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順談生意

依了唐老爺的意,入住的這幾日唐函倒是整日陪在蕭楚恒身邊,反正唐國安的本意就是要兒子同蕭家公子結識,若是真的結交且不說能從這些人手上學了不少,就是這一樁長久的買賣。

搞不好也就順理成章了。

果脯,唐家做的也是果脯生意,雖然唐國安眼饞着蕭楚愔那一二十年的買賣,不過人家沒有開口,他就直言合作之意,到顯得有些刻意,請他們入府小住也不只單純為謝當日相幫,純粹是為了生意上的事。

那日是借答謝邀了他們入府小住,如今倒是不好笑談生意上的意願,所以這幾日除了吩咐兒子好好陪着蕭三公子上街市看看,是否有新鮮有趣的果脯點心。更重要的當然是要唐函在蕭楚恒跟前有意無意透露自家乃是本地商審,家中果脯也是青鎮數一數二,若是這一樁生意和同唐家談成,往後必是雙利互滾。

生意這種東西,還是得同有實力的大家合作才是長久之計,所以這一二十年的長久買賣,唐國安看得極重。

近來這段時日因了唐函拒絕與劉家聯姻,并且誓死要娶街市上售賣豆腐腦的媚娘,唐國安将他這眼中劣性無用的逆子看得極緊,院門都不許他踏一步。如今為了這一樁生意,倒是準了他天天出府,只是這心裏頭免不得憂了幾分心,擔心唐函會趁陪蕭楚恒出府時順道偷摸着去見媚娘。

因着心裏頭總有幾分擔心,所以他便吩咐管家遣了家丁偷偷跟着,誰曾想事情卻不似他所憂心那般。原本鬧着此生非媚娘不娶的唐函,自從識了蕭楚恒後,竟一次未離過他偷摸着同媚娘私會。

管家之言,唐國安心裏是安生了,只是不知為何,卻也覺着幾分奇怪。先前鬧得那樣厲害,他都不知罰了幾次也沒能讓這小子放棄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心思,如今是怎了?倒是開了竅,不在想那媚娘,反倒天天陪着蕭楚恒上街市看瞧,倒也盡心。

心中百思覺怪,唐國安忍不住問道:“你确定少爺沒離過蕭三公子身邊?”

“老爺吩咐的事,小的當然留神照辦,這幾日小的都暗地遣人跟着,少爺是真跟在蕭三少爺身邊,一步都沒離開過。”

“也沒去找那賣豆腐腦的媚娘?”

“老爺,真沒有,這幾日吩咐的家丁跟得可緊了,只要少爺離開唐府,就一路跟着。少爺同蕭三少爺相見恨晚,兩人聊得可來了,昨兒經過那賣豆腐腦的攤子,少爺愣是沒留神媚娘就在邊上,一個正眼都沒瞧徑直走了過去。就我看,咱家少爺便是想開了,明了老爺的苦心,可就沒在想着那個媚娘,專心陪着蕭三公子,想幫着老爺拿下這一樁大買賣呢。”

老爺的心思,這府裏當了多年差事的管家哪會不知,谄笑時還不忘順着撿了老爺想聽的話說。當下唐國安應點着頭,說道:“如果那小子真如你所說那樣,我就放心了。”

“老爺您就安生吧,少爺也是個明理的人,自然知道老爺一片苦心。那媚娘啊,我想少爺真是放下了,這段時日聽院裏的丫鬟們說也沒聽見少爺說起媚娘的事,倒是隔三差五上聽雨苑尋了蕭三少爺,吟詩作畫下棋閑聊,很是自在。”

“這段時日。”聞言忍不住蹙了眉,唐國安說道:“你是說這幾日少爺不只是陪着蕭三公子出門,平日裏在府內也是常尋了蕭三公子。”

“正是。”忙着點頭應着,管家笑道:“公子上進,常上聽雨苑請教。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蕭三公子還真是個神仙似的人物,不但人長得風流,那棋琴書畫樣樣都是極好的。到不得不說,這京都富庶家的公子哥便是同咱這處的不同,真真是個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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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蕭楚恒,饒是管家也是稱贊,他在唐府也幹了二三十年,自以為見的人不少。不過這幾日瞧了這京都來的公子,才曉得什麽可稱得上大家公子。且不說模樣以及才學,當是那待人的禮性,便非他們這小城鎮的嚣張公子不能相比。

蕭楚恒長得極好,尤其那一雙桃花眸,更是能勾人的魂,不過在唐府小住了幾日,這府內上下的丫鬟無一不對其動了心。到真是萬花叢中游随過,片刻不得沾其身,好一派多情流性。

管家在他身邊也跟了幾十年了,雖算不得見了多大的世面,不過也非普通家丁,能讓他這麽誇贊的,想來這蕭家的公子真非俗人。可不知怎的,當聞唐函不時上聽雨苑只為尋了蕭三公子,他這心裏頭總覺了幾分古怪,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何處奇怪,倒也只能蹙眉了。

就在唐國安蹙着眉疑思着這忽然上溢的怪疑時,外頭家丁來報。

“老爺,蕭小姐和韓公子求見。”

“蕭小姐來了?”一聽到蕭楚愔來了,唐國安立即正了色來了精神,心中那本就說不上根由的怪疑當即叫他抛擲九霄雲外,唐國安忙道。

“快快請蕭小姐和韓公子進來。”

應了意随後退了出去,不出片刻便看到蕭楚愔和韓華前後入屋。進了屋而後欠身行了禮,蕭楚愔笑道:“未提前通禀便前來叨擾,還望唐老爺莫怪。”

“蕭小姐言重了,那日街市上蕭小姐替我取回遭賊子竊走的要緊之物,于我而言蕭小姐便是我的有恩之人,若是有事蕭小姐直接前來便是,何來通禀叨唠之說。”

“唐老爺不愧青鎮鄉紳,其心肚氣量楚愔佩服。”

“蕭小姐太客謙了,對了蕭小姐,韓公子,快請坐。”見着兩人還站在那兒,唐國安急忙請了兩人坐下,待兩人落了座,唐國安直接看向一旁的管家壓着聲說道:“還站着作甚,不快些給蕭小姐和韓公子看茶。”

話音落後管家急忙會意,人也急着退了出去,待人退出後唐國安這才看向他們,說道:“對了,不知蕭小姐來尋我,可有事?”

“這當口來尋唐老爺,還真有一件要事,想問一問唐老爺。”

“哦?不知何事?”

“我們此次南下為的是一樁可以久談的買賣,想來唐老爺已是清了,既是唐老爺心中清明,那楚愔也就不說暗語了。楚愔家居京都,在京都內共有不少茶樓,平素生意也是極好,常有不少熟客上家中茶樓吃茶。這吃茶,必然不只是喝茶那般簡單,果脯糕點也是必點無疑。雖說家中茶樓常年同幾處果脯商家有着生意往來,不過這行商之人最忌諱的便是一塵不變。若是總守着那一份舊花樣,生意上實在走不長久,所以楚愔便想……”

話到這兒狀似無疑瞥了一眼桌上盤瓷擺放的果脯,蕭楚愔續道:“所以楚愔便想,若是能在果脯上多些心思,換上京都瞧不見的花樣,這生意指不定會越發的紅火。”

說完看着唐國安,便是優謙一笑,笑後唐國安說道:“蕭小姐心如七竅,此語更是直接點到骨子,這行商的确不肯太過固守,莫不然沒了新鮮,生意也就不如以往紅火了。”

“便是這個理,所以聽聞青鎮果脯聞名天下,楚愔才攜了家弟南下,想看看可否在青鎮尋一家,做個長久買賣。”

“蕭小姐此意,倒也可行,就是不知蕭小姐,可否尋到合适的長久生意?”這話問得随意,實則也是小心,倒是幾分探詢之意。心中明明有意卻又忍着不願。這位鄉紳到也幾分奸詐,聽出唐國安話下隐意後,蕭楚愔倒也沒挑破,而是應道。

“這幾日承蒙唐公子相幫,領了三弟在青鎮轉了一圈,這青鎮各處楚愔心裏也有了譜。只是要說有能力同我蕭家談這一筆長久買賣,并非楚愔笑誇,恐怕整個青鎮也數不來幾家供得起這個數的,所以楚愔一開始便将心思動到青鎮富商劉員外身上。”

微了一笑而後瞳眸輕轉,說道:“劉員外據說果脯生意在青鎮可算稱得上頭把手的,所以這一筆生意,楚愔一開始是尋思着劉家,當是可行。只是楚愔畢竟不是青鎮人士,對于這劉員外也不甚熟悉,故而今日特來就是想問一下唐老爺,這劉員外可是個怎樣的人。”

要跟人家談生意,總該先摸清對方是個怎樣的人心裏才安生,蕭楚愔此事當然沒錯。而唐國安乃是此處鄉紳,又同劉家做着同樣的買賣,詢他更能問出不少事來。

蕭楚愔今日來尋自己,必然是為了口中那一樁生意,唐國安心裏早清,只是他沒料到蕭楚愔竟然問得如此直明,直接詢了劉府的員外是個這樣的人,倒叫這一時半響的唐國安不知如何應了。

劉府,正是唐國安想要逼着兒子取了那家千金的劉府。而之所以一個勁的想要撮合這一門親事,除了所謂的門當戶對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劉府的生意遠在他家之上。

兩家生意相同,劉府的生意又比他家大,劉員外今年六十便只得一女,并無兒子繼承衣缽。若是自己的兒子娶了劉府家的千金,那麽劉唐兩家的生意到時都落入兒子手中,這劉家的生意不可是唐家的産業。

想要結了兩家的親事,這壞了劉府家聲譽的話自然不能說,可若是不說光撿誇了劉員外的話講。蕭楚愔早在京都的時候心中屬意的便是劉府,自己再那麽一誇一贊,這一二十年的買賣豈不是白白送給劉家。

本來心裏頭還有幾分愁思,可在糾愁之時正好聞了韓華笑言,若是得空倒可寫份拜帖親上劉府探詢,他這心裏頭更沉了。

與劉府家的親事雖說他是認定了,不過劉府那邊一直暧昧不明,也沒給個準話。本就沒個準确的表态,這所謂的親事也就沒個根理,現如今要是真讓這幾位親自拜帖入了劉家。且不說這生意上的事,便是那劉府家的千金,若是不慎瞧見這幾位公子,恐怕他心裏頭打的這個結親的算盤也得散了。

他是個明眼的人,也知這幾位公子絕非自家所能相比,那劉府家的小姐若是見了這幾位公子,唐劉兩家的親事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公子哥可是京都人世,又生得一派風流,劉家那個老狐貍可不是個得了眼前就能滿意的主,這幾位公子若是真拜帖進了劉家,後頭的事也不用猜了。

結親。

這親事能不能成,八字還沒畫清一撇呢,不過這一筆生意若是歸于唐家,這踩了他家數年的劉府,青鎮首富的位置怕也該換個人坐坐。當下何事對自家更有利處,這商場上行咤多年的唐國安哪能不清。幾番話的功夫,心裏頭也定了主意。

主意是定了,不過這唐國安可不是個沒腦子的主,所以這劉家的壞話當然不會明着說出來。聽了蕭楚愔的詢問,唐國安也是笑了笑,而後說道。

“蕭小姐問那劉員外,這劉員外在青鎮也是數一數二的鄉紳,這幾年鋪橋修路的事雖然不常做,不過鎮上若是有人開了頭,倒也不會吝啬那些銀兩,所以在青鎮也算有些名望。為人嘛!至少我個人覺着劉員外為人甚至不錯,當是可以知交。只是蕭小姐知道的,雖然我們兩家同在青鎮,可畢竟唐劉兩家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所以蕭小姐若是要問劉員外是個怎樣的人,我還真難說清了,也不該胡亂憑道。”

唐國安這話說得還挺委婉的,雖然沒明着貶了,不過從他那話也聽得出話裏頭的深意。他和劉家也不熟,也沒深交,所以這劉員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也只知表層。至于這骨子裏頭是個何等心思的,他就不清了。

一句話,沒跟自己扯上多少幹系,卻也因了這一句話,言語上免不得叫人有些怪詭之感。唐老爺這話,讓蕭楚愔微着挑了眉,卻也沒說什麽,而是笑道:“并無過多的深交,所以不清詳,如此倒也是呢。是楚愔詢事沒多思,還望唐老爺莫見笑。這人唐老爺不清,那生意上呢?楚愔記得蕭老爺家中也是做果脯生意的,既與劉家同樣,這劉家生意上,唐老爺可清?”

“這生意上的事更是不清了,蕭小姐剛剛也說了,我們兩家做的生意相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這生意上的事我更是不同他們家往來的。免得到時若是出了岔子,也是麻煩得很呢。”

“是嗎!”話音落後,應答的聲音聽着有些幽輕,蕭楚愔笑道:“看樣子唐老爺是個難得的實性之人,做好本分就成,從來不去留神周遭呢。”

“人不就這樣,做點小買賣,吃穿不愁就成。”就在唐國安話剛落時,管家正好奉了茶走了進來。當他将茶端到蕭楚愔和韓華跟前,并且将茶杯放于兩人桌上,唐國安這時剛好幹咳了一聲。

那幹幹的一聲咳,叫管家瞧了過去,正好瞧見老爺沖他使了個眼色。雖沒直言,不過這眼色使得倒也直白,當下管家會意,退了幾步正打算出門,可人退到一半像是記起什麽,忙轉了身說道。

“對了老爺,剛剛作坊裏傳來話,說新制的果脯好了,老爺若是得了空,便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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