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學期後同事第一次組織聚餐，張靜書不好掃大家的興。一行人去了市中心某家旋轉餐廳吃高檔自助餐，說說笑笑間也交換了不少校內八卦，張靜書這個唯一的綠葉在八卦面前總是敗下陣來，難免被人忽視，好在他習慣當隐形人，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吃東西并不覺得尴尬。
“哎？你們看那人是不是錢老師？”
張靜書下意識地擡頭順着同事的指引看去，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苗條背影離開餐廳，那個眼尖的女同事盯着某處觀察良久，回頭跟大家神神秘秘地說：“我就看見個側臉，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錢老師，如果是的話，那她應該是跟個男人來的，就窗邊自己坐着那個，穿黑色夾克那個。”
衆人的目光溜着彎的朝窗邊看過去，遮遮掩掩打量了好幾眼才收回視線，劉姐低頭喝了一口果汁，有些遲疑的開口：“那個男的我好像見過。”
“你見過？認識他嗎？”
“當然不認識了，”劉姐回憶片刻，接着說：“上學期的事了，有天下班我開車從南門走的，隐隐約約看見錢老師跟着個小年輕上了車，看側臉和發型跟這個挺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看穿戴不像一般人，”某個女老師又隐晦的看了幾眼，回頭跟大家說：“錢老師年後回來還是那樣？”
這話不知戳中了什麽，輕松的氣氛不複存在，幾個女老師都沉默下來，張靜書被秒變的氣氛搞的有點懵，不明所以的朝劉姐看去，劉姐對張靜書一向親近，她敲了敲桌子，對衆人道：“小張也不是外人，再說他的人品你們還信不過啊？想說就說吧，別憋着了。”
“不是怕靜書說出去，就是怕他聽了跟着尬尴，”其中一女同事低聲說：“昨天我還看見錢老師了，還那樣，瘦的厲害，臉色也不好，畢竟……太傷身了，她又是個要強的人，你們說何必呢？唉！”
“臉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是，那事說出去不好聽，但也不至于這麽糟蹋自己啊，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看不開，當初好像才請了半個月的假就回來上課了，你說咱學校女人那麽多，那點理由能瞞得過誰？稍微想想都能猜出來，瞞來瞞去，自欺欺人，還不是坑了她自己的身體？我看八成就是這個男的了，錢老師以前多傲的一個人，一般的根本看不上。”
張靜書聽了半天還是雲裏霧裏，年後他沒見過錢莉，兩人也沒什麽聯系，這會兒聽同事們的意思，錢莉應該是不太好，但為什麽不好，張靜書還真沒想明白，他知道同事們說話間還是遮掩了一部分，這時手機剛好傳來震動，張靜書便借着接電話的理由離席朝衛生間走去，也讓省的她們礙于自己在場不好直接交流某些話題。
張靜書進了衛生間走到洗手臺前接通電話，蔣旭不滿的聲音頓時傳入耳中：“你在哪？怎麽還沒回家？”
張靜書頓了頓，似乎對蔣旭突然的電話有些無奈，只道：“在外面吃飯。”
“吃飯？跟誰？”
“幾個同事，今天一起聚餐。”
蔣旭早就把張靜書的圈子摸透了，這才稍稍放心，他看了眼時間，道：“我現在就在你家裏呢，你什麽時候能吃完？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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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打車回去，再有半小時就差不多了。”
“接你還不行？我這是多見不得人啊？”被張靜書不冷不熱的态度刺激到了，蔣旭還以為冷戰這麽多天，張靜書多多少少也該有點愧疚，沒成想是他自己想多了，張靜書還是原來那樣，少了誰都是該怎麽過就怎麽過。
蔣旭這時已經忘了所謂的冷戰都是他自導自演的結果，張靜書聽出蔣旭的情緒，并不介意退一步，軟下語氣道：“你在家歇一會兒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蔣旭一聽這話感覺有點不對勁，張靜書剛剛的語氣怎麽聽怎麽像是哄不聽話的媳婦，這還得了？他蔣旭什麽時候成深閨怨婦了？！
“算了算了，你不願意我就不去，”蔣旭煩躁的撓了撓頭，試圖維持自己一家之主的形象，大方道：“不急，難得你聚回餐，慢慢吃，別掃了興。”
又說了幾句話，張靜書才收起手機，他挽起袖子準備洗個手再回去，這時剛好有人進來，兩人餘光碰撞在一起，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張靜書轉身朝來人點了點頭，客氣道：“你好，你是祁揚的朋友吧？”
宋威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張靜書，面對張靜書略帶審視的目光，他只得硬着頭皮道：“啊！張老師，你好，我是祁揚的初中同學。”
“上次在酒吧裏，真是謝謝你們了。”
張靜書掃了眼宋威的衣服，剛剛離得遠，他沒發現同事們說的男人就是宋威，現在想想也就解釋的通了，錢莉跟這個人有交集并不奇怪。
“不用謝、不用謝，張老師你太客氣了。”宋威心說可千萬別問祁揚的事，萬一說錯了什麽祁揚非得跟他翻臉不可。
“錢老師怎麽走了？”
“她有事就……”宋威說到一半頓住，他有些詫異地擡眼看向張靜書，見對方只是微笑的表情并沒意外，才把剩下的話補全：“先走了。”
出乎宋威的意料，張靜書沒有問祁揚，也沒再提錢莉，好像對他們的事并不好奇，也不關心，兩人客客氣氣在衛生間門口分開，宋威解決完生理問題直接結賬離開，轉頭就去找了趙興遠。
“幹嘛啊？風風火火的？”趙興遠是被宋威從麻将桌上挖起來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剛剛碰見張靜書了。”
“你碰見就碰見呗！”趙興遠又不是祁揚，對張靜書的事沒那麽上心，道：“怎麽？他認出你了？”
宋威點點頭，問：“祁揚跟他現在怎麽回事？還沒進展？”
“祁揚這才回來幾天？”趙興遠不在意道：“再說本來就費勁，半道又殺出個蔣旭，我估摸着他夠嗆了。”
見宋威一副沉思的表情，趙興遠生出些好奇，道：“哎？你還沒說找我幹嘛呢？什麽事不能電話裏說？”
“老趙，”宋威摸出根煙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皺眉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剛剛遇見張靜書的時候，我感覺有點奇怪，怎麽形容呢？就像小學生遇見老師似的，也幸虧他沒問什麽，不然我都未必能兜住事兒。”
“操！你不是吧！”趙興遠驚了，一拳砸向宋威的肩膀，罵道：“你也看上他了？”
“你扯哪兒去了！老子嗜男嗜女你還不清楚？”宋威有些無語的看着老友，說：“我是說張靜書這個人，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他能有什麽不對勁？”趙興遠挪到宋威身邊坐下，伸手給宋威揉了揉肩，道：“我咋感覺咱倆不在一個頻道上？我怎麽就聽不懂你的意思呢？”
“這麽說吧，你感覺張靜書是個什麽樣的人？跟祁揚配嗎？”
宋威一開始就是認真在跟趙興遠說事，到了這會兒趙興遠總算動了動腦子，說：“我幫祁揚簡單查過他，你也知道這事，張靜書這人吧，不論是資料上的還是我親眼看到的，都是個正經人，當初祁揚一眼就看上他不假，但真激的祁揚費心費力去追他的原因，我覺得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是個正經人。”
“對，正經人，”宋威接着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張靜書跟祁揚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祁揚熱乎勁過了也就不折騰了，結果呢？咱倆眼睜睜看着祁揚動了真格的，年初那會兒我去他家裏，你猜我看見什麽了？”
趙興遠直起身，追問道：“什麽？”
“我看見祁揚小心翼翼試探他哥呢！”宋威嘴角直抽抽，道：“他哥以為祁揚看上哪個姑娘想往家領，還挺高興，我他媽在一邊都坐僵了！祁揚說的是誰他哥不清楚，我還不知道麽？八字都沒一撇呢，居然就想着給張靜書鋪路了！”
“還有這事！”趙興遠想到祁揚的大哥是什麽人，實在不能理解哥們的腦回路，道：“祁揚不會真以為，他能領個男人回家吧？”
“他還真就那麽以為了！”宋威又把話題拉回到張靜書身上，說：“一個男老師，除了有點文化，長得好點，其它的我其實挺看不上，說白了就是個窮教書的，沒什麽能耐，祁揚至于這麽五迷三道的嗎？張靜書要真的只是個‘正經人’、‘老實人’，祁揚可勁折騰，到最後睡到了，也就淡了，往家裏領？開國際玩笑呢吧！”
“你的意思是，張靜書其實是個男狐貍精？面上正經私底下挺會勾搭人的？”
“操！跟沒文化的聊天就是費勁！”宋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的意思是，張靜書起碼是個有人格魅力的人，絕不像看起來那麽單一！”
“你自己半天說不明白還賴我沒文化？”趙興遠拒絕被人身攻擊，瞪眼道：“老宋，宋哥！你說點實在的行不行？別跟我扯什麽人格魅力，你就說張靜書這人，到底哪裏讓你覺得不對勁了？”
“行行行！我簡單點說！”宋威把煙頭撚滅，想了想才道：“直覺告訴我，咱以前把人想簡單了，張靜書不像個沒見過世面的人。”
宋威嘴裏的‘世面’趙興遠懂，所以他消化完這番話後突然想到個問題。
“老宋，那你說祁揚騙張靜書的事……”
“他知道，”宋威再次回想起跟張靜書短暫的交流，篤定道：“祁揚那些把戲，張靜書估計早就看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