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
月湖。
多麽動人的名字啊。
可為什麽墜入月湖的人要永生不得光明呢？
為什麽那麽美妙的名字背後隐含的含義卻是如此殘酷呢？
渺渺覺得月湖這個名字會誤導好多人，大家都以為在靈山的湖泊一定如同瑤池，通徹清明。可現實卻相反，只有當你跳下去才懂得那是一個怎樣的地獄，月湖裏面又飄散着什麽？
她睜開眼睛，發現一整屋的人，正想開口問大家都聚在這裏做什麽，伸手就看見自己手成了飄渺的黑色氣霧。
“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渺渺震驚的望着眼前的人。
于飛回他：“誰叫你跳入月湖的，你不知道哪裏全是永不超生的冤魂麽，就連神仙也不敢跳下去……。”
于飛的話沒有說完，綠碧仙子就從身後捂住了兒子的嘴巴，不讓他講下去，大概是怕他引火燒身。
于空仙人正好外出并不在玉寒宮，廣母娘娘主持家中一切事物。
廣母娘娘看渺渺一眼，道：“你還有什麽想要做的事情？”
渺渺一聽這話心裏不覺得不妙，這不和凡間臨終遺言交代一模一樣。
渺渺自作聰明說：“我要成仙……”。
她的話未完，于飛又冒出來，搶先道：“你還妄想成仙，就連肉身都保不住了，你這魂魄還是靠很多仙丹支撐着的……誰叫你跳入那該死的月湖的……唔唔唔……”。
于飛最終被平日溫婉的綠碧仙子揪着耳朵不許他講話。
渺渺在那刻才知道，她真得要死了。
“那……我想見一個人行嗎？”
廣母娘娘聽了這話臉上才松弛了些，大約是慶幸渺渺沒有出提要成仙這種難題給她了吧。
“你想見誰？”她問。
“滄海。”渺渺回。
她道：“自然可以，待一會兒就用靈鳥叫他回來。”
渺渺點了點頭。
廣母娘娘又道：“這些日子，你都不用幹活，愛去哪裏都可以。”
渺渺心想：這話到真像自己已經沒什麽日子可活了。不過她還是點頭答應，她想，反正答不答應就這樣了。
幾日後。
玉寒宮。
渺渺看着靜谧的月湖旁邊。
“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幹嘛？”
渺渺沒有回頭，依舊擡頭看天說：“我在等彩霞呢。”
“我才剛看見金烏①出現，你等彩霞怕還要很久呢。”于飛坐到渺渺身邊說：“要不我帶你出去轉轉吧。”（①金烏：太陽）
渺渺覺得好奇，轉頭問：“你不是就要成親了嗎？怎麽還怎麽有空？不要忙婚事？”
廣母娘娘和于空仙人忽然給他定了親事，聽人說，是因為她的緣故。渺渺覺得很奇怪，于飛之前同那麽多仙女都糾纏不清，難不成他們都沒看見嗎？她和于飛一清二白，為什麽就因為她就給于飛定親事了呢？
再說了，渺渺聽過一個道理，渴望用婚姻治療好一個男人花心的人都是愚蠢的，你想那麽多女人都抓不住他，你怎麽能妄想用一個女人就抓住他呢？結果往往是不會如意的。渺渺沒有想到神仙也會這樣糊塗。不過聽說要嫁給于飛的新娘是王母娘娘的外甥女的兒子的女兒……具體和王母有什麽親戚關系，渺渺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那仙女叫青瑤。
“我不想成親，我不喜歡她，我喜歡你啊，渺渺。”于飛對渺渺如此說。
渺渺面對這個慷慨激昂的告白面無表情，她只是問于飛：“你說喜歡我，是因為得不到所以喜歡呢？還是因為你父母替你政治聯姻，你說這話故意氣他們呢？”
“喜歡一個人還需要分那麽多種嗎？我就是喜歡你啊。”
“喜歡一個人當然要分很多種了。得不到的喜歡，是因為男人天生的征服欲，等他一得到那個女人，心裏征服欲消減一半，喜歡也很快沒了。如果一個女人不懂得這個道理，她以後會哭得很慘的。”渺渺說。
“可……可我現在就是喜歡你的啊。”于飛再次糾正道：“我可以證明，這是我生日太上老君送我的仙丹，你吃了就能顯出肉身了不用像現在這樣，快吃吧。”
于飛說着把仙丹塞進渺渺嘴裏，果然渺渺的身體變回了原樣。
“你真的喜歡我？”
“當然了，我都把那麽重要的仙丹給你吃了，你還要懷疑麽。”
“既然你那麽喜歡我，那為什麽要逼我跳入月湖呢？”
“那天我只是和你開玩笑啊，我沒有想到你會那麽做……”。
渺渺見于飛愧疚的模樣，說：“我不怪你，只是我想告訴你，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會逼她的，也不會開這種玩笑。喜歡一個人你會設身處地為他着想，而不是一味的想着自己喜歡她就去戲耍她的，不過年輕男孩就是喜歡犯這種錯誤。”
渺渺道：“你說你喜歡我，你不過是喜歡自己。”
“你喜歡過好多仙女，你自己不記得了嗎？你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是這麽和她們說你如何喜歡她們的，可到後來你為什麽就不喜歡了呢？你離開多快啊。因為她們沒有帶給你新鮮感了？還是因為她們沒有之前漂亮了？或許是因為你找到更符合你心裏所需的仙子了？看，你口中的喜歡多麽廉價，你說喜歡不過是為了填補自己內心的欲望，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喜歡。”
于飛聽了這話氣憤的站起來，沖渺渺喊道：“也許我對她們不是真的喜歡，可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地，就算你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還是想要娶你，想要照顧你一輩子，這難得不是喜歡嗎？”
“可我不喜歡你呀。”
“為什麽呢？你嫁給我了就可以入仙籍了，這不是你一輩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嗎？只要你嫁給我了，我爹一定會找辦法幫你維持肉身的，這對于你只有利沒有弊，不是嗎？”于飛說。
“可我不喜歡你啊，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嫁給你呢？”渺渺轉身問于飛，說：“因為要入仙籍？還是為了活命？”
她又說：“你希望你喜歡的人是因為除了愛你以外的條件嫁給你嗎？”
于飛沉默了，他默默點頭，說：“如果是你，無論怎樣我都願意娶你。”
“可我怎樣都是不會嫁給你的。”渺渺如實說。
渺渺又問于飛：“你心痛嗎？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你離開那些仙女的時候，對那些姑娘有多麽殘忍了吧。”
“不過等我死了，或許不用等我死了，只要等你娶了青瑤仙子，你就不會難過了。神仙的修複能力很好的。”
“不會，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你的。”
“就算你不忘記又能怎樣呢，等你娶了青瑤，有了孩子，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你也只能在帶孩子間隙想，我從前喜歡過一個人，那姑娘又固執又傻氣，不過如此罷了，不是嗎？”
于飛不知道怎麽回答渺渺的話，他正陷入沉思，就聽見渺渺一記清脆的聲音，她喊：“滄海，滄海，我在這裏呢。”
于飛擡頭看去，那個男人正從走廊那頭向他們走來。他永遠帶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永遠是沒有憂愁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