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鬧民在哪。”
長安溫聲回答：“程縣令若是指半個時辰前搶取百姓饅頭的鬧民的話，我三哥已經讓人抓起來，我也登記了此人的身份并紀錄了他此次的鬧行，這會正被看管起來了，程縣令可以放心，他不會再鬧了。”
程縣令聽完大大的松了口氣，拿官袖擦了擦汗的；“這樣就好，這樣就好……”艾瑪，吓死他了。
長安見他出了一身汗，給沖了杯茶水讓喝着緩緩心情。
程縣令正口渴呢，喝了。
然後就聽到女孩的聲音又響起；“程縣令，你看……我這還要幫後頭的難民登記，你是否可以讓開。”
程縣令：“……”回頭一看，一溜排的難民正站在自己和衙役們後頭呢，這把人位置占的呀，他尴尬的趕緊揮手：“讓開，都讓開。”
衙役們立即讓開，然後四下看看的問：“大人，我們要幹什麽啊？”
程縣令本來帶這些人過來是鎮壓鬧民的，結果現在沒有鬧民，一時也不知道讓他們幹什麽，幹等着？那多尴尬啊，正糾結呢。
長安忽的開口了；“程縣令，能否向你借二三人，諾，那邊，有些難民行了許久的路，身體虛，沒辦法排隊拿粥，我和三哥人手也不足，您能讓你的手下幫忙照顧一下嗎？”
“還有那邊有的病患可能有不舒服，你可以讓你手下會識字的人分組，幫忙問病情，然後登記在側，等大夫輪到的時候不用耗時間再聽一遍，可以節省許多時間。”
程縣令聽着顏府的女孩溫和的口氣講着話。
而外頭……
施粥亦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難民乖乖的排着隊，沒有鬧動，沒有暴動，個個面懷感激。
沒有噩夢裏的情況，一切都是那麽令人感動，程縣令立即拍着大腿粗着嗓子喊；“沒聽到顏二姑娘講的嗎？你，帶着五個人過去幫忙施粥，你，留下三個人幫顏二姑娘，剩下的去巡邏幫忙端粥看看有哪個手腳不便的或者有什麽病況的幫忙招呼大夫。”
047章 漂亮的人是不會撒謊的
47章 漂亮的人是不會撒謊的
應和聲一片。
長安跟着道；“辛苦程縣令和大家了。”
程縣令聽着都慚愧的緊；“顏二姑娘切莫這麽說。”你一個姑娘家起的比我們早，想的比我們多，腦子比我們靈活，這還沖我們說辛苦了，叫我們多不好意思啊。
然後不好意思們的衙役就只能越發賣力的幹活以不辜負顏二的這一聲辛苦。
長安亦沒有閑着，拿着冊子走在難民之間，手起舉落，碰上兇狠的大漢她亦不落怯，碰上髒兮兮口齒不清的老太太，她亦不嫌髒耐心蹲下登記來處，年紀，家族情況。
慢慢的，額頭出現了汗珠。
金兒怪心疼的替長安擦汗；“姑娘，回去我一定多識字。”才能幫上你。
長安說“乖，那回去你把三字經抄了。”
金兒小臉一皺，那麽厚的，可想到抄後就可以幫上姑娘，她便咬牙答應：“好。”
長安失笑，行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面前，身後躺着個婦人，已經口不能言了，姑娘警惕于她的靠近用身後牢牢的保護着身後的人，問什麽也不吭聲。
年輕的小衙役很是為難的說“顏姑娘，她叫雨蝶，那個是她的母親病重，睡前叮囑她不能跟陌生人說話也不能要陌生人的糧食會被帶走，所以我給她吃的她也不肯要，還咬我，怎麽辦啊。”
長安看到衙役手上的牙印子，心口也酸酸的，把冊子交給青兒，蹲了下來用最最溫和的口氣道“你叫雨蝶對嗎？”
雨蝶眨眨眼的不開口。
長安伸手動作非常輕的替小姑娘整了整臉頰側的頭發；“雖然你不說話不過我知道你就是，你長得可真好看，和姐姐我一樣好看。”
旁邊的人張了張嘴巴；“……”
該說顏姑娘厚臉皮呢還是什麽。
雨蝶眼皮子動容的看了眼長安。
長安看小姑娘有反應了暗松口氣，有反應就好，沒反應才可怕：“雨蝶，這是你娘親對嗎？我看她生了病，漂亮姐姐我能替她看一看嗎？”
雨蝶幹巴巴的張口；“你，會治病嗎？”
長安誠實的說“得先看看你娘親是什麽病，漂亮姐姐才好回答你，你別怕，我不是壞人，你看，我長得和你一樣漂亮，漂亮的人是不會撒謊的，對嗎？”
雨蝶思考了下，點頭；“對。”
長安拿幹淨的衣袖替她擦了擦臉上的髒灰，道；“乖，那你過來，姐姐抱着你，替你娘親看，這樣你就不用怕漂亮姐姐把你娘親帶走了吧。”
她看出來小姑娘守着大約是見過病死的人被拖走，所以才不敢動不敢走開。
果然，聽了長安說娘親不被帶走的話，雨蝶不再那麽抗拒的向她靠了過來。
“顏姑娘……”年輕的小衙役滿伸手說“我來吧，你衣裳會被弄髒的。”
長安罷罷手：“不行，你長的不漂亮，她會抗拒你的，衣裳髒了，換一件就好。”
小衙役：“……”他是男的，怎麽可能長的漂亮呢。
不過顏二姑娘好親民，可傳聞不一樣。
長安抱了雨蝶，然後替婦女把了脈，從脈象上看沒什麽大毛病，就是簡單的饑餓而已：“她是過度饑餓到底的虛弱，昏迷，拿水過來。”
“我這有……”旁邊的大漢趕緊把水遞出；“姑娘，你用吧。”
“多謝。”長安接了水，讓青兒幫忙擡人，給婦人喂了幾口出去，因為太渴，婦人碰到了水源瞬間喝的太及，嗆了出來。
雨蝶忙伸手過去給娘親順了順胸口。
長安驚訝這孩子的懂事，誇道“真棒。”然後耐心的繼續喂婦人喝水。
幾口水下去，婦人呼吸明顯好了一些起來，長安讓小衙役把人抱到帳篷裏：“她身體虛，不适合躺地上，去帳篷裏頭找個位置給她躺着，雨蝶，別緊張，漂亮姐姐給你娘親挪個位置，下雨不會被淋到的位置，你也一起啊。”她抱着雨蝶到安置婦人的地方，讓旁邊的難民幫忙注意着，要人醒來，就報一聲給喝口米粥湯，別的不能吃。“要是做到了，人醒了，每照顧好三個人，經登記便可到那邊領三個銅板。”
三個銅板，很少，但足以買一個饅頭了。
這些難民一路過來別說三銅板了，一個子兒也沒有，這會聽說照顧人可以賺錢，自當盡心盡力的。
長安讓小衙役幫忙看着登記。
就在這時，一骨碌骨碌的聲音響起，人群裏立即有不安的騷動。
顏子玉身邊的小厮飛快的從人群裏像條滑溜的魚一樣過來抱怨道“二姑娘，大姑娘過來了，三公子讓你把她趕回去，別添亂。”
長安：“三哥怎的不自己趕。”
小厮得意的說“三公子猜到二姑娘會問了，讓我說，他趕大姑娘會哭的。”
長安一臉認真：“三哥這樣做以後會沒媳婦的。”
小厮張口就道“三公子沒打算娶媳婦啊。”
長安：“……”她竟無言以對。
“噠噠”的馬蹄聲忽響，顏府馬車一停，水綠色衣裳的少女從車上跳下來，目光往四下一看後，繞是做足了心裏準備，她還是被吓到了。
……這，這麽多髒兮兮的人。
她難忍面上的嫌棄和厭惡，喊道“桔子，找找二姑娘在哪。”
桔子找了一圈，沒找到，最後跑去問一看起來比較幹淨的難民：“你看到我們府上的二姑娘了嗎？”
難民滿臉不解亦熱心的說“沒有，姑娘你要找的人長什麽樣啊，我幫你注意下。”
桔子倨傲的說“不用了，我自己問問吧。”又陸續問了幾個，最後看到了顏府的人，才找到長安在帳篷裏。
顏若水撫了撫松口的說“不是說登記嗎？怎麽跑去帳篷了？一定是那裏的活比這裏輕，走，我們也過去。”
經過一晚上姨娘的開導她也想通了。
就算她真的不如顏長安，那也不能什麽都叫她搶了功勞去，以學習之名跟在她身側，到時候父親回來了，功勞也是對半分的。
然而剛到帳篷，一股難聞的味道便撲鼻而來，她忍着嘔吐感讓桔子聊開布簾，張口喊：“二……”妹妹二字在目的長安扶着一個八旬老人，順着他的背和地上一灘嘔吐物時截然而至。
048章 顏二之名
48章 顏二之名
她覺得……
自己今早的吃食也快從胃裏出來了好惡心。
長安卻顧不上她，順着老人的背部和胸口問：“老人家，如何了？”
老爺子試着呼吸了兩口喜悅的說“好了，好了，我能呼吸了，謝謝啊顏二姑娘。”老爺子的家人也死命的磕頭道謝。
長安細心的扶着人到能靠的位置坐着說“不謝，不過你們下次可切莫吃喝的太急了，要是大夫和我沒及時趕到的話，老爺爺你就危險了。”
“哎。”老爺子連連點頭的，眼角泛着淚花說“顏二姑娘啊，我們來這裏是來對了。”
“是啊，家鄉遭遇幹旱什麽糧食都種不了，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聽說顏太守是個好官千裏迢迢的趕來一路都擔心的很，可現在，我們不擔心了，顏二姑娘這麽好，能教出顏二的顏太守也定然是個好官。”
“對。”長安聽着難民們的話，沒有謙虛的眉眼彎彎一笑；“我父親，确實是個好官。”對百姓而言，要不然，也不會人宣聖旨的公公還沒說啥呢自個把腦袋挨刀口上去了。
沒有百姓不渴望一個好官的。
顏長安看着一張張懷抱期待的臉，心裏并沒有覺得他們這樣有什麽不對，一個時代一個生活，在現代，太過依賴別人會被瞧不起，可在這裏，制度是如此，皇帝和為官着說打說殺，不過張口的事，沒有網絡，即便受冤能有幾個人能夠千裏迢迢的趕到京城去申訴，沒有。
而既為官着，理當在其職做其事。
身為太守女兒，她可以不做這些事，可她也願意盡自己所能做到的做一些事。
這也是她能和難民們打混成一片，難民們一口一個顏二的緣故。
就在這時，一難民開口說“顏二，這是你的姐姐嗎？”
長安轉頭一看，是顏若水，她向那難民颔首，然後開口：“大姐姐過來幫忙的嗎？”
顏若水深呼了口氣：“沒錯，都是顏府的兒女，我能看看能不能盡上一份力。”
長安早猜到顏若水不可能坐以待斃，喊道“青兒，把冊子和筆給大姐姐。”
顏若水接了冊子和筆，張嘴：“這個……”
長安說“登記災民們的身份和用那些用藥調制而成的紅色粉末在難民們的指甲上劃個身份記號做标記，該怎麽畫，青兒會告訴姐姐。”
顏若水一聽青兒會教自己心頭一安，然後狐疑的看顏長安：“二妹妹……就這麽輕易的把活讓給我做了？”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長安反問她說“不然呢？”
“我不想給大姐姐做，你回就此妥協回顏府去嗎？”
“不會。”顏若水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長安給了她一個那你還說什麽的表情。
顏若水覺得這樣什麽都知透的顏長安一點都沒有以前那蠢樣喊東不往西的樣子可愛。
青兒說“大姑娘我們走吧，人數很多，要一個一個來不能耽誤時間的。”
顏若水說等等：“我登記身份，二妹妹你幹什麽去？”
顏長安說“給難民收拾地方，安撫，或者像剛才一樣……看病，大姐姐要和我換嗎？”
并不，顏若水丢下一句二妹妹好生加油猛的轉身走人。
顏長安聳肩，便是庶姐想和她換，她也不放心啊，那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同一時間淩霄客棧前的集市，和往昔一樣，三步一百姓在擺攤，張口就在說城門口顏府聯合程縣令在安置難民的事。
這時……
一個怕今天鬧動的藥材小攤販出來問說“怎麽你們今兒個個都開張啊，不怕那些難民搶東西啊，聽說太陽剛出時就有人被搶了。”
一人答說“嗨，你不知道吧，早晨那搶東西的被顏二帶護衛武力鎮壓住了，這會兒城門口那些個難民乖的不行，多虧了顏二。”
“顏二是誰？顏家的三公子不是叫子玉嗎？”
“顏二是顏府的二姑娘，她自稱顏二，然後大家也喚她顏二。”
“……那顏二姑娘不是聽說很兇殘的嗎？”
“別說了，不知道哪個瞎了眼的亂造謠，那顏二姑娘啊，能幹的很。”
藍司焱幾步每行幾步停在一個攤位前，就可以聽到百姓口裏喊着顏二顏二的，什麽顏姑娘親自喂婦人水，親自替人看病，傳的神乎其乎跟國師一樣都成聖人了。
那只小狐貍再能幹也不過個小姑娘，如何能夠做到這麽多事，八成是百姓瞎傳的。
藍司焱如是的想着，随意的投銀子，買了個肉包，然後帶回客棧，向往日一樣看了看窗臺，沒有飛鴿傳書的新消息。
青獅自早晨出去後也不曾回來過……
他從袖子裏緩緩抽出一只玉笛放在唇邊低低嗚鳴了幾聲，很快，一只通身灰色的老鷹便飛了過來，近前來後盤旋了一圈将爪子裏抓的東西抛進了窗臺裏。
藍司焱撿了起來看，是半張刻了獅子的圖畫，上邊還有淡淡的血跡。
出事了！
男人英俊的臉微皺，說了聲“領路。”負手足尖一點從窗臺幾個縱跳很快就從淩霄客棧消失了。
險峻的山崖邊。
藍司焱輕飄飄的落地：“這裏？人呢？”
老鷹在上空盤旋了幾圈，叫了一聲。
這時，一波海浪拍打了上來，藍司焱不由擡頭盯着上空盤旋的寵物；“你說青獅落進水裏了？”
老鷹盤旋了兩圈響亮的叫了一聲然後俯身沖下進了一個洞裏，藍司焱知道它不會無緣無故進去，在硝石上幾個縱跳進了那山洞裏，然後沒看到自己的下屬青獅，倒是看到了一個髒兮兮的孩子，髒到什麽程度呢，一臉一鼻子的灰，更可怕的是，這小東西在看到自己後，竟然撲了上來，撲了上來。
“青獅呢？”藍司焱低頭，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東西，低頭：“是他把你藏在這裏的，你是什麽人？”
小家夥搖搖頭的，不吭聲。
“他救你掉進那裏頭死了？”指着外頭的大海。
小家夥還是搖頭。
藍司焱想，不知道把他丢進去淹一波能不能吓的他說話，就在這時，低頭，看到他手裏攥的緊緊的：“手裏什麽東西，給我。”
049章 他的娘親呢
49章 他的娘親呢
男孩仰頭看了他一眼，把手伸了出來。
一個圖騰栩栩如生的畫在小家夥的手心裏。
這圖騰！
藍司焱眉眼一凜的飛快看了這小家夥一眼：“你是……”什麽人還沒說出來，忽的，髒兮兮的小東西臉色一青，一絲血跡從嘴角參透出來。
在他吐血死翹翹前，藍司焱飛快的将人抱起，回城。
然而城中今天的大夫都聚集到了城門口，無法，藍司焱又只得帶他改道去城門口找大夫，剛剛落地，便被一群子人撩花了眼。
“痛……”
“忍着。”
“哇……”小家夥猛的一個挺身又吐了一大口血，這次，把藍司焱的外袍弄髒了。
“嘿，小夥子你也是難民吧。”一老太太滿眼同情的說“你孩子病了嗎，趕緊去帳篷找顏二看看吧。”
藍司焱想說我不找顏二，我找大夫。
老婦人說“你別客氣，顏二很熱心，我讓我兒子去替你喊來，張子，還不快去。”
叫張子的大漢哎了一聲飛快的去了。
很快，長安就被帶來了，看也沒看藍司焱一眼，伸手溫聲道“怎麽了，先把孩子給我。”
藍司焱驚訝于她好像……又不記得自己了，而懷裏的髒東西明顯氣息越來越弱，不得不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張口；“他吐血。”
長安：“你是他什麽人？”
……
什麽人都不是。
撿來的。
藍司焱把這兩句話咽了回去，改口：“父親。”
長安飛快的點頭，替小家夥把脈，接着面色稍變的一雙芊芊玉手在孩子的身上摸索了幾下，又輕輕的按了按小孩的手腕：“這樣，他是你孩子？”
藍司焱覺得顏二眼神不大對：“是，他怎麽了？”
長安唇角一抽，還問怎麽了？
“手脫臼，腿骨折，營養不良。”
“他為什麽會手脫臼，腿骨折？”藍司焱問說。
長安：“……”
公子你問的好，她也想知道。
沒理藍司焱的，她讓張子去弄點清水來，給小家夥擦了擦臉後，她問；“小弟弟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髒兮兮的小家夥盯着顏二，許是因為她的笑容溫和可人不像剛才抱自己的人冷冰冰的要殺人，很給面子的點了下頭，然後看着顏二腰間佩的香囊。
“喜歡嗎？”長安注意到了的問他，見小家夥點頭，然後取下來，給他；“現在漂亮姐姐問你話，若是，你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可以嗎？”
拿了香囊的小家夥一點腦袋。
“真乖。”長安誇了一聲，問說“他是你爹爹嗎？”
藍司焱：“……”他聽懂了，這小狐貍在懷疑他拐賣這髒兮兮的小東西。
而更麻煩的是，他還真不是。
于是，他也盯住了髒兮兮的小東西，用眼神冷冷淡淡無聲的表示，你要是搖頭，那你的腿和手也不用治了，我會直接撈了你走人。
髒兮兮的小家夥也好似看懂了威脅。
沖着顏二緩緩的點下了頭。
顏長安看出了小家夥沒有半點為難或者恐懼，有點意外，沖藍司焱說“抱歉，因為早間就有位拐了別人孩子的壞人，所以我才會多此一問。”
藍司焱‘善解人意’的說“沒事，怪我和……我兒長的不相似。”
長安點點頭；“你倆确實不像，你抱着他，我替他把手先接上。”
藍司焱：“不能你抱着嗎？”
長安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驚訝這是什麽爹啊，解釋道“可以，可我怕他會疼的亂動，到時候接上變骨折。”
藍司焱瞬間沒話了，伸手，将小東西抱在懷裏，看着顏長安溫聲與他說話轉移注意力，一邊，小手一點也沒有猶豫的替他把手接回去。
不知道是她動作太快，還是小家夥無痛感，全程竟沒叫一聲。
長安誇贊的摸了摸他的額頭說“真棒，腿接骨我不行，得讓其他老大夫來，若你信任的話能把這孩子先交給我嗎？”
藍司焱想說給給給，送你，可不知想到了什麽，沒伸手，道“他重，我和你一塊去。”講着，抱着‘兒子’站起身，說“走吧。”
長安确實手酸着，做父親的樂的抱一程她沒意見，走在前頭引路找到了一位老大夫，讓幫忙給孩子接下骨。
“哎喲，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摔成這樣了？”老大夫家裏也有個差不多的孫兒，頓時心疼的問起來。
“這個……”長安也不好回答，看娃他爹。
倒是藍司焱，輕飄飄的說“沒注意就摔了。”
長安逗着小家夥轉移他的注意力，随口問；“他的娘親呢？”
藍司焱：“……”誰知道。
低頭看着這髒兮兮的令人想丢開的小東西，實話不能說，正巧旁邊有個女子正在講兒子中途丢失的故事，他随口道“她，路上死了。”
立時收獲一波同情的目光。
長安亦滿眼抱歉的道“節哀。”
藍司焱別開眼，不看她。這舉動落在旁人眼裏就是七尺高的男兒傷了心，不想讓人看到他眼中的眼淚呢。
把孩子交給老大夫處理後，顏二就轉去別處忙了。
藍司焱第一反應本想摸出銀子給老大夫，然後發現………銀子都在青獅那管着，他沒帶。第二反應是，幸好沒帶。
否則一個難民身藏銀子，有嘴說不清。
有衙役過來領他到一個地方安置着去，那裏有厚厚的一踏稻草鋪在地上防止潮濕，還有一床被子，而帳篷裏有幾個姑娘和年輕的漢子來來回回的小幅度走動喂難民喝水亦或者喝藥。
藍司焱目光有些不解的問衙役：“她們在幹嘛。”
衙役眼睛一亮就像一個盲目信仰的崇拜者：“幫忙呢，顏二姑娘說了，每日幫忙照顧三個病人可以獲得三個銅版，兄臺你要缺銀子也可以，不過顏二姑娘也說了不能弄虛作假，因為大夫每日都會把脈的。”
“顏二姑娘可真好，沒架子。”
“把她衣裳弄髒了，她也不生氣。”
藍司焱看着這些百姓盲目崇拜的目光覺得京裏那位高高的今上該來看看，學習一下，人家是怎麽收獲一波崇拜者的。
050章 改過自新了
50章 改過自新了
而他亦沒忘記初到小澄縣時顏太守府中二位姑娘的評價。
他張口說“之前，我剛到的時候聽說這顏二很荒唐。”
身邊的小夥伴子熱情道“哦，兄臺你是說之前顏二生母逃走之事吧。”
藍司焱挑着眉梢微點頭，這事，小澄縣百姓都知，總不能說沒這事吧。
小夥子嗨的一聲拍大腿道“這事嘛，确有其事，顏二她也承認了然後說年少無知嘛，因為一路和燕姨娘相依為命沒想到她會抛下自己離開一時接受不了，後來醒悟了也發現自己荒唐就改過自新了。”
藍司焱：“……”生活在一堆貴公子裏每天變着法兒被說漂亮話恭維忽然來了個這麽實在的城實的認錯如此大大方方的感覺有些微妙啊。
擡頭，向顏長安的方向看去。
瘦瘦小小的身體仿佛有無限的能量一樣周旋在諸多難民之間，而且毫不懼髒，這邊姑娘那邊兄臺的與人打成一片。
藍司焱心想，她是怎麽做到的？
他見過許多大家閨秀，便是做的再好的，對難民骨子裏有發自內心的同情，但也不可能這麽近距離的毫不避諱的與他們接觸。
若說是僞裝的……
可他盯着顏長安看，卻看不出一點虛假。
可要說是認真的……
藍司焱琢磨不透她這麽做的原因，故而冷豔的想，許是難民剛入城，所以掩藏的比較好，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瞥見了什麽。
長安正在溫聲哄一孩童替他包紮傷口一邊要轉移他的注意力，不一會自己累的出了汗，眼看着要完成了的時候，一個身影從旁邊莽撞的沖來：“顏二，你就是顏二吧，快跟我來替我娘親包紮一下傷口，你會的吧。”講着，他伸手就要來拽人。
雖說是在難民堆裏。
可大家都知道長安的身份加之她舉止有禮親民，所以半日下來都沒曾碰上過直接上手拽拉的。
不管她再如何親民現在是什麽情況，可她終究是個姑娘，由不得他一個漢子拽拉。
長安一側身，避開了伸來的那只手道“這位兄臺稍安勿躁，你娘親是什麽情況，你先與我說說。”
大漢見被避開更急了，操着含糊不清的口音急怒道“我說不清，你随我去看就知道了。”講着再度伸手來抓人，金兒過來護主，被他一把推開摔在地上，手直襲顏長安。
然而手剛伸到一半，他便慘叫一聲，然後飛快的收手，看着自己的手背：“痛，你幹了什麽？！”
長安手裏赫然捏着一枚銀針，淡聲說道“針！是誰派你過來的，有何居心。”
大漢面皮一抖，一臉怒容道“我聽不懂你說什麽，他們不是說有什麽事就來找顏二姑娘你會幫忙的嗎？！都只是嘴皮子說說而已嗎？”
長安沒與他争辯，說道“我問，你答，你娘親怎麽回事。”
大漢眼珠子一轉的張口：“俺，俺帶俺娘親一路下來她沒吃沒喝餓了好幾天，又摔傷了，這會不舒服着像要死了哩。”
長安：“你們母子二人？”
大漢匆匆點頭：“姑娘你快随我去一趟吧。”講着，他再度出手，這次他出手是看準了時機的并且沖着顏長安拿着銀針的手而去的，本以為這次能成了，暗喜呢，不料，從旁伸出一只手，厚實的手掌輕而易舉的捏住了他的手腕，然後一掰轉，後膝也叫一股勁力給踹的一疼，人撲通一聲跪了下。
同一時間……
張子也帶了好些難民過來，将長安圍在中心，怒視着那個屢次出手的大漢；“大家，就是他，不知道誰派來的故意在刁難顏二，我看到了。”
難民們紛紛對大漢怒目而視。
長安看着自己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住，心裏感動異常；“謝謝大家。”
張娘子回頭燦然一笑：“二姑娘這話說的，你就是我們內心的菩薩，誰要敢對付你，我們跟他沒完。”
因為這種被保護的感覺，長安覺得自己這一日下來的辛苦根本就不算什麽了嘛。
藍司焱不悅的瞅着她，他是第一個發覺大漢不軌出手的，也是第一個過來的，為什麽她那感激的淚汪汪的眼神把四周的人全看了遍唯獨沒落在自己身上呢？
不過好在有厚道的人。
張子說“幸虧藍兄告訴我說有人刁難顏二姑娘，否則我都沒注意。”
長安困惑地；“藍兄是哪位。”
張子飛快一指藍司焱：“就他。”
長安與藍司焱目光對上，才想到這個人剛才第一時間出手制服了這個不知什麽目的的男人，立即感激的說“多謝啊。”
藍司焱對上這雙盛着笑意的眼眸即便她臉上東髒一塊西髒一塊落在眼裏也分外的舒适沒有半點醜陋的感覺，張口：“不用，他怎麽辦？”
指大漢。
長安還沒說話呢。
一名衙役就帶着三五人過來了：“顏二姑娘，我們聽說有人為難你？”
長安說“為難不确定，就是這人，古古怪怪的，你們帶去省問一番吧，要好好仔細的省問，若他有什麽作奸犯科的過往，就帶去大牢關起來。”
大漢一聽臉色聚變；“我是難民！皇上下旨讓小澄縣開城門接納難民，顏太守莫不是想違背聖旨把我們處置掉！”
他試圖扇動人心，可發現，四周無人所動。
只有少女笑眼吟吟的看穿他表演似的。
“皇上是令我父親開城接納因幹旱與病疫而來到此地的難民沒有錯，可如同正常百姓一般，難民也有好壞之分，在進小澄縣之前路上前搶搶糧食打打架什麽的我可以不管，但倘若一路上有欺老辱幼婦，殘害無辜之人，要麽，你藏掖好點別被人知道，一旦被我知道，一律按王朝律法處置，不會留情。”
“大家也可以相互監督，倘若一路上所行之人有作奸犯科，進小澄縣之前，我可以不管，但進了小澄縣後若再犯，一律不會留情處置。”
大漢額上落下鬥大顆的汗水，大喊一聲；“小澄縣是無人了嗎？太守不在，縣令也不在嘛，由得你一個小女娃在這裏發號施令，哎喲，痛……”他忽然叫了出來。
051章 他不喜欠人
51章 他不喜欠人
藍司焱面無波瀾的看着地上自己制服的大漢，心想，這罪名冠的可就大了。
自古女子就沒什麽地位，以顏二的身份強勢正規，即便所行是對的，所舉是善的，可越過官府之職更是容易被敵視與指指點點，她該怎麽辦呢？
因為大漢的話。
長安徹底認定了這個人為一般的難民，正要回答他這番話時。
一聲讓讓在背後響起，是程縣令身邊的衙役驅散難民邊喊着邊擠了進來，張口就道：“顏侄女，我聽說有鬧事的，你沒事吧？”
長安搖搖頭的回答；“我沒事。”
程縣令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飛快的瞄了眼制服大漢的人，恩，有點眼生，不在意的低頭踹了一腳大漢說“什麽叫發號施令？顏侄女所言所舉有何不對，難道就因為是難民，所以我們就要忽略他犯下的罪行麽美的你們，顏太守不在，本官如今是小澄縣裏的父母官，在此申令一遍，但凡入了小澄縣的大家齊心協力安心過小日子，本官既不會追究過往，但倘若有像這人一樣的行不軌之舉一旦查到再發現過往行事所舉有觸及律法的，一律按律處置。”
長安看到不少人面色不自在，不知想到了什麽，嗓音如沐春風的好似三月的風，一下安撫了衆人：“程縣令的話只包含了欺老辱幼婦，人在落難時，為了家人為了兄弟姐妹難免會做出一些小小的不軌之舉只稍大家心有悔過，你們便不是無藥可救之輩都是尚可體諒了不再犯就行，是吧，程縣令。”
程縣令被點醒，暗惱自己沒想到這一點剛才一言行吓了不少人，索性有顏侄女補充，他趕緊點頭說“不錯，人非聖人豈能無過，因困境而起的小錯只要誠心悔過皆是可原諒的，但錯也有底線，凡是脫離了底線，如背負人命，欺老，辱幼女這幾行，一律皆不可原諒，大家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
諸多人高聲應答。
程縣令讓衙役把鬧事的大漢給帶下去好好盤查，就在這時，藍司焱冒出了一句：“他身上有血腥味。”
衙役和程縣令都一愣。
長安驚訝的看着藍司焱：“你怎麽知道？”她都沒聞到。
藍司焱淡淡回答：“我可以聞到，人的。”
那大漢面露驚色的說“胡說八道，我明明換了衣服你怎麽可能……不，糟糕，不，我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