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年禮之後康進秋度過了一段他自認為的冷靜期。
他幾次想理清卓睿和楊思辰之間的關系，又發現自己對卓睿實際上知之甚少。
這種獨自揣摩的行為真是不自量力！
因為很多認知都是基于他感覺的卓睿和想象的卓睿，卓睿是否真是如此，他其實不知道……
好在康進秋了解楊思辰。
楊思辰一直把自己大方地展示在康進秋面前，包括他中學時瞞着卓睿的幾次早戀。他喜歡女生，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對于卓睿，康進秋計劃着跳脫出自己對卓睿的喜歡，不受情感束縛地去真正靠近這個人。
但是過于理想化的康進秋在親眼看到卓睿的秘密後，發現他這個小計劃簡直脆弱得不堪一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卓伯斌。
回家的時候那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旁邊還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正在打電話，看到康進秋回來了就對電話那頭說了句“稍等”，然後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出了門。
沙發上的人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口對康進秋說：“你過來。”
康進秋猜測他是卓睿的父親，卓睿的眉眼像極了他。
他走了過去，卓伯斌的眼神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像審視，又像不屑。
“我是卓睿的父親，你是康進秋吧。”卓伯斌示意了一下旁邊站的那個男人，那男人遞給康進秋一張照片，“看看，這個你不陌生吧！”
康進秋拿到照片，瞬間全身發冷……
這明顯是從沒合嚴的門縫往裏偷拍的，時間就是楊思辰生日那天。照片裏卓睿彎腰，臉停在很低的地方。那個位置有個男生躺在沙發上，臉沖着屋內所以看不到，只能看到穿了身黑色西裝。
看樣子應該是卓睿在親吻那個男生。
臉沒拍到，別人認不出來，但康進秋一眼就看出這是楊思辰！
男生腳上穿的那雙定制皮鞋就是卓睿特地給楊思辰搭配成年禮的禮服西裝而定的。
康進秋覺得自己真是無力極了。
卓睿，果然喜歡楊思辰啊……
同時他又猜測楊思辰本人對此毫不知情。
楊思辰前陣子剛和預科班裏的一位很漂亮的浙江女生維維确定關系，這事兒卓睿也知道。楊思辰還讓哥哥給訂了告白用的花和場地。
那天終于被卓睿允許喝酒的楊思辰幾杯下去就醉得一塌糊塗，最後就是被卓睿和維維一起扶走的。
看着康進秋整張臉變得慘白沒什麽血色，卓伯斌嗤笑了一聲：“也真夠沒出息！一張照片就把你吓成這樣。”
康進秋無心理會他這種嘲弄，他問卓伯斌：“所以你給我看這個，想做什麽？”
“我不會叫你們分開，卓睿這年紀愛玩兒很正常。”
這會兒康進秋意識到，卓伯斌搞錯了，他以為照片上這個男生是自己。
卓伯斌自顧自地又說：“你既然想陪他玩兒，我醜話說前頭，別惹麻煩，以後也別想動什麽不該有的念頭。其他的，卓睿玩膩了會自己解決。”
他從商大半輩子，男人跟男人之間床上的那點兒事情不是不知道，也沒少見，并沒感覺有多驚訝。
說到底在卓伯斌看來，包男人包女人不過就是解決下半身那些事兒。
而且眼前這個人看着怯懦，他更不會放在眼裏。
可這些話在康進秋耳朵裏像是一把利刀，即使聽這些話的對象并不該是他。
“等等……卓先生，我想你搞錯了。”
大錯特錯。
康進秋覺得好笑，怎麽說？說你大兒子親的其實是你那個私生小兒子！
但他覺得自己更可笑。這種時候還在想，如果真的是我，不知道該有多好。
不過康進秋還是打算說清楚。至于是誰，就讓神通廣大的卓老先生自己去查吧！
但是還沒講，就被突然闖進來的卓睿打斷了。
卓睿快步走進來，剛才那個出去打電話的女人也跟在後面，看也不看康進秋一眼，依舊不慌不忙。
康進秋回頭看着這個頭發都有些亂掉的男人，心裏更難受了。他從來沒見過卓睿這個樣子……
在他心裏，好像從來沒有什麽事情會讓卓睿亂了手腳。
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楊思辰會。
卓睿把康進秋手中的照片一下子抽過來撕碎了扔在地上，“這件事兒跟康進秋無關，你先讓他走。”
一聽這話，卓伯斌直接把手中的杯子向卓睿扔了過去，怒罵道：“玩玩還當真了？這就是你這幾年在外面學的嗎！”
杯子砸到卓睿的頭上，他額頭立刻流下血來。那個女人抽了張紙要遞給他，卓睿倒是動也沒動。
只是說：“照片不是他。”
“不是他是誰？你給我個名字！”
房間安靜下來，卓睿說不了這名字。
楊思辰是他多年來一直放在心裏的秘密，如指尖刺，在離他的心頭血最近的地方，又時時刻刻用疼痛提醒着他：卓睿，不可以。
不可以。
他喜歡女生，他值得所有美好，他得過輕松舒服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楊思辰是你弟弟。
他不能知道從小到大依賴的哥哥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好其實是不符合倫理道德的喜歡，也不能因為哥哥這些卑劣的喜歡去被整個卓家為難。
所以卓睿，你不可以。
卓睿做事向來果斷，他厭煩一件事情拖着沒完成的感覺，認為那是低效且浪費時間的做法。所以在面對楊思辰這件事上，他早早就做了“永遠不會讓楊思辰知道”的打算。
楊思辰會一直是卓睿的弟弟，也僅此而已。
今天即使卓伯斌打死他，他也不會提到這名字半個字。
卓睿正要再開口，就聽見康進秋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是我。”
“照片上那個男生……是我！”
我們都沒能将愛意大方宣之于口，也無法用光明正大的行為觸碰所愛之人。
既然如此——
康進秋卑鄙地想：卓睿，今天我幫幫你。
以後，我們就一起沉淪在難以得償所願的愛情裏吧！
作者說：謝謝這幾位評論的小夥伴！超級感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