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捧在手掌心[2]

第二天,宋知杳張開眼就看見站在窗前,背對着她的沈辰,宋知杳有一瞬間覺得他真是活在天山上的雪蓮花,外面建築籠罩着的雲霧,可能把自己也帶進天山上一起生活,但揉揉眼睛才發現,這是北京的特産,霧霾。真是個不懂事的霧霾啊。

宋知杳剛開口,發現有點鼻塞,沈辰轉頭皺着眉頭看了她一眼,宋知杳昨天晚上踢被子,并沒有被凍醒,主要是沈辰的錯,當然這件事并不能這麽直截了當的跟沈辰說出來,顯得自己比早早大不了多少。

這一切都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最戲劇性的還是沈辰的反應,不過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看戲的人也在戲裏,即使發生什麽戲劇性的變化其實并沒有什麽變化,主要取決于看戲人的想法,沈辰操着手靠在門邊:“杳杳,你究竟懂不懂?”

水龍頭的出水的聲音擋住了大半沈辰的聲音,她擡起頭問:“我什麽?”

沈辰說:“沒什麽。”

因為有了早早,兩人之間也算不上什麽恩愛的新婚小夫妻,所以蜜月這種事就在兩個人的一致決定下忽略了它的存在,雙方父母表示可以幫忙帶孩子,不過最終在早早的一場病下,終于讓雙方家長再一次失望。

這場病,其實也算不上病,說到這件事宋知杳氣得胡子生煙,沈夕帶着早早出去的時候遇到林若望,基于六年前她給自己治過病,也差點是自己嫂子的份上,和她一起去喝了杯咖啡,期間林若望給早早點了一杯糖分很高的冰淇淋,早早吃完當場就暈倒了,沈夕打電話給宋知杳和沈辰的時候,宋知杳握着的拳頭直到看見早早那一刻,簡直要把拳頭捏碎了。

沈辰一把握住宋知杳胳膊:“你去哪兒?”

宋知杳伸手安撫了早早一聲,從沈辰手裏抽出手:“她憑什麽給我兒子點東西吃,她有什麽資格。”

沈辰對沈夕使了個顏色,伸手把宋知杳拉到門口:“她也不知道早早不能吃糖,別鬧脾氣。”

宋知杳後退了一步,在這三十七度的天氣裏,莫名覺得泛起陣陣冷意,看着這張臉,無論什麽時候都一如尋常沉着冷靜,即使自己兒子還躺在醫院裏,他也能若無其事的跟自己的妻子說出別鬧脾氣,宋知杳說:“鬧脾氣,是啊我這個脾氣這麽不好,你後悔了吧。”

沈辰猛然打斷:“別亂說話。”

宋知杳轉身回病房,進去之前背對着他說了句,自己這輩子最霸氣的一句話,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這二十九年來這麽霸氣一回也不虛此生了,她說:“沈辰,你愛不愛林若望我管不着,如果林若望傷害到早早,我不會放過她,我有一百種能讓她生不如死的方法,請你轉告她。”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宋知杳看着目瞪口呆站在門口,手裏拎着水壺準備打水的沈夕,不負臉上出現的表情,啪的一聲水壺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渣子,宋知杳越過一地碎玻璃朝早早躺的病床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試了試他額頭,放柔聲音開口:“渴不渴?媽媽給你削個蘋果吧。”

早早搖搖頭,閉着眼睛說:“媽媽我想睡覺。”

早早一直在她身邊,當年她一個人生出他的時候什麽都不懂,但彎路基本上都是她背着早早走,所以即使活得辛苦,早早也沒有受過什麽苦,看着他憔悴的小臉,宋知杳說:“下次如果你再随便吃別人給的東西,媽媽就不要你了。”

早早伸手拉拉宋知杳的手,小聲說:“媽媽,我沒吃過糖,我想嘗嘗,下次一定不會了,你別生氣。”

只是一句話,宋知杳的心像是被冰封後,又被一錘子敲破了一個大洞,冷風一陣陣灌進去,宋知杳伸手摸了摸早早的臉,反手抹了抹眼淚,笑着說:“媽媽怎麽能不要你呢,媽媽怕。”

早早朝宋知杳的手心蹭了蹭,悶聲說了句:“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這一場蜜月止于早早的一場病,止于林若望的這一份冰淇淋,大概也是上天的安排,好在宋知杳并不是很期待蜜月這種事,也并沒有很失望。

最失望的是秦雀,她坐在蘇纖的花店裏一片一片拔葉子,一邊拔一邊怨念:“要是你能趁熱再跟北極光生個萌萌噠小姑娘就好了,你兒子太不上道了。”

在一旁寫作業的沈早擡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又低頭寫作業,這一擡一低深刻的打擊到了秦雀作為幼兒園老師的自尊,憂傷了一陣,深刻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和沈早一般見識,良久,秦雀決定無視沈早的存在,這孩子和他爸一樣,只能遠觀不能近處。

誠然,人都是愛面子要自尊的,就像她一樣,古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一直在蛇身邊晃悠,但是這蛇總也不咬她,難免就覺得這個蛇對她根本沒興趣,就會發生一個懷疑自我并接受現實的階段,正當這個階段進行的順風順水的時候突然有一天這條蛇跟你說他想咬你了,擱誰身上也不能一下相信,宋知杳覺得自己這個反應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沈辰,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他不想咬她,這個階段就挺好的,但是好歹她剛能接受現實,他又來攪渾一池水,沒來由的讓人心煩。

沈辰搭乘最後一班飛機回了C市,宋知杳在北京還有些工作沒完成,走之前宋知杳交代沈辰:“你把早早就留我媽那兒,等我回去了我去帶他回去,一路順風。”

一句話說的簡潔又有內容,宋知杳覺得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越來越強,這是個好兆頭,沈辰明顯不滿意她現在這個語言水平,臉色不太好看的站在車門前看她,宋知杳說:“你丢了東西在這兒?我去幫你看看。”

沈辰一把拉住她,低頭靠在她肩膀上,而後鼻尖抵着她鼻尖,低聲說了句:“早點回來。”

宋知杳任他貼着,愣愣說了聲:“好。”

沈辰離開時坐的那輛車,宋知杳上樓的時候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多少次看着他的背影,從自己面前離開,從沒有像這一次一樣懵。

宋知杳坐在窗邊看外面雲裏霧裏,腦子裏比雲裏霧裏還飄渺,要說之前沈辰對她的态度讓人覺得難過,但是好歹她已經能接受了,畢竟七年了,任何一件事做上七年,怎麽再看都顯得順理成章,但總的來說,這件事給宋知杳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造成這個困擾的人是沈辰。

宋知杳打電話跟秦雀傾訴的時候,秦雀在那頭試圖用哲學的角度開導她,最終無效,因為她自己其實也搞不懂哲學是個什麽學,最後采用了通俗解釋。

秦雀說:“你看啊,北極光他時不時的就給你制造點兒困擾,他要是困擾不了你,他就去困擾別人去了,如果你不給他困擾,他的困擾沒地方發揮,他也得去跟別人制造困擾,為了防止他給別人制造困擾,發生婚變這種事情,你盡量接受這種困擾,當然你能不能解決困擾另說,起碼你給了他發揮困擾的機會,你說是吧?”

連續一串困擾論,相信秦雀把自己都給繞進去了,好在宋知杳聽懂了,她居然聽懂了這個秦雀仍舊堅持稱之史上最有哲學氣息的哲學理論,宋知杳肯定自己的邏輯思維能力其實是拔尖的。

一旦有了這個認知和秦雀的連自己都不懂的哲學論,宋知杳突然能看開沈辰給自己創造的這個困擾,有句詩怎麽說來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沈辰給她制造的困擾很大一部分是老天覺得她需要考驗,,就好比上學的時候,上天普遍指派來制造考驗的人就是老師,現在又得指派一個人給她制造點兒現階段的考驗,這個人就是沈辰。

不過不管這是不是秦雀堅持的哲學理論,這句話其實是有大智慧的,宋知杳由衷嘆了句說:“就不能我來做制造困擾的那個人嗎?”

秦雀想了想,嘆了口氣說:“你想制造點兒困擾也不是沒辦法,關鍵是誰知道你們家北極光對什麽困擾啊?”

宋知杳順着秦雀的嘆氣聲,也嘆了口氣說:“媽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

秦雀附和了聲說:“可說呢。”

末了,就在宋知杳醍醐灌頂要挂電話之前,聽見秦雀一聲充滿怨念的嘆息,宋知杳說:“幹嘛這是?”

秦雀開口前,為了充分體現這件事值得嘆息,又深深嘆了口氣說:“你知道我當年喜歡過那男的,叫什麽來着……..”想了半天說:“……..就叫二狗子吧,你知道我當年跟傻逼一樣喜歡他的時候,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往事确然不堪回首,往事常常不堪回首,能回首還能覺得自己依舊炫酷的都對不起往事兩個字,宋知杳聽了半天,沒有明白這滿是怨念的幾句話裏有任何值得嘆息的跡象,倒了杯水又問:“他不會是來找你複合了吧?”

秦雀說:“媽的敢找我,非打斷他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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