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兇案1

躺在床上，沈星辰還在回憶晚上有沒有瑕疵的地方。

對林淵說的話，可以說是半真半假。他的确是早就把這個孩子給忘了，并沒有他說的那麽深情款款，要不是看到那個鑰匙扣，根本什麽也沒想起來。但是自從知道林淵對自己的感情，他也的确覺得自己有愧。

他已經習慣了善意的謊言，說幾句不輕不重沒有實質影響的謊話，就能讓那個孩子解開心結，從此輕松的生活，多美好的事情啊。

還有一個方面，那晚林淵在陽臺邊跟那人動手，他全都看到了……只是黑暗中，看不清楚那人的樣貌。林淵的身手，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想到那天他聽到林淵在房間裏悄摸的打電話，又想到之前楚青陽跟他說的話，多半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有這麽一個人死心塌地的在身邊守護他的安全，照顧他的生活，這種好事，上哪找去啊？！

他不讨厭這個孩子，也願意享受他對自己的付出，就像羅文和楚青陽一樣，也許，有一天自己也能把他當成朋友。至于他對自己是什麽樣的感情，無所謂……自己不在乎。

想來想去，沈星辰相信，以林淵對自己的感情，早就已經蒙了心，只要告訴他自己是惦記他的，就是一道萬能符，就算有什麽瑕疵破綻，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于是，他安心的睡了……

沈星辰要去頂那個死了的保安的崗位，這兩天也不用去上班，一早醒來，就看到林淵做好了早飯坐在餐桌邊。

“阿淵，早上吃什麽？”沈星辰走過去，摸了摸林淵的頭。

“你自己長眼不會看啊？”林淵頭都沒擡。

“……”沈星辰沒想到，自己昨天那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個中二少年今天早上居然對自己還是惡語惡言的。

他直接走到陽臺，往吊椅上一躺……

林淵等了好一會，看他沒有過來吃早飯的打算，走到了吊椅邊。

“起來，吃飯。”林淵站在沈星辰的身邊，面無表情的說着。

“不吃。”沈星辰眼睛不睜，直接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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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林淵一聽，眉頭一皺。

“不好吃。”

“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挑食？”林淵丢下一句，轉身走了。

沈星辰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瞟了林淵的背影一眼，看他過了一會端了一個碗走了過來，趕緊把眼睛又閉上。

突然，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坐起來。

“少爺，還要我喂你麽？”林淵端着小馄饨，站在他身邊。

一聽到少爺兩個字，沈星辰一愣，突然一陣恍惚……半晌回過神來，林淵還端着碗站在身邊，一臉茫然。

他一把接過碗，呼呼啦啦的吃了起來……林淵等他吃完了，把碗拿去了廚房。

“哼，小樣兒，跟我裝大爺，還治不了你了？！”沈星辰看着林淵的背影，心中一喜。

自從知道了林淵的身份，沈星辰就不再為生計發愁了，正因為如此，他完全沒有壓力的接受了這份保安的工作，就想着，不開心了老子就不幹了。可突然轉念一想……這還是以前那個心懷目标拼命前行的自己麽，這麽頹廢……是對還是不對？

上了一天白班回家的沈星辰，感到有些累，趴在沙發上不肯動，指使林淵幫他按按腰。

“在學校一圈一圈的走，哎，我都多久沒有這麽鍛煉過身體了——輕點！老子是在輪椅邊緣的男人，你手一重，真要養我後半生了。”沈星辰叫着，“哪個小王八蛋以前一本正經的說要養我來着，白天賺錢，晚上回來洗衣做飯……哎喲卧槽！輕點！”

“我哪天不洗衣做飯？！”林淵往他腰上狠狠一捏，突然想到什麽，手一停，“坐輪椅？什麽意思？”

沈星辰把大半年之前爆炸的事，以及醒過來以後辭職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沒有人在身邊護你？”林淵眉頭一皺，一臉怒氣。

“老天不是護着我，留了我一條命麽～”沈星辰一臉不在乎的說着。

“我就知道這個混蛋不靠譜。”林淵嘀咕了一聲。

“啊？”

“看你下次還知不知道萬事小心？！”林淵的手比之前輕多了。

“都有誰知道你那次的行動？”林淵想到了什麽，直覺好像知道是誰。

“隊裏的那幾個呗，又不是大行動，小貓兩三只的。”

“那你……有沒有懷疑那幾個？”林淵一邊揉着沈星辰的腰，一邊問。

“怎麽可能，他們都跟了我好幾年了。”

“除了他們，可沒人知道你喜歡善後的習慣了。”

“不可能，韓無清當時還非要讓我快走，跟他們去吃火鍋呢。”沈星辰趴在沙發上，享受着。

“就他一個人叫你走麽？”林淵手一頓。

“嗯，當時他離我最近。”

“這個人很可疑！”

“不會吧，他跟了我很多年，一直平安無事。”沈星辰一愣，“想害我也不會等那麽些年。”

“你就是這樣，當初不知道我是誰也敢把我領回家裏，下次再敢幹這種事，回頭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林淵一臉怨氣的說。

“有你在，我上哪兒死去？！”沈星辰笑着說，漸漸的入了睡。

白班要走路，夜班走的倒是很少，待在監控室裏。其他幾個聊天聊的很開心，他獨自坐在一邊看着監控。

就這麽混着，日子不是也過的很快麽。——沈星辰心想着。

想着想着，他突然看到了九棟的監控畫面，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想不出是哪裏不對，就也沒有太在意。

兩天上班兩天休息，家裏有個全能管家操持着，沈星辰覺得日子過的特別惬意，除了羅文有天趁他休息，沖了過來，就他去幹保安這事劈頭蓋臉一頓熊……

“哎呀，文姐，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沈星辰在客廳四處溜達，想躲開羅文的喋喋不休的攻擊。林淵在一旁看的開心，絲毫不掩飾他的幸災樂禍。

“你就作死吧你，好好的工作不要，跑去當保安。”羅文追着沈星辰也跑累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羅醫生，十四哥哥不是因為腿——”林淵想說什麽，被沈星辰突然打斷。

“阿淵……我餓了。”沈星辰沖林淵叫了一聲，朝他擺了擺手。

林淵撇了撇嘴，轉身進了廚房。

“羅醫生，我覺得現在這工作比之前那個好，起碼要安全多了。”林淵一邊弄着菜，一邊說着。

“十四，”羅文把沈星辰拉到離廚房遠遠的角落，“你老實告訴我，你倆到底啥關系？”

“沒啥關系啊，”沈星辰呆呆的看着她，“這不是我救了他，他為了報答我，就留這照顧我了呗。”

“他……叫你十四哥哥？”羅文覺得有點怪異。

“嗯，怎麽了？”沈星辰一臉無所謂，“孩子嘛，你管他叫什麽呢……哎呀，你別想那麽多了，放心，我不是彎的，少聽楚青陽瞎幾把扯蛋。”

“羅醫生，晚上留下來吃飯麽？”林淵在廚房裏喊着。

“她不吃，孩子還在家呢。”然後，沈星辰推着羅文，說道：“好了，文姐，趕緊回家吧，小蘿蔔餓了。”

林淵在家三天兩頭的就會給沈星辰做紅燒肉，下馄饨，沈星辰覺得這種混吃等死的日子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也許自己就是一個盧瑟的命吧。

直到過了半個月，他接到了楚青陽的電話。

“您好～哪位？”沈星辰剛下的夜班，還在床上睡着，眼睛都沒睜，拿起手機就開了擴音扔在枕頭邊。

“要死了你，問我哪位？”電話裏傳來楚青陽的咆哮聲。

“……你死不死啊，老子才下的夜班，正睡着呢……”沈星辰沒好氣的說，“說，又要幹什麽狗屁倒竈的事兒？”

“卧槽，老子看你那一個月只夠買一卷衛生紙的工資還要養兩個大活人加一只老狗，大發慈悲請你吃飯，你這麽不識好歹？！”楚青陽在電話裏叫着。

“不去，困……”沈星辰的頭還埋在枕頭裏，什麽都勾不起他的興趣。

“你大——”楚青陽的咆哮還沒叫出聲，電話就被沈星辰挂斷了。

沈星辰把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扔，被子蒙過了頭……

楚青陽看着手機愣了一會，他此刻正站在沈星辰家小區門口，猶豫了好長一段時間，決定還是走了進去。

林淵正窩在沙發上看那本小說，他知道沈星辰一覺要睡到下午三點，于是也不着急做菜。正看着，大門突然開了……

林淵眼神一變，突然跳了起來，手扶上了腰間。楚青陽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看到林淵站在沙發邊絲毫不驚訝，張嘴就問——“臭小子呢？真在睡覺啊？！”

花少爺看到來人，突然大喜，尾巴搖上了天，作勢就要沖過去。

“死狗，別過來，老子新買的褲子！”楚青陽看到花少爺的勢頭突然驚恐的指着它叫到，“你敢動，老子今晚就吃狗肉！”

花少爺委屈的哼了一聲，原地愣了一下，只能回到窩裏趴着～

“十四！”楚青陽叫着就想穿過客廳往主卧走去，半途被跳出來的林淵攔住了。沈星辰應該慶幸他家所有的門牆隔音效果都比較好，不然，打從楚青陽進門，他就能被吵醒了。

“楚警官吧？”林淵看到花少爺的反應，想到沈星辰之前說的話，就把手從腰間拿了下來，但仍然保持着警惕。

看到一只手攔在自己身前，楚青陽側過頭瞥了一眼林淵。

“你就是那個……”楚青陽賊賊的笑了一下，沒有說完。

“十四哥哥下夜班在睡覺，”林淵沒有在意他的反應，“楚警官有什麽事，三點以後再說。”

“邊兒去，”楚青陽打開了林淵的手，就要往主卧走，“老子有重要的事找他。”

誰知一步還沒有走出去，身側一個力道一下扯住了他的胳膊，往後一拉，力氣之大，楚青陽一個沒站穩，往後一趔趄，差點坐倒在沙發靠背上，栽一個跟頭。

楚青陽擡頭終于給了眼前的少年一個正眼，歪嘴一笑：“哈，又來了個花少爺？！”

“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跟他無關，”林淵面無表情，“要說，就等三點以後，不說，門在那。”

“嘿，你個小屁孩，”楚青陽急了，“你知道老子是誰麽？”

“知道，”林淵抱着雙臂，站在他面前警惕的看着他，“傻子嘛。”

“卧槽——”楚青陽這暴脾氣，就算在跟沈星辰互相攻擊互相謾罵的時候也當仁不讓，絲毫不落下風，什麽時候在一個小孩跟前吃過虧，當下怒上心頭。

他不知道，林淵根本沒有損他的意思，而是沈星辰就是這麽跟林淵介紹他的。

楚青陽擡起拳頭，就要揍林淵，突然，“汪汪——”兩聲，花少爺的叫聲制止了他。

他愣在原地，看着已經站起身準備俯沖的花少爺，“死狗，你吃耗子藥啦？你護着他？”

他當然不知道，花少爺護的不是林淵，而是他，就在他準備舉拳頭的時候，林淵已經摸上了腰間的匕首，如果他真的動了手……

再好的隔音也隔不住沈星辰對花少爺叫聲的敏感。

沈星辰揉着眼睛打開房門，站在倆人面前，“幹什麽幹什麽？世界大戰了？好好的又叫什麽叫，你倆不是早都和諧相處了麽？”

說完他就看見了眼前的楚青陽，驚了一下，懶洋洋的走到沙發邊坐下，閉着眼睛往沙發上一窩，說道：“我都說了，不去吃飯。”

“我找你有事。”楚青陽坐在了沈星辰身邊，把毛毯搭在他單薄的上身。

“說。”沈星辰依然沒睜開眼睛。

楚青陽剛想開口，轉頭看了看站在一邊充滿怨怒的林淵，“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憑什麽？”林淵逆反的幹脆直接坐在了楚青陽的對面。

“他一孩子，你防他幹嘛，沒事，說吧。”沈星辰咕哝着。

楚青陽心裏更确定了他之前對于沈星辰取向的看法，這個男孩叫沈星辰“十四哥哥”，沈星辰又對他絲毫不避忌，花少爺還把他當成了半個主人——“卧槽～”楚青陽心裏一驚，想着“都已經明目張膽啦？！”

但是眼前這個少年趕也趕不走，楚青陽沒轍，就靠近沈星辰的耳邊，小聲的說着：“還記得之前咱學校死的那個保安麽？”

“卧槽，你別對着我耳朵吹風，好癢～”沈星辰閉着眼睛，偏了偏上身，搓了搓耳朵，“你再勾引我，小心我獸性大發沒忍住毀了你的清白。”

“滾蛋，”楚青陽絲毫沒有在意林淵在一邊已經冒出火的眼神，把沈星辰又拉了回來，在他耳邊準備繼續說。

“楚警官，”林淵站了起來，“你這樣……不太合适吧，我有點懷疑你有特殊癖好了。”

“老子跟他十幾年了，要幹他媽早幹了，還輪得到你？滾滾滾……老子有正經事要說。”楚青陽翻了個白眼，不理他。

“你……”

“就算你沒有，萬一我有呢……你有話就說你的，媽的把老子耳屎都要吹出來了。”沈星辰突然往旁邊挪了兩步，“我說了，不用防着他，沒事。”

楚青陽再一次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沈星辰，又看了看林淵，無奈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就是你去頂的那個保安，跳樓的那個案子。”

“你們局最近是不是閑的抽抽了，什麽自殺也管的這麽熱火朝天，之前那起有背景，這尼瑪一個保安，你們也這麽關照麽？”沈星辰終于睜開了眼睛，疑惑的看着楚青陽，直覺有什麽隐情。

“你知道是從哪跳的麽？”

“哪兒？”

“九棟！”

“卧槽，那女鬼又來了？”沈星辰突然來了精神。

“是不是那女鬼回來了我不知道，但是因為之前那個輔導員，兩起案子并案了。”

“輔導員的事情不是已經結案了麽？”沈星辰問道。

“是啊，但是沒過多久那保安也從同一個位置跳了下去，所以，輔導員那事又被翻了出來，移交到市局了。”楚青陽憤憤的說。

“交都交了，也不關你的事了。”沈星辰一聽這話，又閉上了眼睛。

“怎麽不關我的事，這是在打我的臉啊。”楚青陽突然坐的筆直，“而且……你知道市局主持調查的是誰麽？”

“誰啊？”沈星辰懶洋洋的倒着。

“梁一川！”

“你女神？”沈星辰仿佛又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眼睛一睜，坐了起來。

“屁女神，自從她不長眼的向你表白之後，我就發現了，這人腦子不好使。”楚青陽一臉怨怼。

“滾蛋，喜歡我才證明她腦子好使好不好，起碼審美沒有跑偏。”

“這個案子是從我手上搶走的，老子要把它破了，去打市局那幫王八犢子的臉！”楚青陽一臉嚴肅的說着。

“你這暴脾氣啥時候能改改？”沈星辰一巴掌扇了過去，“天天想着打人家的臉，上次國際刑警的臉，打着了麽？”

“這次要能成，說不定……一巴掌打兩張臉！”楚青陽說着，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怎麽說？”沈星辰突然正襟危坐。

“市局一個朋友透露的消息，梁一川那個娘兒們，在開案情分析會的時候，懷疑這兩起案子是那個殺手幹的。”楚青陽的音量突然降了下去。

“啊？”沈星辰眉頭一皺，餘光瞥了一眼周圍，發現林淵正悠閑的窩在沙發裏看小說，“國際刑警追的那個殺手？”

“嗯——”

“怎麽可能，人家一個國際上赫赫有名的職業殺手，千裏迢迢跑來咱着……殺一個保安？殺一個輔導員？你不要告訴我這倆人的真實身份是M9的高級間諜。”沈星辰疑惑的對楚青陽說。

“所以說那娘兒們腦子不好使，想巴結國際刑警想瘋了，”楚青陽鄙夷地說，“但是，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越是牛逼的人就越奇葩，你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萬一人家就是有天逛街，看那倆不爽，殺倆人解解悶呢？！”

“呵，果然是傻子……”林淵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在專心的看着小說。

楚青陽沒理他，繼續說着，

“而且一個星二代，一個小保安，我們之前也沒有查到這兩人有什麽聯系，如果是一個人幹的，不是變态殺手是什麽？”

“不可能，”沈星辰異常的堅定，“越是這麽牛逼級別的殺手，越不可能随意殺人，他已經被國際刑警盯上了，沒有賞金，沒有任務，他是不會找麻煩的。如果是他的話，何必僞裝成自殺，s國的那個部長，也沒有傳說是摔跤摔斷的胳膊啊。”

“他做這個生意，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業績，這樣客戶才能源源不斷。而且如果真的是他幹的，無差別謀殺，那恭喜你，你永遠也打不着臉了。”

沈星辰說完，又閉上了眼睛，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惬意的靠在沙發上。

“我也希望是另有隐情，”楚青陽面對着沈星辰坐着，“所以不來找你了麽。”

“找我有什麽用，人又不是我殺的。”

“老規矩，你幫我破案，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