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好喜歡你

“大魚，你叫什麽名字？”銀白在那魚的身邊吐着泡泡道，他覺得這樣漂亮威武的大魚一定有一個特別棒的名字才對“我叫銀白。”它總是習慣自報家門，這樣會顯得禮貌很多。

很慶幸的是，即使好多魚都沒有名字，那魚還是有着自己的名字“我叫陳木。”

“陳木，是因為長的像木頭麽？”銀白不怕死的問道，自然也沒有看見後面的魚群有多麽的驚恐，他只是覺得孤單了好久，終于有一個願意跟他說話的魚，真的很開心。

“因為我喜歡陳木，”叫陳木的魚難得有了耐心，他并不喜歡自己一條魚獨自待着，可是因為周圍魚對他的懼怕，他也只能複習待着，或者他可以将這條不怕他的魚留在最後吃，就當吃飽了飯以後的調侃也行。

“陳木是什麽？”銀白沒有見過，他見識的實在太少了。

“一種浸泡在水裏的木頭，藏身那後面會很暗，沒有人會發現，”其實跟陳木身上的顏色也很相近，他喜歡黑暗的地方，可是這裏總是特別的亮，讓他沒有辦法睡個好覺。

甚至水也沒有原來清澈，不過哎最近的水要好上很多了，至少這裏不會漂浮着白色的塑料袋，讓他甚至不想在水面上透口氣。

“哦……”銀白沒有再追問下去了，雖然他甚至不知道木頭是什麽，而陳木卻見多識廣，銀白是一條知道分寸的魚，即使他活的謹小慎微，卻也一直活着。

銀白沒有了話，陳木也不想主動說話，總的來說，銀白不過是他閑暇時解悶的一個小東西，或者也可以說是儲備糧，雖然他又小又柴，但是可以養肥一點吃也不錯，陳木覺得銀白頭上的那抹紅有點激發他的食欲了。

或許他會在吃掉他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能夠記住他的名字也說不定。

陳木睡着了之後，銀白也只能待在他的身邊，他有試着回到魚群裏面去，可是他們仍然是不歡迎他的，甚至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銀白覺得，還是待在陳木的身邊比較安心，雖然他樣子很兇，但是脾氣很好。

銀白仍然是被排擠的那一只，雖然他面上不在意，但是心裏還是很難過的。

他已經六天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餓得他只能躲在貝殼下面不停的睡覺，雖然他沒有覺可以睡。

而餓了這麽久的原因，還是因為被排擠，在這裏的主人灑下魚食的時候，魚群争先恐後的上去，沒有給銀白留下來一點點的殘渣，而他在原來地方堆積的糧食，根本沒有辦法帶到這裏來。

也許有一天他會被餓死也說不定，銀白數着貝殼上的條紋，想要在上面留下點痕跡，他活過的痕跡。

可是他就算把鱗片蹭掉了，也沒有在上面留下一點點的痕跡，銀白不由得有點沮喪，他覺得自己什麽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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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裏做什麽？”陳木看着那條一直在磨蹭着貝殼的小魚，難得主動開口，他的舉動總是跟別的魚不那麽一樣，讓陳木有些詢問的興致。

“大魚，”即使知道了名字，銀白還是喜歡用這個稱呼，他驚喜的探出了頭看着陳木道“你又和我說話了。”

“嗯，你在這裏做什麽？”陳木再次問道，如果他沒有看錯，這條小魚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一直這麽瘦的話，他甚至不想吃他。

“我覺得貝殼的顏色很漂亮，想要在上面刻點痕跡，”銀白嗫嚅的說道，還越說越小聲，如果他有手的話，大概已經食指對接，尴尬的不行了吧，好吧，他也知道自己有點異想天開。

“為什麽要留下痕跡呢？”陳木覺得奇怪。

“因為好看……”銀白難得撒謊了，他不想讓陳木知道他的窘境，那樣他覺得特別的不好意思和尴尬。

“把鱗片蹭到貝殼上的好看麽？”陳木看着那牢牢粘在貝殼上的一抹紅色，那是銀白頭頂上的那抹紅，可惜蹭掉了一片鱗，倒是粘在了貝殼上“醜死了！”陳木下了結論。

銀白“……QAQ”

如果不管他的話，也許他很快就會死掉的吧，陳木其實有點明白銀白的窘境，他那麽瘦那麽小，根本就搶不過那些活蹦亂跳的魚，他見到過他被他們驅趕，明明是同類，卻這樣對待他，或許是因為跟他說話的緣故吧？

也許，他應該對他負點責任，陳木看着在貝殼旁邊流連忘返的銀白暗暗的想到。

接下來的三天，銀白更虛弱了，因為沒有新的魚食投進來，銀白餓得連跟陳木說話都更加的細聲細氣了，根本沒有力氣再次圍着大魚游來游去了。

“大魚，如果我死掉的話，就吃掉我好不好？”這是銀白一生來的第二個地方，雖然很短暫，但是他不想死掉的時候還要去第三個地方，那裏一定不美好的厲害。

“你不會死的，”陳木看着他說道“而且你死掉了，我一定不會吃掉你的，讓你被人類倒進馬桶，沖進下水道，那裏有長滿了毛的老鼠，也許會吃點你的屍體，或者你就會在那裏腐爛掉，再也沒有魚會記得你……”

陳木說了很長，卻讓銀白已經有些暗淡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大魚，我不想去那裏。”銀白覺得很害怕，他突然不想就這樣死掉了。

“那就好好活着，”陳木看着他重新亮起來的眼睛心裏悄然的松了一口氣，卻為松的這口氣覺得驚訝不已，他剛才，是在緊張麽？

不管緊不緊張的，第三天的魚食如約的被灑進了魚缸，魚群争先恐後的圍了上去，他們一直處于擔驚受怕的狀态，肚子總是餓得特別的快。

本來以為這麽多的魚食會被他們瓜分殆盡，然後再次期冀這可以活過下一個三天的時候，那被他們所恐懼的大魚卻一個猛沖，張大了嘴巴吞掉了一條專心搶着魚食的金魚，從頭到尾，什麽都沒有剩下。

魚群驚恐的散去，水面飄蕩着魚食，卻沒有魚再敢去搶一粒，對生命的渴望到底壓過了對食物的渴望。

陳木空曠的肚子再次飽了起來，吃的這條魚比較肥，也許他下次覓食應該在三天以後，陳木估量着自己的食欲，在水面上挑選了最飽滿的一顆魚食再次潛了下去。

陳木沒有打算讓所有的魚都餓肚子，相對于餓死的魚來說，他更喜歡吃活魚，而銀白現在的狀态，只需要一顆魚食就夠了，如果沒有這顆魚食，也許銀白就真的會死掉了。

将那顆魚食吐在貝殼裏面的時候，陳木在看見銀白亮晶晶的眼睛的時候，覺得自己做對了一件事情，雖然沒有游上去的力氣，可是到嘴邊的食物，銀白還是會吃的。

魚食的味道很美味，沒有被水泡得什麽味道都沒有剩下，這是銀白吃的最美味的一次魚食，而這個魚食是陳木給他的。

“謝謝你，大魚，”銀白的聲音還是細聲細氣的，他的肚子飽了，可是身體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力氣。

那一刻，陳木覺得自己好像養了只寵物，而且這種感覺還不錯，或許，他可以一直養着他，陳木突然沒有了吃掉他的念頭。

只不過餓的虛弱還是存在了銀白的身上，讓他休息了好久才有力氣出了貝殼，然後繼續細聲細氣的跟陳木道謝，這是一條善良的好魚，銀白一直這樣覺得，并且一直這樣覺得。

因為陳木吃掉同類的時候，銀白其實就躲在貝殼裏面看，看着排擠欺負他的魚被陳木驅趕了去，看着陳木吃掉其中一條，這一切對銀白的沖擊不可謂不大，可是陳木救了他的性命，而他的同類卻差點害死他。

銀白的心裏說不上是難過還是感動，但是從那時候開始，他覺得已經沒有辦法再融入金魚群之中了，他不再渴望融入他們，并且有了淡淡的心事。

從前他都是無憂無慮的，沒有食物，沒有同伴他都會很快樂，可是現在就是心底泛起了淡淡的惆悵，想要看到大魚又不想看到大魚的感覺讓銀白心裏酸酸脹脹的。

“你最近是在躲着我麽？”陳木心裏有那麽點不是滋味，總是圍着他轉的這條瘦瘦巴巴的寵物突然不圍着他轉了，還試圖躲着他，難道是看他吃掉同類所以想要離開他了麽？

雖然陳木從來沒有想要隐瞞銀白自己會吃掉他的同類這個事實，可是銀白給他的反應還是讓他有點失望。

他是希望銀白無條件的站在他的這一邊的吧？吃掉他的同類還這樣的要求，這很自私，而陳木就是如此的想要要求他的寵物滿足他的自私。

“如果你很讨厭我吃掉你的同類，可以不用待在我的身邊，”陳木這樣對銀白說道，而他自私的內心卻是只要這條瘦巴巴的小魚敢說要離開，就算他吃的再撐，也要将他吞到肚子裏面來。

“沒有……”銀白很着急，雖然他很抗拒打魚，可是又不想離開大魚的身邊，如果離開，他一定會難過死的，“大魚，我想留在你的身邊。”

魚的眼淚在水中是看不見的，可是銀白的眼睛卻像心靈一樣覺得酸酸脹脹的，他很想待在大魚的身邊，因為除了這裏，他沒有地方可以去。

“那就沒事多出來轉一轉聽到沒？”陳木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看着那擺動像飄絮的尾巴，覺得大概這麽有活力的尾巴，還是在眼前看着比吞到肚子裏面更實用一些，甚至能讓他的心情變得好一些。

“嗯嗯，我知道了，”銀白難得情不自禁的貼在了大魚的身上“大魚我好喜歡你。”

哎？好喜歡？銀白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愣在了原地，好喜歡麽？

而陳木只是冷酷的擺了擺尾巴“嗯，你當然要喜歡我才對。”寵物就是應該喜歡主人才對不是麽。

只是這樣冷酷的話語在他身上的條紋變得橘紅而靓麗，背上的鳍通通豎起來的時候，影響了那麽一丢丢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