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因為頭疼,張靜書睡的并不踏實,勉強睡到天亮,他起來上完廁所的時候被鏡子裏的人吓了一跳。

不就縫了三針嗎?怎麽包的這麽吓人?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他出車禍了吧?

“過幾天就能拆掉,”還是一身睡衣的蔣旭突然出現在張靜書身後,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頭暈嗎?”

張靜書沒說話,也不看蔣旭,洗完手就低頭繞開他走回了病房。

“你餓不餓?我去樓下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麽?不說話就給你買粥了啊!”蔣旭等了等,沒得到回答,最後自己走了出去。

張靜書見人走後才放松下來,他現在還是不敢面對蔣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昨天哪來的膽子上去拉架,可能潛意識裏他一直拿蔣旭當朋友吧,這麽出色的朋友,可惜不是一路人,對方壓根沒把他當朋友。

蔣旭在醫生查房之前買回了早餐,自己買的盒飯,給張靜書買了一盒粥和小菜。

張靜書看着擺在面前的粥,很奇怪,他明明感覺肚子餓了,卻沒有進食的欲望。

“你不喜歡吃粥?”

張靜書傷的是腦袋又不是胃,好像還真不必非得喝粥,蔣旭把自己那份盒飯推了過去,問:“這個呢?”

張靜書依然不看蔣旭,他拿起塑料勺子試着嘗了一口,是鹹口的瘦肉粥,味道不錯。

見張靜書一口接一口吃了起來,蔣旭也有了食欲,雖然味道不咋樣,還是把一盒飯菜都吃了下去,等他吃完擡頭的時候,卻見張靜書拿着勺子神色有些怪異,再一看,粥根本沒下去多少。

“你……”

“嘔……”

張靜書臉憋的通紅,突然幹嘔起來,蔣旭趕緊起身拍了拍他的後背,問:“怎麽了?粥有問題嗎?”

張靜書幹嘔了幾下什麽也沒吐出來,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更加沒有食欲,他推開蔣旭走到床邊坐下,面色裏透着青白,蔣旭一看不對,立即去找醫生,醫生仔細詢問檢查之後,基本已經确定張靜書是輕微腦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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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頭暈、惡心、耳鳴、失眠,”醫生邊做記錄邊解釋:“這都是腦震蕩的正常反應,不用太擔心,注意适當休息,別幹費體力的活兒,暫時別熬夜學習了,實在疼就吃片阿司匹林,你這不算重,估計一周之後就能恢複的差不多了,不會太耽誤學習。”

醫生囑咐完,看着跟他走出病房的蔣旭,問:“怎麽就你們倆?家長呢?老師呢?”

蔣旭頓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麽,避重就輕道:“我家長不在本地,大夫,一會兒我們老師估計能過來,麻煩您再跟他們仔細說說我同學的情況,有什麽後遺症也都說說,他家庭條件不好,好心上去拉架就被弄成這樣挺倒黴的,不能白遭這麽大罪。”

醫生皺眉看了眼蔣旭,道:“不用你指導,他什麽情況我只會實話實說。”

沒多久老師和主任果然來了,看了看熟睡的張靜書,去醫生那裏了解完情況又把蔣旭叫到走廊盡頭談話,蔣旭盡量客觀的把昨晚的事情經過複述了一下,最後道:“我沒什麽事,不想通知家長,學校怎麽處理都沒意見,就是張靜書又住院又縫針的,醫藥費營養費怎麽辦?我承擔沒問題,但那五個人也得賠,咱們平分,這要求不過分吧?”

出于某種考慮,校方也不想驚動蔣旭的舅舅,蔣旭自己都不去告狀,他們也樂得輕松,醫藥費什麽的就更不是問題了,就算幾個學生都不賠償,這錢學校出就是了。

張靜書的班主任見蔣旭态度端正,顯然也為張靜書争取了利益,心裏對這個學生的不滿也稍稍放下,說:“這個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學校會處理,張靜書還得在醫院住兩天,學校會給他請個護工,你一會兒就跟我們回校吧。”

幾人在來醫院之前就跟打架的當事人和一些在場目擊的學生了解了情況,對怎麽處理這個事件都大致有了想法,先動手的不是蔣旭,打架原因無非就是男生之間的一些口角,也幸虧張靜書這個意外,間接沒讓事态發展的更嚴重,他們聽了舍管老師事後的描述,很難想象如果不是張靜書的室友及時打了電話,那幾個血氣方剛的男生會打出個什麽後果,那時候就不是幾句話和一點賠償就能揭過去的了。

知道張靜書還怕他,在醫院裏多留也只是讓他更不自在罷了,蔣旭沒再說別的,點頭同意了。

張靜書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房間裏沒了蔣旭的身影,一個四十多歲的胖阿姨見他醒了道:“小夥兒你餓不餓?我是你老師請的護工,這幾天照顧你,你有啥事就跟我說,你老師回去上課了,說晚上再來看你。”

張靜書扶着床沿起身,問:“阿姨,我還得住幾天啊?”他怕耽誤太多課。

“再住兩天就差不多了,沒啥大事,就是觀察觀察,”護工阿姨見多識廣,安慰道:“你多休息好的更快,想吃啥?我給你買去。”

張靜書不挑食,但這個時候也不想吃什麽大魚大肉,“吃點清淡的就行,不想吃肉。”

“那行,你自己呆會兒,我這就買去。“

晚上張靜書的班主任果然來了,先是問了問張靜書的身體情況,才接着道:“那天的事你跟老師具體說說。“

張靜書沒想偏袒蔣旭,回憶了一下,把他看見的跟老師說了一遍。

“你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麽打起來的是吧?”

看張靜書點頭,老師又問:“當時別人都沒動,你怎麽想着去拉架呢?你跟蔣旭關系怎麽樣?聽說他晚上都跟你一起學習?”

張靜書頓時心虛起來,好像老師知道什麽似的,趕緊解釋道:“他買過我的餅,開始是這麽認識的,後來寝室住的近,班級離的也近,有時候放學碰見了就一起回寝,他寝室晚上有點鬧騰,可能覺得做不了題吧,就問我能不能來我寝室裏學習,我答應了,他來之後就是看書做題,熄燈了就回去,當時我看見他們打架沒來得及多想就上去攔了。”

張靜書的室友也是這麽反映的,說張靜書半道跑來拉架,才攔了一下就被弄傷了,根本不存在摻和打架的嫌疑,受傷就是意外,蔣旭這個學生平時也沒什麽問題,反倒是他幾個室友,聽說晚上經常聚在一起打牌聊天,聲音大的隔壁幾個寝室都能聽見,鬧騰的不是一天半天了,這種印象一旦在老師們心裏形成,再想改就難了。

“嗯,不管他們幾個怎麽樣,老師盡量給你争取賠償,學校以後怎麽處理他們,都跟你沒關系,你返校之後也不要再跟蔣旭接觸了,他班老師已經安排他換寝室了。”

張靜書乖巧的點點頭,他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出院的時候,張靜書的腦袋已經不被包的那麽吓人了,等到去醫院拆線那天,他除了吃飯時偶爾會精神性的幹嘔,也不再有其它症狀,聽說蔣旭搬到了樓上的某個寝室,晚上也沒再來找過他。

打架事件發生的第二周,教務處主任在學校廣播裏對幾個當事人進行了通報批評,不痛不癢的記過處分,誰也沒在意,張靜書班裏的同學也只認為他是倒黴,好心拉架反倒遭殃,安慰他的同時還不忘教育,讓他以後看見打架的就繞道走,別傻乎乎的上去管閑事,好心沒好報。

之後的某天午休,班主任悄悄把張靜書叫到了辦公室裏,告訴他幾個打架的學生一共賠了一萬兩千塊錢,等周末放假的時候讓他來辦公室裏取,然後直接打車回家,把錢收好了再幹別的事。

聽到錢數的時候張靜書愣了好久,他覺得自己就是磕破了腦袋,縫了三針而已,醫藥費連兩千都不到,給這些錢是不是太多了?

班主任看張靜書一臉老實樣兒就想嘆氣,在他看來,一萬二算什麽?張靜書傷在頭部,直到現在還有惡心的症狀,看着是沒什麽大事,以後呢?等有什麽後遺症再來找人負責?連個監護人都沒有的孩子,平時還好,出了事就是被欺負的角色,這次要不是蔣旭那學生帶頭賠償,張靜書可能連一分錢都拿不到,住院好幾天,返校這麽些天,傷人的學生就住在對面寝室,可哪個人來看看張靜書了?哪怕讓別人買點水果送來随便意思一下都沒有!

這些話不能跟張靜書說,班主任只是道:“每人才拿兩千,不多,你安心收着就是了,回去休息吧,周末再來找我。”

張靜書便一副占了大便宜、忐忑不安的樣子回班了。

蔣旭這邊,換完寝室暗中觀察了一陣,發現新室友們性格出奇的一致,天天就是悶頭學習,性格雖然不夠開朗大方,但都老實,甚至老實過了頭,屬于幾腳都踹不出一個屁的類型,能給找着這麽個寝室,也真難為他老師了。

周末的時候,蔣旭特意早早返校,手裏拎了幾樣補腦的營養品送到了張靜書的班裏,張靜書不在,蔣旭就按照別人的指示把東西放在了張靜書桌子底下,也沒留什麽話,轉身就回班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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