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蔣旭把車開到了一家西餐廳前,道:“這家味道不錯,我記得你不挑食,是吧?”

坐在副駕的張靜書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就這家吧。”蔣旭進去後選了個角落的位置,點餐的時候張靜書并不做主,只是道:“我中午吃的很飽,現在不餓,你随意。”

蔣旭拿着菜單的手頓了頓,無奈道:“那就當陪我吃吧,我中午沒吃飯,給你點個甜品?”

這次張靜書沒拒絕,等着上菜的過程中他觀察了一下,這個時間餐廳裏的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分散在四處,蔣旭和他坐的這個位置,三米之內都沒有客人,明明是午後,餐廳裏的光線卻并不明亮,張靜書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幾個落地窗的窗簾是放下的,好像刻意要營造一種昏暗的氣氛,他回過頭看看對面的蔣旭,似乎真的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上次人太多太亂,都沒機會跟你好好聊幾句,”蔣旭整個身子微微前傾,雙目直視張靜書,低聲詢問道:“你去哪兒讀的大學?我……我當年誰的聯系方式都沒留,手機後來還丢了,高考之後就被家裏送出國,三年前才回國發展,再想找人打聽你的事已經打聽不到了。”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張靜書得承認,他确實聽出了幾分歉意,彼時年少無知,某些事也犯不上論個誰對誰錯,道歉其實大可不必。

“我在南方讀的大學,”張靜書給蔣旭答了疑:“我和高中同學不太聯系,他們也不知道我的近況。”

“難怪打聽不到你的消息,聽說你在學校附近買房了,打算在這裏長期發展?”

看來蔣旭聽說的事真不少,張靜書沒覺得意外,這些事只要随便找個院裏的人打聽一下,都不難知道,“嗯,我喜歡學校裏的氣氛,幾年內都不打算動了。”

服務員陸續上了菜,蔣旭看張靜書一直有所防備,便不再開口打探他的隐私,而是邊吃邊聊些自己的事,張靜書現在對他既客氣又疏離,有些話他根本沒機會說出口,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和張靜書的關系也沒拉近多少。

“時間還早,咱們找個地方再坐坐?”蔣旭看了看表,道:“才四點多。”

“今天就算了,”張靜書搖搖頭,客氣的拒絕:“我還得回學校簽退。”

蔣旭臉上挂着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帶着苦澀道:“好吧,我送你回去,這個就別再跟我客氣了。”

張靜書今天能跟他出來已經算是給面子了,蔣旭懂破鏡難圓這個道理,張靜書天生的慢性子,他也不想逼得太緊,畢竟兩人重逢才沒幾天,得順其自然,循序漸進。

蔣旭服務周到,這次直接把張靜書送到了辦公室樓下,不等張靜書開口道謝,就忙道:“明天你休息,有什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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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書搖頭,實話實說:“沒有,打算在家休息。”

蔣旭等的就是這句,“那我明天能去你家坐坐嗎?”

張靜書微微皺眉,有些遲疑的反問了一句:“你工作不忙?”言下之意就是你這麽閑?

蔣旭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再忙也要休息,我又不是鐵人,明天周六,我給自己放一天假也很正常。”

張靜書想不出拒絕的理由,躲又躲不過,只好妥協,“那……好吧。”

得到張靜書肯定的回答,蔣旭臉色柔和了些,這才滿意的開車離去,張靜書等人走了才想起來,他好像還沒告訴蔣旭自己家的地址。

事實證明張靜書多慮了,蔣旭第二天根本連問路的電話都沒打,直接就把車開到了他家樓下,張靜書給蔣旭開門的時候着實驚訝了一番。

“送給你的。”蔣旭把一大束玫瑰塞到不及反應的張靜書懷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不等招呼就自來熟的進屋參觀起張靜書的房子,蔣旭在屋裏轉了一圈就摸清了張靜書的底,其它地方還好,客廳裏除了沙發和一個階梯形的花架就沒大件的東西,連最基本的電視和空調都沒有,可見張靜書現在的經濟狀況并不好,至于感情方面,看起來也跟打探到的一樣。

張靜書捧着蔣旭送的花有點無奈,關門後直接把花放在了客廳的花架上,紅色的玫瑰在一衆綠蘿吊蘭的旁邊顯的尤為突兀,看起來居然也有種詭異的和諧感。

蔣旭沒來之前張靜書剛好在用料理機做香蕉奶昔,家裏的茶葉只剩了點底子也不好拿來招呼客人,所以等蔣旭在客廳坐下,張靜書便端了兩杯奶昔出來,道:“家裏只有這個和礦泉水了。”

蔣旭看了眼杯裏的東西,沒有喝的欲望,“不用了,我不渴。”

張靜書表示理解,把給蔣旭的奶昔放在了一邊,兩人在客廳裏坐了有一會兒了,蔣旭不開口,張靜書就安安靜靜的坐那喝奶昔,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蔣旭懷疑如果自己一直不主動說話,張靜書很有可能就這麽沉默下去,蔣旭自跟張靜書重逢以來就隐隐覺得他現在的性格有些怪異,又說不出哪裏奇怪,因為記憶裏的張靜書也是內斂腼腆的性子,蔣旭便只當張靜書對以前的事耿耿于懷,不肯輕易接納他。

“你早上吃飯了嗎?”蔣旭也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弄的尬尴起來,沒話找話道:“吃的什麽啊?”

張靜書舉了舉手裏的杯子。

“就這個?”蔣旭兩道劍眉擰起,道:“喝這個怎麽能飽?你不吃點主食?要不我們出去吃吧?”

“不用了,我……”

話音未落,卧室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張靜書起身去接電話,回來時告訴蔣旭一會兒有客人要來,蔣旭聽不出張靜書話裏有沒有送客的意思,反正今天他是不打算坐坐就走的。

沒一會兒,拍門聲響起,張靜書起身去開門,緊接着一道年輕張揚的聲音傳進了蔣旭的耳朵裏。

“我來了!今天做個醬爆鱿魚好不好?”祁揚拎着大包東西進了屋,接下來的話卻堵在了嗓子裏。

兩個男人的視線略過張靜書在空中交彙片刻,随後不動聲色的錯開,經張靜書介紹後又客氣的互相握了握手,面上一派友好,等張靜書轉身進了廚房就各自冷了臉色,釋放出陣陣敵意。

不需要打探,也不需要猜測,或許這就是雄性動物天生的領地意識,無論蔣旭還是祁揚幾乎在碰面的一瞬間就确定了對方的身份——競争者。

兩個都別有用心上門做客的男人,一個送花,一個帶菜,誰與主人更親近些簡直一目了然,祁揚拎着兩大袋東西上來的時候刻意不乘電梯,即使天氣寒冷也累的滿頭大汗,他一向知道怎麽讓張靜書心軟。

“張老師,我剛從外地回來就來找你了,”祁揚掃了眼花架上的玫瑰,笑嘻嘻的跟去了廚房,湊在張靜書身邊抱怨:“今天公交上人太多了,有個老頭假發都被擠掉了。”

張靜書莞爾一笑,道:“今天是周六,人當然多了。”

“張老師,你同學在這裏吃午飯嗎?”

“嗯,他第一次來,本來我也打算招待他吃飯的。”

“哦,不過我今天買的都是咱們倆愛吃的菜,他能吃得慣嗎?要不我再出去買點?”

“不用了,我早上已經買好了,加上你帶的,可能還得剩一些。”

“那正好,省的我還得再跑一趟……”

蔣旭一言不發地坐在客廳,廚房裏傳來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鑽進他的腦子,撩撥他的神經,他一方面對那個年輕男人的伎倆嗤之以鼻,另一方面又覺得憤憤不平,明明他跟張靜書有舊情在先,重逢在後,那個小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居然妄想橫插一腳!

祁揚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話題一轉,跟張靜書道:“張老師,我剛剛出了一身汗,難受死了,想洗個臉再擦擦身上。”

“嗯,去吧。”張靜書沒覺得不妥。

“我上次洗的那件襯衫在哪了?我想換上,身上這件都透了,得洗洗。”

“在書房的床上,你自己去拿吧。”

祁揚在蔣旭陰恻恻的目光中晃悠出了廚房,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以勝利者的姿态取來衣服進了衛生間。

嘩嘩的水流聲響起,蔣旭重逢以來戴着的面具終于在這一刻破裂,什麽循序漸進,什麽順其自然,統統被他抛在腦後,祁揚挑釁般的舉動激怒了他,張靜書對祁揚熟稔的态度更是令他怒火中燒。

“靜書,他是誰?”

正彎腰洗菜的張靜書聞言回頭,微皺的眉頭好似帶着疑問:剛剛不是給你介紹過了?

蔣旭繃着臉一步步逼近張靜書,伸出雙臂把他困在懷裏,如願以償地看見張靜書變了臉色。

“他到底是誰?”蔣旭盯着張靜書無處閃躲的雙眼,恨聲道:“你們是什麽關系?”

張靜書皺眉看着蔣旭,不打算回答,他覺得蔣旭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他為什麽要解釋?

“靜書,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蔣旭突然低頭抵住張靜書的額頭,柔聲逼問:“你呢?你忘記過我嗎?”

張靜書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早過了動不動就臉紅害羞的年紀,可如此親密的姿勢依然會讓他尴尬。

“你先放開。”

“不,不放,”蔣旭拒絕的很幹脆,擡手輕輕撫摸張靜書的側臉,專注又深情,“靜書,我發現重逢到現在你就沒怎麽看過我,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敢看我?記得嗎?我以前就喜歡這麽抱着你,你那時太瘦了,一摸一把骨頭,我用一只手就能圈……”

“蔣旭!”

張靜書的眼神開始閃躲,他努力側耳探聽衛生間裏傳出的動靜,确定祁揚不會察覺後才低聲開口:“別說了,都什麽時候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不,你不可能忘了我,”蔣旭笑了,這次笑的志得意滿,“你覺得你能忘的了我嗎?我是你的初戀,你第一個男人,我摸過你身上每一寸皮膚,我們做過最親密的事,你連接吻都是我教的,忘了?不,你會記住我一輩子!”

蔣旭的話雖露骨,卻是事實,張靜書正不知作何反應,衛生間就傳來轉動把手的聲音,他一驚,狠狠掙開蔣旭的桎梏,還用力推了一把,蔣旭攤開雙手配合的後退了幾步,沖張靜書擠了擠眼,笑着說:“今天這頓飯就算了,不怎麽合我胃口,改天吧,改天我請你吃,保證都是你喜歡的菜,我中午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蔣旭大步離開廚房,在門口換好鞋後頓了頓,轉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一副主人姿态的祁揚,意有所指道:“不用送了,下次見。”

祁揚臉上挂着的笑容在蔣旭離開後漸漸消失,他回身走到廚房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張靜書忙碌的背影,用與平時一般無二的語氣說:“張老師,你同學走了。”

“嗯,他有別的事要忙,”張靜書應了一聲,低聲道:“還得一個多小時,你去玩電腦吧。”

“不用我幫忙嗎?”

“不用,我自己來。”

聽到祁揚進屋的腳步聲,張靜書才停下手裏的動作,再一看,一盆油菜已經被他洗的不成樣子,張靜書趕緊把它們瀝幹裝盤,又拿出來兩個胡蘿蔔用水沖洗,動作麻利,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躲在牆邊的祁揚确定張靜書與平時沒什麽不同,才輕手輕腳的回了書房,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興遠,幫我查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要出招了~

求撒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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