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至親至疏(八)

第43章 至親至疏(八)

老張在工地門外的車邊抽着煙,看見楚恒抱着陶澊蟛攪餍塹刈吡順隼礎K還沒緩過神來,便聽到楚恒嚷嚷着︰“愣着幹什麽,幫我把車門打開。”

楚恒把陶澣進了車裏,自己從另一邊上車,剛一坐穩便吩咐道︰“找個最近的醫院。”

老張從後視鏡中看着楚恒,猶豫道︰“楚總吩咐,您去了工地就直接回家見他。”

“少廢話!去醫院!”

見楚恒态度堅定,老張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發動車,一路邊開邊找醫院。

陶澱饣岫腳踝已經開始發熱,看着也比剛才腫脹了不少。她此時倒是不擔心腳上的扭傷,只是想到楚恒剛才焦急的模樣,心裏透着一股暖意,便偷偷扭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那男人正望着窗外尋着醫院,不時還罵一句︰“操,這都什麽地方,連個人都沒有!”

工地那邊确實荒涼,老張沿着大路開了二十多分鐘,進了遠郊的城區才在路邊找到了一個不大的醫院。

陶澘了車門本想自己走過去,楚恒卻已先一步下了車,把她抱了出來。

陶澟浜系厣斐鍪致ё〕恒的脖子,把頭歪在他肩上。她其實心裏有數,腳踝上不過是尋常的扭傷,要是以往,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回家冰敷一下,貼幾片膏藥也就罷了。只是現在這男人這樣緊張,倒真的讓她有些陶醉了,不裝一下可憐似乎都有些對不起他。

進了醫院,拍了片子,不過是普通的扭傷,不用上石膏,但也需要上藥消炎。趁着護士去取藥的間隙,陶澴在診療床邊低頭看着自己垂在床邊的腳,腳踝已腫得像個包子,腳趾也被高跟鞋擠出了水泡,看上去十分狼狽。

她看了眼楚恒,那男人站在一邊,揣着兜,也在盯着她的腳看。

陶澆恢怎地有些害羞,把腳往床下藏了藏,道︰“你別看。”

楚恒嗤地笑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看她,嘴裏卻說︰“早知道随你去了,看你準備端到什麽時候。”

“你忘了我原來做過醫生?”陶澥種г诖脖撸低頭看腳,“我有分寸。”

楚恒聽了這話,看着她,良久嘴裏吐出幾個字︰“最好是。”

陶濄讀算叮她原先在醫院工作過一段時間,這點傷大概是什麽程度,她心裏自然有分寸。可楚恒說的卻并非一件事兒,他說的那事兒,她确實沒什麽經驗,也就不好把握分寸了。

“昨天晚上……”陶澋納音略顯扭捏,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了。反正是解釋,她索性就清了清嗓子,擡頭看他,“我找他是想說清楚。你想的那些事情,全都沒有發生過。”

楚恒斜眼看着她,問道︰“我想的什麽事兒?”

“不就是和他那個嗎……”她原先都是有一說一的,現下忽地覺得這話有些難以啓齒。她頓了頓,“反正什麽都沒發生。”

楚恒“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看那女人,盯住門口,可護士取藥還沒回來,治療室裏一時又沉默了下來。

陶澫氲暮統恒心裏想的說是一回事,卻又遠不止是一回事。他要她的一心一意,而非局限于身體。

“我反悔了。”他姿勢未變,站在離着她一米遠的地方,也沒看她,只是淡淡說着,“陶潱你要的那種各玩各的關系我給不了你。”

楚恒頓住,不再往下說了,陶澱龃笱坭看他,左手拇指暗自撥弄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等意識到這個動作時,她戛然而止。之前,她聽過邵遠光的課,他說撥弄婚戒代表對婚姻的不安。

婚姻如果不是建立在彼此信賴、彼此相愛的基礎上,如何能令人心安?他反悔了,所以呢?

陶澇料旅跡等着他的後話,心裏卻隐隐盼望他不要說出那個字眼。

楚恒這邊,心裏也在想着措辭,思來想去,幹脆說道︰“你是爽快人,我也不喜歡拖泥帶水。要不要繼續,你說句明白話。”

繼續就是踏實安心的過日子,不然就是離婚,分道揚镳,各走各的路去了。

陶澬睦镌缇偷嗔殼宄了,不假思索便道︰“我不想離婚。”

“那就是繼續?”楚恒轉過身看她。

陶澋阃罰“以前的事情到昨天,都已經結束了。以後……我會掂量着來,會注意分寸的。”

聽了陶澋幕埃楚恒還沒來得及答應,護士便拿來冷敷熱服的藥物進屋,對着陶澋慕捧狀理了一陣,又囑咐了注意事項和換藥的時間。楚恒站在一邊看着,将注意事項一一記下,又問了些飲食上的忌禁,便扶着陶澇隽艘皆骸

這樣一折騰,楚恒也沒有去見楚廣源,老張不便勸說,只得将兩人直接送回了楚恒家。

雖然楚恒的态度已有所緩和,可陶澣允怯行┠尋病K多少還是懂一些世态人情,楚廣源之前對她的态度,加上大周末的非要楚恒去參觀工地,又安排了這樣趙曦這樣的美女陪同左右,是什麽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先前曾經疑惑過,楚恒為何這樣好說話,想來想去猜測多半是新鮮感作祟。她本以為婚後過些日子,他厭倦了也就不會對她這麽好了,可至今還未等到那一天。不管自己如何冷淡他,他倒是對自己越來越好了。

十年留學生活,她早已沒有了依靠別人的習慣。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是夫妻,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不說各過各的,精神上也該是獨立的。可現在,她倒是有些在乎那男人的想法了,他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是因為喜歡自己?他喜歡自己哪一點?他對自己好,對別的女人是否也如此?在楚廣源的威逼利誘下,他到底會不會動搖?

這樣的問題,陶澫氲攪撕芏嗪芏啵但卻都沒有去求證。

那晚的事就好像已經從那男人的記憶力抹去了,幾天下來,對她依舊是無微不至,不說燒菜煮飯,連早晚換藥都是親力親為。

陶澮皇本醯茫這事兒不問也罷,現在這樣就挺好,不是說難得糊塗嗎?

陶澰诩倚菹⒘肆教欤楚恒便請了假在家陪她。她雖是感動,但心裏也有些不安,楚恒在公司裏好不容易有些影響,這一歇下來,難免會遭到楚廣源的責難。

眼看着她的腳也漸漸轉好了,纏上繃帶就可以慢慢走路。她把回學校的想法對楚恒說了,楚恒想了想,便答應第二天送她去學校,自己也銷了假,準備回公司上班。

第二天早上,楚恒開車把陶澦偷攪誦睦硐得趴冢看着她進了樓,才掉轉車頭,開往馳衆。

陶澲糇毆照嚷慢走近辦公樓,眼看着電梯就要合攏,便喊了聲,“稍等。”

電梯門應聲而開,陶澛慢走近,才看見門裏站着的人正是邵遠光。

邵遠光看到她手裏的拐杖,微微一愣,還沒說話,陶澋故竅群退打起招呼︰“邵老師。”

邵遠光稍一遲疑,才點頭說了聲︰“早。”

陶澱駒诶胨一尺遠的地方,擡頭盯着電梯的指示數字,心裏想着,這大概就是分寸吧,她和邵遠光确實不宜走得太近,學生、老師的關系也算是恰到好處了。

不多時,電梯到了樓層,邵遠光伸手擋住電梯門,請陶澫茸摺L乍澋阃返佬唬慢慢挪出電梯,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也沒再回頭和邵遠光搭話。

邵遠光跟着她出了電梯,走快一步,走到陶澤肀摺K看了看她腳上的繃帶,問了句︰“腳怎麽了?”

“不小心扭到了。”陶澩O陸挪劍站着看邵遠光,道,“我走得慢,邵老師不用等我。”

兩人的關系裏,最重要的就是擺對自己的位置。曾經她仰望他,幻想着和他平起平坐,結果敗得一塌糊塗,倒不如心甘情願地叫一聲老師來得輕松。

陶澔耙閹檔稭饫铮邵遠光也明白她的意思,便道︰“那個研究,這兩天還有幾個訪談要跑,你不方便,我自己過去。”他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問她,“你還有課嗎?要是不方便,可以找我幫你帶。”

陶濄躲兜乜醋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那些人情味兒十足的話真是出自邵遠光之口?他以前對她極其苛刻,怎麽幾天不到,就有了這麽大的轉變?陶澬睦锓⑿Γ這聲老師倒真是沒白叫,老師對學生關懷不過如此吧。

她搖搖頭,答道︰“不用了,已經期末了,最後一節課随堂考試,我坐着監考就行。”

邵遠光點點頭,伸手拍了拍陶澋募绨颍道︰“期末有些忙,不要勉強。”

看着邵遠光的背影消失在走道盡頭,陶澱怔愣了半晌,直到有人在背後拍了她一下,她才恍然驚覺,回過頭就看見塗佳穿着學位服,笑眯眯地看着她。

“畢業了?”陶澘醋磐考訓淖鞍纾笑了笑,“恭喜。”

塗佳聽了這個,無精打采地揮揮手,“恭喜什麽,找不到工作,明年還要讀博呢。”她說着,又挽起陶澋母觳玻谄媚地笑道,“師姐,明年我跟你混,帶着我發文章好不好?”

陶澬南耄這姑娘玩心這麽重,讀博士也真是難為她了,不過這會兒倒是個時機,不如趁機勸說她收收心,不然博士論文哪裏做得出來?只是陶澔盎刮此黨隹冢塗佳就怪叫了一聲,拉過她的手,放在面前仔細端詳。

“師姐,好漂亮的戒指!”塗佳盯着她手上的戒指目不轉楮,“我要恭喜你才對!和邵老師終于修成正果了!”

陶澅凰瞧見了戒指,心裏一顫,想着這姑娘要是知道楚恒被她騙了婚,還不定要怎麽處置她呢。她心裏盤算着要不要開口求饒,便聽見了塗佳的後半句話,當即啞口無言。

“邵老師好闊氣!一下送了這麽大的鑽戒!”塗佳壓根兒沒看見陶澚成系母叢穎砬椋拉起陶澋氖鄭對着燈光仔細瞧着。

“這不是……”

陶澔案賬狄話耄便被塗佳打斷︰“師姐,哪天你和師姐夫真要請我們吃頓飯!”塗佳眼珠轉了轉,又說,“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地點你們來定!”

塗佳自說自話,完全聽不進陶澋幕埃她也只好作罷,改口道︰“想見師姐夫,今晚一起去紅旗飄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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