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與君朝夕
柒月和凰簫離開後弱水，時間也已是傍晚，凰簫邀請柒月順道去他府邸吃頓飯再走。侍從先把點心端了上來，凰簫說道：“吃吧，忙活了這麽久，想必你也應該餓了，你先墊墊饑，上菜還要點時間，”柒月咬了一口芝麻夾心的點心，入口甜而不膩，又香又糯，“我看你那天在東華殿總是盯着這點心吃，心中自顧自猜想你定然是喜愛得很，便讓人一并準備了。”
“恩恩，仙君有心了。”柒月塞得滿口點心，嘴裏也不忘道謝。
“不必叫我仙君，你以後大可叫我凰簫。”
“是，那就多謝凰簫了，嘻嘻。”要是自己主動叫就會顯得另有所圖似的，而如今人家都這麽說了，柒月也就沒什麽客氣了，叫着便是了。
菜一上來，凰簫沒有吃什麽，倒是老往柒月的碗裏夾着，柒月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放下了筷子，凰簫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邊問道：“怎麽啦？可是這菜式不和你胃口。”
柒月撓着腦袋說道：“沒有，我只是想到，凰簫你已經辟谷，這菜就我一個人吃，這樣蹭飯，我怪不好意思的。”
原來她想得是這般心思，凰簫笑道：“無妨，我雖然辟谷，但我可不會像東華一樣委屈了自己的嘴巴，不必介懷。”柒月想想也是，凰簫的确和東華帝君不是一個性格的，東華帝君拘謹些，而凰簫更随意。
凰簫拿出玉笛，柒月停下筷子，托着腮幫子認真地傾聽着，百年難得一聞天界第一樂師的樂曲，不聽真是可惜了。
鴦鴦之笛，輕吹一曲，曲調似乎沒有了柒月第一次聽時那樣的空寂，生動了許多，不再是華而不實，曲到□□之處，柒月跟着輕哼起來。看着凰簫吹笛的身影，柒月依然覺得持有衆人敬仰的偌大仙位的凰簫卻遠遠沒有想象的比他人快樂。
“難道修得如此高的仙位不好嗎？”柒月想着想着突然把話說出口。
等她反應過來，凰簫似乎已經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凰簫雖然聽見了，但也沒有完全聽得清楚，他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柒月站在他背後，說道：“我說凰簫的笛聲當真是婉轉動聽。”
“不是這句。” 凰簫知道他剛才聽得不是很清楚，但絕對不是這句。
“我。。我。。我是想說。”柒月有些支支吾吾，實在不拿捏不準究竟該怎麽說。
“想說什麽？” 凰簫追問着。
“我想說難道修得像凰簫一樣高的仙位不好嗎？”這話實在不該說出口，沒辦法斟酌之下，柒月決定還是鬥膽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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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好，而是站得太高，看得太遠，時間久了，反倒忘了自己的原來想法，淡掉自己的情緒。” 凰簫安慰似地摸摸她的頭，“腦袋還疼嗎？”
柒月搖搖頭，“早就不疼了，弱水的藥很有效果。”
“是嘛。”
“呃，凰簫的笛應該還沒有吹完吧？我想聽完了再走。”
“好。”凰簫繼續吹笛，柒月在他身邊靜靜地駐立聽着，柒月突然朝他行了一禮快速邁步離開了。有些東西不需要說出口，柒月她雖然是小仙，但有些東西她還是明白着的，凰簫是仙，她也是仙，只是凰簫是仙君，高高在上的仙君；柒月是小仙，修為及不上凰簫四分之一修為的小仙。
柒月低頭走在沿廊，視線裏多出一雙鞋子，頭頂傳來凰簫的聲音：“你問我修得極高的仙位究竟好不好？可我還沒有答完。”
柒月的眼睛濕潤了，擡起頭來，眼睛裏有着不一樣的情緒，期待，害怕，驚訝，那究竟是什麽，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她在等凰簫的下一句話，“這是一個我從來不去想，也不敢想的問題，因為我自己也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用自己溫暖的大手逝去她的眼淚，“現在我想回答，我已經找到答案了。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自己的玉笛究竟吹得如何，也就只有天界的人才會聽不出它的瑕疵。”
“瑕。。疵。。。”柒月聲音顫抖地發出兩個音來。
“對，瑕疵，” 凰簫用力拉過柒月，把她抱在懷裏，柒月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應現在發生的一切，于是她就只能僵在那裏，“它是空虛的，空的如白紙一樣，但是真正絕美的聲音應該是紙上帶着色彩的，你說是嗎？柒月。”
“。。。是。”柒月半響才理過自己的情緒，回抱住凰簫。
“你可知道，這玉笛有個名字叫鴦笛。”
“知道。”
凰簫松開單手抱着柒月，從腰間拿出一物，柔聲說道：“我後來又去了趟那竹林，取了一節較好的竹子，做了這支簫，笛簫相伴仿若笛與挂墜，你可願接受？”
柒月撫摸着簫兒，嘴角帶笑說道：“凰簫，有心了，我很喜歡。”
“當真？”凰簫驚喜。
“這樣極好的簫兒在人間可是值上不少銀兩，再加上這是你凰簫仙君做得，就更是身價百倍之物。”柒月拿着竹簫敲了一下凰簫的額頭，凰簫覺疼放開了柒月，柒月趁機掙脫了凰笛的懷抱。
“你！”凰簫揉着腦袋。
柒月瞪大眼睛，問道：“我什麽？”
“你，”凰簫突然又抓住柒月，牢牢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懷裏，貼着她的耳朵說道：“你這小仙好是大膽，居然敢打仙君。”
“哼，我打了，不知仙君打算如何發落小仙啊？”
凰簫親了一下柒月的臉頰，“就這樣。”柒月掙紮了一下，凰簫抱得更緊了，結果柒月拾趣的放棄了掙紮，聽他把話講完，“忘川之上，桑梓之下，君不負朝夕。”
柒月沒有說話，垂下了自己雙手，也放下了自己袖子裏的東西。
此後，柒月常常去凰簫那裏幫幫忙處理一下小事，像是什麽整理凰簫收藏的樂器，凰簫的住所裏幾乎無人不知仙君府裏多了一個整天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的小仙，仙君府裏沒有往日的冷清，廚房裏時常飯菜飄香，竈臺上也會放着一盤點心。
這樣的平靜安樂的日子，凰簫很想一直就這樣過下去，可是凡事再亂都必須有個頭，凰簫把那個從弱水那裏帶來裝着弱水河水的小瓷瓶和自己的玉笛一并放在了東華殿書房的書桌上。
東華帝君放下自己手中的書冊，沒有去理會瓷瓶和玉笛，說道：“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凰簫果斷地說道：“不用了，就算沒有柒月，這玉笛遲早都不會是我的。”
“為什麽？”東華帝君嘆息道。
“沒什麽，”凰簫看了一眼書桌上的蠟燭，“我心甘情願放棄，這點東華也許你以後會明白，也可能永遠不會明白。”
東華帝君不語，只瞧見凰簫走得相當灑脫。天若有情天亦老，當真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