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事業線（6）

王枝枝醒來後才發現有人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贊, 還關注了她。

昵稱是:BC。

點進去是個純空白號，沒有微博內容，沒有介紹, 沒有頭像，注冊時間就在今天淩晨。

只關注了自己一個人。

王枝枝這個號原本不想讓任何人關注, 指腹貼在屏幕上，剛打算把對方拉進黑名單，忽而覺得，算了, 也是緣分。

起床，跑步。

拍戲并沒有什麽問題，王枝枝是一旦有自己想做的事, 列出計劃後, 會格外有幹勁，連拍戲都十分激情，争取一條過。等的間隙就記歌詞，回想舞步，害得白櫻和蘇顏都不太敢找她聊天。

今天早晨, 她把自己比較滿意的一版練習視頻發到「good girls」的群裏，昨晚王姐已經拉她進群了。

枝枝：[大家好, 這是我的練習視頻，歡迎指正。我今天下午我大概六點半可以到公司，想跟你們合一下。]

然而，整個上午都沒有人回她。

直到中午王姐像是看見, 在裏面發了條：[李新楠，你是隊長，帶帶@枝枝。]

李新楠：[好。]

發完後, 依舊沒有動靜。

王枝枝不得不主動問：[你們下午有時間嗎？一般在哪練習？]

李新楠：[你拍完戲，直接來公司。]

王枝枝：[行。]

司甜、李新楠、劉若非她們是專門為這個比賽而組合出的團隊，宿舍就安排在公司旁邊，王姐說，這兩個月，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她們都在公司舞蹈室訓練。

王枝枝在路上專門買了些果汁之類的飲料，準備待會兒送給她們，這算是她們第一次私下見面。

她是空降兵，不僅打亂了她們隊形，因為拍戲，又只有晚上才有時間訓練，的确會讓人有些膈應，要盡量表現得友善。

六點二十，王枝枝到了公司一樓，在群裏發微信：[我到了，你們在哪？]

無人回她。

是不是沒看到？

王枝枝在公司一樓接待廳坐了七八分鐘，群裏依舊沒有人回。

不太想麻煩王姐，畢竟王姐對她參加綜藝選秀這事本來就不太開心，而且連這種事都找王姐，顯得有些無能。

劉廣源這次沒跟來，這時候只好給他打電話，問能不能要到李新楠她們的電話號碼。

劉廣源在公司還是有些人脈的，找李新楠的經紀人要到了李新楠的聯系方式，王枝枝撥過去，無人接聽。等了五分鐘，再撥過去，依舊無人接聽。

之前來的時候，分別在微信上添加她們三人為好友，至今沒有通過好友信息。

即便已經隐約猜到什麽，王枝枝還是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她們或許在練舞，沒有注意手機。

再等了一陣。

微信群無人回，發視頻也沒人接，打電話始終是忙音。

眼見已經快到七點，王枝枝只好給王姐打了個電話，王姐那邊有着勸酒聲，像是在飯桌上，語氣很不耐煩，當即就說：「我給李新楠打個電話，讓她聯系你。」

王枝枝還沒說完謝謝，就聽到了電話挂斷聲。

只是，依舊毫無回音。

王枝枝知道王姐會生氣，給她發了個微信說：[王姐，李新楠好像還是沒有聯系我，您電話打了嗎？]

王姐：[我給她打了，她說會聯系你。你再等等。]

依舊沒有人聯系她。

王枝枝坐在接待室已經四十多分鐘，眼見冰涼果汁在塑料袋底部化出了水。

如果李新楠能接到王姐的電話，為什麽接不到她的，難道李新楠把所有陌生人的來電都設了屏蔽？而且王枝枝提早在群裏說了來的時間，無論怎麽樣，到時間點都應該會注意一下。

王枝枝起身，找了個像是工作人員的人問，練舞室在哪。

那人見過王枝枝，直接給出了位置。

其實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王枝枝之前就可以問，只不過她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強勢，私下給她們打電話，是想傳達出尊重，找王姐，是希望讓她們知道，在公司角度，她們是團隊。

六樓有八個練習室，王枝枝一一找過去，卻沒望見她們。

只好再找了個旁邊練習hiphop的高瘦姑娘問，那姑娘有些懵：「她們下午四五點就出去玩了。晚上估計不會過來練習。」

王枝枝：「……」

來之前，她以為自己起碼會練習到十多點，從劇組出來後就讓劉廣源回家休息，小張把她送到公司後也讓他自由活動，等她給他打電話再過來。

打過去電話時，小張剛到家門口，只好再次開車返回來接她。

一路，王枝枝只是望着窗外車流。

等到了沈薄西別墅，王枝枝把剩下三瓶飲料都給了小張，下車後就直接去負一樓練舞室，紮起馬尾辮開始練習。

幸好，八點半，沈薄西給她介紹的老師看過了她的視頻，在微信上同意教她，并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

王枝枝回答：[我今晚就有時間。]

那個老師發了個微笑的表情符號，跟着說：[那我過去。]

王枝枝：[麻煩老師了。]

邬美：[沒關系。我也想盡早見見你。]

哎，這就是差距。

即便邬美和李欣楠她們的定位不同，一個是老師，一個是隊友，然而無論從前世還是今世的經驗來看，真的是越有能力的人，越平易近人。

老師姓邬，叫邬美，今年三十二歲，爵士舞專業，去年拿了韓國國際比賽爵士舞金獎，是個苗條幹練的長發美女，長得不算漂亮，鵝蛋臉，單眼皮丹鳳眼，卻很耐看。

邬美剛來，就讓王枝枝給她跳了一段舞。

她站在旁邊，穿着件黑色緊身舞蹈服，雙手輕柔地環臂，姿态格外挺拔。

網上看視頻察覺不出來，見真人就發現格外有氣質，說話一字一句，有種不顯山不露水的自信和淡定，而且她是直接從另一個舞蹈室過來的，連衣服都沒換，顯然每天都會進行訓練。

邬梅問：「你每天跳多久？」

王枝枝回答：「因為還要拍戲。早上跳一個小時。晚上如果七點回來的話，就跳到十一點左右。一天四個小時是有的。」

邬美點點頭：「還可以。這個舞不難。」

王枝枝：「老師，能不能幫下我編的Part？」

邬梅挑了下眉，才第一次學舞就嘗試自己編舞？

「可以。」

這次選秀初舞臺good girls跳的是公司給她們制作的原創舞蹈《good girls》，講述的是安靜的好女孩，碰到壞女孩耀武揚威，鼓起勇氣打敗壞女孩的故事。

可是她們發給王枝枝的只有四個人一起跳的部分，也就是動作相同的部分。

個人Part并沒有給她，估計是沒來得及編。

王枝枝不知道自己會被分到哪個part，今天拍戲的時候，就在腦海裏分別編了下勇敢女孩Part和惡毒女孩Part，原本今天打算跟公司的舞蹈老師定一下，誰知沒有機會。

邬美看完沉默好長一段時間，之後才說：「這個真的是你編的嗎？」

王枝枝：「是的。」

邬美估計很奇怪，王枝枝只好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我從小有這方面的熏陶。」

即便從小熏陶，也不至于一編舞就如此流暢的程度，而且王枝枝簡直天賦異禀般，知道怎麽對自己進行訓練，不注重表情管理，更注重整首舞曲的敘事感，這簡直是專業的學院派才會有的思維。

現在剛練舞的女孩子，都是看視頻學的，格外注意自己鏡頭感，會特意展現出表情。

邬美沒再追問，而是上前指導道：「別的都很好。只有一個地方銜得有些生硬，把這兒動作改為轉圈或許會更适合一點。」

「嗯。」王枝枝試了下，果然好很多。

邬美點評：「而且從氣質來看，你更适合惡毒女孩Part，非常出彩。「

「這個可能我決定不了。」

邬美望見欄杆上夾着一個ipad，上面有好幾個女孩的身形：「她們是你的隊友們，我可以點開看一下嗎？」

王枝枝點頭。

邬美把四分鐘的視頻看完：「她們訓練了多久？」

「大概有三個月。」

「要麽教她們的老師有問題，要麽她們沒有好好花時間訓練。不僅不齊，而且不準，裏面稍微好點的只有中間這個穿綠衣服的女孩子。不過也只能說一般。」邬美轉過身來說。

綠衣服的是司甜，她算是有基礎的，另外兩個都是現學。

「枝枝，我覺得你可以去争一下C位，把你編的舞蹈給團隊的舞蹈老師看。她們配合你，你的編舞能夠讓整首舞曲提升一個檔次。」

王枝枝還沒來得及回答，Ipad挂着的微信突然跳出消息。

22：05分

李新楠：[@枝枝，不好意思，我們剛一直在練舞，沒注意手機，之前給你打了電話也沒打通。]

李新楠：[你是不是很早就走了啊，本來還想下樓去接你，沒接到人。（委屈）]

王枝枝：「……」

李新楠：[對了，你今天上午發在群裏的視頻我看了哦。還可以，就是卡點不太準，還有點生疏，再練習練習可能會好。接下來，我跟司甜和若非要去參加一個音樂節，試試現場表演。得到13號回來，你先練，到時候我們再合一遍。你就練這些就好了，別的不用管。加油。]

卡點不太準……王枝枝無語凝噎，李新楠是根本沒看吧，只是誤以為她是純新人，随口說的吧？

而且這種行程制定，很顯然會讓王枝枝沒有機會跟她們一起培訓。

王枝枝先沒回，而是等王姐表态。

像王姐這麽聰明的人，在自己發微信問「李新楠沒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猜到這三個人在排擠她。

況且李新楠都沒在微信群裏問過，怎麽能說聯系不到她？

這麽拙劣的謊言，是想騙誰呢？

還有，她們那視頻……最開始王枝枝還以為她們發過來的視頻是她們的早期視頻，水平才會如此差，否則怎麽可能練了三個月是這種程度？

今天才知道，或許是她們根本就沒好好練，一直都在瞞着王姐私下出去玩。

王姐對唱跳不了解，顯然她也不在意，否則不至于沒發現。

看來無論從公司角度還是團隊角度來說，都不看重實力，而是更加關注比賽後能不能通過立人設刷出熱度。

等了六七分鐘，王姐都沒回。

那三個人去參加音樂節，怎麽得也得通知王姐。或許是那三個人鬧王姐，或許也是王姐想借此機會，打壓王枝枝參加選秀的念頭。總之，目前的王姐是站在她們那邊的。

王枝枝長長吐了口氣：「老師，當C位估計不行，可能連個人part都不會有。」

而且，自己這個惡毒女配，是不是該退位讓賢啊？不偏離主線，還真不知道，別的地方隐藏這麽大的boss呢。

不過王枝枝倒沒有很擔心，轉念一想，或許這也是好事。

王枝枝回複：[好。]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願意相處，那就別處了。

與其和她們練，不如一直跟着邬美呢。

她們很顯然是只想刷臉，而王枝枝想當idol，便不能落下基本功，idol是一定要在舞臺上見真章的。

跟邬美商量過後，邬美專門調整時間，每天晚上八點過來，帶她訓練，還推薦了她不少适合風格的舞曲進行練習。

下午，沈薄西就會讓人送來水果和牛奶之類的零食，偶爾他也會過來觀看。

清晨六點，白櫻會在群裏提醒她：[枝枝，別忘記起床跑步哦。]

晚上十點，蘇顏會問她：[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嗎？偷懶了嗎？離Idol的夢想更進一步了嗎？]

真的是從來沒試過被這麽多人鼓勵，感覺非常棒。

六月十號，《大明萌妃》殺青。

臨睡前，王枝枝在微博上發一個倒計時：[還有四天。by心态很穩的木支木支]

十一號晚上，王枝枝練着練着在舞蹈室睡着了，醒來卻發現自己睡在沈薄西床上。

雪白的床鋪，傳來淡淡幽香。

沈薄西很挑剔，每隔兩天都會讓保姆阿姨換被套，被褥間全是幽雅的蘭花香味。

他坐在房屋中間看書，穿着白襯衫白西褲，在清晨陽光下回頭：「醒了？」

王枝枝頓時有點飄飄然，這真的太像一個過于美好的夢境了。

不用擔心家裏，擁有財富讓自己前行，得到所有朋友老師鼓勵着前進，而且還有……沈薄西。

這段時間她的腦海中只有訓練，以至于夢境中都是訓練，肌肉緊繃，直到昨晚她感覺到沈薄西推近輪椅把她抱起來，突然全身就放松下來……王枝枝還暗搓搓臆想了下，大佬是不是一直關注自己什麽時候睡覺啊，否則怎麽知道自己在訓練室睡着了？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哎，她真的是太容易滿足了。

王枝枝假裝沒醒，縮進去，在被子裏悄悄打了圈滾，好幸福。

[還有兩天。by心态突然有點飄的木支木支]

十三號李新楠她們回來，四個人進行隊形訓練。果然如她所料，她們完全沒有計劃王枝枝的個人Part，純粹把她當成背景板。

即便老師在，練習室裏她們三個人全程只對彼此說話，仿佛王枝枝不存在。

王枝枝也沒争。

争了也沒用，王姐不會答應她。

王枝枝就跟她們比陌生人還陌生人地練完幾場後，等隊形記熟後便回家自己訓練了。

她不怕她們告狀。

王姐不站在她這邊，但王姐對她也沒什麽辦法，就是這麽橫。

[還有一天。by心态穩如泰山的木支木支]

十四號晚上，王姐在群裏讓李新楠她們暫停訓練，多休息休息，準備第二天出發比賽。

王枝枝一如既往地訓練，慣性才是保持狀态最好的方式。

如果她這個時候突然全盤休息，反而第二天的狀态會全然不對。

只是……明明前幾天一沾床就能睡着，今晚躺在床上依舊有些睡不着，到底是要比賽了，不免忐忑。

回看自己的微博。

本來是穿書的，怎麽突然來參加選秀？

簡直了。

她一定是把小說路線走得最歪的穿書者。

忽然，微博那個BC昵稱的微博號給她發了條私信：[你很緊張？]

木支木支的新生日常：[？]

BC：[看你改了微博名，還每天倒計時。]

的确，她之前的微博名是木支木支的求生日常，《大明萌妃》殺青那天被她改成了新生日常。

這號注冊一個多月，每天深夜發點兒竊竊私語，除了給她發私信的營銷號，也就是跟這個號有些互動，網絡匿名令人有安全感，王枝枝也就放心跟對方聊天。

木支木支的新生日常：[不算很緊張。]

BC：[如果你已經做好準備就不用害怕出發。早點休息吧。]

王枝枝笑起來，這人是打算安慰她嗎？

木支木支的新生日常：[好的。]

木支木支的新生日常：[你是有過類似經驗嗎？]

BC：[我自己創業，也有過很多準備周全，千鈞一發的時刻。心态是最重要的。]

木支木支的新生日常：[我也這麽想。心态才能發揮出水平。]

王枝枝前世已經參加過很多舞蹈比賽了，對圈內很了解，并不會怕。

只是這世，即便她訓練自己非常快，加上邬美指導，最大硬傷還是原王枝枝毫無基礎，加上時間過于短，對于像《good girls》這樣簡單編舞的舞蹈，她能游刃有餘。

對于需要力量感以及動作幹淨利落的舞曲就有些夠嗆。

更重要的是，對手是未知的，不知道這屆參加選秀的人平均水平如何。

這也是她并沒有争取《good girls》個人Part之一，寧願多花時間夯實基礎，進入拍攝時也可以抓緊練習，發揮一定要穩定，哪怕只能打個6分，不能一會兒7分一會兒1分，很容易讓人失望，并固定住1分的印象。

哪怕不能一直前進，也必須穩住，而後在編舞上，逐漸突出自己的優勢。

BC：[送你一句我的格言。臨大事前有靜氣。]

木支木支的新生日常：[好的。謝謝。]

跟陌生人聊了聊，王枝枝的心稍微定了些，是的，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會有這種時刻。

表白、考試、就業……不要怕。

[開始吧。by臨大事前有靜氣的木支木支]

十五號上午，依照公司安排，王枝枝需要從家裏出發，去公司彙合，再坐車過去拍攝場地。

拍攝地點依舊在這個城市，就是在景點區，非常非常遠。

早上六點，王枝枝拉着行李箱走下樓梯，對着客廳裏的沈薄西打招呼：「薄西，我出發了。」

不過是去三個月，就當旅游了，運氣不好的話，一輪就淘汰，說不定過幾天就能回來。王枝枝心态挺輕松，所以也沒想把離開這件事搞得太鄭重。

沈薄西坐在飯桌最前面：「過來。」

王枝枝把黃色行李箱留在原地，走過去。

沈薄西轉動輪椅，再往前，在她身前不到十幾厘米的位置停住，彎下腰，在她的腳踝上系東西。

王枝枝吓了一跳，差點沒後退幾步：「這是什麽？」

「金蘋果。」

的确是一根紅繩串着的真「金」蘋果，王枝枝低頭看，怪小巧可愛的。

「這有什麽寓意嗎？」

「沒什麽寓意。看你喜歡吃蘋果。」

「……」

真是好樸實無華的一個大佬。

沈薄西系完，王枝枝動了動，小蘋果不重，還特別顯得她皮膚白。

王枝枝剛想道謝，卻見沈薄西瞥她鞋帶松開，重新低頭幫她重新系上鞋帶，不知為何，王枝枝盯着他漆黑松軟的發，莫名其妙地笑起來：「你這樣好像個小嬌妻啊。」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剛剛你特別賢惠……」

賢惠？！糟糕，越來越語無倫次了！

沈薄西起身，淡淡掃了她一眼：「最多是小嬌夫。」

王枝枝：「……」

心突地漏跳了幾拍。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心髒漏跳，你這樣很危險啊。

枝枝：還不是你！除了心髒漏跳就沒有其他詞彙了嗎？

我：瞳孔一震。渾身過電。背脊一麻。心髒軟得稀巴爛。劇烈的心髒砰砰聲響在耳邊。

枝枝：算了，還是心髒漏跳吧。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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