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明月1
可能是上次被警察大搜捕了一次，吳老頭帶着手下不知道又躲到了哪個深山老林裏，很久沒有再下手，沈星辰的生活終于平靜了一陣子。他不知道上哪去找了解他爸媽事情的人，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再去查這件事情。楚青陽已經複職了，因為梁一川要在家休産前假準備待産了。
沈星辰天天愁眉不展，楚青陽天天焦頭爛額。他帶着分局的人手一直在查TAS的行蹤，卻一無所獲；配合着國際刑警整理着TAS的罪證，好在吳老頭被捕的第一時間就定他們的罪；在家還要跟他媽一起，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個孕婦，忍受着梁一川那娘胎裏就帶來的暴脾氣，還不能回一句嘴，稍有臉色不對，立馬就挨上他媽兩下彈指神功。
“行了，你就忍忍吧，女人懷孕的時候都這樣。”沈星辰對着茶幾上的電話吼着。
“她不懷孕的時候也是這樣！”楚青陽的聲音始終能響破天際，“那該死的老吳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你想啊，國際刑警都抓不到的人，你還上趕着湊什麽？”
“我媽現在跟梁一川簡直穿一條褲子，三個女人一臺戲，她要再生的是個女兒，我他媽還活不活了？！”隔着手機，沈星辰都覺得楚青陽說這話的時候，那張臉上的表情有多絕望，不禁笑了出來。
隐約聽到了沈星辰的笑聲，楚青陽氣都不打一處來：“你還笑，你有沒有人性？！還不都是怪你，不然老子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逍遙自在呢？”
“現在你來怪我？當初是誰在我床前喊爸爸來着？！”
“這都一個多月了，你查到了什麽消息沒有？”
“……”沈星辰突然沉默了，他意識到這麽久了還是沒有一點進展，就連林淵的音訊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讓他查的事情讓他身陷險境，如果真的是這樣，沈星辰覺得，就是用靳溪的刀把自己捅死也難辭其咎。
前一陣子，他還回過一次福利院，才發現原來這裏早已沒有孩子了，福利院已經關了好幾年了，就連這的房子不久也要拆了。周婷已經退休，也早已不住在這裏，只是經常因為想念沈星辰，會回到他原來住的房間裏坐上很久。
沈星辰站在院裏，發現原來時光變遷是真的，物是人非也是真的，錯過了的東西也是真的沒有辦法再去彌補了。他走遍了福利院的每一個地方，懷念着自己小時候的時光，也找尋着舊時的記憶，試圖發現有什麽不經意之間忽略掉了的線索。
而靳溪，一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時刻深情地凝望着他的背影，一分鐘都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只是沈星辰從未回頭，也未曾發覺靳溪的眼神。
其餘的時間，沈星辰就在家裏。靳溪不讓他一個人四處亂跑，生怕TAS突然殺個回馬槍，他告訴沈星辰，外面的線索就讓警察去找，有什麽消息，楚青陽都會立即告訴他，他只要在家裏負責整理分析就行了。
“你在家裏有沒有找到你媽給你留的東西？”楚青陽看手機那頭半天沒有聲音，着急的問道。
“我媽？”沈星辰回過神來，“我媽根本什麽都沒有留給我，我了解她，那種東西，她是不會留的，肯定一早就把資料全都銷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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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毀？”楚青陽一臉震驚，“改進一下，那就是最牛逼的生化武器啊，她就自說自話的銷毀了？不用向上交代麽？”
“我的性格就是随了她了，”沈星辰輕笑了一下，“你覺得，她會因為顧慮要交代，而做自己覺得不應該的事情麽？！”
“……也是～”楚青陽表示說的很對，突然想到了什麽，“我覺得你應該啥玩意兒都随了你媽了，果然兒子還是像媽啊……”
“呵呵……”沈星辰發出了一聲苦笑，“再像有什麽用，六歲之後，我就一面也沒見過他們了。”
“能找到的，到目前為止，只是失蹤，既然連TAS都找不到他們，應該還是安全的。也許，他們也是因為擔心連累你，所以一直不敢現身來見你。”楚青陽安慰着沈星辰。
剛說完，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誰來了？”楚青陽在手機裏問着。
“不知道。”沈星辰說着，就起身去開門，靳溪也走到了他身後。
門一開，沈星辰和靳溪都愣了一下——四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站在門口，重點是，他們都穿着……黑色西裝。
黑衣人……沈星辰腦海裏第一時間出現了周婷之前跟他說過的話。
“沈星辰麽？”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問道，嗓音低沉。
“對。”沈星辰冷靜的回答着，絲毫沒有挪開半步想讓他們進屋的意思。
“我們是國科處的，你之前是不是遭到過綁架？”那個人說着，還掏出了證件亮在沈星辰眼前，但卻沒有降低沈星辰的警惕。
“對，怎麽了？”
“你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把林靜的資料交給我們！”
聽到這裏，沈星辰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意，沉下了了臉。
“我不知道什麽資料，不在我這。”沈星辰說着立即就要關門，結果卻那人一只手抵住了門。
沈星辰瞪大了眼睛看着來人，只見那人一只手撐在大門上，阻止了他把門關上，還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你們要幹嘛？”沈星辰驚覺這些人不是善類，甚至有可能是吳老頭的人假扮的，畢竟周婷告訴他，自己就是告訴了這些黑衣人沈煜的行蹤，他家才遇襲的。
那人用力把門一推，就把沈星辰推了開來，“搜！”那人一聲令下，四個人一起闖了進來。
“怎麽回事？”楚青陽在電話裏好像聽出了這邊的不對勁，“我現在就帶人過來！”
楚青陽的話音剛落，只見靳溪擡手，四個人頓時倒下了倆。另外兩個大吃一驚，顯然是沒想到沈星辰這麽一個小雞子一樣的人，家裏居然還藏了一個高手，果然沈煜的家，到底沒有那麽好闖。
兩個人朝着靳溪沖了過來，顯然已經将沒有絲毫戰鬥力的沈星辰自動屏蔽了。然而兩個人都還沒近到靳溪身邊，也就應聲倒地。
“溪哥哥，綁了！”沈星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四個人，皺起了眉頭。
靳溪找了繩子，把四個人的手腳都結結實實得綁住，就聽到沈星辰問他：“溪哥哥，你說……他們是不是吳老頭的人？”
“不一定。”靳溪也有些疑惑，那些人已經銷聲匿跡好一陣子了，怎麽出其不意的來了這麽一出變裝秀？！
“但……是他們襲擊了我家，而且他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我媽留下來的東西。如果他們不是吳老頭的人，難道……還有一撥人？”沈星辰覺得事情好像變得複雜了。
“等他們醒了，好好問問。”靳溪淡定的說了句，就去了廚房，準備晚飯。
半個小時後，那四個人還沒醒，楚青陽帶着一隊人浩浩蕩蕩的來了。
“出什麽事了？什麽人？”楚青陽直接開了門就奔了進來，把沈星辰吓一跳。
“你怎麽來了？”沈星辰突然意識到他當時開門的時候，手機還沒挂斷，心想是不是楚青陽察覺到了來者不善，就帶人來救他了。
“我聽你這裏不對勁，怕你出事啊。”
“等你來救，我的骨頭都喂了狗了。”沈星辰指了指地上還倒着的四個人。
“嘿……你這話說的就沒良心了，”楚青陽吩咐手下人把那四個挺屍的弄回分局，就走過來玩跟沈星辰理論，“論殺人，我是比不上你家林淵，論整暈人，我也比不上你家靳醫生，論吓唬人，我也比不上你兒子——”
話沒說完，就被沈星辰無情的打斷——
“那你說你還有什麽用？！”沈星辰笑着看着他。
“老子是人民警察，是有紀律，有底線的！”楚青陽吼道，“萬一有一天這三個家夥都靠不上的時候，搞不好救你一條小命的，就是我！”
“那也就是說……你只能排第四咯？”沈星辰挑起眉毛，瞥了楚青陽一眼，瞬間就笑了。
“你……”楚青陽指着沈星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回去先審着，希望是TAS的人，有結果了告訴你……白眼兒狼！”轉身就走了。
“我……又省事了……”楚青陽把門關上之後，沈星辰重重的倒在沙發上，一直睡到靳溪叫他吃飯。
靳溪開心的發現，不管現實多麽殘酷，眼前是多麽緊要的關頭，沈星辰也都是只緊張一下子，然後就又回到了仿佛沒心沒肺的狀态裏，還是像一個沒有愁緒沒有心思的孩子。他突然覺得，沈星辰也不是每個地方都像林靜，起碼這一點跟沈煜一模一樣，片刻緊張過後就能恢複冷靜，然後更好的處理需要他做的事情。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楚青陽才又打來了電話……
“靳醫生，你到底用的什麽手段？夠牛逼的啊，那幾個人一直睡到淩晨才醒過來，醒的時候還有點神志不清呢。”楚青陽在電話裏好奇的不得了。
“哎呀，你管那麽多，獨家秘方，謝絕透露。”沈星辰打斷了楚青陽，他知道楚青陽啰嗦起來又要開始說一大堆廢話。
“十四，你老實告訴我，你媽到底有沒有給你留什麽東西？！”楚青陽一板一眼的說着，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麽一樣。
“真沒有，我騙你幹嘛，除了我身上穿的衣服，還有檔案袋裏的房産證和存折，我出等于是裸奔出來的。”沈星辰回憶着，真的沒有別的了，“總不能把那些化學方程寫在房産證上的吧？！”
“那就奇怪了，難不成……真的毀了？”楚青陽疑惑的說着。
“等等……”沈星辰突然一頓，想到了什麽東西，“我小時候過生日的時候，我爸送過我一個鑰匙扣，算麽？”
“算算算，東西呢，快看看有什麽線索？！”楚青陽仿佛抓住了一絲希望。
“我……給阿淵了……”沈星辰呆呆的說了句差點沒把楚青陽氣吐血的話。
“啊？！”楚青陽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你說什麽？！”
“不是……小時候給他的，哄他玩的，後來看到他還一直帶着。”沈星辰無奈的說。
“卧槽，你這不就是等于把生化武器拱手遞給TAS了？！人家不要都不行的那種……”
“阿淵……應該不知道，”沈星辰若有所思的說，“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手工鑰匙扣，也不大，能藏的下什麽東西？！”
“不是……那萬一呢？！”楚青陽覺得這事如果給國科處的人知道了，不得把沈星辰活剮了麽，就突然放低了聲音說着，“站在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你還能聯系到林淵麽？”
“他也已經消失很久了，”沈星辰低沉的說，“自從上次我讓他幫我查吳媽，他就沒再出現過。”
沈星辰越想越怕林淵是因為他的事情遇到了危險，越想越不安。“我現在很怕他已經出事了，他把我從吳老頭那裏救出來之後，說要回去查我想知道的事情，但是那幫人…心狠手辣的……萬一…萬一……”
“等等…”楚青陽聽到了什麽關鍵的信息，“你是說……是林淵把你救出來的？”
“嗯。”沈星辰此刻滿心都在擔心林淵，聲音越說越低沉，“被你說中了，他回去以後受了重罰，那天救我，聲音都變了。”
“卧槽，這麽看來，他對你還真的情深義重啊。”楚青陽感慨着，心想如果林淵不是一個罪行累累的殺手，一定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你還沒說…你到底審出來什麽了？”沈星辰突然想起昨天被楚青陽帶走的那幾個黑衣人。
“我真是點兒背啊，差點又停職了！”楚青陽悲嚎一聲，“那幾個……真的是國科處的！”
“什麽？”沈星辰也很驚訝，“國科處的人……他們也是為了我媽的資料來的？”
“老魏都瘋了，說我哪來的膽子，敢抓國科處的人。要不是市局孫局看在我們家一川的份上跟老魏打了招呼了，這次……我估計要以死謝罪了。”楚青陽無奈的說着，“我想起了那天在福利院周阿姨說的話，就問了他們那天的事，他們也不清楚，就說聽前輩提起過，那天的确是去你家救人的，但是到了之後，現場就跟外星人侵入地球了一樣，一片狼藉，什麽都沒有了。”
“這麽說，”沈星辰思索着，“他們真的不是吳老頭的人，也沒有惡意。”
“對，據他們說，他們是要你媽當年留下來的資料。本來他們也不知道你的事，也沒想到她會把資料留給你，但是聽說TAS找上了你，最近又綁了你，他們才不得不又出動了。”楚青陽把他連夜跟國科處溝通的結果告訴了沈星辰，當然，他沒有敢真的審他們，一核實了身份，立馬就跟三孫子一樣賠禮道歉端茶遞水。但是，國科處知道了TAS的活動，願意跟市局合作，配合抓捕。畢竟，如果真的這份資料還在，落到了TAS手中，必定成為一場巨大的災難。
“要我說，”楚青陽嚴肅的提醒着沈星辰。“你最好盡快的跟林淵聯系上。”
“我會的。”沈星辰沉重的說。
挂了電話，沈星辰去看了周婷。他要告訴她，當年真的與她無關，她沒有間接的害了沈家，那些人真的是要去救他們的。
“溪哥哥，你确定，你真的不用去上班麽？”從周婷那回來的路上。沈星辰看靳溪總是跟在自己身側，又想到了那天無意中聽那兩個護士的八卦，覺得很疑惑，“吳老頭已經隐蔽了，最近我應該是安全的，你也去醫院轉轉，萬一你也丢了工作，我們倆真的要上街撿塑料瓶了。”
“我沒事，”靳溪淡定的說，“沈叔叔給我留的錢我沒怎麽用過，現在還剩很多，你要是實在沒錢了，我拿給你。”
“什麽？”沈星辰一愣，“我爸給你留錢了？”他心想，自己高中都要靠羅文和楚青陽的接濟外加撿塑料瓶才能不被餓死，他爸居然給靳溪留了一筆錢，關鍵是通貨膨脹這麽久，現在還能度日，這得是多大一筆錢。他想問——我們倆到底誰是他親生的？！
“他給我留了錢，給你留的命！”靳溪意味深長的看着他說着。
沈星辰一想也是，突然他想到了曾經很想弄清楚的一個事情，他把口袋裏的鑰匙拿了出來，在靳溪眼前晃了晃：“這個，到底是怎麽來的？你不要告訴我真的是在國外旅游時候看到的，鬼才相信你真的去過國外，天天看着我，你連隔壁市都沒去過吧？！”
“這個……是沈叔叔送我的，”靳溪低下頭，想起了沈煜把那個鑰匙扣遞到他手裏的樣子，“我十歲生日的時候，他說你很喜歡，想是男孩子可能都喜歡英雄。”
“我說你怎麽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呢，”沈星辰恍然大悟地笑着，“我爸給我那個的時候說是他親手做的，那天你送我的時候，我都傻了——”突然，他想到了什麽——他曾經把那個鑰匙扣送給林淵的時候，告訴過他這個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可是那天他把自己的鑰匙扔到林淵手上的時候，林淵的臉色變了……“難怪那個死孩子那天給我臉色看……”沈星辰低聲自語道，想着想着笑出了聲。
“啊？”靳溪不知道他在笑什麽，疑惑的看着他。沈星辰回過神來，一擡頭就看到了靳溪長長的睫毛，瞬間心裏一顫，好像又回到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靳溪的時候，整個人挂在他脖子上，盯着他的臉看的出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