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每天演戲

「既然不舒服，我送你回別墅休息。」沈薄西低頭，望向她。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我現在好像好一點了。」王枝枝把靠在他身上的腦袋收回來，默默挺直腰板，再演下去，大佬估計會不開心。

「好，那我們走吧。」

王枝枝乖巧地點點頭。

沈薄西嘴角上揚了些許角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商場外陽光燦爛，在停車場等候的司機見他們出來，遠遠便下車前來迎接：「枝枝小姐，我幫你把東西放在後車廂。」

「不用。」王枝枝把包藏到身後，「我要在車上欣賞。」

既然這樣，司機不再多言，伸手打開車門，恭請他們進去。

沈薄西紳士地先讓王枝枝進去，還幫她拎了會兒袋子，等她坐好後才還給她。

接着才自己坐進去，按住西裝下擺，彎腰坐下，依舊挺胸擡頭，低眼捋平了領口和袖口，司機在外扣上車門。

整個流程有點賞心悅目。

王枝枝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撅着屁股鑽進來的……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吧。

司機坐上駕駛位，發動引擎：「沈先生，接下來去哪？」

「先去公司，再送枝枝回家。」沈薄西回答。

「好的。」

車開始倒出停車位，王枝枝往左掃了眼，小心翼翼觀察周圍車輛，等司機安全倒出來，才前傾道：「司機先生，你開慢點哈，一定要注意安全。」

司機：「好的。」

王枝枝：「不管怎麽樣，安全是第一位的。」

司機瞥了眼後視鏡裏地王枝枝，依舊點點頭：「我知道。」

王枝枝：「紅燈停，綠燈行，黃燈等，轉彎時候多禮讓，高速路上莫超車。注意前後車相撞，交叉路口不搶行。」

司機：「……」

沈薄西臉朝向右邊窗口無聲翹了下嘴角。

叮囑完司機，王枝枝覺得沈薄西可能會着急回到公司處理事情，嬌氣道：「薄西，我是真的不舒服，開太快，我會暈車。」

「那就開慢點。」沈薄西順着下臺階。

「你對我真好。」王枝枝不過腦地吹捧，伸手打開袋子，掏出裏面的包包。

選的時候，都是專門挑又大又鼓的，仔細看，有些包包泡沫都沒拿出來。

正好。

雖然對包包能不能當安全氣囊這件事表示懷疑，但不管怎麽樣，買都買了。

有總比沒有好。

王枝枝深呼吸，開始醞釀繼續發揮自己的作精人設。

反正作就對了，她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人至賤風生水起：「哎，包包好多，後座也太擠了，我平常都不帶包包的，連錢包都是助理拿，薄西，我可以放你那邊嗎？」

沈薄西對女性很紳士，回答道：「可以。」

「那太好了。」王枝枝說完，就直接彎腰把一個包塞在沈薄西右腳邊。

沈薄西：「……」

接着再塞一個在沈薄西左腳邊，再努力硬塞了一個在沈薄西腿前，另外兩個王枝枝猶豫半秒，放在了他的腿上。

司機：「……」

他第一次知道說放下包，是前後左右把人全塞滿的。現在後座兩個座位，王枝枝一個人坐在中間，把沈薄西擠在了右側窗口和包包之中。

以至于紅燈時，跟他們同時停車的蘇顏，随意側過頭來，望見這幕，翻了個白眼，綠燈一亮，立刻驅車離開。

「抱歉，薄西，我是真的不太習慣有東西在自己身邊，坐得不舒服。」王枝枝語帶愧疚和撒嬌意味地說。

「無妨。」

沈薄西垂眼望了下包，這種感覺很奇妙。

王枝枝居然是在試圖保護他。

商場聽到他要給董事會成員買東西時的第一反應是驚恐和害怕，毫無斟酌過的痕跡，是切切實實的擔心。用攝像頭暗示，不停地拖延時間，阻擾他出門，直至現在，在他周邊塞滿了包包，有些緊張地不時望向車窗外。

究竟前世，他為什麽會誤會她是幕後真兇？

駛過高速橋，進入輔路。

正值午後，綠植綿密，周圍車輛稀少。

王枝枝心提到嗓子眼，沈薄西依舊沉着冷靜，望見王枝枝紮着的馬尾和她露出的額頭，視線再往下，見她雙手不安地緊攥，沈薄西伸手過去，覆蓋住她的雙手。

王枝枝轉過頭，眼裏的擔憂如同溢出，傾斜在沈薄西視線裏。

駛過前方右拐的提示牌。

快到準備好的地點，沈薄西在後視鏡裏跟司機對視兩秒，司機點點頭，撥了個電話號碼。

周圍已經完全沒有其他車輛，連攝像頭都看不到。

不到三分鐘，一道開着強遠光燈的車直接朝他們沖過來，劇烈的白光刺人眼睛，王枝枝閉上眼，伸手抱住沈薄西——她考慮過事情真發生時的情況。

沈薄西注意着前方動靜，被王枝枝一抱，電光火石間視線往下瞥，瞬間心像是被羽毛柔軟地觸碰了下。他迅速把她按進懷裏，突然間像是有什麽味道，還沒等分辨，眼前一黑，王枝枝失去了意識。

司機熄火。

同時，開着遠光燈的大衆在距離他們一米的位置停下。

沈薄西把王枝枝挪開自己身前，抱她出車門，離開一段距離後。大衆車和雷克薩斯同時往後退了一段時間，直直撞擊。

砰！

懷中昏迷的王枝枝像是聽到，眼皮顫了下。

沈薄西望着兩輛制造出「車禍」現場的車，再低眼望了下王枝枝，把口袋裏的氣體麻醉劑拿出來，這東西揮發很快，瞬間就沒了。

如若不是車裏面已經在緩慢釋放催眠類氣體，加上緊緊捂着王枝枝時，他從底下朝她噴，她不會暈得這麽快。

沈薄西抱着王枝枝，打開車門坐進去。

車前窗玻璃碎了，司機額頭和手都被劃出好幾道血口。

「沒事吧？」沈薄西問，把破裂的氣體麻醉機袋遞給他。

「沒事。」司機收回來後，遞回去一袋血。

沈薄西撕開口子，灑在自己雙腿以及那些包上：「可以讓救護車過來了。」

……

醫院？！

王枝枝睜開眼睛便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她記起他們從商場出來，開車到一處僻靜地帶，白光，劇烈撞擊聲……沈薄西！

旁邊有個護士低頭像是在做記錄。

王枝枝連忙坐起來問她：「沈薄西呢？」

護士語氣很淡：「還在做手術。」

「在哪？他怎麽樣了？」

「腿傷得很嚴重。具體結果等出來才知道。」

果然是腿，王枝枝一顆心逐漸沉下去……

要是她硬拖着他，不讓他出商場就好了，要是她勇敢點，直接跟他說可能會有車禍發生就好了!

關鍵時刻，沈薄西好像還把她護在懷裏了。

王枝枝想哭，明明是她想保護沈薄西的，卻變成了沈薄西保護她。

「發生了什麽事？！」醫院手術等候區，接到消息的沈峰這個時候才趕來。

司機的腦袋和手都做好包紮，站在門口，低頭道：「抱歉，是我的錯，居然出了車禍。」

「車禍？」沈峰皺眉。

即便在接到司機電話時，沈峰就已經知道這件事，卻還是不可思議。

沈薄西出了車禍，就在他安排車禍的同一天。

今天他安排好了卡車，只是沈薄西整個上午一直沒從商場出來，等出來時，那邊交通很擁堵，時間不對，沈峰就讓他們先撤回，誰知突然，沈薄西發生車禍？

「具體是怎麽回事？」

「今天沈總陪枝枝小姐去商場買東西，中午回去的路上，碰到一輛大衆車主酒後駕駛，加上他們吵架，把油門踩成了剎車，我打彎沒避開……」司機愧疚地說。

「情況嚴重嗎？」沈峰問，他想知道沈薄西什麽情況。

「枝枝小姐沒什麽，她正好撞了下車前座，暈過去了。沈總……沈總雙腿被卡在座椅裏出不來，腿好像斷了，剛剛推進去做手術。」

……沈薄西腿斷了？

沈峰眼睛一轉：「醫生沒有告訴你病情嗎？只是腿斷了？」

「好像是粉碎性骨折，整個腿都彎了，膝蓋碎裂，很嚴重。」

「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沈峰裝作惱怒而焦急的樣子，掃到牆角畏畏縮縮站着兩個人，渾身酒氣，像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樣子，就應該是那兩個吵架的大衆車車主。

沈峰在等候區坐下，盯着「手術中」三個字。

等候在旁的穿白T恤胖子擡起頭，猶豫了好幾分鐘上前：「大兄弟，你是他們的家屬吧，對不起，這事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這是我們要不私聊吧，所有住院費我們全包了，成不？！」

沈峰擡起眼瞪了他們一眼，壓根沒搭理。

對方讪讪地再走了回去。

沈峰坐在椅子上，雙腿岔開，雙手握着手機，臉朝着地面，仿佛任何一個頹喪、等候和無奈的親人。

可實際上他卻在笑。

對着地板，裂開嘴笑。

與其說，他要生氣，不如說，他要謝謝這個胖子。

沈薄西居然在這個時候意外出了車禍？

簡直是天助他也。

沈薄西真應該感謝這個酒後駕駛的蠢胖子，如若遇上的是他安排的卡車，他會把他直接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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