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梯子直直向後倒去，砸到地面上發出不堪入耳的噪音，宋若詞在地面上滾了一圈，一時沒爬起來。
“若詞！”葉城瞳孔倏地放大，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
其他人愣怔了半秒後也手忙腳亂地湊了上去。
梯子足有七八米高，為了拍攝效果宋若詞沒有吊威亞，梯子四周也只設置了簡易的防護措施。片場地面上鋪着木板，木板上雖有一層地毯，但也聊勝于無。
葉城小心翼翼扶起宋若詞，神色間全是焦急和心疼，“有沒有哪兒傷着？疼不疼？”
宋若詞身上沒明顯擦傷，只感覺渾身各處都疼得要命，頭也暈乎乎的，畢竟是從兩層樓高的地方摔下來的。
“胳膊疼不疼？腿呢？”葉城蹙眉，心疼不已，捏過自家寶貝兒的臉，發現額角有一處擦傷，右眼角斜上有大概兩厘米。
演員靠演技和臉吃這口飯，尤其是宋若詞這種。
“...沒事。”宋若詞慢慢睜開眼，輕聲說道。骨頭像散架了一樣疼，不敢挪動，摔下時為了護住那杆白玉煙槍，肋骨處也被搗了一下，提高一點音量就疼得要命。
“宋老師還好嗎！”程俐央扒開人群擠過來，看到宋若詞額角的擦傷也皺了皺眉，“快點叫随行醫護過來處理一下...”
程俐央話沒說完，就被葉城打斷了。
“叫救護車。”葉城沉着臉冷聲道，語氣竟讓人有些戰栗。
沒人動。
葉城突然提高音量吼了一句：“沒聽見嗎！”
“沒事的前輩，我沒事。”宋若詞放開那杆煙槍，伸手抓住葉城的袖子，對上他眼神時，看到那滿目的焦躁和心疼，眼眶突然一股酸澀感。
自己昨晚幹了那種事，葉城還不讨厭自己。
“我真沒事的，緩緩就行。”他習慣地想揉揉額角，卻被葉城捉住了手。
掌心溫暖無比，帶着讓人安心的力量，因為緊張的緣故，沁出了一層薄汗。
“別摸，你這兒擦傷了。”葉城啞聲說道，同時把那只手包裹進掌心裏，像是怕失去一樣，緊緊地握着。
在他眼皮底下，小朋友還是受了傷，只恨自己沒能跑的更快，在小朋友掉下來之前接住他。
随行醫護帶着醫藥箱趕了過來，拿出棉簽碘酒幫宋若詞處理右額角的傷口。
三少爺初登場這條戲是個長鏡頭，取景框中三少爺是以側臉示人，左側臉，因而右額角的傷口并不影響拍攝。這是宋若詞說的。
執意要他去醫院的葉城黑着臉聽完這番話，搖了搖頭，“不行，去醫院。”
“前輩。”宋若詞扯扯他的袖子，央求道，“我真的沒事，這條戲很重要，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耽誤劇組的進度。”
他在說這話時，不知抽到了哪裏，胸腔內一陣鑽心的疼痛。
“宋老師。”站在一旁的何明鏡開口，“您還是去醫院吧，這耽誤不了什麽，您後面還有一場打戲，身子重要。”
宋若詞将手抽出，扶着葉城慢慢站了起來，接過場務遞來的畫卷和煙槍，道：“這條拍完就去，我保證。”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的是葉城的眼睛。
那雙眼總是似笑非笑，看見他時卻會盈滿笑意，他思慕愛慕過，此時這雙眼裏滿是自己。
場務将場地清理幹淨，擡了一架新的梯子過來，葉城走過去仔細檢查了一下，這才讓宋若詞過來。
“小心一點。”葉城還是放心不下，“吊個威亞吧？”
“不用了前輩。”宋若詞搖搖頭笑了笑，“這條戲過了我肯定去醫院。”
這句話他對着葉城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承諾什麽。
轉身拂袖，三少爺還是那個三少爺，輕狂矜傲的三少爺。
“《南山》四十六場一鏡三次！Action！”
琴音泠泠，松濤瀝瀝。
“哦？”那抹舞象之年的睥睨天下，随着畫卷流淌而下，分毫畢現。
白衣少年輕袍緩帶，徐徐青煙加冕中輕笑狂兮，修目啓兮。
“你以為你是誰？”
宋若詞雙目看着攝像機，實則越過重重障礙看着葉城。
我想你是我愛的人。
葉城目不轉睛地盯着梯子上的宋若詞，心裏咚咚地敲了幾下鼓。
真欠艹，他想。
――――――
這條片子完美結束後，宋若詞坐上了去醫院的車，本來宋若詞不打算叫救護車的，但拗不過葉城。
躺上擔架，宋若詞這才出了一口氣，猛地咳嗽一聲，肺葉像風箱一樣。
葉成抄着手坐在一旁，一副生氣的模樣，在聽到這聲咳嗽後，态度立馬一百八十度托馬斯大轉變。
“難受嗎？”葉城抓住他一只手揪着心問。
“不難受。”宋若詞輕聲說，心裏滿滿的都是蜜。
小護士從一開始就認出了葉城，全程紅着臉，給宋若詞做完基礎的傷口處理後，支支吾吾開口：“葉，葉歌神能給我簽個名嗎？”
顯然沒認出宋若詞。
葉城滿心思全在宋若詞身上，淡聲道：“認不認得他？認得他我就給你簽名。”
“他”當然指的是宋若詞。
小護士愣了一下：“這...”
“您的緋聞男友？”
“啊不對不對。”小護士說完後很快地反駁了自己，遲疑問道：”這是星河那個三少爺，宋若詞？”
緋聞男友。
宋若詞的臉瞬間紅透了。
這...其實也挺好的...
這句緋聞男友顯然很得葉城心，他笑了笑，緊緊握住宋若詞的手，“拿紙筆過來。”
葉城笑的時候，輕輕側頭，宋若躺在擔架上，自下而上，看到了葉城天鵝般修長的脖頸，以及，上面的紅痕。
又是“轟――”一聲，将宋若詞拉回現實。
葉城到底記不記得昨晚的事？自己要不要問問？不然就裝傻吧？
他思考時無意識地手發力，回握了葉城的手。
最終，宋若詞選擇直面現實，小心翼翼地開口：“前輩...”
“您...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