瘦了,可眉眼還是同爸爸一樣,粗眉大眼。
‘男孩子大眼睛也好,大眼善良,心思不多,知道疼人!’當年媽媽曾輕撫哥哥的眉眼說。
“叫那麽大聲做什麽!”江靜瞪了嚴梓健一眼,對陸景佑說,“沙發旁邊準備了一個輪椅,把梓楓放輪椅上。”
嚴梓楓紅着臉說:“江姨,別忙了,沒有那麽誇張!”
她早就能走動了,而且傷的又不是腿,是陸景佑非要抱着,而且醫生都說了恢複得很好,除非劇烈運動,其他的都可以了,還要多走動對恢複有好處。
“小心為好,”江靜說,扶着輪椅,“你這孩子,這醫院進進出出的,出了這一會可就不能再進了。”
“怎麽可能不進醫院,人生都會生……”嚴梓楓的嘴裏被陸景佑塞了顆葡萄,順帶瞪了她一眼,她委屈巴巴的鼓着腮幫子看着他。
江姨連忙說:“這麽大個人竟胡說,好在景佑管着你。”
嚴梓楓輕哼了一聲,一咬牙嚼碎了口裏的葡萄。
陸景佑無奈地笑了一聲,在嚴梓楓臉上捏了一把。
“姐夫,你可不能欺負我姐,我姐有我呢!”嚴梓健說,拿了個蘋果放口裏咬了一口,也沒見他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可嚴梓楓還是一臉感動,對嚴梓健說:“以後姐給你漲零花錢!”
嚴梓健一愣,捂住心口說:“姐,我摸着良心說,我可不是圖你的零花錢。”
江靜掐了一下嚴梓健的胳膊,疼得嚴梓健一聲叫。
“梓楓,你別聽他耍嘴皮子,前幾天說要輛車,還是什麽摩托車,二線城市一套房子還貴,又危險,他怎麽跟你說,你都不能給他買。”
嚴梓楓點頭,嚴守城剛去洗了臉,才坐到沙發上,聽到江靜的話,對嚴梓楓說:“這家夥,以後指不定惹出什麽事來!”
“爸,我可是你親兒子!”嚴梓健不服。
“當親兒子才說實話!”嚴守城呵斥,“以前沒管好你,以後我管不動了,聽你姐的。”
嚴梓楓瞄了一眼坐在嚴梓楓身邊喝茶的陸景佑說:“我姐都被姐夫騙得服服帖帖的,還管我呢,以後得我罩着我姐,別讓姐夫欺負她了。”
“瞎說!”嚴梓楓抓了陸景佑背後沙發上的一個靠枕,砸向嚴梓健。
嚴梓健眼疾手快,咬着蘋果,雙手一伸,接住了抱枕。
抱枕沒砸到人,卻動了自己身上手術縫的傷口,嚴梓楓嘶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腹部。
陸景佑放下茶杯,捧住嚴梓楓的臉問:“怎麽了?”
嚴梓楓皺着眉搖頭:“不小心扯到了吧,沒什麽。”
嚴守城指着嚴梓健說:“看你幹的好事!”
嚴梓健也吓了一跳,連忙道嚴梓楓身邊問:“姐,姐,你還好吧,我錯了!”
江靜剛好過來叫大家吃飯,上去就掐了嚴梓健一下:“你姐剛出醫院,你給我小心點!”
“媽,我知道了,媽,你輕點!”嚴梓健叫疼。
陸景佑抱起梓楓:“爸,我帶梓楓上去檢查下。”
“其實,沒什麽!”嚴梓楓說。
可陸景佑已經将她抱起,客廳到樓梯上,嚴梓楓都感覺客廳裏爸爸、江姨和嚴梓健三個人,六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和陸景佑,她臉有些燒,埋在了陸景佑的肩膀上。
“哪裏疼?”陸景佑把嚴梓楓輕放到床上,開始解她的扣子。
嚴梓楓抓住衣服說:“沒有哪裏疼了,就是動作大了些,做了手術的傷口突然間有點刺痛,現在都好了。”
“讓我檢查。”陸景佑抓住嚴梓楓的手說,她的手執意不放開,他不能掰開。
“可是那道疤在肚子上很醜!”嚴梓楓委屈地說,她不覺得疼會怎樣,可是那道傷疤真的好醜啊,雖然用的美容線,醫生說拆完線就會好的,可是她每次看到傷疤,總是心裏難受,更不願意陸景佑看。
陸景佑無奈嘆了口氣,俯身在嚴梓楓嘴唇上嘬了一口,柔聲安慰她:“你身上的一切在我眼裏都是美的!”
嚴梓楓雙眼撐得圓,眨巴着眼凝視陸景佑,他這是在說小情話嗎?
“我不在乎傷疤,只怕你疼!”陸景佑繼續說。
這這這,一句接一句,真是平時不發威,一膩歪起來,真是讓人害羞啊!
嚴梓楓咬住下唇,臉頰粉上了腮紅一樣,陸景佑看着心底游過一陣暖流,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幾口。
“我們下去吧,爸和江姨還等着我們吃飯呢!”嚴梓楓害羞得雙手擡起捂住臉說。
陸景佑趁她擡手之際,掀開了她襯衫的衣角,擋住她伸過來的手,仔細的查看了傷口,才放好她的衣服。
“沒事,下次注意下,不能動到傷口。”陸景佑又将嚴梓楓抱起。
“我說了沒事的,”嚴梓楓躲開陸景佑的手說,“不要抱,把我當三歲小孩子了嗎?抱來抱去的。”
陸景佑哂笑,揉了下嚴梓楓的頭說:“三歲小孩不用抱手裏了!”
嚴梓楓扯住陸景佑的手臂站起來,整理了下頭發,抱住陸景佑的腰,仰頭望着他說:“我又沒當過媽媽,肯定不知道啦,景佑,我們生個小寶寶吧!”
陸景佑目光轉而深邃,修長的脖子中間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你心跳怎麽這麽快?”嚴梓楓耳朵貼上陸景佑的胸膛問。
“嚴梓楓!”
“怎麽了嘛?”嚴梓楓又仰頭疑惑地望着陸景佑,“幹嘛直呼全名!”
陸景佑握住嚴梓楓的雙肩,輕推開她。
“我忍得很辛苦,你別撩撥我!”陸景佑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又黑。
嚴梓楓緩了兩秒才明白陸景佑的意思,捂着嘴偷笑。陸景佑聽到笑聲,瞪了她一眼,她連忙低咳了兩聲,忍住笑意。
“老公,醫生說我還不能做劇烈運動!”嚴梓楓嘟着腮幫子撒嬌,聲音大多從鼻子裏發出來。
陸景佑握住嚴梓楓的一轉身,嚴梓楓被咚在了牆壁上。
“老婆,你不知道那事也可以我動你不懂嗎?”
嚴梓楓迎着光感覺陸景佑目光裏閃出一道精光,立馬慫了,轉移話題說:“老公,那個,爸爸他們還等着我們吃飯呢。”
“我不想吃了,那些菜都不合我的胃口!”陸景佑更貼近嚴梓楓幾分,故意将他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
“你都還沒吃,你怎麽知道不合胃口?”嚴梓楓覺得陸景佑現在純粹在耍賴,他進門就沒去過餐廳,連今天吃什麽菜都不知道。
陸景佑嘴角一勾,貼近嚴梓楓的耳邊說:“因為現在只有你是我的菜!”
老天,上帝,菩薩,嚴梓楓請求解救,真的要憋笑憋出內傷了,不想憋了,可是現在笑出聲,他會不會以為是在笑話他,以後就不說土味情話了!
嚴梓楓咬着嘴唇凝視了陸景佑幾秒,好不容易把笑忍進了肚子裏,滿臉都已經通紅了。
陸景佑只見嚴梓楓臉上泛紅,得意于自己情話起到了作用,剛低頭想覆上她的唇,門響了。
“景佑,梓楓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江靜在外頭焦急地問。
嚴梓楓從陸景佑手臂下鑽了出來,打開門對江靜說:“江姨,我沒事,好着呢,下樓吃飯吧。”
江靜半信半疑,打量了嚴梓楓一圈,剛才還被陸景佑抱着,這會子怎麽站起來了。
“江姨,我說了,我都好了。”嚴梓楓拉着江靜向樓下走去,“是景佑和爸爸搞得很誇張。”
陸景佑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才下樓。
嚴梓楓正在喝湯,陸景佑在她身邊的位置上坐下,江靜給陸景佑也盛了碗湯。
“謝謝!”陸景佑客氣地道謝。
“謝什麽,都是自己家人,別這麽客氣!”江靜坐下說,“景佑啊,你看你和梓楓都瘦了,江姨就像把你們養胖了,才放你們走,你看在這裏多住些日子怎麽樣,反正家裏也大,不缺房間。”
江靜說完看了一眼嚴守城,嚴守城正喝着湯,收到江靜的示意,只好放下了湯碗。
“景佑,你平常忙,最近為了梓楓沒少耽誤事吧,她現在好了,你工作的事也就要繼續了,梓楓這孩子頭腦簡單,她……”
“爸,你說什麽呢?”嚴梓楓惱了,說什麽頭腦簡單,怎麽不直接說她傻。
“你爸說話,你先別打岔,”江靜對嚴梓楓說,“先把湯喝了,涼了不好喝。”
嚴守城繼續說:“景佑,你公司事大,梓楓又不會照顧自己,我覺得還是你們還是留在這裏好些,畢竟你江姨每天都可以照顧她,也懂怎麽給她補身子。至于你們年輕人說的兩人世界,也不在乎這幾個月。”
“爸,梓楓還是有自己的畫室比較好,不過,您不用擔心,陸家之前的房子,我買回來了,下周交房子。”
陸景佑話一說完,嚴梓楓、江靜、嚴守城都詫異,陸景之前的房子,不就是隔壁嗎?當初出了事之後,陸慎行就賣了房子搬走了,陸景佑現在又把房子買了回來。
“隔壁的房子?”嚴梓楓驚訝得不太确信。
陸景佑點頭:“嗯,我會讓胡晗安排,簡單改裝一下,主要是給你打通兩間房,做一個空間大一點的畫室。”
“這還有啥說的,以後梓楓可以天天回家了,以後得了外孫,也可以我們寵着,多好!”江靜歡喜地說。
夜裏,嚴梓楓洗漱完鑽進了被子裏面,陸景佑拿着電腦處理事情,嚴梓楓從被子裏露出半張臉,眼睛望着陸景佑。
“景佑,你什麽時候想的買回以前陸家的房子呀?”嚴梓楓好奇,隔壁住的據說是擁有本地最大造船廠的範家,自然不是缺錢的主,不會輕易答應陸景佑把房子賣給他吧。
陸景佑視線從電腦上移開,落在了嚴梓楓眨巴的眼睛上,伸手為她拂開了她眼睛上的劉海,寵溺的笑了一聲,輕聲對她說:“你從美國回來,江姨一直提生孩子的事那時候。”
嚴梓楓眼珠子卷了個圈,最後定格,視線定在陸景佑似笑非笑的嘴角。
“所以你買下隔壁的房子,是因為想讓我給你生猴子!”
“不錯,頭腦還沒太簡單!”陸景佑低頭子在嚴梓楓他頭上親了一口,放下自己的電腦,關了兩邊的床頭燈,抱着嚴梓楓睡下。
“你,你想,做什麽?”嚴梓楓咽了口氣問。
陸景佑疲憊地閉上眼,聲音已經懶了說:“睡吧,不做什麽,現在我想做什麽也得忍着。”
嚴梓楓又偷着嘻嘻地笑,聽到陸景佑的氣息重了,她斂去笑聲,伸手在他背後輕拍。她知道他很累,要照顧她,還要管理公司,她沒辦法為他解決工作上的煩惱,只能給他所有的溫柔,讓他至少在她身邊時不是煩惱的。
胡晗報告紀蘇和紀永勝的判刑時,陸景佑正在辦公室看文件,剛好嚴梓楓也在,她中午來給陸景佑送飯菜,可是陸景佑難得見她來他的辦公室,不肯放她走,她只好拿了書安靜地在一邊看,等着他工作結束,一起回家。
紀永勝以非法經營、綁架等數罪被判死緩。紀蘇除了攻擊助理就只有故意傷人和協助綁架,律師再強大也不可能捏造罪名,按照三項罪名,紀蘇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十年,已經是重判。
胡晗看着陸景佑,大boss好像并不滿意判決。
“好可憐,三十年,一個女人三十年在牢房裏,出來只怕生存都艱難吧。”嚴梓楓趴在沙發上說,顯然她屬于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已經不記得紀蘇當天想要她死的仇恨了。
陸景佑擡眼,目光掃了過來,嚴梓楓一愣,咬着嘴唇表示自己不說話了。
“還有其他事嗎?”陸景佑問胡晗。
胡晗長籲一口氣,總算過關了,真希望陸夫人天天待在大boss辦公室,這樣他就好辦事很多啊。
“財務部總監認為您之前要求撤資關小姐的星辰娛樂公司并不明智,希望陸總能再考慮。”
“不考慮!”陸景佑直言。
胡晗并沒有登記,站在原地醞釀怎麽說服大boss。
“還有事嗎?”陸景佑擡頭問。
“陸總,星辰娛樂名下三名藝人已經走紅,他們的經紀約有五年,包括前期投資的兩部大IP劇,下半年就要播放了,随後再操作上司,股價肯定不錯,這個時候撤資不僅我們失去了利潤,星辰下半年的發行也會出問題。”
“星辰對于我的用途已經完了,華海不缺這份利潤,”陸景佑說,“胡晗,你膽子肥了不少!”
胡晗立即挺直了脊背,摁住抖動的大腿。
“陸總,不敢,只是星辰的前景确實可觀。”
“出去吧,膽子竟然這麽肥,財務總監應該知道怎麽應付。”陸景佑說。
胡晗小心髒顫了兩顫,新上任的財務總監,那可是一個月登頂華海剩女榜首的鬼見愁啊!
胡晗出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嚴梓楓忍不住問:“景佑,你不覺得胡晗剛出去的背影有點悲壯嗎?”
“你的心思倒是空得很,誰都能分到你的憐憫。”陸景佑放下筆,走到沙發邊坐下抱住嚴梓楓,閉上眼擁着她好像一切的疲憊都消散了。
“景佑,為什麽要撤資呀?”嚴梓楓總覺得陸景佑撤資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紀蘇打過電話給我,說她的助理是被關北北打暈的,你回國了的消息是一個陌生號碼通知她的,不然在省外,她不可能那麽快知道你回國了。”
嚴梓楓明白了,也不在多問,在陸景佑懷裏輕哼着緩和的調子,聽着他呼吸聲重了些,再擡頭,他好像已經閉眼睡着了,她仰頭在他的側臉親了一口,望着他熟睡的容顏。
兩個月後。
嚴梓楓搬進嚴家隔壁的房子沒多久就收到了美國州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最近忙于各種事,差點把之前的申請都忘了,打開郵件看到錄取通知書時,她整個人都懵了。
當然陸景佑是不開心的,可是嚴梓楓軟磨硬泡,最終他答應了嚴梓楓去美國完成學業。
江靜只好又做了一番安排,她給嚴梓健調了學校,就在嚴梓楓要讀的大學所在城市,等他們倆開學了,她就全職陪讀,嚴守城不樂意,可他一個人沒嚴梓健和嚴梓楓兩個人分兩重,不樂意也得妥協。
到八月份底,嚴梓楓已經開始辦各種手續了,結果體檢的時候發現懷孕了一個多月了。
這下陸景佑開心了,嚴守城也樂了,嚴梓楓不得不推遲一年入學,先在家安心生猴子。
“姐,姐!”嚴梓健從兩家相通的院門走了過來,把手裏的一盅湯放到了餐廳的桌上。
陸景佑和嚴梓楓從樓上下來,看到一盅湯放在桌上,嚴梓楓就如臨大敵。
“怎麽又是湯!”嚴梓楓委屈地嘆氣。
嚴梓健瞧他姐一臉怨氣,連忙轉身要跑。
“等等!嚴梓健,你站住!”嚴梓楓叫住嚴梓健。
一分鐘後,客廳裏的畫面是這樣的:嚴梓楓站在窗戶邊緊盯着院子裏,客廳沙發上倆男人相視一眼,悲壯地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湯,仰頭灌下。
兩個碗落桌聲響,嚴梓楓滿意地收了碗,把殘渣倒進盅裏,端起盅給嚴梓健。
“去給江姨複命吧!”
嚴梓健摸着凸起來的肚子,打了個湯嗝。
“咦,你先坐一下,別一去就被江姨發現了貓膩。”嚴梓楓說。
嚴梓健倒進沙發裏,哀嘆一聲:“男人真難當啊!”
陸景佑站了起來,撈起要坐下的嚴梓楓說:“你不是說要去院子裏摘石榴嗎?”
“對了,姐,院子裏石榴長好大了!”嚴梓健騰了起來說。
嚴梓楓犯困,不情不願地被陸景佑拉到了石榴樹下,嚴梓健兩三下就爬上了石榴樹,仔細選紅了的石榴摘。
一陣微風吹過,夕陽将落了,風有些涼,嚴梓楓抱住陸景佑取暖,一貼上他,就感覺要犯困,打了個哈欠。
“景佑,你怎麽胖了?”嚴梓楓眯着眼睛嘀咕,“以前抱你感覺沒這麽胖呀。”
陸景佑臉刷地黑了,也不知道是誰,不想吃的菜推給她,不喜歡喝的湯倒給他,不能運動就一見他就抱着喊困,成天吃撐還不運動,能不陪着她長胖嗎?
“景佑,我等下站着睡着了,你不要喊醒我,抱我回家哈。”嚴梓楓的聲音越來越輕了。
樹上兩顆石榴落了下來,陸景佑擡頭,對樹上嚴梓健做了個噓的手勢。
風吹響樹葉沙沙,石榴在樹上搖晃,陸景佑抱緊了嚴梓楓,低頭在她耳邊溫柔地哼着輕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