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顧西已經幾乎要站不住了，連續被摔飛兩次，她全身上下都是傷，呼吸的時候都是一陣疼，雙腿也在發抖，幾乎是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而那只公雞已經是盛怒，哪裏會給顧西出喘息的機會。槍聲一停，沒有了子彈的阻擋，那只公雞就像發了瘋一樣向顧西沖來，足足有兩米長的翅膀帶着一股勁風就扇向顧西。
“因為我覺得你們不般配。”
“不僅僅是實力，顧西，你連努力的程度都配不上陸尋川。”
在那一刻，顧西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還有，林真冷冷的質問。簡直是魔咒一般，林真不停地在她腦袋裏重複着，你配不上他，你配不上他，你配不上他……
“住嘴！”
顧西大喊一聲，将手中的手槍狠狠砸向公雞的腦袋，然後雙手握住進在鼻尖的翅膀拔腿奮力地往反向跑。她甚至沒有給公雞留出尖叫的時間，聽見一聲骨頭折斷的聲音就轉身踩着那只翅膀一路跑上頭頂，一腳踹上那把插在公雞左眼的砍刀。顧西用力極大，砍刀整把幾乎沒入公雞眼中，只留個刀柄在外。
再度受傷的公雞癫狂地上下甩着腦袋，不斷地用還健全的另一只翅膀拍打腦袋上的顧西。顧西抓着砍刀的刀柄，連人帶刀被摔到地上，手臂立刻就被地上的石頭扯出血口。可顧西此時就像失去了痛覺一樣，右腳在地上一蹬，雙手握着砍刀就飛出去。那公雞的兩只雞爪十分堅硬，顧西一下不能砍斷，但她身形動作極快，砍了連續十幾下也比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等公雞意識到顧西在它身下低頭要去啄時，兩只粗如樹幹的雞爪已經被齊齊砍斷，失去了支撐的雞身轟然倒地。那只公雞只發出了最後一聲尖叫，那一聲尖叫聲還未盡時顧西就已經将砍刀從咽喉處送入它的腦袋，徹底結果了它。
顧西将砍刀直插入雞脖，就立刻往後連退幾步，直到确定了這只雞已經完全死透才敢松懈下來。好像一下子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她倒在地上覺得身上每一處是不疼的。顧西等不及喘勻呼吸，就想忍着疼站起來回去通知衆人。
可此時身後突然想起數聲凄厲地雞鳴，顧西回頭一看幾乎腿軟。三只……五只……七只，足足七只變異雞尖叫着向顧西奔來，這已經不是可以逞強的情況了。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只母雞，它舞着翅膀就朝顧西揮來，顧西連忙閉眼，試圖進入陸尋川的空間逃命。
而顧西剛剛閉上眼還沒來得及進空間，就被噴了滿臉雞血，滾燙的雞血帶着刺鼻的腥味，顧西吃驚地睜開眼，就看到那只被雷電和冰刃擊中頭部的母雞緩緩向背後倒去。夏侯舞着砍刀就直擊後面的變異雞，數道冰刃也緊随其後。顧西還沒回頭就被攬進熟悉的懷抱，陸尋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小西，回空間等我。”
顧西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就進了空間。
就算羨慕不甘也沒用，她一身是傷，根本不可能像林真那樣和陸尋川一起并肩作戰，到最後，她還是弱小的那一個。
顧西渾身是血，忍着傷痛好不容易把自己沖洗幹淨，倒在床上以後滿腦子都是陸尋川和林真他們兩的雷電冰刃一起刺穿變異雞腦袋的那一幕，又是心酸他們兩個都那麽強又是在心底勸慰自己既然他們那麽強，解決變異雞肯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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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尋川回來的确很快。床邊鬧鐘的時針還沒走完一圈，顧西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忍着疼翻身去看，卻發現陸尋川已經進了浴室，沒一會就傳來水聲。顧西也知道她這次逞強陸尋川會生氣，可是也沒想到他回來以後竟然一句話也不說，又想自己逞強也是為了他陸尋川，一時間心裏難過身上的傷口也發疼，眼睛一眨就滾下來好幾顆淚。
顧西伸手去擦，淚珠卻不斷的滾出來，她想着怕被陸尋川看見，心裏就更加委屈，幹脆把整張臉都埋進枕頭裏，眼淚就在枕頭上不斷暈開。她雖然沒擡頭，卻能聽見浴室水聲停下來，然後接着陸尋川拉開浴室門走了出來。顧西咬着嘴唇不哭出聲來，可有聽見陸尋川一路從她身邊走過，顧西覺得自己心裏的難過簡直就要溢出來了，眼淚流的更加快，也抑制不住喉嚨裏的哭聲了。
于是，陸尋川提着醫藥箱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倒在床上的顧西，背對着自己哭的肩膀都在顫抖，嗚咽的哭聲從枕頭下傳來。本來陸尋川是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逞強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一定要罵道顧西抱着手臂求饒都不能輕易原諒她。可是她哭得就像一只小奶貓一樣，把陸尋川的心都哭軟了。
“你還有臉哭？！”陸尋川這下連質問的語氣都是軟的。
他伸手去撥顧西的腦袋，想要看看她的臉。而心裏正委屈的顧西扭頭就躲開他的手，哭聲更低了，一聲聲都好像小貓爪撓在陸尋川心頭一樣。陸尋川直接伸出雙手穿過顧西的腋下，把人給抱在懷裏了。盡管這幾天自己一直想方設法地給顧西進補，但是懷裏的女孩還是纖弱地讓他都不敢用力，陸尋川輕輕地環住顧西，顧西還在哭，趴在自己肩上，身子哭得一抖一抖的。
“你還委屈上了？你都不知道我多生氣？”陸尋川低頭在顧西耳邊，又是惱怒又是疼惜，語氣十分糾結。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麽生氣，都不知道自己多麽害怕。
陸尋川當時聞聲趕來，看見顧西渾身是血的站在那只母雞身前，這一輩子他都沒有那樣害怕過，全身都在發抖。萬一他晚來一刻呢，他都不敢想那個萬一的後果。
“我很生氣，”陸尋川把臉貼在顧西還帶着濕氣的頭發上，低聲說道：“也很害怕。你逞強不回來報信，反倒一個人去戰鬥，我又生氣又害怕。”
懷裏的女孩像是委屈到惱怒，一把把自己推開，還帶着哭腔就大聲說道：“我也很害怕啊！我也很害怕死啊，我也很害怕那只公雞啊……我也很害怕，會失去你。萬一有一天你覺得我太弱了怎麽辦，萬一有一天你覺得我配不上你了怎麽辦，萬一……萬一你不要我了怎麽辦！”
萬一陸尋川不要顧西了怎麽辦？
顧西很害怕很害怕這個萬一。
她的父母在她初中的時候就因為車禍去世了，顧西現在還能想起來，爸爸媽媽剛走的時候，她時時會忘記他們已經不在了這件事，吃着外賣的時候自己突然就冒出一句“媽，你幹嘛放香菜”，結果擡頭對面的座位卻是空無一人。
曾經那樣深植心中的羁絆突然被連根拔去，心裏的那一塊永遠都是空落落的，無法被填滿。
她不想要心裏再空一塊，不想要再失去陸尋川。所以才會那麽杯弓蛇影，有那麽一點點失去陸尋川的可能，都會害怕惶恐。
“傻姑娘，我怎麽會因為你不夠強大就不要你。我們之間不會有那些萬一。”陸尋川被顧西那一個個萬一講得整顆心都要化成一灘水了，伸手一點一點地擦顧西的眼淚。
顧西很久沒有被人那麽溫柔的哄過，眼淚越發收不住：“語文課代表的語文成績如果不及格的話，怎麽可以做語文課代表？你那麽好……”你那麽好，我舍不得配不上你。
“顧西。”
她的臉被捧住，聽到對方用珍重的語氣喊道自己的名字。顧西也不再抹淚，睜着眼睛就看着慢慢靠近的陸尋川。他那張不斷開合的嘴一邊說着話一邊離自己越來越近。
“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很聰明，卻不失可愛的愚蠢。”
“我喜歡你，和強大或者弱小沒有關系。”
陸尋川的嘴唇又溫又軟，還帶着眼淚的鹹味，把顧西的委屈和害怕統統都吻得一幹二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