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孫姓掌櫃
那布坊的孫掌櫃是否瞞着蕭家偷偷将布坊所得的銀兩私飽中囊,就算不明着查,光是在茶樓瞅見的一切便足以驗了蕭楚愔疑思。
這蕭家布坊的生意也不差,非但不差,依着蕭楚愔看來,這孫掌櫃還是個擅長做生意的主。只可惜了,蕭家老爺過世後,對于她這位新家主,顯然這位布坊的老掌櫃壓根沒想放在心上。非但沒正眼瞧自己,甚至還将自己當成戲人耍的猴,明裏暗裏各來一套。
的确,以前的蕭楚愔不是塊做生意的料,光是應付家中那幾個不争氣的胞弟就足夠費盡心思。不過現在的蕭楚愔可非以前那性軟人柔的蕭家家主,膽敢在她眼皮底下窺視她的東西,若是不做些表态,恐怕這蕭家産業下某些掌櫃的,都快忘了自家的鋪子究竟姓什麽。
孫掌櫃暗地裏動心思欺耍自己,實在氣人,随着蕭楚愔在茶樓上瞧了許久,廂竹也瞧出些門道。回府之後自是就着這件事說道:“這孫掌櫃平時瞧着忠厚老實,沒想到這骨子裏卻打着這等算思,年年虧盈持平,原是中飽私囊。虧得大小姐以前還那樣信他,覺着他是老爺邊上的老掌櫃,也是自幼看着大小姐長大的,所以對于他的話一直深信不疑。可如今看來,知人知面真真是瞧不透心,這孫掌櫃竟然利用大小姐的信任,暗下行着這等可恨之事。”
越說越是覺着有些憤氣,雖心中帶了幾分憤,不過廂竹畢竟跟在蕭楚愔身邊許久,也過了耍性的年紀,故而只是話中帶了憤意,倒也沒表得很明。對于孫掌櫃私下行的一切,廂竹是憤的,倒是蕭楚愔,自打回了府就一言未出,坐在交椅上擡手托腮,不知在想什麽。
蕭楚愔的靜而不語,讓廂竹覺着有些奇迷,當即注了神看着,廂竹說道:“大小姐,您這是在想什麽?”
“孫掌櫃。”
“孫掌櫃?莫不是孫掌櫃私吞錢銀之事?這孫掌櫃是真真可惡,此行斷不能忍。”
“自然不能忍,這布坊的生意看着就紅火,我當家也有五六年了。自打我持家以來,這布坊的生意年年損,年年虧,尤其是這一兩年,更是只能虧盈平持。虧盈持平?哼,就今兒這一瞧,哪像是虧盈持平的。我是不聞不問了五六年,倒是不知這五六年裏,這孫掌櫃從布坊中挪了多少銀兩。”
“這銀兩的數目,自是可觀得很。”
“是啊!”長嘆一聲随後挪換了姿勢改用另一只手托着,蕭楚愔說道:“蕭家搖搖欲敗,他那兒倒是富得流油,這五六年的藏私,恐也是一筆極其可觀的數目。這孫掌櫃是爹爹身邊的老人了,正所謂唇寒齒亡,蕭家如今走到了邊上,我想這孫掌櫃應當不會吝啬,怎麽着也得想想法子助了東家扛過此劫才是。”
“扛過此劫?大小姐您的意思是?要讓孫掌櫃将這五六年私挪的銀兩,吐出來?”
“私挪,既是私挪,自當完璧歸趙,只不過我也不是那等沒心沒肺的,這孫掌櫃為蕭家盡心盡力,怎麽着晚年也得讓人過得富庶逍遙。哦對了,廂竹我問你一事,這孫掌櫃與我爹,交情如何?”
“交情嗎?”微一思忖,廂竹說道:“曾聽我爹說過,這孫掌櫃與老爺也算過命之交,當初便是老爺搭救,孫掌櫃才得以避難逃過一劫。後孫掌櫃便一直跟在老爺身邊,替老爺打點生意上的事,若是說交情,不止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老爺也稱得上孫掌櫃的救命恩人。”
“原是如此,這樣說來倒也說得通了。”
“大小姐?何事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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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為何會後來布坊年年虧盈持平,既沒賺頭,也沒虧過銀兩。”這一處她原還糾思呢,如今看來到也明了。雖這孫掌櫃瞧不上她這當家的,不過心裏頭到還念着蕭老爺的恩情,故而也沒貪得離譜,只是虧盈持平私藏了布坊這幾年得的銀兩,至于這蕭家的老底,倒也沒随着那幾個不争氣的胞弟一塊掏敗。
孫掌櫃心裏頭還記着蕭老爺當年的恩情,就沖着這一點,蕭楚愔心裏便有一計。再度換了姿勢改了另一手,蕭楚愔的唇直接揚了笑,露出的淡笑卻叫人覺着她心中已起對策。瞧着蕭楚愔唇角揚勾起的淡笑,廂竹不禁輕聲問道。
“大小姐,您可是有法子了?”
“法子嗎?還真有了!”
“真的,那大小姐打算怎麽做?”
“當然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咯。”
“這?”蕭楚愔這話着實叫人迷了,不慎明意的廂竹忍不住再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小姐您這話的意思?”
“什麽意思?呵,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孫掌櫃年紀也大了,跟着爹爹勞奔一生,如今也是時候享享清福了。”
布坊一事蕭楚愔雖心有對策,不過卻也沒急着有所行動,而是平平淡淡過了數日。蕭楚愔沒動作,廂竹自然也是一心伺候着,便是這一日蕭楚愔突然喚了廂竹,随後一塊離了蕭府上了布坊。
家主親至,本當提前知會掌櫃的,只是今兒蕭楚愔來得突然,加之又未事先提及,所以布坊一幹人等無人先知。
領着廂竹緩行來到布坊,蕭楚愔倒也沒急着進去,而是杵在離布坊有些距離的攤處瞧着。門庭若市,不時有客人上門,布坊的夥計瞧着也是勤快,時不時吆喝招呼幾聲,領着客人進坊選布。
遠遠瞧着細細審量了半晌,蕭楚愔說道:“看來這孫掌櫃不但自己擅長生意上的事,連帶着教導出來的夥計,各個也能獨撐場面。”
“這孫掌櫃雖然可惡,不過我爹倒是說過,的确是個難得的人才。”
“練叔嗎?既然練叔都說了,想必卻有過人之處。好了,咱們也別在這兒瞧着,上去看看。”說完朝着廂竹一瞥,随後朝着布坊走去。
人才剛剛行至布坊邊上,還未轉踏,便瞧見一名夥計連步走了下來,面上堆着笑,那名夥計笑着說道:“這位小姐,可要進布坊瞧瞧布料?我們這蕭記布坊可是京都內數一數二的布坊,不少達官貴人都只點名要我家坊子的料子。小姐也是進去瞧瞧,興許還能瞧中幾匹。”
“哦?京都內的達官貴人都只點明要你家的料子?”
“正是正是,你可別覺着小的我瞎吹,小的我啊,說的可都是實在話。若是不信,小姐您就抽個空賞個臉進去瞧瞧,只要瞧了我家的料子,保準小姐不會覺着小的我剛剛那一番話是在瞎吹。小姐一看就知是貴人,眼光必然也是一等一的高,也正是因着小姐一瞧便知絕不是凡俗家的姑娘,所以小姐更要上我家布坊瞧瞧。我家布坊啊,這幾日才剛進了一批新料子,那綢面啊,摸着別說多順滑了,小姐這等天人,要是能購上一匹裁制新衣,那保準就跟仙女似的。”
這夥計說話倒是順溜,好話跟不差錢似的一句一句往外蹦。這話說順溜了,到最後一句時好似覺着說錯,急忙連着呸了幾聲而後擡起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笑着說道:“呸呸呸,瞧瞧我這張嘴,小姐本就是仙女似的人物,只不過要是能穿上我家布坊做的衣裳,恐怕得仙上加仙咯。”
沒有誰不喜歡聽順耳的話,而這位夥計,說出的話不但順耳順溜,而且還不會讓人有種登徒子騷擾之感,倒也是個讨喜之人。杵在那兒聽着夥計連着一番,蕭楚愔笑了。
雖沒動身,不過這夥計也沒打算放棄,而是繼續用着三寸不爛之舌,想方設法将她引入。就在這夥計用了心思不斷勸引時,布坊內主事的孫掌櫃正好走了出來,這人剛出來正好瞧見站在門口的蕭楚愔,當瞧見蕭楚愔竟然親至,孫掌櫃那心登時頓了一下。猛的一頓而後定了神,随即匆着上了前,行至蕭楚愔跟前後,孫掌櫃忙作揖說道。
“不知道大小姐來了,竟未相迎,還望大小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