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學生

燕城。

随着“咚”的一聲圓球撞擊牆面的聲響後,成小珂抱頭蹲在地上,崩潰地喊道:“不來了不來了,你丫是想幹死我!”

被他控訴的男人毫無愧色,一手拿着拍子站在那裏等待了片刻,見他實在沒有起來的意思,走到一旁,彎腰撈起兩瓶水,一瓶自己喝,一瓶扔給了成小珂。

成小珂接過,猛灌了半口,嘴都來不及擦,抱怨道:“我今天是豬油蒙了心才跟你出來打球,老季,你多久沒那什麽了?至于欲求不滿成這樣嗎?”

季明遠懶得理會這個三句話中有兩句離不開下三路的人,喝完小半瓶水,走過去,踢了踢他,說:“起來,再來。”

“不來,打死我也不來了。”成小珂悻悻地說,向不遠處示意,“那邊有幾個姑娘,自打咱們一進來目光就老往你身上瞟,要不,你跟她們湊合湊合,洩洩火?”

季明遠順着成小珂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幾個打扮鮮亮,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兒。這幾個拿着網球拍的女孩兒本來就心不在焉,似是沒想到他會看過來,意外之餘,興奮激動地捂住嘴巴,止不住地向他眨巴眼睛。然而不等這些女孩兒傳送完這道秋波,男人已經毫無留戀的轉過頭。

“你多久沒鍛煉了,才打了多會兒,就喘成這樣了?”

季明遠嫌棄地看着成小珂,然而這話已經打擊不到成小珂所剩無幾的男性自尊心了。面對鄙視,他白着一張臉擺了擺手。反正他也不指望練成納達爾,喘就喘呗。

“哎,老季,我聽阿姨說,你就要回燕城工作了?”蹲在地上,手裏拎着半瓶水,休息了片刻,想起什麽,成小珂突然問。

“不是就要,是已經回了。”過了會兒,正對着網球牆一個人打着起勁的男人,回。

“挺好挺好。”成小珂說,“我就知道你不能一直在林城待着,大西北那地界,又幹又冷的,咱燕城多好。”

季明遠沒說話。要說人這固有認識也确實夠可怕的,林城雖處于西北內陸,但溫度和降雨量比燕城好了不知凡幾。每年入夏和入秋前,總要細雨淋瀝幾個月,空氣又濕又冷,宛如在南方。

“還回清大?”成小珂又問。

“不。”季明遠說,“先回院裏。有個項目要我主持,其他的,等項目完成再說。”

院裏?這個回答讓成小珂有些意外:“你要回中管院了?不當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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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管院,是中國管理科學院的簡稱。當年在離開清大的時候,季明遠曾在那裏當過兩個月的研究員,後借助跟高校合作辦所的項目,又去了西大。成小珂本來以為他回來仍是要去清大的,沒想到竟回了院裏。然而轉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不錯不錯,老師做久了也煩吧?反正都是做學術,先當幾年研究員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能不回清大。

盡管那件事已經過去許久,再回清大也無人敢置喙。但畢竟有那麽個心結在,能不去還是不要去。想起那件事,別說老季本人,連他都覺得膈應。

“哎,老季,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多久沒那什麽了?”忽然又想起這個問題,成小珂一臉奸笑地看着季明遠。季明遠根本不睬他,手中拍子一揚,将黃綠色的小球,重重地打了出去。

因為學院裏還有事,跟成小珂散了以後,季明遠驅車來到了中管院。正值周末,整棟大樓沒什麽人,幾個背着書包的委培女研究生說笑着進入電梯,正要上行的時候,看見不遠處走來一個身影,立馬按下開門鍵,順便自動給他讓開了位置。

季明遠微微向她們點頭示意,看見自己要去的那一層已經被摁亮,便沒有再動作。幾個女孩兒感受着頭頂投下來的一片陰影,嗅着空氣中彌漫開來的淡淡浴後氣息,相互對視一眼,低下頭猛摁手機。

“這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新來的研究員啊!季明遠!”

“是的是的,聽說他要來之後我就在網上查過他的信息。好帥啊,真人比照片還要帥幾分![花癡.jpg]”

“瞧你一副癡漢的樣子,人家科研履歷也很牛掰好吧,這才是重點。不過呢,确實好帥!”

“切……”

季明遠還不知道這幾個女孩兒正在背後議論自己,在一片詭異的沉默和平靜當中,他到達了要去的樓層,步伐從容的走出了電梯。此時整個樓層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外院來這裏辦事的學者,看見一身清朗運動打扮的男人,還以為是打哪兒來的學生。殊不知,他就是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青年學者季明遠。

雖然還未正式工作,但季明遠的辦公室已經收拾整理出來了,就在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季明遠上前核對指紋,很順利地打開了門。整個辦公室幹淨整潔又向陽,季明遠打開空氣淨化器,略略掃視了一圈,還算滿意。将車鑰匙扔在桌上,從辦公桌後面抽出來一張椅子,清掃過後,在上面坐了下來。而當他從這個角度向外望去的時候,又發現這個辦公室的另外一個好處——視野開闊,放眼望去沒什麽建築,只有一整片綠油油的南草坪。季明遠原本還打算取了東西立刻就走,此刻,倒想欣賞一下大院景色了。

随着時間邁入十一月,燕城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霧霾季,到哪兒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宛如生活在《三體》中的亂紀元。然而今天的天氣确實難得的好,太陽高照,微風輕拂,美好的仿佛——林城之春。沐浴在如此的暖陽之中,季明遠不由得想起了這所剛離開不久的城市,想起了他工作兩年整的西大。

都傳,季明遠在離開西大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回中管院開了項目。其實不然。雖然他的人事檔案早就調了回來,但實際上他是上周才來報到的,在這之前,他給自己放了兩個月的大假。先是陪伴了父母一段時間,之後打飛的出了國,前往歐洲和北美。要說,整個度假過程也算是惬意,但內心深處,總免不了有一絲異常作祟。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臨走前發生的那件事,因為他的好學生,許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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