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記得是誰
夏樂陽窩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擋住手機屏幕,在網頁裏輸入了幾個字。
什麽情況下男人會和男人接吻?
網頁跳轉出答案,不是基佬就是gay。
夏樂陽小同志眉頭一皺,趕緊把這幾個字删除,又重新換了個問法。
男人怎麽給男人渡陽氣?
網頁竟然彈出好多種吸男人陽氣的方法,夏樂陽點進去看了看,簡直不堪入目。
不行,完全靠不住。
夏樂陽把手機一扔,生無可戀地在沙發上躺屍,心想昨晚他怎麽就跟個傻子似的,被女鬼擺了一道不說,還被尚庭枝牽着鼻子走。
這女鬼說來也奇怪,夏樂陽被她附身的時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非常渴望男人,那種感覺是發自內心的,夏樂陽明明不是gay,但在女鬼的影響下,竟然也覺着有些饑?渴。
回想到昨晚那個莫名其妙的吻,夏樂陽胡亂地揉了揉腦袋。
他清楚地記得他絲毫沒覺得反感,反而在尚庭枝離開的時候,隐隐有些不舍。
都是那女鬼害的。
夏樂陽恨恨地從腦袋上收回手,而當他看到手掌中竟然有幾根被他自己揪下來的頭發時,對女鬼的怨恨又更深了。
“咳。”尚庭枝倚在客廳側門邊咳嗽了一聲,“在幹什麽?”
夏樂陽聞聲看向尚庭枝,今天尚庭枝身穿着寬松的亞麻色居家服和同材質的黑色長褲,挺拔的身材把這普通的衣服襯出了時裝秀的感覺,再配上那張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的臉,夏樂陽的心裏莫名出現了被女鬼附身時的那種心癢癢的感覺。
“哼。”夏樂陽輕哼了一聲,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尚庭枝知道夏樂陽還在生他氣,他邁着長腿來到沙發邊,緩和氣氛地問:“臉怎麽這麽紅,沒有不舒服吧?”
“我哪有臉紅!”夏樂陽絕對不承認他是看到尚庭枝才臉紅,兇巴巴地反駁道,“你給我走遠點,你這個女鬼的托。”
“我怎麽會是托。”尚庭枝也很無奈,他本來就不會捉鬼,在昨晚那種情況下,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讓女鬼自行離去。雖然客觀上來說他确實占了便宜,但他也沒有聯合女鬼故意坑夏樂陽的意思。
“我讓李善過來看看,他明天有空。”尚庭枝在夏樂陽身旁坐下,而夏樂陽立馬轉身面朝沙發椅背,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陽陽,”尚庭枝拿出從未有過的耐心低聲哄道,“別生氣。”
夏樂陽一言不發地背對着尚庭枝,用手指比了個數字“二”。
尚庭枝不解,夏樂陽臉埋在沙發縫裏,悶悶地說道:“你欠我兩次。”
尚庭枝眉一挑,行吧,欠着就欠着。
李善要等明天才有空過來,夏樂陽也不知道昨晚被附身是因為那護身符沒用,還是因為自己沒有戴在身上。
他更傾向于後者,因為今天下午他特地去自己卧室關上窗戶,打開空調,瑟瑟發抖地舉着護身符縮在牆角等那女鬼出來,結果那女鬼并沒有出現。
确定護身符有用後,夏樂陽稍微放心了一些。
其實經過這幾次接觸,他發現女鬼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可怕,電影裏的女鬼都是披頭散發、張牙舞爪的形象,然而現實中這女鬼卻連個身形都沒有。
沒有身形,就等于空氣,約等于屁。
這護身符又像個金鐘罩,使女鬼無法近他身,那就更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夏樂陽躺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手裏把玩着小小的護身符,心裏越來越覺得沒必要害怕。
仔細想來,這女鬼并沒有傷害過他,但是真的有點讨厭,自己想吸陽氣,卻非要利用他的身體,害得他吃了這麽大的虧。
第一次被附身時他毫無防備,确實無法避免,但昨晚的第二次被附身實在是笑話,就因為他大意沒把護身符放在身上。
如果上天給他穿梭時光的機會回到昨晚,他絕對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想到這裏,夏樂陽去廚房找出保鮮膜,仔仔細細地把護身符包好,然後又找了個細線戴在脖子上,接着朝二樓卧室走去。
此時太陽已經隐于洛依山後,傍晚的霞光把天空染成了橙紅色。
尚庭枝正好從書房出來,見夏樂陽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二樓,随意地問了一句:“去洗澡?”
之前夏樂陽每天都是趁着太陽落山之前洗澡,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尚庭枝也知道這是因為夏膽小鬼害怕。
昨晚由于從酒店回家時已經天黑,加上夏樂陽手裏有李善的護身符,以為不會出意外,結果就這麽一次,便被女鬼找上。
“你管我。”夏樂陽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二樓,接着啪地關上了尚庭枝的卧室大門。
尚庭枝無奈地呼了口氣,看着夏樂陽輕車熟路地進入他的房間,竟然覺得很習慣。
傍晚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出二十分鐘,橙紅的天空已經開始發暗,接着又是一眨眼的光景,窗外已挂上了夜幕。
夏樂陽瞅着感覺差不多了,便一手捏緊挂在胸前的護身符,小心翼翼地探進了夜晚的衛生間中。
現代裝修風格的衛生間裏貼滿了藍白相間的馬賽克瓷磚,洗手臺是兩個水盆的構造,拉通了左右,空間寬廣,洗手臺的鏡子自然也相應地很大。
夏樂陽先是縮在門邊試探地對着浴缸叫了一聲:“喂。”
浴缸那邊沒有任何反應,夏樂陽膽子稍微大了一些,提高音量道:“你怎麽不出來了?”
不像之前洗澡時衛生間裏充滿了朦胧的霧氣,此時衛生間裏的空氣沒有任何波動,如果有外人看着夏樂陽,必定會笑話他對着空氣說話。
夏樂陽等了一陣,衛生間裏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他不禁放松下來,有些沒勁地說道:“你倒是出來吓我啊,不是很厲害嘛。”
浴缸那邊還是沒反應,夏樂陽估摸着護身符在身,女鬼不敢出來招惹他,便放棄了當面教訓女鬼的念頭,轉身對着洗手臺,自言自語地擠牙膏刷牙。
“我給你說,女生要自愛,別沒事就吸人唧唧。”
“唧唧有什麽好吃的?一股騷味。”
想到這裏,夏樂陽把牙齒湊向鏡子,加重了手上刷牙的力道。
“你死得早,可能不知道。”夏樂陽刷着牙,口齒不清地說道,“現在的女生可厲害了,不是沒了男人就不能活。”
“你說你至于嘛,為了個男人自殺,葬送自己的大好青春。”
“我要是你,就把那男人揪出來,冤有頭債有主,你盡管吸幹他都沒事。”
夏樂陽說到這裏,手上的電動牙刷到時間自動停下,他埋頭在洗手盆裏吐出泡沫,接着含住一口水,習慣性地仰頭,打算咕嚕咕嚕幾下,漱幹淨喉嚨。
然而就是在仰頭的一剎那,他的視線從鏡子裏瞥見他身後的浴缸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
原本應該漱幾下就吐出來的漱口水,夏樂陽心裏一個咯噔,全咽了下去。
他猛地地回頭看向浴缸,只見那邊什麽也沒有。
衛生間裏的燈光照在亮晶晶的鏡子和馬賽克瓷磚上,反射出詭異的光芒,夏樂陽手裏緊緊握着牙刷,一動不動地盯着浴缸看了幾秒,但那邊還是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所以說,沒有霧氣,這女鬼連特效都不會做?
夏樂陽小同志在心裏輕蔑地笑了笑。
“我再說一遍,冤有頭債有主。”夏樂陽舉起手裏牙刷的對着空氣揮舞,“誰害的你你找誰去。”
說完這句,夏樂陽轉過身打算繼續刷牙,然而就在他的視線對上鏡子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他的肩膀後面緊緊地貼着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劉海遮住大半張臉的女人。
“可我不記得他是誰了呀。”
女人的嘴角僵硬地一張一合,港式普通話伴随着一股陰森森的涼氣湧進夏樂陽的耳朵,夏樂陽頓時渾身汗毛直立,心髒提到嗓子眼,血液湧到天靈蓋。
在夏樂陽兩眼一黑暈過去的前一秒,他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果然還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