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立即把這些碎紙片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紙巾上,然後輕輕探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紙片早已泛黃,但上面的字跡還很清晰。

驚喜過後的溫青钰陷入了困境之中。

她捏起一張,上面只有一個字的半邊,猜不出是別字還是剮字。晏寧的字和她的完全不同,她為了節儉用紙,每個字都是在規劃好的橫線裏,而從這些碎片裏,可以看出來晏寧的字很随意,大小不一,但無一例外的都是很潦草,而且每一筆都很用力。

她現在的困境是,晏寧撕得太有水平了,她有時候能看到半個字,有時候能勉強看到一個字,但是碎片太碎太多,她努力拼了半個小時,也沒拼出一句完整的話。

真是讨厭,晏寧撕東西的技巧怎麽也如此娴熟!

溫青钰又努力嘗試了半個小時,還是一籌莫展。這時她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淩晨一點。她忙起身再去洗把臉,擦好護膚品,準備好好睡覺。剛躺下,手機便響了。

她看着來電顯示,有些吃驚地接起電話。于南溪從來不會再半夜三更打電話給她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的聲音:“那個……您好。”

“您是?”溫青钰想,這該不會是于南溪的男朋友吧。

“你朋友喝醉了,在xparkbar,您方便過來接她嗎?”這個男的繼續說。

溫青钰還沒說話,就聽到于南溪笑嘻嘻地說着什麽“小哥我看你挺帥的嘛,有女朋友沒?二號的七夕節要不要陪姐姐一起喝酒啊?”

溫青钰想到于南溪那天喝醉的表現,皺起了眉頭,問:“告訴我地點。”

對方說了一個地址,然後挂了電話。

溫青钰換好衣服,一直走到十字路口才攔到出租車,來到xparkbar。今天是周六晚上,酒吧的人挺多,但是這家酒吧是兩點鐘結束營業,所以當酒保看到于南溪喝得已經要不行時,立即通知了服務員過來。當時服務員和于南溪聊了幾句,後來于南溪就把手機給他,還對他說,現在自己眼睛有點兒花,讓他打電話給自己好朋友。然後這服務員就選了最近通話裏的被顯示名為女神的人。

當溫青钰走過來時,于南溪正拿着手機在打電話。

也不知道她打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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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看到她過來,知道她就是剛才電話裏的人。

“你朋友說自己沒醉,其實醉得一塌糊塗,連銀行卡密碼都按錯了三回,這不,正在打電話說讓朋友給送錢過來。”服務員殷勤地對溫青钰道,“您是她朋友吧?不如您先把酒錢付了?”

溫青钰問了金額之後,掏出錢包把錢付清。她走過去問:“你怎麽了?”

于南溪看到溫青钰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猛地抱住她,又哭又笑起來。

溫青钰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有些費解。

這時,于南溪說:“我男朋友出軌了!他竟然和游戲上認識的女的在一起鬼混!人渣!”

這……

溫青钰沒處理這樣事情的經驗,她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不過她發現于南溪手機似乎顯示在通話中。

于南溪此刻似乎完全沉寂在被男友背叛的哀痛之中,早把電話給忘了。

溫青钰拿過她的手機,正想按掉,卻隐約聽到那邊有人在說話。她把電話放在耳邊,聽到莊焱凝的聲音傳來。

“……于南溪?”

溫青钰道:“她喝高了,估計電話是亂撥的。”

“那你們現在在哪兒?”

“xparkbar。”溫青钰沒把地址報給他,“我送她回去好了。”

“那行……”莊焱凝打算挂了電話繼續睡覺,結果腦子裏冒出那天和于南溪一起玩游戲的畫面。

他想,這倆美女,大半夜在街上晃,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怎麽說他現在和溫青钰也是朋友,和于南溪也有些熟。

“大晚上的要不我去接你們一下?”莊焱凝記得最開始溫哲钰介紹溫青钰情況的時候,說過溫青钰不會開車,“這麽晚不一定好打車啊。我知道xparkbar,是xx路那一家嗎?”

溫青钰忙說是的。

地點确實離莊焱凝家很近,十五分鐘之後莊焱凝就出現了。

莊焱凝見她扶着于南溪的動作十分吃力,急忙過去幫她,兩個人合力把于南溪扶上車。

莊焱凝看着于南溪,默默嘆了一口氣。

溫青钰問于南溪:“南溪,你住在哪兒?”

于南溪昏昏沉沉地說:“我才不回去,現在看見他就惡心,我不回去!”

溫青钰無奈地看着莊焱凝,心想這下怎麽辦,難道要把她帶回自己家?

她靈機一動,可以把她帶去自己家啊,反正她已經搬去晏寧那兒住了。

溫青钰對莊焱凝道:“送去我家吧。”

莊焱凝發動車子,幽幽地問:“你把她帶回家,你家晏少獨守空房會沒意見?”

“沒關系,他今天回香港了。”

莊焱凝沒再說話,但是透過內後視鏡,偷偷看了好幾眼車後的二位美女。

車子才開了不到十分鐘,于南溪就拍着窗戶,表情痛苦地說:“停車,快停車!”

莊焱凝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把車停在路邊。于南溪猛地拉開車門,沖到路邊蹲在花壇上吐了起來。

溫青钰下車,輕輕拍着于南溪的後背,道:“你說你啊……”

莊焱凝也跟着下車,手裏還拿着一瓶放在車上的礦泉水和一包紙紙巾,他把東西遞給于南溪,說:“我車上只有這一瓶水,是我今天下午喝過的,不嫌棄的話就用這水漱漱口。”

于南溪接過東西,漱了漱口,然後用紙巾擦幹淨嘴。

她靜默幾秒鐘之後,肩膀忽然顫抖起來。她哭得很隐忍,和剛才在酒吧裏判若兩人。

溫青钰和莊焱凝局促地彼此對視一眼。

顯然,這兩人都十分不擅長安慰人,于是他們一致保持沉默。最後還是于南溪帶着哭腔問:“我哭得這麽傷心,你們倆怎麽都不安慰安慰我?”

溫青钰趕緊說:“你別傷心了。”

莊焱凝道:“是啊是啊,為了人渣哭,不值得。”

“可我就是很想哭。”于南溪用力扯着紙巾,“如果不喜歡我了可以直說啊,我又不是那種喜歡要死要活的人,仗着我喜歡他就去腳踏兩只船,我怎麽就瞎了眼喜歡上他了……”

莊焱凝和溫青钰在路邊聽她絮叨了二十多分鐘。

溫青钰已經困得直打哈欠了,她知道在一個剛遭遇背叛的于南溪面前打呵欠很不禮貌,可是她現在真的太困了,如果于南溪再絮叨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做地上睡着。

最後于南溪終于宣洩完了,上了車,說了個地址。

溫青钰想,這和自己家不太順利,于是說道:“莊莊,你送一送南溪,我自己先打車回家。”

她到家之後,渾渾噩噩地沖個澡,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點半。

拿起手機,發現晏寧打過三次電話。

她揉着眼睛,心想自己怎麽睡得這麽死,居然一次都沒聽到。

她趕緊給晏寧回電話。

晏寧接起電話,聽到她聲音之後,眉毛微微上揚,問:“剛睡醒?”

“恩。”溫青钰在床上伸個懶腰,“昨晚睡太晚了。”

“怎麽睡那麽晚?”

溫青钰簡略地說了一下昨晚的情況。

晏寧聽了之後,心裏直犯嘀咕:莊焱凝這大晚上沒事獻殷勤有點兒不正常啊。他該不會想當第二個孟和吧?畢竟他家溫青钰比起當年,長得更加惹人注目。他蹙起眉頭,決定要趕緊給讓時超儀和莊焱凝接觸。

溫青钰軟軟糯糯還帶着睡意的聲音再次傳來。

“晏寧,你什麽時候回來呢?”

晏寧看着外面陰沉沉的天氣,說:“剛才爺爺氣昏過去,我恐怕得明天才能回去。上了歲數的人,越來越固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是你把爺爺氣昏的?不會又是因為我的緣故吧?”溫青钰嘆氣,心裏在想,以後要怎麽讨好這位老人家。

晏寧覺得應該不算自己氣的,他不過是為自己的婚姻說了幾句話而已,然後可能不下心觸到了晏爺爺的傷心往事。晏爺爺說結婚了也能離婚,沒共同語言和利益的兩個人長久不了。

晏寧就回晏爺爺一句:那是你當年遇人不淑,不是我,我和青钰的共同語言特別多,交流起來十分順暢。

不管是體力上的交流還是口舌上的交流,都讓晏寧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晏寧認為,爺爺的病本質還是因奶奶而起。他那個倔強的奶奶,臨死都不肯讓晏至臣舒坦。他現在已經通知了父母,讓二位回來陪陪爺爺。

晏寧道:“可不是嘛,一聽說你是學建築的,死活不肯給你包紅包,生怕我會被你拐去畫圖紙。”

晏寧說得溫青钰心裏一陣緊張。

她賭氣地撅起嘴,緊握手機說:“我學建築還不都是因為……因為你……”

“那你繼續努力,我的理想以後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晏寧輕笑,“晚上別太想我。”

溫青钰有些小小的失落,追問:“明天什麽時候到,上午還是下午?”

晏寧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心裏的不悅早已退散一空。他說:“明天晚上在家等我。”

“好的。”溫青钰開心地笑着,“我等你哦。”

“小懶蟲,快別睡了,起床吃飯。”

“恩。”溫青钰懶洋洋地應了聲,挂了電話後又在床上賴了半個小時。

溫青钰起床洗漱完畢,給自己做了一個簡便的早餐。她想起過幾天就是晏寧生日,便出門去給他尋覓禮物。在商場裏逛的時候,她打電話給于南溪,從電話裏聽出于南溪狀态好了很多,似乎正有人陪着,她也就略微放寬了心。

她本來只想買個禮物,但是走到珠寶店的時候,忍不住花錢買了一對普通的鉑金戒指,沒有任何鑽石的那種。随後她又打電話一一通知了父母和溫哲钰,告訴他們自己和晏寧已經領證,婚禮暫時還沒定。

鄒蕾在電話裏唏噓了半天。她埋怨地瞪着溫越,如果當初沒有早早給溫青钰買一套房子,她現在說不定還能每天給青钰做飯。現在青钰這麽突然就嫁出去,她還是很舍不得的。所以,鄒蕾決定,婚禮得要重視起來。

因為鄒蕾在電話裏要她回家吃飯,溫青钰逛完街之後便回了家,陪着父母吃了晚飯後才回家。到家後,她又想起了晏寧寫的東西。

于是又把那些碎紙片拿出來,在客廳認真地玩起了拼圖。

當淩晨兩點多晏寧到了家,就發現客廳的茶幾上擺滿了碎紙片,而溫青钰就這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看到這一幕,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很羞愧呢。他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看到溫青钰并沒有拼出幾句話,不由得松了口氣。他輕輕拍了拍溫情語的肩膀。

溫青钰睡意朦胧地擡起頭,看到晏寧,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你回來了?難道我睡了一天一夜了?”

晏寧道:“本來是訂了明天的機票。不過爸媽去了之後,爺爺就讓我趕緊滾,我這麽孝順一個人,自然是聽話地趕緊滾了。”說完他伸手輕輕捏着她臉上的一張碎紙片,“你臉上沾了東西。”

溫青钰伸手一摸,發現自己半邊臉黏上好幾張紙片。她急忙低頭把攤滿茶幾上的碎紙片聚攏在一起,然後統統丢入垃圾桶。

“拼不出來。”她紅着臉解釋,“你幹嘛非得撕碎,本來不好奇的,結果現在跟魔障似的,就想知道都寫了什麽。”

晏寧把她拉入懷中,在她耳畔低語:“思春時候寫的東西,不好意思給你看。”

溫青钰笑道:“你會思春?都思過誰?”

“明知故問,除了你還能有誰。”晏寧輕輕咬着她的耳垂,隔着衣服撫弄她,“你要真想知道,我回頭每天給你回憶一句。”

溫青钰被他弄得身體發軟,拽着他的手臂,道:“晏寧,你剛下飛機,要好好休息……”

“我在飛機睡得很好,不累。”晏寧讓她和自己貼得更緊。

“你還沒洗澡。”

“你陪我一起洗。”

“讨厭啦。”

明明才一個晚上沒在一起,晏寧卻像是好幾天沒滿足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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